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隐南山

作者: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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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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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5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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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238字

第五十章豹隐南山


在楼上侦查了半天,居然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循。屋子里点尘不染,出事时,


那位多才多艺的姨奶奶正在临画勾底子,墨已研好,而且用炭条勾了大半张蓝图,


也已用毛笔勾填了一个完整的女人脸相。画拿来时,傅大师特地还把那位得意的门


生李玉麟总督叫来共同欣赏了一下。


这当然也是一番炫耀之意,表示老夫虽已退休,但帝春末衰,皇帝、皇后有事


还经常来找老夫呢!


李玉麟对这位座师一向礼貌不缺,奉召来到后,自然是恭恭敬敬的;看后,又


着实奉承了一番。据李玉麟的印象,这个脸谱就是皇后的那张仕女图中的人,画得


已十分神似。


总督是武臣,主管的是军事,但李玉麟刮是却武兼修,所以才拜在傅太师门下。


他的丹青也颇有根底,他说十分神似,大概不会错。


看了半天后,王老夫子向杜英豪道:“杜老总,你的看法如何?”


杜英豪道:“太师说是听见一声惊呼后本发觉出事的,当时在远处尚见楼上人


影幌动;上了楼,才不见人影,这就颇为蹊跷。”


“哦!杜老总认为何事蹊跷?”


“看情形是姨奶奶正在临画时,被强人潜人所起;而且下人也看到了人影在桌


前挣动,姨奶奶仍是坐看的,可是这地上没有一点墨,而且笔还好好地放在一边的


笔架上,分明十分从容。”


“嗯!不错,总座十分细心,见微知着。”


“还请老夫子多指教。”


“老朽追髓东翁多年,刑案也办过不少,略微懂得一点,大家研究;总座,再


说说你的看法。”


“若是正在作画时被劫,必为突如其来,那枝画笔就不会放得如此端正;而且


笔正放在笔架的笔座凹孔之中,那更不是仓促之间所能做到的。这说明了她被劫之


时,十分从容镇定,绝非挣扎惊惶之状。”


“不过,府中家人确曾见到挣扎的影子。”


“假如不是家人们看花了眼,就是那姨奶奶勾通好了的监守自盗。”


李玉麟大吃一惊,连忙道:“英豪,这可不能乱说。”


杜英豪说:“我们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王老夫子道:“东翁,杜总座的看法极其精确,若以迹象而言,确是大有可能。”


听老夫子也这样说,李玉麟倒是大吃一惊。他对这位幕友敬如师保,因为他毕


生事业俱是出于这位老夫子的策划,从未出于一点差错;所以,王老夫子也说此事


大有可能,他只有张大了嘴。


王老夫子又笑着点头道:“总座以为这是那一种可能?”


“监守自盗。”


“有充分的证据吗?”


“这倒没有,但有不少旁证;如第一,御笔亲泽。价值无限,可是只有他们自


己知道,这屋中尚有一些值钱的古董,丝毫末损,单盗去了不值钱的字画。”


李玉麟道:“不,也打破了几样的。”


杜英豪笑道:“这正是卑职的疑点之二,那些古董掉落地下,是为了证明那位


姨奶奶被劫曾经挣扎;可是掉地打碎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一些名贵的东西都丝


毫未损。以这口唐花瓶来说,放的位置最高,价值也最高,可是居然未碎,反倒是


放在最低层的现代墨洗碎了,这只墨洗不但重,而且还不易掉下来,由此可见,俱


出于人为做的。”


王老夫子道:“高明!高明!”


“第三,是那位老太师的态度。被劫的姨奶奶是他最心爱的人,平白的失踪,


落人贼人之手,他却毫无悲戚关切之客,而且他对整件窃案也是毫不在乎,分明是


胸有成竹,早知道是丢不了的。”


王老夫子捻须点头,十分欣赏的样子道:“佩服!佩服!老朽只看到前两点,


而总座却能看出第三点,真不愧为江湖俊彦,武林之秀。”


李玉麟道:“这个动机呢?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呢?”


杜英豪道:“卑职想,他们藏起来,过上三五十年,等事情过去,再拿出来,


就是稀世奇珍,尤其是画士都没有题字,若干年后,只要题上一个暴发户老祖宗的


名字,算是御赐的墨宝,卑职想就是百万两一帧,也会有人要的。”


江南盐商最富,他们又多半出身鄙薄,经常以大把银子,向一些名士求得一字


一画,以夸斯文;假如能有这么一张御宝可以装点家世,多大的价值也在所不惜的!


李玉麟道:“那是几十年后的事了。”


“有懂得书画的人,才知道字画的年代越久越值钱,也有他们才能想到几十年


后。”


王老夫子笑道:“总座,你的理由一很充分,但是不适用于傅太师身上。此老


为官清正,不会为了钱而做这种事。”


“老夫子又认为是什么理由呢?”


王老夫子道:“若是那姨奶奶在临摹时,一不小心把御笔弄污了一幅,这罪行


可大了;于是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使所有的画失盗。”


杜英豪道:“对,还是老夫子的看法深,反正一样是获罪,但失盗之罪。却要


比不小心而犯的大不敬罪要轻一点;再者,他也损夫了一个最心爱的姨奶奶,圣上


看他老境可怜,自然不忍重罚,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李玉麟愤然道:“可是下官就苦了,轻则丢官,重则丢脑袋,实非太冤枉。”


王老夫子道:“圣上若是对他能加矜怜,自然也不便对东翁如何,申斥、记过、罚


俸、降级而已。”


“那也够苦了,下官这前程岂非全完了;下官如此尊敬他,他却拖下官下水,


这太可恶了。”


王老夫子淡然道:“他倒不是故意要陷害东翁,只是不得不耳,官场之中,休


曰道义,人都是先顾自己的,如果自顾不暇,就只有委屈别人了。”李玉麟怒道:


“这太岂有此理了。下官问问他去。”


杜英豪立刻道:“大人,去不得,卑职等这些都是猜测的旁证,作不得准的,


他若一口否认,大人却是毫无办法,抓破了脸就更糟了。”


“东翁,东翁不抓破脸,他对东翁犹有愧疚之心,在为已张本时,必为东翁也


带上一句;若是抓破了脸,恼羞成怒之下,要他那些门生故旧同加压力,把责任都


落在东翁头上说,东翁治民不力,盗贼横行。”


“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总督只管军政,监督地方治安,缉盗该是地方的事。”


“不错,纵使把州县都拉进来,人家不会在乎的,东翁的责任仍是推卸不了,


是不是?”


“那该怎么办?”


王老夫子道:“东翁只有装看忧心如焚,陪他去多磨,请他多予成全,晚生和


杜老总则努力求得破案,把人与赃找到了,那时再作打算。”


杜英豪道:。“对,找到了,看那老儿的嘴脸去!”


王老夫子道:“老弟台,官场的事,不是你们江湖豪侠所能了解的,这件案子


要努力地办,却不能公开来办;案子破了,也只能送到他这儿,交代为止,不能公


开来究问的。”


“为什么?那时人赃俱获,还怕他什么?”


“咳!老弟,敞开来办,傅老是完了,但他一个退致的老臣,还能把他充军杀


头不成;可是,他的门生故旧,多半位居要津,将会怪东翁太不会做人,群起而攻


之,东翁却树不起这么多敌人。”


李玉麟叹道:“是的,果然不能公开来办,傅老在名份上,究竟是我的座师,


他的事,我这做弟子的只有尽点心了,老夫子,英豪你们还是尽力办去。”


王老夫子笑道:“东翁放心好了,一切都有仲裁之法;这件案子,东翁就不必


操心,专心去应付傅老吧!”


李玉麟叹看气走了,杜英豪对这位老夫子倒是佩服万分,恭敬地道:“夫子看


实高明,难怪有人说总督大人的功名一手成于夫子。”


王老夫子忙道:“这话不可以说的,东翁对我器重,我只有鞠躬尽瘁而报,互


相尊重而已,我们还是来研究研究案情吧!老弟,你有什么看法呢?”


他先由老总改口为总座,是由平常转为尊称。这位老夫子受总督大人之恭敬无


以复加,多少大官他也只是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能称一声老总,已经是给足面子


了,晏海靖与他共事多年,他只称晏头儿,连老总都没挨上呢!


杜英豪他改口为总座,已是受宠若惊,由总座改为老弟,则是由尊敬而激赏,


许为自己人了。


杜英豪根本不知道这些称呼有什么意思,好在他对王老夫子本来就很恭敬,想


想道:“由种种的线索判断,这多半是监守自盗,那就从这个方面看手了,卑职以


为先从那位姨奶奶的身上查起。”


王老夫子道:“方向是对了,只是行之不易,我知道那位姨奶奶是姑苏人氏,


书香之家出身都没有错,这上面查不出什么的,值得注意的是这件案子中,确实有


江湖人插手。”


“对!那个叫春花的丫头分明是受了点穴手法所制,能精于点穴的,应该是高


手,莫非又是武当?”


王老夫子笑道:“老弟,武当点穴手法已经算不得是绝技了,因为他们流传在


外太难太广,会的人太多,光以手法已不足论其派别门户,何况点穴手法,并不止


于武当一家,另外还有九大名家、十七支派。”


杜英豪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位文质彬彬的老夫子,对武林的事懂得这么多,他


知道自己肚子里没货,可不敢卖弄了,连忙道:“晚生见闻浅陋,还请夫子指教。”


他说得很诚恳,没有一点傲气,使得王老夫子十分满意笑道:“老弟在江湖上


已是名满天下,却如此谦虚,难得!难得!”咱们以后倒不妨多亲近亲近。“


“啊!原来老夫子是大行家。”


杜英豪既敬且惊,王老夫于微笑道:“老朽绝不是行家,但老朽却懂得一点,


因为老朽自幼就身体弱,也从来没练过,只是老朽有个机会,对各家技艺招式都曾


涉猎一二,这以后再说,我们还是先讨论案情吧?杜老弟,除了春花被制点穴而外,


还有一点就是那位姨奶奶被劫。”


“她若是监守自盗,自己走掉就行了。”


“怎么走呢?惊叫之后,犹见人影,她若是从门口楼梯走,一定会碰上家中的


人。”


杜英豪道:“若不从门口走,只有后面的更衣间中跳窗走了,那扇窗子闭而未


锁,最有可能。”


王老夫子道:“有你的,老弟,你居然发现了,不过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下面的


莲花池?”


“这个卑职看过了,池中有条船,靠在另一边,若是船原来在这边,她跳上去


恰好在船上,轻汤过去,到了对面上岸几步,就可以翻墙出去。”


王老夫子大笑道:“英雄所见,英雄所见,老弟,我员服了你了,老朽辅助东


翁,折狱多年,才积累了这点经验,不是老朽自夸,公门中,能有老朽这点眼光的


还没几个,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而且还是初遭大案,居然也能高明如此。好!好!”


杜英豪受了夸奖,心中却泛起了一丝苦味,因为他这点经验,却是做小偷混出


来的。


少年时,他不是个好孩子,偷鸡摸狗的事都干过,直到现在,他约三只手功夫


还够得上绝的水准。做贼的进屋,老手先找退路,新手才先找财物。杜英豪没干过


几回,不能算是老手,但他却是跟老手带出来的,进了屋子,他也是以做贼的眼光


找退路,才发现了那扇窗子、那条船。


王老夫子不知道他当年的历史,笑着道:“那扇窗子离池面有四丈多高,一个


弱女子绝对跳不下去的,若是她与入串通了,一定有人接应她。你想,要带一个人,


跳下四丈多高的地方,还要恰好跳在小船上,然后迅速撑船到对面,又得背看人跳


出墙去,这人一定是轻功卓绝,身手不凡。”


杜英豪一怔,想到这确是不简单,自己就绝对做不到,水青青跟菊芳的轻功都


不错,她们单独一个人行,背看个人,大概也做不到。


王老夫子道:“所以此案中,还有一位武林好手介入,而此人必然与被劫者相


识,我们要从这个关系上去追,大概才有希望。”


“是!是!夫子指点极是,目前要追查这层关系,最好是问傅太师,但他不会


说的,而且也难以启齿,只有那个春花,或许会知道一二。”


二人来到楼下,水青青与王月华在那儿为她解穴,忙得一头大汗,仍是解不了,


看到他们后,水青青忙道:“杜爷,这贼人的点穴手法怪异独特,我已经用了四种


解法都没有用,恐怕要您来了。”


杜英豪只有叫苦了,他从没好好学过,水青青还会四种,他却只会半种,因为


他连一套都只学了个皮毛。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但又不能说不会,只有装模做样地


看了一下,还没开口,王老夫子却道:“杜老弟,这下可考住你了吧!我敢说不管


你博学多才,必然不识得这种手法,因为它失传已百余年了。”杜英豪道:“在下


所知本就无多,还请老夫子指教。”


王老夫子道:“请二位大嫂细心翻一下她的后脑颈窝处,用手指探索,可有什


么异状?”


水青青与王月华摸了一阵后,水青青道:“有!有根针,针尾留在外面的一段


有一粒米长。”


“拔出来,要小心,不能弄断了。”


水青青用手轻拔,起出了一支寸来长的极细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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