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道不变

作者:沈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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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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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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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580字

“呀呀!”乌鸦凄凉的叫声,余音袅袅。


我猛地抬起头来,竖起耳朵,四处环望。


一只鸟从我头顶上拍打着翅膀飞过去,他的娇小不足以引起我的畏惧心理。


我缓缓地站起来,打了个冷战,伸了个懒腰,困意已全无了。


东方的一片血色告诉我:天亮了。头顶上是一大片灰白笼罩着我,这灰白色把绿色的枝桠,光秃的枝桠映得漆黑。


该出发了。我告诉自己。


我提起被冻得哆嗦着的身体向山上走去。我知道运动可以取暖,我知道太阳升得老高可以带来温暖。向山上走是早就心定的事情,此时只是机械般的行动;我只盼着太阳的升起,脑子里完全是这个想头儿,哆嗦的身体在不停地重复着一个词:“太阳”。


“咕咕——”肚子叫唤了一声。


我恍然大悟:我饿了,我的冷夜有饿的原因,而且饿可能是最大的原因。


寻找食物。为了取暖和填饱肚子,我又多了一个想头儿。要知道取暖和寻找食物是活着的基本。


太阳完全升了起来,阳光照在身上,没有一点儿感觉,我更饿了,更冷了。


我必须寻找食物,四围只有血腥,我不能杀生!决不!


可是,这里不像人类社会,四处可以寻找到狗的食物。这里只有灌木,只有松子,我总不能啃木头、吃松子吧?!


我低下头舔了舔山上融化后流下来的雪水。


舌尖冰凉!


让不让狗活了,不杀生还不让活么!我气愤地想。


在这里必须要杀生,必须的,要不我没办法活下去。我实事求是地想。


血腥味?血腥味越浓。好像是个小东西,也许我该抓住他来填饱肚子。


我心软,犹豫……


血腥味渐远了。


我的肚子又开始饿得没有着落。


我再遇到个小动物时,该先抓住他再决定吃不吃。我想。


“吱吱!”松鼠的叫声。


“汪汪!”我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


“吱吱!吱吱!……”松鼠叫得极凄惨。


“别叫!别叫!咱商量商量!”我按住他道。


“放了我!放了我!”他还是叫个不停。


“让我吃了你吧!我饿极了!”我几乎是哀求道。


“不要!不要!我怕!我还有老婆等我养!我死了她怎么办?!”松鼠边挣脱边叫唤。


我感觉得到他的浑身哆嗦,我想得到他的惶恐。


“放了我吧!求求你!”


我抬头仰望一眼天空,这样白茫茫的天空或许将成为我的坟墓。


“你走吧。”我平静道。


小松鼠吱吱地叫着,飞一般地窜得无影无踪。


太阳钟表一般的转动着,我不知道我的疲倦,我的饥饿,我的寒冷还能让我撑多久。


太阳嘲笑着我,四围的一切嘲笑着我,自然界嘲笑着我。我已经两眼发昏,我的四肢将支撑不住。我希望天上突然掉下一块屎来,我希望眼前突然变出一块屎来……


“汪汪!”我冲着一只正在舔着融水的兔子。


他像是触了电,冲着我飞速奔来。


我一时怔住!我是闪还是抓住他?!


他冲我奔来,抬眼一看我,转换方向要逃。


我这才有抓住他的意识,一个直扑,把他按在了地上。


“天哪!我跑错方向了!”兔子挣扎着叫唤。


“你个笨蛋!”我不耐烦道。


“放了我!”他扑腾着叫唤。


我不咬他,只是按住他:“你自己送上门来,我还放了你?!让我吃了你吧!”


“不行!不行!我家里还有小孩子等我出来寻找食物呢!”他还不放弃挣扎,一只脚还踹到了我饥饿的肚子。


“就你这样的笨蛋,我放了你,你也活不过今天!”我的双眼突然一阵发黑。


我把头低了下去,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饥饿让我失去了理智。我必须生存,生存就要吃东西。此刻的我,没有想到任何生存的理由——生存本不需要任何理由。生存就是天道。


等到我吃得有些撑,精神恢复,冷也消失了的时候,我才发现满地的血,还有兔子头,还有从脊椎开始呈半截的兔子。


夕阳如此绚丽。


我心情压抑。我杀生了,但是如果我不这样做,我就会饿死。


然而,我如此对待兔子正是人们如此对待狗类的理由,也是统治阶级如此对待最广大的人民的理由。这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人曾经生在自然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人的祖宗都是这样子的。


我向北方望去,山似乎已经出现了尽头。——不远了。


还有半只兔子,我准备留着明天吃。


自然是美好的,


一如夕阳的绚丽。


兔子呈两截,


一截在我的腹腔,


一截在我的背上。


我浑身的黄毛披上了


鲜血,本属于兔子。


生活是残酷的,


一如生命身不由己。


我不吃松子,


这是兔子的食物,而我


把生命当成玩笑。


回头?我何曾


遇见美好?


前行?给我一个


生命的理由!


“嗷——”断断续续的叫声,这声音力不从心。


老者说过狼的叫声是这样的。


“快来救我!”他遇到了危险。并且他离我不远。


我想去看看他,于是我随着声音走去。


我看到了狼,在一块石头下。


狼是我的祖先。我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此狼嘴较尖,耳朵直立,毛色为黄褐,两颊有白斑。他比被车轧死的那只腊肠更像狗。


狼见我来,他可能知我不是同类,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我读不懂那种眼神是受何驱使,石头压得他动弹不得,他依然吐着舌头,对着我凶恶,没有谄媚,没有乞怜。


我刚吃饱,不必趁他之危吃他的肉,尽管我趁他之危也没什么不对。——在人间,趁人之危是混蛋做的事情,人间可以骗人,不可以直白的坑人;但在自然界,这是天道,就和以大欺小一样,所有的动物都在以大欺小。


“你好,我是狗,我是来帮你的。”我温和地说道。


他目光依旧。


“你放下警惕,我帮你把石头推开。”我态度依旧,并慢慢地靠近他。


他长呼了口气,平静下狰狞的气息。


我用头把并不滚圆的石头推开来。


“你是怎么被石头压上的?”我问他。


“我向山上追一只兔子,扒到了这块不稳当的石头,石头滚下来,压上了我。”他说着话,试探着自己身上的伤,“你为什么救我?”


“呵呵,热爱生命。”我简单地回答。


“不懂。”他怀疑地望着我。


“你能站起来吗?”


“我后腿有点儿疼,肚子也很饿,我想休息一下。”


“你肚子饿?我刚好有半只兔子,我去叼来给你吃吧。”我爽快道。


他没有说话。


很快我把兔子叼来了,扔到他面前:“吃吧。”


他并不道谢,埋头便吃。


“你非我族类,为什么给我肉吃?”


“你没发现我们长得很像么?”我道。


“不像。”他简单道。


“呵呵,我告诉过你,我是狗。”


他摇摇头。


“陪我说说话好么?”我看着他道。


“好。”他看着我。


我不习惯他的目光,他习惯了狰狞的面孔,习惯了不羁的神色,他的目光里满是凶恶。


“你先说我们为什么长得不像。”


“像归像,但是狼我一眼便分明,你毛色不对,且耳朵并不我狼类竖直,尾巴太灵活,我们狼类的尾巴都是下垂的。”他说着便停下来注视着我的眼睛,“还有非外表上的不同,狼类非母性发情时期,不会有如你般的眼神。”


“有意思。”我高兴地说道,“接着说呀。”


“说什么?”他问我。


“你平时话不多么?”我问。


“不多。”


“你见过人么?”


“见过。人是最厉害的动物。”


“人厉害,但人不是动物。他们管自己叫高级动物。”


他听着不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么?”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无聊。


“没有。”


“你知道么?我们有共同的祖先,就是远古狼。”许久没有生物能听懂我的话,见了他,我不想放过说话的机会,尽管他太无聊。


“嗷——”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嗷——”此狼回应着那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