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天给贾文打电话，让他六点钟准时到“锦苑”1588号包间，说有事相告。贾文喜出望外，因为昨天刚刚民主推荐投票，今天应该有消息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贾文就匆匆脱下警服换了便装，正欲出门，有人敲办公室的门喊报告，贾文只好坐回到办公桌前。

推门进来的是派出所内勤女民警小杨，她手里拿着一张报告，内容是夏嫂的公公病了，家里生活实在有困难，付林让所里给夏嫂家补助三百块钱。

“公公病了也要补助？”贾文分管财务，官腔十足地问道。

“夏庆江是我们所里的劳模，付所说我们应该照顾。”小杨说。

因为心情好，贾文也没再多问，接过报告看都没看签了字。

贾文开车赶到“锦苑”时，王海天已先在包房里了。桌上摆好了菜，王海天坐在沙发上喝茶，黑子恭敬地站在他身旁。

“对不起，对不起，路上有点塞车。让海总久等了。”贾文唯唯诺诺地连声说。

“没事，来来来，咱们边喝边谈。”王海天对贾文招了招手，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桌边，又对黑子说，“你去吧，我和贾教有点事要说。”

黑子点头退出了房间。

王海天、贾文坐下后，王海天自顾自地喝了口酒说：“你这教导员怎么当的？只得了五票。”

显然王海天已了解到投票结果。临江所民主推荐会，六十三个人参加推荐，除一人弃权外，教导员贾文只得了五票，所长付林却得了五十七票。贾文还是符合条件的，付林还差一项条件。

当头一瓢冷水，淋得贾文凉了半截身子。他端着酒杯不知该喝还是该放下，结结巴巴地解释：“我……说过，民主推荐不行，那个所长……在临江所呆了十多年，我才去两年……”

王海天见贾文端着杯子不知所措，便与他碰了碰杯，将酒饮了。

贾文这才将酒喝了下去，并长长叹了口气。

王海天见贾文情绪低沉的样了，笑了笑告诉他，不要着急，今天上午老爷子的秘书就给市公安局政治部蔡主任打了电话，下午有了回话。这次派出所推荐结果留存，作为今后提拔干部的参考。贾文的提升推荐将放在分局正科以上的干部大会上进行，分局政治处梁主任正在操作此事，他会做好工作的。但这事不能马上进行，因为有了这次推荐，再推荐必须得缓一缓，要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王海天口气肯定地告诉贾文，你提分局副局长是板上钉钉，稳稳当当，决不存在问题，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真不知……怎么感谢您。来，我敬您一杯。”听完情况后贾文一扫刚才的沮丧，又来了精神。

两人干了杯。

王海天转移话题问徐太源是不是出了点事？于是，贾文将前两天晚上有一个客人到‘太平’去玩，如何将一个女服务员强奸，女服务员又如何到派出所报案。案子又如何侦办，侦办到了哪一步，一一详细向王海天作了介绍。还表功地告诉王海天，前天派出所把徐太源传到所里去讯问，所里有个年轻刑警差一点打了他，正好自己接到电话赶去制止了。“我们现在正全力在查找那个客人。”贾文最后说

“情况怎么样？”

“目前我们已派人去岭西县抓捕‘太平’的一个副老总，因为他是知情人。”

“人抓到没有？”

“不太清楚，去岭西的人还没回。”

“可我听说那个客人把了许多钱给那位小姐了。”王海天说。

“真的？”贾文用疑惑的目光望着王海天。

“那还有假，徐太源亲口对我说的。”

“多少钱？”

“四五千吧。”

“这么说这个案子有可能是一起卖淫嫖娼的治安案件。”

“那当然。”王海天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所以徐太源想请你帮帮他。”

“怎么帮？”

“把案子向卖淫嫖娼的治安案件方面做。”

贾文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是学法的，也是执法的，也更懂法，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怎么，不敢？”见贾文犹豫，王海天问。

“这有什么不敢的，为海总我愿两肋插刀。”贾文脑袋瓜灵活，当即表态。

“没那么严重，我只不过想让你帮一下徐太源。”

贾文想了想，暗示道：“不过这事关键在于那个女服务员，只要她承认……”

“你放心，徐太源正在找她。”

“另外上面有人发话最好，派出所都是听上面的。”

“我明白。那个姓付的所长怎么样？”

“那可是个难得说话的主，榆木脑袋。”

“那你别找他。”

“好的，我回去找找办案的人。”

“需要钱尽管说，徐太源别的东西不多，就是钱多。”

“需要时我会开口的。”

贾文开车离开“锦苑”后一路一直在想，这事该如何办？他是个精明人，知道为这事把自己搭进去划不来，轻则脱警服，重则坐牢。另外他又想，王海天是个特殊人物，自己以后的命运掌握在他手里，千万不能得罪。能办则一定去办，不能办则坚决不办，这是处理这件事的原则。

到底是嫖娼还是强奸，首先得把情况搞清楚，只有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了，自己才能相机行事……可找谁呢？办案的姜英民不能找，这个犟家伙不会买自己的账，蓝梅、周磊作不了主，也不见得对案情全面了解，只有分管副所长郑凯旋可以找。对，今晚是他的班，先找他摸摸情况，探探口气，再作打算……

想到这里，贾文一踏油门，汽车向前一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