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离开桃源庙的时候，已是傍晚。

踏着斜阳跟阿秀走在碧波湖边，忽然又想起了李欣和如烟，李欣最后一次去见老和尚的时候，老和尚不但亲自把我们送出山门，而且临别还赠我一句让我至今仍在苦思的话：三界何须细认，眼中一叶飘零。

和尚的话虽然难懂，但隐约中却感觉他仿佛已经知道李欣将去而提前给我一个安慰似的。

夕阳依旧在，曾照彩云归。这样的夕阳，也曾照在我和李欣身上！

踏着残叶，迎着凉风，阿秀忽然问：&quo;你是风？&quo;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或许是名字的关系吧，我确实喜欢把自己比喻成风。我看着她，点了点头：&quo;我是风。&quo;

阿秀的目光，忽然又转向了天边，那一抹彩云，如情人脸上的红晕，淡淡的，却带着温馨。

&quo;你不是风。&quo;她说。

我笑了笑说：&quo;我是人。&quo;

&quo;你见过被绑住的风吗？&quo;阿秀问，&quo;当风被绑住的时候，就不再是风了。&quo;

我还是淡淡地笑了笑，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我确实没有资格成为真正的风。

&quo;你该知道我在说什么。&quo;她说。

我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我被太多的东西绑住了，亲情、爱情、友情甚至同情，都可以绑住我。

但我终究是个人。

我冷笑着问阿秀：&quo;无情人算不算人？&quo;

阿秀抬腿把脚边的一根枯枝踢飞，笑着说：&quo;我是不是人？&quo;

我只好点头说：&quo;是。&quo;

&quo;我就是个无情人，但我比你们都活得开心。&quo;

我冷笑：&quo;你真的无情？&quo;

她缓缓地吟道：&quo;何必多情？何必痴情，花若多情，也早凋零。&quo;

风有点冷，吹在脸上，让人忍不住想逃。

我叹了口气：&quo;吃火锅吧，先暖了身子再说。&quo;

还是在昨天的店子。

火锅，四季火锅，两荤两素，点菜的时候阿秀又叫了啤酒。我本来想阻止的，但见她只叫了两瓶，就作罢了，两瓶啤酒还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quo;喝酒暖胃。&quo;她说：&quo;特别是冬天，喝了之后气血运行快，身体暖和。&quo;

第13节：你别把我当工具

我笑道：&quo;想喝酒，理由多的是。&quo;

&quo;那倒也是。&quo;她点头赞同，&quo;想醉酒，理由也多的是。&quo;

&quo;别告诉我你又想找理由醉酒啊！&quo;对于女人的醉酒，我一向都是持反对态度的。

&quo;今天不打算醉酒。&quo;她说。

&quo;那就好！&quo;有时候我觉得女人醉酒之后的花样比男人还要多。

&quo;其实！喝酒的真正境界，是到七八分酒意的时候。&quo;她说，&quo;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享受，如果真的醉了，反而落了下乘。&quo;

我赞成她的观点，有时候，我觉得阿秀虽然年龄不大，但很多见解都很独到，这或许跟她的游历生活有关系吧，见的世面多，见识自然就广了。

两瓶啤酒，我们像品茶一样慢慢地喝着，谁也没有喝出酒意来。走出餐厅的时候，天已全黑，我问她：&quo;今晚还打算睡我那里？&quo;

她笑了笑：&quo;好兄弟！&quo;

酒醉之后我们都没能发生什么事，难道清醒的时候还怕她不成？我说：&quo;行，反正我的床宽。&quo;

她哈哈一笑，说：&quo;别把我当女人就行了。&quo;

忽然想起白天她在庙里说的话，我笑道：&quo;你别把我当工具就行了。&quo;

&quo;有一个秘密，你不知道的。&quo;她看着我，眼神居然又露出了狡黠。

&quo;哦？什么秘密？&quo;

&quo;其实。&quo;她微笑道，&quo;我一向喜欢裸睡。&quo;

今夜的风好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2）

我的房间里，除了床，还有电脑。

阿秀霸占了我的床，我就选择了通宵上网。她可以做到视我如工具，而我却没办法不将她当作女人。

&quo;你真的不睡？&quo;她问。

我的视线从荧光屏转向她，洗澡之后的她，穿着睡衣靠在床上，别有一番撩人的诱惑。

我摇头说：&quo;坚决不睡，明天你走了之后，我一次睡个够本。&quo;

&quo;子曰：'食色性也。'你懂？&quo;虽然是用成熟的口吻在说话，但她托着腮帮子的姿势，又让我感觉她只是一个小女孩。

&quo;我当然懂。&quo;我说。

她哈哈一笑。

我说：&quo;情债太多。&quo;

她瞄着我，悠悠地说：&quo;所谓情债，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如果你能把情字放下，也就无所谓情债了。&quo;

我冷笑道：&quo;是啊，我是有情人，所以我会惹上情债，而你是无情人，不管别人为你做过什么，你都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你才不会有情债。&quo;

情债永远只存在于心里，当你觉得一切都无所谓的时候，心里也就不会再有情债了。

这一刻，她的眼神中竟有了迷茫，好一会儿，她才叹了口气，幽幽地说：&quo;其实，我也曾经有过惊天动地的爱情……&quo;

这是我意料中事，一个像她那样的女孩子，如果没有经历过爱情，又怎么会有这么随心所欲的行为。

&quo;你的爱情故事，应该也是很精彩吧？&quo;我好奇。

她点了点头：&quo;惊天地而泣鬼神。&quo;

我把椅子扶正了，认真地看着她：&quo;愿闻其详。&quo;

她看着我，良久，忽然浅笑了一下，说：&quo;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我不喜欢穿着睡衣跟男人研究我以前的爱情。&quo;

我把她挂在床边的牛仔服丢给她：&quo;你穿上就行了。&quo;

她接过衣服，却又丢还给我：&quo;算了，旧梦不需记，提了也没什么意思。&quo;

我破口就骂道：&quo;你说了半截又不说，把我的胃口吊在半空中，算怎么回事？&quo;

&quo;哈哈！&quo;她又恢复了之前的随意，笑着说，&quo;我就是要吊你的胃口，你能把我怎么样？&quo;

这女人确实难对付，我能把她怎么样？

每个女人心底都会有一些只属于她自己的秘密，我无奈地说：&quo;随便你吧，你既然不想说，那我上网了，你明天要回深圳，早点睡吧。&quo;

&quo;嘿嘿！&quo;她问，&quo;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你的债主吗？&quo;

&quo;什么话啊！债主？&quo;我对她的讽刺不太满意。

&quo;没有债主，又何来情债？&quo;她懒洋洋地说道。

我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摇了摇头，说：&quo;不用了，你最好别跟李心说你来过这里，也别说我们见过面。&quo;

&quo;我明白你的意思。&quo;她善解人意地说，&quo;我也不想惹麻烦。&quo;

电脑上传来&quo;滴滴&quo;的声音，屏幕右下角的QQ标志忽闪着，点开看时，却是小倩发来的信息：&quo;你在吗？&quo;

阿秀笑问：&quo;网络情人？&quo;

&quo;我从来不搞什么网络情缘，现实的都顾不来，还网上？&quo;我笑道：&quo;是下午在庙里碰到的那个女子。&quo;

阿秀忽然问：&quo;知道你为什么生活得那么沉重，而我却活得那么潇洒吗？&quo;

我微笑道：&quo;我不觉得自己有多沉重，也不觉得你有多潇洒。&quo;

&quo;你别嘴硬了。&quo;她说，&quo;有些事情，你就算不承认，别人也是一样看得出来的。&quo;

我看起来就那么沉重？在这宛如世外桃源的碧波湖边悠闲的生活，何来沉重？对很多人来说，这里可以算得上是天堂了！

阿秀微笑着，缓缓地说：&quo;每个人来到这世界上，都背着一个空篓子，而每走一步，都要从这世界上捡一样东西放进去，所以才会有越走越累的感觉。&quo;

我笑道：&quo;你倒挺会说故事的。&quo;

她笑了笑，继续说：&quo;每个人的篓子里，装的都是自己精心挑选的东西，所以很多人就算觉得沉重，也不舍得丢掉。&quo;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若要丢掉，又谈何容易？

&quo;你丢掉了吗？&quo;我问。

&quo;我？&quo;她扬了扬眉毛，&quo;或许我的篓子里根本就没有装过东西！&quo;

&quo;哎！&quo;我不禁叹了口气，&quo;你拥有的是美丽的身体，而我拥有的是美丽的记忆，我们根本就是不同的人。&quo;

第14节：一只发情的小野猫

&quo;你既然那么喜欢记忆，那为什么不让我在你的记忆里增加点什么呢？&quo;她说。

&quo;正如你所说。&quo;我把她的话还给她，&quo;我的篓子已经装得够沉重了。&quo;

&quo;或许吧！&quo;她有点无奈，&quo;大部分女人都喜欢有责任心的男人，李心跟如烟之所以那么喜欢你，我想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我却是例外。&quo;

我笑道：&quo;你现在让我想起一种动物。&quo;

&quo;什么？&quo;

&quo;猫，你现在的姿势就像一只迷人可爱的小猫。&quo;

&quo;嗯，我也喜欢猫。&quo;

&quo;但你心态，却更像一只发春的小母猫。&quo;我说。

&quo;哈哈！&quo;她丝毫不因为的我讽刺而不满，&quo;我要什么，就追求什么，不像有的人，背着个沉重的背篓，想追都追不了。&quo;

我叹道：&quo;你是才女，我说不过你！&quo;

说完，我给小倩回了个信息：&quo;我刚来，你的一切都还好吗？&quo;

阿秀从床上爬过来，趴在我身后说：&quo;现在还早，我也睡不着，陪你泡妞吧！&quo;

&quo;这是朋友！&quo;我没好气地说，&quo;她老公一表人才，你今天也不是没看见！&quo;

阿秀&quo;嘿嘿&quo;笑了一声，说：&quo;不如我们去酒吧？&quo;

&quo;你自己去吧！就凭你的美貌，只要往吧台上一坐，保证有牛郎来勾引你。&quo;

&quo;嘿！原来你还不是瞎子。&quo;

&quo;或许我本来就是个瞎子，背着一个沉重背篓的瞎子。&quo;

&quo;来！&quo;她扳过我的身子，让我面对她，&quo;今天我让你重见天日！&quo;

我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脱口而出：&quo;把你的故事告诉我，或许我还可以考虑让你治疗我的眼睛。&quo;

QQ又响，小倩的信息：&quo;我和他在一起，跟那女人赌上了。&quo;

（3）

我跟阿秀一起盯着显示屏，小倩的信息里充满了幸福：&quo;那天晚上，他跟那女人终于分手了，但他们还没有签离婚协议。那女人跟他打了一个赌，如果他在两个月内不回到她身边，就真的把他放了。&quo;

我不太明白信息的意思，于是便问：&quo;我理解能力有限，能不能说具体一点。&quo;

这本来是小倩的隐私，但她既然主动告诉我，估计就是希望我能分享她的快乐吧。

过了一会儿，小倩的信息又来了：&quo;我说得很明白了，他不要任何财产，只要跟我在一起！那女人就赌他离开之后经济能力坚持不了两个月。&quo;

小倩的话还是交代得不清楚，但我开始明白她的意思了，大概就是小倩的男人现在只要美人不要江山，但他老婆却不相信他真的能把爱情看得这么重，所以才有了这个赌约。

阿秀看着信息笑道：&quo;这年头，真的是什么事都有啊，这有什么好赌的？男人变心有千万个理由，钱可以赚，但美女却难求啊！&quo;

我说：&quo;那男人肯抛弃金钱和地位跟二奶私奔，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个情种了。&quo;

阿秀冷笑道：&quo;能坚持两个月再说吧！&quo;

&quo;我相信他们会赢。&quo;

&quo;我觉得未必。&quo;

我说：&quo;如果只是因为美色，那他完全可以重新找一个二房，反正他老婆发现的只是小倩而已！把小倩一脚踢开就行了。现在他能决定跟小倩在一起，就证明真的是有感情了。&quo;

阿秀说：&quo;就算养只猫养只狗，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的。问题是现实永远比感情残酷。&quo;

有时候，我觉得阿秀是个不怎么讲道理的人，她的道理就是道理，别人的道理就不是道理了！

我给小倩发了个信息：&quo;那我恭喜你了！祝你们能一直走下去！有什么困难，就找我吧，能帮的，我会尽力。&quo;

我欣赏有情人，我觉得人之所以能生存于这个世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情！

而阿秀则不赞同我的观点，她挑衅说：&quo;要不要我跟你也赌一场？&quo;

&quo;怎么赌？&quo;我问。

&quo;我赌那男的熬不过两个月就会乖乖地回到他老婆身边。&quo;阿秀说。

赌就赌吧，我冷笑道：&quo;我就看不得你这种一竹竿打死天下男人的思想，我跟你赌！如果他能坚持两个月，就是你输了！&quo;

&quo;哼！那男的已经过惯了阔绰的生活，要他重新吃苦，最多一个月，就要打退堂鼓。&quo;阿秀还在坚持自己的理论，嘴角间还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我有点恼火了，大声问：&quo;别说废话了，赌注是什么？&quo;

阿秀想了一下，然后说：&quo;这样，我们赌一把狠的。&quo;

&quo;说！要怎么狠？&quo;

&quo;我们之间谁输了，就要任由对方处置两天两夜，这两天两夜之内，输的一方要无条件服从赢方的安排。&quo;阿秀说，&quo;敢不敢？&quo;

这赌注有点大了，完全服从，万一我真的输了，她叫我去杀人，我岂不是要挨子弹？

正犹豫间，阿秀又咄咄逼人地说：&quo;怎么？怕了？不敢就算了！&quo;

我受不得她的冷眼，便说：&quo;行！但要有条件的！伤天害理和违背良心的要求不能算在里边！不然的话，你叫我去抢银行，我怎么办？&quo;

&quo;嘿！&quo;阿秀冷笑道，&quo;还没开始赌，你就开始找后路了？是怕输么？&quo;

我牙齿一咬，说：&quo;行！就跟你赌了！&quo;

阿秀哈哈一笑说：&quo;果然受不了激将法！就依你的意思吧，赢的一方不能要求输的一方做伤天害理和违背良心的事。&quo;

说完，她把手掌伸出来：&quo;今天开始算起，两个月！击掌为盟！反悔的下辈子变猪！&quo;

我不再犹豫，伸出右掌跟她对了三下：&quo;就这样定了！&quo;

其实，我已经想好了，小倩和他男人现在应该都还没有工作，如果生活困难，我就尽全力帮助他们！无论如何让他们熬过两个月再说！

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正常的事，也不能算是我耍手段吧！

第15节：一个人守着空房子

阿秀见我跟她赌上了，便也满足地说：&quo;行了，你继续上网吧！我睡觉，明天回深圳。&quo;

我忽然想起她自己的故事，便问：&quo;你的故事不打算告诉我了？&quo;

&quo;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quo;

我说：&quo;我想听你的故事！&quo;

&quo;嘿嘿！&quo;她奸笑道，&quo;现在本姑娘偏偏又没兴趣了，你上网玩吧！要是你敢躺下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你！&quo;

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永远不会猜得出她下一秒是什么念头。

我笑了笑，说：&quo;你放心，就算你真的裸睡，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quo;

阿秀并不在意我的打击，还是笑眯眯地说：&quo;你不用打击我，我知道自己的身材条件，真要裸睡，我怕你会流一地的鼻血。&quo;

我含笑说：&quo;不会的，我只会用你的相机，把你的睡姿拍下来罢了。&quo;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相机，把被子卷在身上，骂了一句：&quo;变态！&quo;

（4）

阿秀睡了之后，我马上给小倩发了一条信息：&quo;现在你们有没有工作？&quo;

&quo;没有，他刚从厂里出来，还没开始找工作呢。&quo;

我看了她的信息，心里便笑，这对痴男怨女终于能在一起双宿双栖，只怕还沉浸在&quo;蜜月&quo;之中。我想了想，便问：&quo;你们经济有问题吗？&quo;

&quo;暂时还没有，他没有钱了，但我有，撑一阵子应该没问题。&quo;

&quo;你有？&quo;

&quo;跟了他这么久，他也给过我不少钱，我开销并不大，存下来的钱现在刚好可以派上用场。&quo;

她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看来小倩还是个蛮有头脑的人。

&quo;把我当朋友吗？&quo;我问。

&quo;当然！你就是我的朋友啊！为什么这么问？&quo;

&quo;既然你把我当朋友，那么你记着，如果经济有困难的时候，无论如何要找我，我会尽量帮助你们的。&quo;

&quo;谢谢你，我真的感觉自己好幸福！他对我很好，很疼我，你又这么关心我。&quo;

我只是关心赌局的胜负罢了。既然跟阿秀已经赌上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让小倩跟周浩能熬过这两个月，两个月期满之后，就算他们每天打架，也跟我没关系。

我没有把自己跟阿秀的赌约告诉小倩，只是再三叮嘱她要勇敢面对困难，尽量对老公好一点。

现在的小倩显然是被幸福包围了，确实，周浩能不顾一切地跟她在一起，她已经不能算是二奶，最多算是个婚外情，而且还有机会名正言顺地做周浩老婆，在感情的道路上，她现在已经是个赢家，只希望她能一直赢下去！

聊了一会儿，小倩便下线了，说是老公叫她睡觉。其实我也想睡觉，但床铺已经让给了阿秀，想睡也没地方睡，于是便趁这时间把几天来的事情作了个记录。想着小倩的幸福，心里便开始盘算着两个月之后该怎么享受我与如烟的重逢。

我想我赢了之后让阿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罚她用笔在纸上写一万句：我错了，我承认男人是有良心的。

然后呢？第二件事，我会让阿秀站好，面对着墙壁说一万句：我错了，我承认男人是有良心的。

做完这两件事之后，如果还有时间，我就大马金刀地跷着二郎腿，叼着烟，品着咖啡，让她坐在我面前，面对着我，不停地说：我错了，我承认男人是有良心的。

想到这些，我的心情就舒畅起来，两个月而已，弹指即过，以我的眼光看来，那时候的小倩跟周浩或许连蜜月期都还没过呢，如何舍得分开？何况还有我在一旁帮忙！嘿嘿！这个赌约，阿秀基本上是输定了！

床上的阿秀翻了个身，半截雪白的大腿从被窝里伸出来，修长而浑圆，堪称完美，看得我心神一荡，竟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大腿联想到她别的器官，我想她如果真的要裸睡，说不定我就真的会流满地的鼻血。

我叹了口气，把被子扯过来盖在她的腿上。现在是冬天，大腿露在被子外，容易着凉。

她睡得很安详，脸上仿佛还带着笑意，估计是在做美梦吧，梦到她成了赌约的赢家？

我笑了笑，做梦而已，或许只有在做梦的时候，她才会赢。

我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幅画面，一幅阿秀低着头站在我面前求饶的画面。

夜已深，今夜的风好像有点大，正敲着我的窗户，好像还夹着雨丝。

（5）

阿秀走了之后没几天就是圣诞节。

这恐怕是我最寂寞的一个圣诞节。往年的圣诞节，不是跟乐队的兄弟一起，就是跟如烟享受二人世界，都是充满着欢乐。而今年，我一个人守着这个房子，除了晚饭时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之外，几乎没有再跟外界联系。

整整一天，我都像个垂死的病人一样躺在床上，盼望着圣诞老人的来临。

到了晚上8点多，我终于忍不住从床上跳起来，打算给自己过一个圣诞节。

桃园的圣诞节也是静悄悄的，游客们似乎没有夜游碧波湖的习惯，我像个游魂一样，踏着寂寞走了将近两公里，才截到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司机问：&quo;去哪里？&quo;

我呆了一下，才说：&quo;到镇上去，哪里热闹在哪里停。&quo;

我忽然想过节，不管有人陪伴也好，无人陪伴也好，我都要过节。

圣诞节前后，如烟和李欣的店子生意都应该不错吧！又或许她们现在正跟朋友们聚会欢乐呢。在出租车上，我几次拿出电话，都没有下定决心拨她们的电话号码。却鬼使神差地打通了阿秀的电话。

阿秀显然还在吃东西，话筒里传来她咀嚼的声音：&quo;圣诞快乐！&quo;

第16节：无人处暗自垂泪

&quo;圣诞快乐！&quo;我说。

她笑问：&quo;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quo;

一种说不出的落寞涌上心头，我叹了口气：&quo;我爱的人，我不能打给她，爱我的人，我也同样不能打给她。想来想去，竟只有你可以说得上是异性朋友了。&quo;

&quo;哈哈！&quo;她笑道，&quo;你只打给异性朋友吗？&quo;

我勉强笑了笑：&quo;一般情况下，只有在需要帮忙的时候，我才会给同性朋友打电话。&quo;

&quo;嘿！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quo;

&quo;身边没有女人，能在电话里听一下女人的声音，也是件好事。&quo;

&quo;所以说呢，我早就看透了你这种人！&quo;阿秀说，&quo;前几天在你那里的时候，你又假正经！现在我走了，你却装出一副可怜样来！&quo;

&quo;你可别误会！今天是圣诞节，我打电话只是一种礼貌的问候。&quo;我承认自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这到底是理智还是懦弱？搞不清楚！

&quo;这里还有两个人在等着你的问候呢，要不要问候她们？&quo;阿秀奸笑着说。

能跟阿秀在一起而我又认识的，也就只有两个人，如烟和李心，没想到她们居然在一起过节。

有时候我不太明白这些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一个是深爱着我的人，而另一个则是我深爱着的人，现在居然跟一个愿意和我玩一夜情的&quo;兄弟&quo;一起庆祝圣诞。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轻声问：&quo;她们都还好吗？&quo;

&quo;你怎么不自己问她们？&quo;阿秀说。

&quo;你不说就算了。&quo;我说，&quo;你们玩得开心点吧，我挂电话了。&quo;

&quo;随便你，你也开心一点吧！&quo;阿秀说完挂了电话。

其实，我不是不愿意跟李心或如烟通电话，而是我实在不知道这时候能跟她们说什么，难道真的只说一句简单的&quo;圣诞快乐&quo;就可以？如果是这么简单，我又何必离开深圳。而她们都没有打电话给我，或许也是因为跟我有同样感觉吧，相对无语，不如不语。

司机在最热闹的街道停车，我下车后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逛夜市的人流，看着那些骑在父亲肩膀上挥舞着气球的小孩，忽然又想到了我的童年，我的记忆中也曾有过这样的画面，那时候的我，应该是快乐的，有时候我觉得童年的快乐，其实只是因为思想的单纯罢了。

而骑在父亲肩膀上长大的小孩，长大了之后，又有几个人能够在需要的时候反过来背一下自己的父亲？

情人呢？街上也有很多搂腰搭肩的情侣在漫步，手上拿着荧光棒，低声谈大声笑的，看着就温馨，曾几何时我跟如烟也有过这样的快乐吧！去年今日，好像也是这个时间，我跟如烟就是走在这条街上，我还记得那天她穿的衣服是一套粉红色的运动服，脚上穿的是我送给她的运动鞋，头发用一个粉红色的发卡夹在一边，真是青春而动人。

我还记得那天走在这里的时候，如烟对我说的一句话：&quo;如果你敢当着这么多的人吻我，明年我就嫁给你！&quo;

我也还记得，当时我听到这句话之后，毫不犹豫地就把她搂在怀里当众表演了五分钟长吻。我还记得当时周围好像还有掌声，也还记得，当时我的感觉就像在天上飘着一样。

爱情是浪漫的，但仅仅一年，我孤身走在这条曾经熟悉的街道上，竟显得如此狼狈。

是我错了么？还是如烟错了？又或者爱情本身就是错的？

醉乡路稳宜常至，它处不堪行。

我一头撞进了酒吧。

此时此刻，唯有一醉，方可解愁！

酒吧内气氛很好，乔装成圣诞老人的服务员来到我身边，给我发了个面具，快乐地说：&quo;欢迎光临，圣诞快乐！&quo;

我忽然又想起五年前跟李欣和如烟一起的日子，我问：&quo;圣诞老人，这里除了酒，还有没有别的什么？&quo;

那&quo;圣诞老人&quo;微笑道：&quo;只要是客人的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的。&quo;

我忽然又想笑，想放声笑：&quo;我不喜欢圣诞老人，这里有没有圣诞女人？&quo;

&quo;圣诞老人&quo;愣了一下，然后抱歉地说：&quo;对不起，先生，我们酒吧没有三陪小姐。&quo;

我笑道：&quo;开玩笑的！帮我拿一打青岛啤酒来。&quo;

人在天涯，何妨憔悴？

酒入金樽，何妨沉醉？

醉眼看别人成双成对，也胜过无人处暗自独垂泪。

独醉街头，我却没独睡街头，在酒吧泡了四个小时，我不知道自己吐了多少次，但最后，我还是顽强地晃出了酒吧。

夜已深，风更冷，头是晕的，脚步是虚浮的，连身上的衣服也是刚喝了酒的。

有时候我很佩服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居然还能找到出租车，居然还能跟司机说清楚住址，居然还没有忘记给出租车司机付钱。

但下了车之后，我的头就更晕了，而且开始疼。

我几乎是爬上二楼的。

没想到这个时间，二楼的楼梯灯居然还亮着！

更没想到，我的门前居然有人，一个娇小的身子蹲在我的门口，双臂横在膝盖上，而脸则埋在双臂间，一头长发散漫地披散在肩膀，似乎睡着了。

我忍不住即兴唱道：&quo;长发飘飘的人哪，请问你是不是漂亮的女孩？蹲在我门前的人哪，请问你是不是我的圣诞女孩？&quo;

我的声音虽然不算太大，我的歌声虽然不算好听，但已经足够把那睡着的人唤醒。

然后，我就呆住了！

是真的呆了。

（6）

每年的圣诞节我都会收到礼物，但今年的礼物，却有点特别。

圣诞老人真的替我送来了一个圣诞女人。

而且是我朝思暮想的女人，我爱的女人。

我确实没有想到在门口等待我的人竟是如烟。

第17节：女人天生就敏感

而看见了她之后，我根本来不及去想太多问题，我的第一反应就把她搂在怀里，搂得很紧很紧。

开门、进房、上床，我们都是在拥吻下进行的，回到房间的时候，我们身上的衣服已经所剩无几了。

如烟的肌肤还是那么光滑细腻。

她的体温还是那么炽热滚烫。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销魂噬骨。

她的反应还是那么热烈奔放。

我们在黑暗中狂热地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用身体来倾诉我们的相思。

用最原始的动作来表达我们的爱情。

我第一次发现酒后的自己竟如此剽悍，如烟娇小的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般在我的狂热中摇曳。

狂风暴雨中我们一起攀上了快乐的巅峰。

狂热过后的我们，都在享受着黑暗寂静中的那一份温存。

良久……

闻着她的体香，我终于忍不住问：&quo;你怎么来的？&quo;

&quo;坐出租车。&quo;她的呼吸喷在我耳边，我忍不住又亲了她一下。

深圳离桃源也就100多公里，打出租车都不用两个小时，我亲着她：&quo;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来？&quo;

&quo;你不希望我来？&quo;

&quo;希望，几个小时前我还在去年我们表演接吻的地方。&quo;

&quo;几个小时前，我也一样想到了那个吻。&quo;

&quo;几个小时前，你好像在跟阿秀和李心聚会吧？&quo;

&quo;我知道给阿秀打电话的人是你。&quo;

&quo;哦？&quo;

&quo;我是女人，天生就敏感。&quo;如烟的指尖轻轻地在我的胸口画着十字，&quo;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离开深圳之后，肯定又会回到这里。&quo;

&quo;难道你不怕猜错了？万一我没有回到这里，你不是白跑一趟？&quo;

&quo;如果你真的没在这里，那么你就不是凌风了。&quo;如烟的话，充满着自信。

她竟如此了解我！我忽然说不出话来，是感动还是激动？我分不清楚，我只是用力地、用力地，把她抱得更紧。

&quo;我犯规了。&quo;她小声说，&quo;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我就来找你，但你要知道，我也一样是爱你的。&quo;

&quo;约定是死的，人是活的。&quo;我说，&quo;但你来之前，至少该给我一个电话，好让我回来等你。&quo;

&quo;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quo;她好像没有考虑过后果，万一我真的不住在这里，她该是哭还是笑？

我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别后情况，我不想再问，也不敢再问。我知道，她这样凭一时冲动跑过来，真的只是冲动而已！

之前我喝的酒并不少，撑到现在，酒意竟也去了大半，抚摩着她嫩滑的肌肤，我忍不住又把她压在身下。

她轻轻地推着我，说：&quo;你喝得一身的酒气，刚才又这么疯狂，还想再来？&quo;

我一把抱紧她：&quo;豁出去了！大不了今天就死在你身上！&quo;

（7）

这一天，我睡得很沉很香，我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塌实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如烟已经走了，连招呼也没跟我打一个。

如果不是枕边还残留着如烟身上的味道，我几乎怀疑昨晚只是自己的一场美妙绝伦的春梦。

但我知道那不是梦，如烟真的来过，真的跟我疯狂过，昨天晚上我似乎太狠了一点，以至我起床时都有一点头晕眼花的感觉。

我苦笑一声，像挺尸一样重新躺回床上。

我知道如烟肯定会回深圳的，她的家人，她的店子都在深圳，而我们的约定时间还没到，昨晚只是她一时的冲动而已。

但我还是觉得很安慰，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而且是心灵上的，毕竟我知道如烟还爱我，而且爱得很彻底。我理解她，也明白她，她之所以要跟我来个约定，之所以说在约定期满之前大家不要再联系，其实是真的想给双方一个思考和过渡的空间而已。而且她也要争取更多的时间去说服她的家人。

时间真的是考验爱情的最好工具，真正能经得住时间消耗的，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爱情。

我拨了如烟的电话，这是三个月来，我第一次拨打这个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之后，如烟接了电话：&quo;喂……&quo;

&quo;你在哪里？&quo;我问，其实是明知故问。

&quo;我回深圳了，现在在店子里。&quo;

电话总是这样，之前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一对着话筒，就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我说：&quo;我只是打个电话看看你平安回到深圳没有，没什么事了。&quo;

只要一回到店子，如烟就是老板娘。

&quo;我已经回来了。&quo;她说。语气好像又有了一点生硬。

&quo;那没什么了，你忙吧。&quo;我说。

&quo;你平时要注意身体，多锻炼一下，昨晚看你瘦了好多。&quo;

我的心里一热：&quo;昨天晚上，谢谢你。&quo;

她呆了一下，忽然笑道：&quo;谢我什么？我们之间还要说谢谢？&quo;

是的，我谢她什么？我也笑了：&quo;你忙吧，不打扰了。&quo;

挂了电话，忽然又想起了李心，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起她，或许是因为那个约定吧，当日为了拒绝她那执著的爱，我把如烟跟我之间的约定同样用在她身上，而我心里明白，那其实只是缓兵之计而已，归根结底，只要有如烟一天，我都不会爱上她。

李心或许是可怜的，但我想时间会让她明白，让她冷静，让她知道我不可能跟她在一起，她所谓的等待，是毫无意义的。

不知道她的圣诞节过得如何，还开心吗？或许她已经开始习惯目前的生活了吧，女人都是敏感的，她会不会看得出如烟到我这里来过？

我想了一会，还是决定不打李心的电话，免得徒增烦恼。

第18节：世间万物都因缘分

打开电脑，就看到小倩的留言：&quo;祝圣诞快乐并预祝新年快乐！&quo;

看到&quo;新年&quo;这两个字，我才猛然醒悟，2003年居然就只剩下几天了。

小倩的QQ没在线上，于是我给她留言：&quo;谢谢你的祝福，也祝你圣诞及新年快乐，并祝你和周浩能永远恩恩爱爱。&quo;

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打个电话去问候一声，拨了电话，才知道小倩的电话因欠费已暂停使用。

我只好又在QQ上给她加了一道留言：&quo;你的电话已经欠费了，快去交话费吧！&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