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姗姗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3:09
|本章字节:11250字
第60章
单町心里一紧,立刻跳下车子,奔过去查看。
阴月月头一次见到单町紧张的样子,那一点都不像是他。他抱起那个女人很快奔回车里,阴月月这才看清那是池婕。
接着,他又一路逛奔把车子开到医院,路上,他只抽空和阴月月说了一句话:“打给池杰,告诉他他姐姐出事了。”
池杰接到消息,也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二话不说就朝单町脸上挥了一拳。
“遇见你就没好事!你就是来我们家讨债的!”
阴月月不假思索的挡在两人中间,伸长了双臂用力把池杰推开,怒吼着:“池杰你冷静一点,今天的事是意外!”
池杰双目通红,瞪着阴月月:“意外?你亲眼见到的?”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信,阴月月听得刺耳,冷笑道:“难道还是我杜撰的!”
“你亲眼见到的,那你为什么会在场?你们干了什么会让我姐姐出这么大的事!”
池杰的联想能力令人错愕,阴月月乍听之下愣了一瞬,然后莫名的愤怒,气的两手发抖。
“啪”的一下,池杰的头歪向一边,脸上印着五个红指印。
放下阵阵发麻,关节隐隐作痛的右手,阴月月说:“你太过分了!”
池杰讽笑着点着头,冷漠的看着阴月月,指着她半响说不出话。
单町将阴月月拉退两步,说道:“这里是医院,你要算账等以后再说。”
这时,医生从病房走了出来,看了几人一眼,问谁是家属。
池杰上前一步,道:“我是她弟弟。”
“她有点轻微脑震荡,住院观察几天,你去办理手续吧。”
池杰点点头,刚要转身走,又回头看了单町一眼,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别进去骚扰我姐。”
池杰走后,阴月月陪单町一起去包扎,接着,两人一言不发的坐在走廊里,面对面,谁也不说话,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池杰买了矿泉水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阴月月旁边。
“你还不回家?”
阴月月看看他,默默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单町也站起身,疲惫的看了池杰一眼:“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池杰冷哼一声,别开脸,灌了口水。
车开到阴月月的家门口,阴月月刚要下车,单町已经一把将她拉住,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早点睡。”
阴月月没敢看他,挣开手,低声回道:“今天你说过的话,就算了吧,好好照顾池婕。”
单町一惊,一把抓过阴月月的肩膀,强迫她面对自己,哑着嗓子问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人已经在那里了,不是你想放手就能放的。再说,她已经受伤了,你还想再伤害她一次?”
单町眯着眼,皱着眉,声音更低:“那你就要伤害我?”
阴月月别开脸,哑口无言,心里七上八下,真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反问自己,为什么要把事情变得这么复杂?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做错了!
见她不语,单町也松了力道,叹着气道:“算了,这事等过了今天再说,你先回去吧。”
“晚安。”
一得到自由,阴月月想也不想的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不妨脚下一软,跪坐在地。
单町一惊,也跳下车跑过来看。
“你没事吧?”
他的手被另一只手挥开,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出现的程欣荣也正蹲在阴月月旁边。
程欣荣在门口等了阴月月半个小时,见到有车驶近,停在马路对面,车灯亮着,清晰地照出车里的人,正视自己的女儿。
程欣荣没有上前,她看到有个眼熟的男人抓住阴月月的手,心里一凉,立刻上前。
正巧男人也放开了阴月月,她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跌在地上。
男人和程欣荣同一时间奔了过去,在看清那是单町的瞬间,程欣荣也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开。
程欣荣扶起阴月月,严肃的看着单町:“不送了,单老师。”
单町张了张嘴,僵着嘴角点点头,然后颓然的转身,上了车,在程欣荣和阴月月的注目下发动引擎,开出两人的视线。
进了家门,程欣荣什么都没问,也没和阴为国提起方才的事,只是在阴月月睡前对她说道:“你成年了,也毕业了,你和谁交往我们管不着,不过妈妈也希望你看清楚再选择。还有,以后别这么晚回家,我和你爸都很担心。”
接下来的几天,单町没有出现在阴月月上班的广告公司,也没有打来电话。陈组长催促阴月月尽快和单町联系,敲定合同,月月始终左耳进右耳出,直到秦副总也发下话来,她才不情不愿的打给单町。
单町的手机没开机,阴月月如实以告,陈组长皱着眉这样问了她一句:“那天我们走后,你们说过什么?有没有提到招标书里的标价?”
“没有。我不知道招标书里写了什么。”
“那行,这件事先交给我,我打过去电视台问问,你先忙你的。”
阴月月走出陈组长的办公室,正遇到经过门口的小王。
小王神秘兮兮的揪住阴月月,一直拖进厕所里,又挨个查看了隔间,确定没人才敢开口。
“听说这次电视台的广告代理又有人出价了,还比咱们公司低十个百分点!”
“十个!这么多?”
阴月月心里一凉,不由自主地将此事和单町关机联想在一起。
“我说月月,你要不要再努力点?要是公司接不下这个案子,上头肯定不高兴,到时候是要找个人背黑锅的!”
“那也不该轮到我吧,我才来几天?”
“说不准,秦副总和陈组长是哥们儿,和你是什么关系?他俩要是一致口径,你有辙么!”
阴月月不语了,脑子很乱。
阴月月回到家想了很久,发现自己已经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能不能挽回些什么只有一条路。
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她不想还没做出成绩就莫名其妙的被人请走。可单町仍旧关机,联系不上他,就只能看着合同流到别的公司。
难道,她真要走一趟医院?
阴月月打电话给于一一,于一一请了半天假陪她来到医院,两人在医院门口不远处的水果店里买了一个果篮,一边商量一边来到住院楼四层。
“一会儿咱们现在门口看看,如果单町在里面,咱们再进去。如果不在,就把果篮交给护士转交,省的她看到你又发疯。”
阴月月攥攥拳头,频频点头:“好,就这么办!”
两人走到病房门口,于一一伸头往里一瞄,不见池婕,回头道:“她不在,是不是弄错房间了?”
“是这里啊,刚才护士不是说……”
阴月月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一道声音:“你来干什么?”
池婕站在两人身后,苍白着脸,眯着眼,一脸不善的上下打量阴月月,说:“来看我?”
阴月月点点头,让开一条路,见池婕走了进去,又和于一一相视一眼,随后跟了进去。
于一一将果篮放在桌上,扯了扯阴月月的胳膊,又对池婕说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们随便买了点。”
“谢谢。”池婕道,然后看向阴月月,眼神带着疑问。
阴月月心想,这可坏了,单町也不在这里,她该去哪里找?总不能直接问池婕“单町在哪里”吧,池婕准会没完没了。
左思右想之下,阴月月决定先离开再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去单町家走一趟。
“嗯……那什么,你先休息吧,我们走了。”
“你不是有事找我吗?”
想不到,池婕竟然有此一问,阴月月愣在当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池婕半靠在床,把被子盖在腿上,开门见山道:“你来不是为了广告招标的事吗?”
“你知道?”
“当然,我们公司也参与竞标了。”
“听说这次电视台的广告代理又有人出价了,还比咱们公司低十个百分点!”
小王的话还没来得及消化,又从池婕口中听到另一件事,阴月月似乎一下子全明白了。
“愿意降低十个百分点的公司,是你们?”
“对。”
“你们这不是以本伤人么?”
“在商言商,我有我做生意的原则。”
阴月月被池婕噎个正着,只能做最后的挣扎:“是单町对你透露了底价?你们已经协商了?内定了?”
池婕耸耸肩:“这事你质问本人质问也没用,生意本来就是这样,谁的底牌漂亮,谁就是赢家。”
“对,你说得对,是我天真了。”
阴月月冷笑着,转身就走,临走前还听道池婕说:“不送。”
走到住院处出口,老远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单町。
单町也见到阴月月两人,快步走了过来,道:“怎么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
听他的口气似乎是害怕她们会再度吵起来,阴月月却只觉得很累,再没有争抢的力气。
她摇摇头,低声问道:“投标的事决定给池婕了?”
单町一愣,心虚和难堪从脸上晃过,不言而喻。
阴月月叹着气,漾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我的答案你也该知道了。”
“月月!”单町一把捉住阴月月的肩膀,反被她一手拍开。
阴月月站到于一一身后,别开脸,道:“我不会再找你,你也别找我。”
话一落下,阴月月拉着于一一头也不回的走出住院处。
她不敢看身后,耳边只能听到于一一的声音:“你没事吧?”
“没事。”
“生意就是这样的,这次只好人倒霉了,咱们斗不过池婕的。”
“我知道,我也没想和她斗,是她捉着我不放。”
“要是你们公司怪罪你……”
“那我就辞职。”
辞职,说得轻巧,真到这个最坏的结果来临时,阴月月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到一周,投标结果出来了,阴月月所在的广告公司被除名在外,秦副总很生气,整张脸黑了一整天,但凡那天让他抓到出错的员工,都会被狠狠奚落一顿。
阴月月无所事事一上午,手上所有的工作都被别的同事拿走了,变相的冷落已经浮出水面,她想,她需要自找退路了。
她打了一封辞职信,正在写落款的时候,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是陈组长。
坐在陈组长的办公室里,阴月月深吸了几口气,左手握着右手,正准备将事先想好的台词说出来,哪知陈组长已经开了口。
“你也知道这次的招标的结果,上面有些意见……”
“行了,陈组长。”阴月月提高了嗓子打断他,在他惊讶的眼神下,抿了抿嘴,又道:“我知道公司花了很多心血。这次没有中标,所有人都很不满。您也不用为难怎么劝退我,我现在就辞职。”
阴月月站起身,摘掉胸卡,放在桌上:“我还在试用期,应该领不到薪水,这是胸卡。一会儿我再把手上所有的资料交给小王,这样就可以了吧?”
陈组长道:“那好,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留你,你去人事部把这几天的工资领了吧。”
拿着试用几天得到的两百多块,阴月月走出了这家广告公司,又走了五百多米远,才觉得有点累,找了个门脸前的台阶一屁股坐下,打开牛皮纸袋,掏出那两百多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钱的味道。
这是她人生里的第一份工资,虽然只有两百多块,却显得比任何一次拿到零花钱都来得有份量,她舍不得花,两百块钱也禁不住花。
她想到了丰铭,这个很久都不曾在脑海里出现的男人。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他和秦玟幸福么?他的事业顺利么?
阴月月越想心里越揪、越疼,很快的,就红了眼眶,把那两百块钱揉成了一团,攥在手心里。
望着天,阴月月又记得和丰铭在一起的日子。
那时候,她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骨气。她总是说不需要钱,不需要丰铭给她任何物质,更不需要欠谁的恩惠,就算受的委屈再多,只要她提起骨气,什么都能捱得过且。
但是现在,她后悔了,她想到丰铭为了事业的努力,想到自己的无所事事,她觉得愧疚,无比的愧疚。
原来工作是这么难,原来社会是这么暗。
这里就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场,任何人都有可能在任何时间被打的体无完肤,更何况是她,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
她不怨恨池婕,池婕只是用自己的力量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她有手段,有能力,有本事,理应得到更多。池婕说得很对,在商言商,商人就是要像滚雪球一样以高利益,既然池婕的公司能给出最优厚的条件,电视台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她也不恨单町,电视台也不是单町的私有物,他和任何一家公司也没有做出口头协定,更没有落实到笔头上,再最终决一死战前,任何变数都有可能。
她只是……想丰铭了,丰铭的奋斗,她从来看不到,只看得到她自己,她是最自私的人,只知道用自己的自私掠夺丰铭的利益,却从来也不付出。
我有什么权利得到丰铭的原谅?阴月月自问道,哭出了声。
丰铭恨她,也是应该的。
——只有摔倒过的人,才能体会爬起来的代价,才会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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