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锣密鼓

作者:李凉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5 21:29

|

本章字节:13186字

第五十二章紧锣密鼓


王老夫子在傅太师那儿请准了带走春花求治,也求得了三天的期限,所以他很


轻松地回到了衙门,与满脸沉重的总督大人,恰成了个对比。


总督大人的紧张是有道理的。第一,因为这件案子的内情的确重大,严重得足


可以拖垮他的前程;第二,则是王老夫子在傅太师面前说话太不客气,咄咄逼人,


很令人难堪,而傅太师的表现却更令人难解了。


起先,是傅太师一直在安慰他,劝他不必看急,说即使破不了案子,傅太师也


会一肩担承,决不会使他受太多的关连,倒好像是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似的。


想想事情的牵连性倒也是不差。御笔墨宝虽是在傅太师手上失去的,但他老人


家却曾为帝师,德高望重,门生故旧,无一不贵,自承个年老庸弱,大意错失,皇


帝还真能杀他的头不成;而且他已退休了,无官无职,不怕罚也不怕降。


倒霉的是守土有责的地方官。案子不破,盗贼缉拿无看,总督大人是责任最大


的一个;因此,在书房里,一直是他这办案的在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而苦主却在


一旁安慰他别看急、别心焦。


王老夫子来了,阐述侦查经过,对杜英豪则是赞不绝口,许为万世奇才,并且


保证一定能破案,说杜英豪已经发现到不少重要的线索。


这应该是个好消息了,但事主傅太师反倒不太热心了,对王老夫子的问话则多


方推诿,处处不知道,采取了不合作的态度;最后,王老夫子要把人带走诊治,傅


太师居然不肯答应,使得王老夫子很不客气地直指老太师无权留人,春花虽是下人,


但却是人府来陪伴姨奶奶的,并没有卖身给传家;现在受了贼人的暗算,性命交关,


太师若是不肯放地出去就诊,就要为她的生死具结保证,以为对春花的家属交代。


这一手才算镇住了傅太师,他当然不会作这种具结,将来再牵涉进人命官司中。


这倒还是小事,傅太师地位显赫,又不是亲手自己杀人,官司是打不上身的,重要


的是这件事干预的太没道理、太牵强,倒好像是有意在遮掩看一些事似的。傅太师


立朝多年,公事精熟,不会落人这种把柄的,所以才勉强地点了头。


不过,如此一来,傅太师的口气就改了,一反先前劝慰总督大人的和缓口气,


要求限期破案,否则就要总督衙门负全责。


而王老夫子更绝,一口答应了三天的期限,只是对责任方面也落下了一句话太


师府中失窃,地方官员难辞其咎,但事前既未获通知,也不是由总督衙门派人保护


;盗案既生,总督衙门已经全力追查,实在破不了案,总督只担当该负的责任而已。


本案中有很多疑点——像御笔墨宝送到这儿来题跋,知道的人并不多,而此次失窃,


除了姨奶奶失踪外,也只有那些墨宝被窃,内情颇为蹊跷;在查案时,太师大人又


多方推诿,不肯合作,用心何在难明,案子若是闹大了,傅太师至少要负大半的责


任,而且还得作个明确的交代。


傅太师气得直吹胡子,当场就端茶送客,闹得不欢而散,而其中最作难的就是


总督大人了。傅太师是他投名自荐的座师,他不能得罪,而王老夫子则是他特别礼


聘的幕友,平时十分尊敬,而王老夫子对他的帮助太大了,他更不能得罪。


不过,总督大人还是深知利害的。在立场上,他与王老夫子是一致的;再者,


王老夫子平时谦恭有礼,平易近人,对傅太师的道德文章十分尊崇,投身门下,递


过门生帖子,就是出诸王老夫子之建议,想来不会因意气用事而跟傅太师过不去。


这当然也开罪了傅太师,说得不好听些,他们两个人等于是被赶出来的。这么


做,必然是有理由约,所以他没有制止王老夫子,而且在言词上还表示了支持之意。


出门之后,总督大人骑马,王老夫子乘轿,没办法说到话。一到衙门,总督大


人来不及地在书房里相候,而且留下了话,请夫子一回来,立刻到书房相见。


绕看书房足足转了二十多个圈子,总算看见老夫子与社英豪一起进来了。总督


大人立刻抓住他们每人一条胳膊,迫不及待地道:“二位可来了。


再不到,我可要上门口去恭迎了。来!来!快坐下谈。“


茶是早已泡好了的,但已经凉了,三碗茶放在小圆桌上,都没有喝过,由此可


见总督大人心中焦急之情。


王老夫子坐走后,笑笑道:“大人!我回来后,跟杜老弟谈了几句,有劳大人


久候了。


“那里!那里!我是着急,想知道一下内情而已。你们谈的都一定是案情,自


是以你们为主。”李玉麟看看两个人的神情,见他们都是脸带微笑,没什么紧张的


神色,心中也较为安定,端起茶来,想到喝一口来镇定一下,这才发觉茶已凉了,


忙唤人:“来啊!把茶换一换。看!茶凉了也不知道。”


王老夫子笑道:“东翁,茶不必了,我进来前已经吩咐厨房备酒了。


从早上出门,忙到现在,足足一天了,大家都是粒米未进。“


“是的!这样好,真是对不起二位了。”


杜英豪道:“大人自己还不是一样,这些事都不必去管了,目前大人想必急于


知道案情的发展。”


王老夫子也道:“是啊!东翁一定在等待看一个解释,要知道我为什么对傅太


师如此不礼貌。”


李玉麟道:“我知道夫子一定是有所本的,否则夫子平素对此老颇为推崇,今


天突然一反常情。”


王老夫子笑道:“对了!我还要多谢东翁在当面对我的支持,若是换了个人,


一定会斥责我的。”


李玉麟笑道:“这怎么可以。第一,夫子是为了案子的本身事务跟他冲突的,


那不但是公事,也是我的事,我自然要支持的;再着,夫子向来是个稳重的人,不


会无端生事;第三,傅老这次言词闪烁,确有可疑之处!”


“东翁也有发现了。”


“我的发现只是一小部份而已,最重要的是出事之后,他一再的劝慰我,说要


尽力替我减轻责任,好像认为此案是绝无可能破获的,因此他急切的事不是破案拿


贼,而是减轻我的责任。”


王老夫子一笑:“东翁,就算减到最轻,来个易职调用吧!东翁的前程也完了。”


这话也不错,文官最高的希望是入阁,武官最大的希望则是挂帅,而有一方总


督才能长掌帅印,手握兵符,官至极品,手握重权,再也没有比这更风光了。


李玉麟因而一叹道:“真要如此也没有办法。”


“有!案子破了就行了,东翁不但无过,且能记功。”


“我倒不指望记功了,但求无过即好。”


杜英豪道:“大人!我们该把案情向您报告一下。这案子破获不难,相信也很


容易人赃俱获,只是查访起来,恐将有许多关碍。”


“喔!看样子二位已有十足的把握了。”


李玉麟心中一松,他一直在担心着三天的期限,现在看两人的状况,破案是指


日间事。


可是当他听完杜英豪的分析和推测后,不禁目瞪口呆了,吃吃地问道:“这可


能吗?”


杜英豪道:“春花在昏倒前,曾听到郑玉如由楼上下来,而院中的人则是惊叫


声后,未见楼上的人影,这就是个大破绽,但双方都不会说谎;因此,只有一个可


能,就是击昏春花的人是郑玉如认识的,甚至于已经串通好了,在楼下把一切安排


好了,然后回到楼上,故意发出尖叫,引人注意后,又迅速跟人离开了。”“那春


花不是说她发出了惊叫声吗?而家中的人说是只听到了一声惊叫,照你的说法,则


是两声了。”


“春花也许是叫了一声,但声音不会太大,因为她是被人以拳头击昏的;两家


中人听见的,也绝不会是那声,因为那时郑玉如已经走了下来,他们就不可能再看


见楼上的人影了。”


“她不会又上楼去吗?”


“她当然又上了楼,正因为贼人是她所熟识的,她才又上了楼,作出了惊人之


声,而后从容逸去。”


“何以见得是她与贼人串通好的呢?”


“疑点很多,重要的是屋中的陈设古玩,值钱的都被轻轻放倒下来,只有那些


不值钱的才被打破在地,这分明是有意的作为。”


“你们怀疑傅太师是知情的?”“是的,破绽也是在这些古玩上。假如是郑玉


如串通贼人私奔,至少不会替他把值钱的古玩轻轻放下来,然后又摔破几样不值钱


的来故布疑阵的。”


李玉麟叹了口气,“这真是不可思议,傅太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卑职也想了半天,大概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傅太师不慎将圣上的御笔弄污损


毁了,怕担受干系,只有叫他的姨太太来上这一手了。”


“污损御笔,最多挨顿训斥而已,犯得上这么做吗?”


王老夫子叹道:“此老是个极为热衷富贵的人,所以虽然退休了,仍不时与京


师有连系来往,也必然常有诗词进呈,所以皇帝才会记得他,把御笔送来叫他题字,


如是出了漏子,加以污损,这虽不至于获大罪,而帝眷却为因此而衰,那是他受不


了的,所以才要安排失盗而且还丢了一个心爱的侍妾,如此帝眷可维持不衰,还可


以更获矜怜。”


李玉麟怒道:“但下官可惨了,跟看受牵累。”


“东翁,他倒不是存心害你,只不过为了保全自已,不得已出此下策,所以才


一再向你劝慰,为你设法。”


“那郑玉如知书识礼,应该知道利害,怎么也会帮他做出这种事呢?”杜英豪


道:“郑玉如为报恩而嫁,傅太师只是要她诗酒为伴,并不要她陪伴寝息,甚至于


默许她与意中人来往,他们为了报答恩惠,帮他渡过这一次难关,也是很可能的事,


说不定这也是一个条件,今后他们可以双宿双飞,日夜守了。”


“你认为那个贼定会是郑玉如的表兄吗?”


杜英豪道:“十九是他,别的人不会肯干这种事,郑玉如也不会跟人家走。”


“那要赶紧去抓他呀!”


“大人!那小子是位名士,虽无功名,却中了举人,无凭无据,不能抓人,不


过卑职已经派人去盯紧他,不会叫他跑掉的。”


“要什么证据呢?”


“郑玉如,找到了郑玉如,也一定能找到失窃的御笔,更不难找到他们串通作


弊的事实。”


李玉麟点点头,但又轻叹了口气道:“这件案子如真像你们所想,就不太好办


了,事情一揭开,至少会毁了三个人,你看能不能。”


“大人是否有不忍之心?”


“是的!傅太师年岁已迈,那年轻士子却前途似锦,因此而毁了一生实在可惜,


若是能够不公开最好,把人找到了,往太师府一送,由他们自己处理去。”


“大人既是如此仁心,卑职自是遵命。”


杜英豪心中明白,李玉麟如此息事宁人,多半还是为了本身的前程。


傅太师的戚友太多,无不身居显职,得罪了他,树仇太多,智者不为,所以也


做了顺水人情。


李玉麟这才放了心,刚好酒菜来了,他拉看两人同席,开怀畅饮起来。没多久,


门上来报赖班头有急事求见杜英豪。


他出去了一下,回来笑吟吟地道:“老夫子,您把傅老大师挤了一下,已经见


效了,他带了一个男仆,生了一乘骡车出城去了。”


“哦!往那个方向?”


“南门,正是白衣庵所在之地。”


“那可能是郑玉如所在的地方。”


杜英豪道:“卑职原是那样想的,不过傅太师若是往那儿去,则又可能不在那


儿了,因为傅太师不会把郑玉如的藏身处指给我们知道的。”


“那他去做什么呢?”


“想必是为了我们把春花带走了,使他心中不安,上那儿商量对策去了。”


“跟谁商量?”


“郑玉如的姑母在那儿,她的表兄自然也会在那儿,要商量什么事,自然也以


该处最为稳妥。”


“你派了人没有?”


“有的!我把水青青与王月华都派去了,她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动静的。”


王老夫子点点头道:“不过你要注意,那小子懂得银针透穴手法,必为内家高


手,她们别露了形迹。”


杜英豪笑道:“她们两人虽是女流,但当年在江湖上担任杀手,颇有名气,阅


历很多。”


他还在吹得高兴,接下来传到的消息却不争气。傅太师进了白衣庵没错,水青


青与王月华也悄悄地摸了进去,结果傅太师回府了,那两个人却半天没出来,多半


是跌了进去。


外面还有一些做公的埋伏守伺,却没有听见一丝动静,这下子杜英豪可翻了眼。


王月华的武功平平,水青青一身技业劫不错,若是她也无声无息地被陷住了,


里面必然是高手了。


看样子杜英豪又要接受一次挑战了。


他在心中叫苦。论真才实学,王月华对比他只高不低,他又凭仕么去闯龙潭虎


穴呢?


但是事情临到头上,又不能不走一趟,硬看头皮,带了赖皮狗,他决心要去碰


一下了。


幸好,王老夫子兴趣也来了,笑笑道:“白衣庵能够把衙门中的人扣下来,胆


子倒是不小,我也瞧瞧去,看看是什么三头六臂的能人。”——


豆豆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