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余姗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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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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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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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450字

第26章(2)


阴为国的话深深敲打着阴月月的内心世界,她明白父亲的意思,那是他用一生的磕磕碰碰换来的经验和教训。她将阴为国的话和自己对现实的感悟联系到一起,突然醒悟了,要是换做以往,她未必能明白这些,也未必听得进去,但经过了这么多事以后,她懂了,她感谢阴为国的教导,并且明白任何道理都是需要和实际接轨的。


学业、能力、脾气、关系,每个人都要在这几者中周旋,找出属于自己的一块儿空地,但有的人一辈子也找不到,不得不和别人去抢,而有的人原本是有的,却不知道珍惜,最终被别人抢走。


阴月月要做哪种人?


当务之急,她需要先有文凭,积攒能力,再在磕磕碰碰中磨练脾气,至于关系,那也是需要在经历中培养的。


比起阴为国,阴妈程欣荣的嘱咐就简单多了。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后赚大钱,买大房子,开好车!想出国留学还有的是机会!”


可以肯定的是,阴月月不是阴为国,她没有阴为国的暴躁和肝火,除了继承阴为国的好头脑和冲动以外,她还继承了程欣荣的圆滑和两面三刀。


程欣荣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唯一的本事就是嫁给了阴为国,和同龄人比起来,程欣荣的压力很小,手头富裕的钱很多,不愁没房子留给阴月月,也不用出门计算是打车还是坐公共汽车。


程欣荣在一家小事业单位摸爬滚打了二十几年,爱逛街,爱唱卡拉ok,爱家长里短、多管闲事,内退以后一个月只拿几百块钱退休金,但好在有阴为国在,她不用像其他同事那样为了钱而唉声叹气。


但凡认识程欣荣的人都知道,她是个热心肠,会说话,会办事,会堆笑脸,但可惜的是,目光短浅,总被一些蝇头小利冲昏了头脑,反而忽略了放长线钓大鱼的重要性。


这和阴为国恰恰相反,所以在很多大事上,还是阴为国说了算,因为历史证明程欣荣认为对的决定,到最后总是错的。


阴月月,就是被这样的阴为国和程欣荣教育长大的,继承了他们的优点和缺点,不断的自我矛盾着,时而智慧,时而盲目。


第二天,想了一晚上大道理的阴月月去了学校,到学校的时候早自习已经结束了。


她刚一进班就见两位片警从班里出来,片警嘴里嘱咐着以后一定要小心,别带太多钱到学校。


听说有个同学丢了九百块钱,没上报老师就先报了警。


再一看,丢钱的正是阴月月的同桌。


教导主任和班主任老师送走片警的时候,脸色都很坏。


同桌闷声不吭坐在座位上,为此愤愤不平,一见阴月月立刻就说:“丢钱的是我,怎么老师们都给我摆脸色看?难道我报警还报错了?儿歌都说捡到一分钱上交警察叔叔,我丢了九百啊!麻烦一下人民警察还十恶不赦了?”


阴月月放下书包,掏出课本,收拾课桌,手上忙着,嘴里说道:“难道你还该得到褒奖?你这叫跨过老师和主任私自行动,要在抗战年代你就是不听从上级安排的个别分子,这是变相的打小报告行为,没有哪个上级愿意被下级跨过去到最后一刻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老师们看来,学生报警会给学校带来很不好的影响,本来是件小事,现在一闹,全校同学都知道咱们班有小偷了,回家以后再和家里人一说,一传十十传百,影响多不好。还有,你没事带这么多钱来学校干嘛,是显摆还是为了招小偷?”


说完了这番话,阴月月抬头一看,周围的同学都投来了惊讶的眼光,令她突然觉得自己比起一般普高的学生精明了很多。


果然,人还是要在痛苦的磨练和开阔眼见的过程中获得智慧的,就像人类历史势必要经历各种瘟疫一样,没有苦难也不会有智慧的升华。


后来,丢钱的事不了了之了,班主任也不知哪根筋儿不对安排阴月月当了个监督课后卫生的临时卫生委员。


阴月月很郁闷,感觉这个班主任是和自己对着干,因为她从不参加集体扫除。对于一个在家连扫帚也不拿的女孩儿来说,面对学校的扫除只会想到怎么脱身,更何况阴月月原来的学校都是由校工打扫的。


第一天当卫生委员,阴月月就遇到了瓶颈,三个组员完全不合作,对她冷嘲热讽之余,也暗示她会当上卫生委员全是因为拍老师马屁。


阴月月很委屈,立刻上报,反被老师僵了一句:“这下你知道当卫生委员有多难了吧。”


阴月月蒙了,回到班里,那三个组员已经不见踪影,她只好捡起扫帚一个人清理了全班,把怨气全都发泄在辛苦劳动中,凭着不服输的韧劲儿干足了一个半小时。


第二天,她分别找了三个组员谈话,态度很好,基本实行了怀柔政策,将三个人逐一击破。谈话大意是说,她并不想当这个卫生委员,但她有苦衷,不管大家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她都是被陷害的,只想做好这份工作,为期一个月,只要过了这一个月,卫生委员的工作还会还给以前的同学。


不管是动之以情也好,还是以德服人也罢,阴月月平安度过了那个月。


在之后的日子里,阴月月尝到了所有以前没经历过的现实的滋味,在普通高中生看来,那就是他们的生活,可在阴月月看来,那是全新的体验。


每个同学都有一句口头禅:“我在家根本不念书,都是课上听会儿。”但其实每个人回家都彻夜埋头苦读,没有这些积累哪有最后冲刺的临门一脚?


学校总是规定不能穿裙子,不能披头散发,不能染发或是留时髦的发型,不能化妆、染指甲,不能戴首饰等等,这些对于阴月月来说就像走进了古董社会一样不可思议,她习惯了带好看的手串,习惯了带变色的隐形眼镜,习惯了穿裙子和散发,更习惯了涂上一层淡粉色的指甲油,可现在,这些全没了,她变得朴素且苍白。


但不可否认的是,没了这些外物的吸引,生活开始枯燥乏味之余,她对学习也能更加专心。


人生唯一一次的十八岁生日在昏天黑地的复习中度过了,阴月月完全没在意。


五月,报考志愿,阴为国和程欣荣根据阴月月的实际情况选了几家低分数学校。


阴月月不是高材生,也不是奋斗型的潜力股,她考上的只是擦着分数线的二类大本,广告系,半艺术专业,学科不难,不用全心全意的投入学习也能拿到学士文凭。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了几个月的数学课外补习,按照一节课五百块人民币计算,阴月月一共上了二十次课,一万块钱买不来三年的数学根基,更买不来显著成效,数学的模拟考试始终没能突破四十分,致使她在高考数学那日差点宣布放弃,但最终还是去了考场,抱着蒙对一题是一题的心理坚持到考试结束。


高考的那几天,语文、英语表现的很给力,两科成绩加起来已经够了普通大专的分数线,再加上文综的,阴月月获得了整体战斗的胜利。


七月,暑假,阴月月上了网,却发现邮箱很久不用以后必须重新激活,激活以后以前的邮件都没了,还给她一张空白的页面,干净的不可思议。


不出所料,整个暑假她没收到过丰铭的邮件,这表示初恋终于石沉大海了。


阴月月自顾自的认为这是丰铭在被她忽略了将近一年后表示放弃的行为,换做是她,也会这么做,毫无疑问。


所以,她没怪丰铭,更不会怪自己,这就是人生,是她活了十八年来最清醒的时刻,也是她心境上最平静的时刻。


她想,等大学毕了业,她要找个普通人结婚、生子,最好对方也是独生子女,家里也有富余的房子,可以让他们少奋斗二十年。少了房子的负担,他们会拿赚来的每一分钱用在填满房子的装饰品和对孩子的教育上。然后,等孩子长大了,他们会和上一辈人一样,发愁将孩子教育成什么样的人才,但最终还是会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看着孩子成家立业,一家人和乐融融。


八月底,拿着两个大箱子,在阴为国和程欣荣的陪伴下,阴月月走进了大学校门,迎来了不同于以往的生活。


以前,她是一副五彩斑斓的油画,看似华丽,殊不知拿手执画笔的人根本不是自己,是父母,是丰铭,是异国的梦幻。可年头一久,油画上的油彩干裂了,碎成了一块儿一块儿的,很难以适应北京的干燥,露出了本来面目,令她看清楚,原来天堂全是凭她的想象虚构的。


复读那年,她是掉渣的石灰地,怎么擦都不干净,灰不溜秋的熬过了那一年,她痛苦、纠结、挣扎、反抗,但依旧服从命运的安排,凭着韧劲儿撑到了最后,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以后,她将是一张从废纸回收站走出的白纸,再也不需要别人拿起画笔勾勒,也不需要泼墨或是水彩,她要慢工出细活,慢慢琢磨如何下笔,一笔一笔的描绘,不再粗糙和放纵,过属于她自己的细水长流的人生。


但生活的最精彩处就在于转折点,好的转折,坏的转折,让人心痒难耐的转折,层出不穷。仍是花样少女的阴月月想不到进了大学,很快就迎来了新生活的第一个转折,来得突然,来得凶猛,来自于一个消失了两年的男人——单町。


——脱胎换骨,需要勇气和智慧,也需要经历痛苦和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