在爱上可暖以前，我的生命里只有两个字：报复。

而其实，我自己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仇人，因为我是个孤儿，从小就在孤儿院里长大。

不过，在九岁的那年，我被一个漂亮的女人收养了。

她就是我的母亲。

母亲对我很好，给我穿最好的，吃最好的，还给我最好的教育。而且，她还总会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告诉我，她是爱我的。

“莫言，你爱妈妈吗？”母亲问我。

“爱。”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母亲笑了，她继续问我：那……你会帮妈妈吗？妈妈以前被人欺负，一直很想报仇，你会帮妈妈吗？”

会。我依然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然后，母亲笑了起来，眼角有水向下淌着。再然后，她会亲吻我的脸颊，很温柔很温柔。

于是，我发誓要帮母亲报仇。

理由很简单，因为母亲爱我。

在我满十八岁的时候，母亲让我化名成沈飞，转学进了这座城里最好的高中。

而母亲要报复的人，就在这里。

她叫安然，是个看上去格外安静的女孩子。

母亲告诉我，就是安然的爸爸抛弃了她，然后和安然妈妈一起害死了她的两个孩子，所以，她要让安然也尝尝被抛弃的滋味，然后再痛苦的死去。

于是，为了母亲，我想尽办法的接近安然，但是，她好像始终无动于衷。

这时，可凉出现了。

他微笑着告诉我，他可以帮我，不过要我答应他的一个条件。

我不解的望着他，不太相信他的话。

可是，他很快就向我证明了他的能力。

他让我加入了灰色空间。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与以往不同的安然。

邪恶异常！

后来，她接受了我。

因为她说，我和她是同一种人，而她，最喜欢同类。

说完，她笑了起来，很动人。

我也笑了，不过，我没告诉她，其实我最讨厌的就是同类。

然后，我找到了可凉，我答应了他的条件。

而条件，就是勾引可暖，让她爱上我。

我当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找个陌生的男人去害自己姐姐。

“你恨她是吗？”

我问他。

他看着我，满脸深邃的笑。

然后，我开始接近可暖。

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她。但是往往，事情的发生都是因为从没想过。

我爱上了可暖；

当她在我怀里流泪、当她因为安然而难过、当我在那个下着大雨的夜里把她带回家、当我见不到她就会很想念的时候，我发现，我爱上了她……

那种感觉很奇妙，不是一见钟情的，而是慢慢、如同一种让人难舍的温暖包围住了你，身体会逐渐的习惯、习惯，直到再也无法离开为止。

另一方面，报复的计划也在可凉的帮助下一步步的进行着。

很快，安然怀上了我的孩子，于是，我带着她私奔到郊外的房子，然后，又偷偷拿走安然送给可暖的银镯，让她发现，最后把一切的事情告诉她。

“我不爱你，我爱的人是可暖，一直都是！”

我这样告诉安然。

“你说谎！”

她流着泪望着我。

我微笑，天知道，我说的话是多么真诚！

不过，如果不是可凉的意思，我是一定不会把可暖牵扯到我和安然之间的，因为我怕她会受到伤害。

但是，可凉说，安然知道的话，会死得更惨。

“她其实不喜欢可暖的，她只是在演戏而已，她……”

我看着愤怒着离开的安然，这样跟可凉说。

他笑，他说，我早就知道啊，她不喜欢我姐，她只是嫉妒，所以，即使她把我姐杀了，她也不会难过。但是，如果我姐能在安然杀她的那一刻看穿一切的话，安然的死她就不会那么难过了。而且，只要最后死去的人是安然，那么，看着被自己深深嫉妒着的人活着，而自己却要死去的时候，她会更难受，难受得生不如死，直到完全停止呼吸，呵呵！

可凉说完，残忍的笑。

“可是，我怕……”

我怕她伤害到可暖，很怕，而且，我更怕她会把一切都告诉给可暖，如果是那样的话，可暖一定就不会理我了吧！

每次这样想的时候，我的心都会很难过。

爱，大概就是这样吧，不爱的时候总是可以装着一副很酷很不在乎的样子，但是一旦爱上，就怎么装也装不住了。你会想着千方百计的讨好她，让她笑、让她觉得跟你在一起是开心的，然后，在心里想着要跟你永远在一起。

以前的时候，我最讨厌的就是情侣之间缠绵的说什么永远，可是，当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怕失去的感觉强烈的足以焚烧一切。

而永远，不管这个词是否真的存在，只要是相信爱的人，就一定想得到它。

如同现在的我……

“你爱上我姐了？”可凉看着我，淡淡的问。

“是，我们……我们已经恋爱了，我爱她，真的爱她，所以……”

“放心！”可凉打断我，“没有人可以伤害她，谁都不能！”

那么坚定的语气，眼神中透出的光异常温暖。

凝视着他，我忽然觉得恐惧。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可凉是讨厌可暖的，不然，他就不会让陌生的我去勾引她了。

可是，今天，当我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的时候，我才发现，可凉是爱着可暖的。

那种温暖的眼神只有在提到可暖的时候才会出现。

而且，让我更加觉得诡异的是，可凉对可暖的爱好像并不单纯。

后来，安然死了。

原以为，一切也都结束了。

但是，就在安然死后的第三天，可凉却告诉我：安然其实并不是安然妈妈的亲生骨肉。

然后，我跑回家，看到了泪流满面的母亲。

她跟我说：安然是她的孩子！

一瞬间，我的身体剧烈的疼痛起来，我好像看到了可暖绝望而难过的眼神。

以前，我还可以说服自己说，安然是该死的，可暖如果知道一切的话，还有那么一点可能会原谅我。

但是现在，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没有了……

而看着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母亲，我无话可说。

我无法去埋怨她，因为是她把我从那个冰冷的孤儿院里带出来的，她对我有恩，我无法埋怨。

但，看着她流泪，我也不想去安慰什么。

一切的错误都是由她开始的，如果不是她那么想要报复，她的女儿就不会死了。

而我，也不用背负着一生的罪孽活着。

那一刻，我忽然痛恨自己曾是孤儿，更痛恨抛弃我的亲生父母。

如果我不是孤儿、我没有被抛弃，那么我就不会被收养，更不会为了报恩而去报复安然。

要是没有报复安然，我就可以跟可暖幸福的在一起了，不会去利用她、不会欺骗着她、不会每天必需背着她跟其他女生在一起……

想着，我笑，笑了好久，直到流泪。

恨！好恨！恨抛弃我的爸妈、恨利用我报复的母亲、恨帮助过我的可凉……

是他们，让我无法坦荡的去爱可暖的。

我好想坦坦荡荡的爱她，好想告诉所有人，我爱她、好爱好爱她、好想好想永远跟她在一起……

呵呵，永远。

想到这两个字，我的心再次猛烈的抽痛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想要分分秒秒的占有可暖。

每次跟她分开以后，我都会很难过。

而人在不停、不停的难过以后，就会开始疯狂。

两个月以后，可凉约我见面。

出门的时候，我在口袋里放了一把刀。

我的确是疯了，疯了的我，想要冒险杀可凉。

因为他是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了，只要他死掉，可暖就永远都不会知道是我害死安然的了。

那么，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这样想，我的心虽然很忐忑，却也那么样的快乐着。

只是，到了地方，可凉在我杀他之前催眠了我。

我以为他会杀我，但是他没有。

“为什么不杀我？”

我问他。

他笑，他说，因为我很爱很爱我姐，而我姐又很爱你，所以，我不会杀你。

“不杀我？那你想干嘛？”

“我要你离开一段时间，不过放心，你还会再回来。”

“还会回来吗？”

“是的，你会再回来，然后和她重遇，那时，我会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她，让一切结束。”

“全部的事情？也包括……害死安然吗？”

“当然！”

“那……到那时……她就不会喜欢我了吧……”

我轻轻的说，慢慢闭上了眼睛，其实，我希望自己可以永远不要再醒过来，永远不要再睁开眼睛。

因为，我怕可暖会讨厌我，我怕亲耳听见她说让我离开……

我怕，很怕！

“傻瓜，如果不知道一切，又怎么能忘记一切呢？这样怕这怕那的，我怎么放心把她交给你呢，还有，要是你真的爱她，是不用担心她会不会爱你的……”

隐约听到他这样跟我说，带着笑意的语气。

然后，生活开始像梦一样浑浑噩噩的过。

直到我在墓地再次见到可暖的那一刻。记忆中被我遗忘得最重要的东西瞬间回归了，死去了好久的心也重新活了过来。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抱着眼神茫然的可暖流着泪笑了好久。

直到可凉出现。

他还是那样一脸淡定的微笑。

不过，可暖被催眠以后，我依然死死的抱着她。

“你杀了我吧，除非我死了，不然，我绝不会把可暖给你！”

我冲着他大声的吼。

然后，他蹲了下来，对着我轻轻的笑，他说，放心，我不会再跟你抢了，现在，我只是帮你结束一切。

说完，他无声无息的催眠了我。

“醒来以后到你家的顶楼来，我会把她给你，然后，带着她，到这个地方去！”说着，他塞了一张纸在我手里，“记住，永远不要再回来！”

他的声音结束，我便昏了过去……

醒过来以后，我去了顶楼。

在那里，当我看到了满身是血却依然对着可暖拼命笑着的可凉，忽然明白，原来可凉爱可暖已经爱到了这种程度……

爱到……可以为了爱她而放弃生命……放弃爱她……

抱走可暖的时候，她窝在我怀里不停的流着泪。

我没有安慰她，此刻，她的确是应该难过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那个人，马上就要永远的离开她了……

而永远，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好残酷！

“莫言……”可凉虚弱的喊我，我回头，看见他依然笑着，“答应我……永远不要让她寂寞，永远不要让她难过……如果有一天你不爱她了……记得要杀了她……那样……她才能回到我身边来……如果不爱她了……请不要自私的留下她……千万不要……求你……”

说完，可凉微笑着倒下了身子。

然后，轰然一声。

最爱可暖的那个人……就这样在我眼前灰飞烟灭了……

“可暖，你会幸福吗？”

我流着泪，轻轻的问着怀里的那个人。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眼角边不停的有水滴下。

我笑起来，抱着她，一步一步的离开。

最爱可暖的人死了……而可暖，其实也死了……

“晾……以后你就叫晾吧……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今天开始，莫言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哥，为什么我要叫莫晾呢？”

“因为‘晾’是‘暖’的左边跟‘凉’的右边组成的啊！”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啊，你的命就是可暖和可凉救的。”

“如果他们不救我呢，我会死吗？”

“会！”

看着莫言肯定的表情，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的名字叫莫晾。

是个没有记忆的女孩。

从我在这个小农场醒过来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没有以前。

因为不管试着去想什么，我的脑中都是空白一片。

不过，我并不怎么在乎那些过去，没有它们，我现在一样很快乐。

更何况，我还有哥哥。

我的哥哥叫莫言。

他是我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对着我的时候，他总是温柔的微笑。

他很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他一样。

“晾，我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一点都没有，所以，你不可以喜欢别人，知道吗？”

有一天，他忽然这样跟我说。

呵呵。

原来，我们并不是亲兄妹。我的名字只是他在我失忆后帮我起的而已。

既然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喜欢他了呢？

像女人喜欢男人那样的喜欢他……

可以吗？

应该可以吧。

呵呵。

想着，我觉得开心极了……

两年后，我们真的结婚了。

婚礼简单而特别。

雪白的墙上他画了一个大大的囍字和两只红红的蜡烛……

然后，那天晚上，他带我爬上铺满稻草的屋顶看星星。

“莫言，救我的那两个人是叫可暖和可凉吗？”

“是啊！”

“他们是兄妹还是姐弟？”

“他们是恋人！”

“恋人？跟我们一样吗？不过他们的名字好像啊！”

“那是因为他们上辈子就是恋人啊，很相爱很相爱的一对恋人，手拉手一起投胎的恋人，而由于他们彼此之间太相爱了，所以根本不愿意错过一秒钟，于是，他们决定在生命的最开始就相遇……”

“你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

“呵呵，你不需要懂的。你只要懂得我是爱你的就可以了！”

“…………”

“晾，你是幸福的吗？”

“是啊，我很幸福啊，一直都很幸福啊！”

“是吗？一直都很幸福吗？”

“嗯！是的，一直都很幸福！”

我笃定的说着，然后莫言轻轻的吻住了我。

吻了好久，好久……

梦里，是大片大片幸福的粉红色。

一个长着雪白翅膀的天使就站在我的面前。

天使的容貌跟我很像，只不过，他是男生。

“……幸福吗？”天使微笑着问我。

我用力的点头：“我很幸福！”

于是，天使的笑容更加明亮起来。

身上忽然觉得痒痒的。

应该就是幸福的感觉吧。

……梦外，天空的某处，一颗星星不停的眨眼，美好如天使的微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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