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石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8:24
|本章字节:9568字
张仲平说:“可是,这样会不会把市场给搞乱了?要是别的委托方也学着干,拍卖行不就惨了?”徐艺说:“张总你不会不知道吧,有好几家资产管理公司已经在这样做了,他们采取让拍卖公司竞标的方式确定拍卖人,也就是说谁收的佣金低就选择谁,让拍卖公司自己杀价。瞧瞧,人家在拿咱拍卖公司的看家本领来对付咱们哩。”这事张仲平当然知道,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徐艺说:“新公司业务难做呀。司法拍卖业务当然是最好做的,买卖双方百分之五的佣金可以满收。售后服务方面,法院还可以出面帮助理顺关系。可是,拍卖资源不可再生,省里市里已经有了那么多的拍卖公司,都往那儿挤,大家还不明里暗里打架?”张仲平说:“市场经济,竞争是免不了的。”徐艺说:“那倒是。这次主要是想把事情做好。赚不赚钱,以后再说吧。我们另辟蹊径,就是不想跟大家在一只锅里抢饭吃。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的有法院的业务,或者国土局的业务,不幸让我们两家碰上了,张总你说怎么办呢?”张仲平笑一笑,说:“徐总会不会讲客气?”徐艺说:“可能不会。”张仲平说:“我也不会,大家公平竞争吧,法院和国土局又不是哪一家开的,对不对?”挂了徐艺的电话,张仲平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空空荡荡的博古架上。徐艺说得不错,拍卖资源是不可再生的资源,拍一单少一单的。有了线索一定得抓紧。你不抓紧别人会抓紧,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会见缝插针。香水河法人股的事倒是不用操心,健哥自会当成自己的事情去办。胜利大厦的事就很难说了。侯昌平那儿虽然已经下过不少工夫,但以前彼此没有合作过,两个人的关系不可能铁到像健哥那样的程度,还有东方资产管理公司的颜若水,这家伙也不知道是真的那么忙还是怎么回事,约他吃餐饭都老约不上。对了,好久没有跟他联系了,给他打个电话吧。电话通了以后,颜若水说:“兄弟费心了,谢谢你的安排哟,兄弟。”张仲平倒有了点发愣,只好嘴里噢噢个不停。颜若水那边好像有了点察觉,赶紧说:“星期六去钓鱼的事,我们公司的小马已经跟我说了。”张仲平马上接口说:“是吗?刚才打电话就想亲自跟你说这事。”颜若水说:“我这里有车,地方我也知道,你就不用管我了,我跟小马直接去。中院侯法官那里是你接还是我们接?”张仲平赶紧说:“我接我接。”“谢谢你呀,颜总。”颜若水说:“应该谢你,我都不好意思了,再推,兄弟背后都要骂我摆臭架子了。”张仲平说:“岂敢岂敢。”张仲平这才知道,原来侯昌平已经替他安排了请颜若水钓鱼的事。这样看来,侯昌平还是不错的。张仲平觉得该给侯昌平去个电话,对他表示一下感谢。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却不是侯昌平。张仲平赶紧说请问侯法官在不在,对方说声不在,就挂了。跟侯昌平一个办公室的执行法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同志,姓卜,新来的。张仲平本想再打一个电话,问一问侯昌平去了哪里,想一想又算了。四十多岁的女人是不怎么好打交道的,对人的态度说好就好,说坏就坏,好坏的转换没有一个准。这可能跟她们这个年龄的内分泌状况有关。张仲平想如果遇到她脾气不怎么样的时候就没趣了。今后他跟她肯定还要见面的,说不定还会有业务要做。她虽然不知道打电话的是谁,但张仲平多少会觉得有些别扭。他本来也是可以给侯昌平打手机的,但十有八九没有开,一试,果然关机。侯昌平老不开机可能是为了省电话费。
有一次张仲平有点事找他,给他打手机,电脑提示说对不起用户因欠费已停机,张仲平跑到电信局帮他预存了一千块钱的话费,存完之后,张仲平对于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侯昌平有点犹豫。张仲平不是不想当无名英雄,主要是怕侯昌平知道自己的户头上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一千块钱,又不知道是谁干的,会有心理负担,便在第二次见面时跟他提了一下,并当着他的面将那张预存话费单撕成了指甲般大小的碎纸片。侯昌平连一句谢谢的话都没有说,反而表情很严肃,他说:“你这个张总,下不为例哟。”侯昌平本来已经开始叫他仲平或小老弟了,“张总”一叫,好像又生分了。张仲平不敢露声色,也就笑笑,说:“好好好,下不为例。”张仲平想,还是晚上打电话到他家里去吧,记得别忘了这件事就行了,反正今天才星期三,还早。张仲平打通了曾真的电话,说:“怎么,还在睡呀?”曾真说:“是呀,美人是睡出来的嘛。”张仲平说:“小心美人没睡成睡成了一头小胖猪。”曾真说:“你才猪哩,死猪头。我讨厌死你了。”张仲平说:“好了好了,你不是吵着要游泳减肥吗?我们游泳去吧。”他们去了东方神韵大酒店。
曾真兴致很高,早在家里就换好了游泳衣,把外衣在浴室的柜子里一存就可以下水。张仲平换泳衣也很方便,没想到肚子突然咕咕直响,就让曾真先下水,他得上洗手间。曾真说:“怎么啦,仲平?是不是在外面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张仲平来不及回答,急急地冲向了洗手间。几分钟以后,当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发现游泳池里没几个人,曾真已经在游泳池里闹开了。跟她闹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两个人在浅水区互相撩水。张仲平拉完肚子很爽快,夸张地对曾真说:“你也太狠了,连少年儿童都不放过。”曾真说声你这个老坏蛋,便转过来向他攻击。张仲平也不客气。曾真向他撩水的次数很多,水花却很少,张仲平却一次是一次的,曾真很快就占了下风,她的尖叫声和哈哈大笑的声音交替使用,整个游泳池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那小男孩被晾在一边,呆呆地看着他俩闹。过了一会儿,到底忍不住,便加入了战斗。但他帮强不扶弱,和张仲平一起在另外一个方向向曾真发起进攻。曾真两面受敌,叫得更厉害了。她用一只手挡着小男孩撩过来的水花,慢慢地朝张仲平靠近。张仲平手早就软了,曾真一下子扑过来,紧紧地趴在了他背上,躲在他身后了。
张仲平伸出一根手指头朝小男孩摇一摇,小男孩也就停了下来,不闹了。曾真说:“你这个小帅哥,太不像话了,居然帮别人一起欺负女生。”小男孩胖嘟嘟的,脖子不是脖子,腰不是腰的,其实一点都不帅,但整个看起来圆滚滚的一堆,也还可爱。他一点也不怯场,指着张仲平对曾真说:“那他也是男生,他也欺负你。”曾真说:“我们是一家人嘛。”小男孩装模做样地点点头:“噢,我知道了,你们两个长得好像的。”曾真说:“小帅哥你有没有搞错?我们两个长得还像呀,我这么漂亮,他那么丑,你什么眼神嘛?”小男孩说:“我说你们两个像当然有道理。因为你们两个都长了疙瘩。不过呢,他的长在背上,你的长在脸上。”曾真假装气得哇的一声哭起来,从张仲平身上滑下来,又撩水花去打小男孩。张仲平笑了笑,心想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油腔滑调,要不了几年就会成为高手。张仲平让曾真去跟小男孩闹,自己以蛙泳动作朝游泳池的另一边游了过去。忘了做活动,只几个来回,就有点累了。这时曾真也早就游过来陪他了。张仲平仍然不放过她:“怎么样,小弟弟不好玩吧?”曾真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正经?”张仲平说:“没有呀,说你魅力四射哩,通吃。”曾真说:“再说再说,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张仲平就不说了,并不是他一下子找不到词了,而是抬头的时候,在游泳池的入口处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让他一下子愣住了。江小璐。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来这儿?她身披着白浴巾,脚下的拖鞋也是酒店专用的。游泳池里人不多,江小璐显然也看到了吊在张仲平脖子上的曾真。因为张仲平看到她仿佛迟疑了一下。不过,她并没有转身离去,仍然一步一款地朝前走,一直走到游泳池边缘的小台阶上,随手将浴巾往躺椅上一扔,慢慢地脱掉拖鞋,又慢慢地坐在了露出水面的台阶上。她将两只赤脚伸到游泳池里,一下一下地打着水花。她的眼睛什么也不看,就那么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还有被脚丫子打击出来的水花。那个小男孩试探性地围着她转,她却不理他。曾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曾真说:“喂喂喂,老张同志,反应太过激了吧,是不是老相好呀?”张仲平噢的一声醒悟过来:“说说说什么啦?”曾真说:“瞧你,舌头都打卷卷卷儿了。”张仲平说:“没有吧?”曾真说:“那边那位,你老人家认识?”张仲平说:“哪一位呀?”曾真说:“你装什么蒜?”张仲平被曾真紧紧地盯着,当然不能说认识,也不好说不认识,就说:“那一位呀,好像是见过噢,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见过的吧,你想起来是在哪里没有?”曾真说:“我想不起来,我哪里有你这样的心思,对不知道哪里见过的女人也这样念念不忘。”张仲平说:“不会吧,你这就吃醋了?”曾真说:“我吃什么醋?也犯得着我吃醋吗?做作得要死。你没有看见她刚才坐下来的那副样子?人家不是一屁股坐下来的,是先将一边屁股往台阶上那么一放,然后把那小蛮腰那么一扭,哟,摆pose哩。张仲平老男人,人家是做给你看的哩,你还不快追?”张仲平做了一个坏笑,说:“你要我追呀?”曾真说:“你心里不是早就痒痒了吗?你去追你去追呀。”张仲平说:“好,得令,我追我追我就追。”就展开双臂,做了一个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的动作,假装真的要往前冲。曾真说:“哪里逃?”就一下子朝他扑过来了。两个人在水里搅成一团。曾真一边夸张地大声尖叫,一边双手钩着张仲平的脖子,两条腿死死地缠着他的腰。这个动作是她常做的。张仲平一开门进来,她就会这样纠缠他。曾真说:“弄一弄嘛。”张仲平说:“大胆!这是哪儿呀?公共场所,少儿不宜哩。”曾真说:“什么少儿不宜,你是不想让那边那个女的看到吧?”张仲平说:“女的?哪里有女的?”边说边故意四下里张望。台阶上空荡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小璐已经无影无踪了。曾真说:“有问题,真的有问题。”张仲平说:“什么问题?”曾真说:“她为什么又不下水了?哪儿去了?”张仲平说:“好了好了,别管别人了,我们比赛吧。”曾真说:“行呀。从这边到那边,三个来回,看谁快。”张仲平说:“一个来回吧。”曾真说:“是不是人家走了,你连游泳的兴趣都没有了?”张仲平说:“哪里哪里,啰,小帅哥还在嘛。”比赛进行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是曾真先停下来的。她游泳的姿势很好看,像一条美人鱼,游得也比张仲平快。她超过张仲平之后就双脚着地站住了,等张仲平呼哧呼哧地游过来,一把就攥住了他。曾真说:“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女的,在拍卖会上买过画。”张仲平说:“哦对。我说了是我们一起在哪儿碰见过的嘛。”曾真说:“你真的不认识她?”张仲平一把将曾真抱在怀里,很用劲地抱,让她差不多都要咳嗽了。他衔弄着她的耳垂,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除了你,我谁都不认识。”张仲平没有想到接下来会碰到鲁冰,而且就在东方神韵大酒店游泳池旁边的健身房里。游完泳,张仲平三下五除二就冲完了澡换好了衣服,他在更衣室门口等曾真出来。张仲平等曾真总是很有耐心的,浴室里再也没有别人,曾真一边洗澡一边哼唱刘若英的歌,歌声断断续续地飘出来,很好听。但一个大男人老那样站在女更衣室门口,多少显得有点儿傻。
前边十几步远的地方,就是一个被玻璃隔断的健身房,灯火通明的。张仲平踱着方步过去,于是就在那儿看到了鲁冰。鲁冰个子很高大很威猛,曾经在省水球队打过球,这会儿正仰躺在器械上练杠铃。其实张仲平是先看到江小璐的。她仍然穿着游泳衣,只是那条浴巾已经没有披在身上了,那会儿正一条胳膊斜倚着跑步机,帮旁边不远的鲁冰十九二十地数数。江小璐眼一瞟也看到了张仲平,淡定地看,似乎还抽空朝他笑了一下,若有若无地冲着他点了一下头。张仲平认出了鲁冰,而鲁冰正在那里心无旁骛地使劲,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从他的角度是不太可能看到张仲平的。张仲平当然不会上前打招呼,他还没有那么傻。张仲平紧走几步回到更衣室门口,和着曾真唱了几句。又过了一会儿,曾真披着半干的头发出来了。曾真不时地抬头望他。张仲平说:“看什么?为你站岗放哨哩。”曾真摇摇头说:“今天我们家老男人整个一个不对劲儿,怪怪的。怎么啦,没有掉什么东西吧?”张仲平说:“掉什么东西?”曾真说:“小魂儿呀。”张仲平说:“胡说八道,你才是我的魂儿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