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里

师范毕业后，我分到深山里的一所山垭小学，那年我20岁。

山垭小学只有一位老师，家长们习惯叫他老校长｀。老校长已是60多岁了，本来早就该退休了，但这所小学一直没有老师愿来，就是来了顶多呆过半年就走了。老校长老了，教书已感到吃力了，县教育局就把我分到这所偏辟的小学接替老校长的工作。

老校长给我交待完工作后，他竟给我跪了下来，他说，“山里虽穷，但这些娃们憨厚老实，聪明可爱……虽有个别调皮捣蛋学生，如狗蛋，但他们本质都是好孩子。我希望你能留下来。”我扶起老校长说，“你放心，我会留下来好好教他们的。”

山里空气很好，校园四周开满了各种野花，校园时时飘荡着好闻的轻香。课余，我带学生去爬山采摘野花或去小溪里捉鱼捉虾，我的生活过得很充实和美好。

这种甜蜜的生活很快被女友的一封分手信击碎了。信很短，她说面对现实她不得不做出选择，年底她将结婚，嫁给一位局长的儿子，同时工作也将从山村小学调到县城小学。看完女友的分手信，我泪水长流，四年的感情被现实轻轻一撞就破碎了。我的精神几乎崩溃，上课也无精打彩，有时动不动就发脾气我终于病到了。

我强打着精神上课，我像以往一样开始点名，当我点到狗蛋时，他匆匆跑来，站在教室门口大声应了一声。学生们哄堂大笑。我抬起头说，“我十次点名你九次都不在，今天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你昨天和前天为啥没来上课？”狗蛋低下头不语。我早就想收拾狗蛋，他好几次把死青蛙塞在别的学生书包里，学生上课时下得大哭打叫。但狗蛋死活不承认是他干的坏事，反尔一本正经为我要证据，弄得我好几次都下不了台。这时一只乌龟从狗蛋的身边爬了出来，几个学生吓得尖叫起来，教室里顿时大难。狗蛋嘿嘿一笑，“胆小鬼。”然后伸手提起乌龟把它塞进网兜里。

我生气的走到狗蛋面前，“这次看你怎么狡辩。”狗蛋低着头说，“我不是故意的。”“你还有理。”我伸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时呈现几个指印。

放学后，我把狗蛋留下来让他写检讨。天都快黑了，狗蛋没写一个字。我大声吼道，“你为啥不写？”狗蛋理直气壮的说，“我没有错。”我拍着桌子说，“你脸比城墙转拐都还厚，把死青蛙塞在学生书包不说，你还弄只乌龟来吓人……”狗蛋红着脸说，死青蛙是毛娃干的，不是我干的。那天毛娃把死青蛙朝别的同学书包里塞时被我看见了，他说我如果告诉老师真相，他们就要打断我的腿，所以我不敢说。”我的怒火熄了一半，“你为啥弄只乌龟吓人？”狗蛋流着泪说，“老师，我看你生病了，听奶奶说乌龟是大补的，我就去河里捉乌龟，我守了两天两夜才捉到这只乌龟……”我这时才注意到狗蛋手上有个小伤口，那一定是乌龟咬伤的。我鼻子一酸，紧紧抱住这位自小失去父母的孤儿，我泪水流了出来……

后来，因种种原因我还是离开了山垭小学去了省城。转眼间十年过去了，我脑海里时时浮现出狗蛋的身影，也不知他现在过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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