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官鼎
|类型:古代·奇缘
|更新时间:2019-10-08 0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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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装少女叶小娟,看到凌壮志过度激动的神情,芳心一惊,不由急声问:
“凌小侠,你?”
说话之间,趋步先至凌壮志的面前,凤目关切的望着他渗满汗水的俊面。
凌壮志神情恍惚,似是没听到叶小娟的关切的话,他的脑际,反复盘旋着一连串的问题
双十年华的女
失踪了十九年的父亲
一本载有赤阳掌功的秘芨
她的乳名小娟
他心中不停的问着自己:这一切又都是巧恰吗?
他心绪紊乱,神情激动,他真想眼前的叶小娟,就是恩师的唯一爱女娟娟。
他想,如果叶小娟就是娟娟姐的话,那么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他老人家就是失踪一十九年“朱腕银笔”叶天良。蓦然,他的双目一亮,一个意念闪电掠过他的心头,他的双目像两柄利刃般,盯视在叶小娟微微凸现的酥胸上。叶小娟芳心狂跳,粉面绯红,身形本能的退后半步,不由羞急的问:
“你?”
话未说完,白影一闪,凌壮志出手如电,戟指点了她的“黑憩穴”。
他听到中年美妇张云霞:焦急而忿然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穿白衫的小子呢?”
叶小娟只是嘤嘤泣啜,委曲的似是无法答话了。
又听中年美妇张云霞,恨声说:“看他文质彬彬,像个知书达礼的人,想不到竟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狂徒,我再迟回一步,那还了得”
凌壮志听了,不停的暗自摇头,他不能怪中年美妇如此说法,任何人看了那情形都会如此想。
蓦闻叶小娟委屈的低声哭着说:“看他忽然神情激动,面色大变,他这样做,也许有什么隐衷
中年美妇张云霞,突然一声厉叱:“闭嘴,事到如今,你还为他辩护,难道被他作贱后,你才相信他是一个衣冠禽兽吗?”
凌壮志一听,顿时大怒,几乎忍不住飞身扑回去,同她们说个清楚。
继而一想,在此情况下,虽有百口也难说得明白,因而,心中那股怒火,只得强制忍下去了。
蓦然,一声微泛怒意的沉哼响自身后。
凌壮志一惊非同小可,脱口一声大喝,转身取扇,闪电点出,直向身后一丈处的一道修长人影刺去。
同时凝目细看,发现那人竟是一个面貌慈祥,鹤发童颜,身穿紫色道袍的老年道人,因而,刺出的剑势,不觉一慢。
紫袍道人见凌壮志以扇当剑,身法快如奔电,不由面色立变,尤其出手剑势,正是他昔年败在“鸟衣狂生”剑下的“仙人指路”,因而愈加暗暗心骇。
于是,趁对方剑势一缓之际,大袖一拂,飘然闪开了,同时,惊异的大声问:“你是剑魔的什么人?”
话声未落,十数丈外已传来中年美妇的忿怒喝声:“贯一道长,不要放走了那小畜牲。”
凌壮志知道中年美妇和叶小娟追来了,心中一急,再度大喝一声:“什么剑魔剑圣,再不闪开,可不要怨在下无礼了。”
大喝声中,疾演“佛入地狱”,幻起一片金华毫光,猛向贯一道长击去。
贯一道长,深知这招剑法厉害,如出手还击,势必被对方少年刺中,如飘身闪开,少年即趁机逸去,因而显得进退两难。
凌壮志无心恋战,旨在逼退贯一道长,这时见对方出手迟疑,于是身形一旋,横飘五丈,直向正西电掣驰去——
飞驰中,蓦闻身后传来中年美妇的埋怨声:“道长为何放他逃走了?
一声低沉叹息,贯一道长黯然说:“莫说贫道一人,即使合我们三人之力,恐怕也难将他困在天都峰上。”
凌壮志得了一次教训,再不敢停下身来听他们说些什么,来至峰崖,疾驰而下,眨眼已入峰腰云海,片刻已达峰下。
峰下依然黑暗如夜,谷中尚无一丝曙光,他虽知中年美妇、叶小娟,和贯一道长并没有追来,但他身形依然丝毫未停,直奔山外。
来至黄山西麓,天光已经大亮,山下田野,远处村庄,俱已沐上一片金黄色的柔和朝阳。
黄山以西,人烟稠密,每八七里即有一片村庄,因而,官道上行人络绎不绝。
凌壮志沿着西进官道,随着商买行人,大步向西走去,想到昨夜察证叶小娟的事,心中立时感到极度不安。
这时细细想来,他仍认为叶小娟就是恩师的爱女娟娟,他不相信世间会有如此多巧合的事情。
但,叶小娟的酥胸上,洁白似玉,根本没有恩师说的暗记,这又令他不能不推翻他的肯定,而向事实屈服。
他断定中年美妇决不会就此甘休,他势必带着小娟到处追踪,今后尚不知有多少麻烦事。
想到秦香苓,心中愈加烦恼了,她为何要离家出走呢?江湖风险,谲变万千,陷入旋涡,不知何时会把她卷进去。
心念及此,又想起恩师不许自己轻易施展武功的告诫,当时乍然听来,那该是多么残酷,但细心想来,恩师所以如此,正是为了自己免被拖进这个险恶的旋涡中。
如今,再想从头作起已不可能了
落日的余晕由西边天洒下来,把整个马鞍山的峰岭山影,幻成一片杏黄色,继而变成姹红,最后,终于隐没在苍茫暮色中。
凌壮志风尘仆仆,一连数日,日夕住宿,朝起赶路,而这时,他正乘着暮色徐风,健步如飞,直向马鞍山的东麓驰去。
他知道越过马鞍山,便是赣皖边界了,他决心星夜赶路,尽展轻功,一夜飞驰,明天拂晓即可赶达石门了。
大地逐渐暗下来,夜空深邃,繁星千万,马鞍山西座突起的高峰,愈显得巍峨,遥远。
凌壮志展开陆地飞行术,宛如划地流星,直向马鞍山的两峰之间驰去。
他飞驰在崎岖的山路上,心里想着见到展伟明后应该如何应付的情形。
登上一道横岭,眼前突然一亮,岭下一片广大翠谷中,灯火万点,光亮烛天,在浓郁的茂林中,隐约现出一座庄院。
凌壮志心中一惊,立时刹住身形,他没想到马鞍山中,尚有人建起如此大的一座庄院。
凝目细看,屋脊巍峨,形如宫殿,房屋约有数百间,俱是雕栋琉瓦,朱漆红砖,一看即知决非等闲人物所住的庄院。
一阵夜风,送来丝丝隐约可闻的笙弦竹音和曼妙歌声。
凌壮志心中一动,不由仰首看了一眼夜空,已是二更时分了。
这般时候,庄院内尚灯火如昼,笙歌欢乐,即使不是绿林大盗,也必是江湖黑道的魁首。他已有了几次经验教训,再不敢招惹事端,为了不致引起庄院中人的注意,他决心绕道前进。
心念已定,折身向南峰角下驰去——
南峰角下,山势崎岖,俱是虬生怪林,林内无路可循,如无“登枝渡乐”
的轻身功夫,休想通过这片怪林。
凌壮志腾空飞上林顶,踏枝向西驰去。
飞驰中,游目一看,心头猛然一震,只见西南峰角下,蓦然现出两点黑影,身法之快,捷逾飘风,正向这面踏枝飞来。凌壮志断定来人必是谷中庄院中的高手,为了免被来人发现,身形一坠,立时隐入一株枝叶茂盛的大树内。
再看那两点黑影,踏树掠叶。并肩飞驰,身法之快,疾如惊电。眨眼之间,两点黑影,已显出两个娇小身形,两人背后各插一柄长剑,两条点点丝穗,迎风飘展,发出噗噗的响声。凌壮志凝目细看,不禁微微一楞。
只见踏枝飞来的两个娇小身影,竟是两个身着丽服,颇具姿色,头梳丫环髻的年青侍女。
凌壮志着得心中暗骇不止,那座院中的侍女即有如此惊人的轻身功夫,那座庄院的主人,武功之高也可想而知了。心念未毕,两个丽服侍女,已飞近不足十丈了。
左边侍女穿水红,漫长脸,年约十八九岁,修眉细目,樱桃小口。
右边侍女穿淡绿,苹果脸,年约十七八岁,樱口,挺鼻,大眼睛。两人并肩飞驰,俱都粉面绽笑,显示出她们内心的愉快。蓦闻左边的侍女,笑着说:“绿妹妹,娘娘这些年不出庄院,看来真的要修仙了。”
右边穿淡绿的侍女,小嘴一撇,轻蔑的说:“有了铁金刚,何必再去找铜罗汉”
一阵香风袭来,两个侍女,就在不远处的树上,闪电般飞上。
凌壮志听得异常不解,他虽然听出“娘娘”必是指的庄院主人,但“铁金刚,铜罗汉”是何意思,他就不得而知了。
心念间,挺身登上林端,转首再看,只见两个丽服侍女,正向着谷中那座堂皇庄院如飞驰去。
凌壮志唯恐再遇到庄上的人,仅仅看了一眼,展开轻功,直奔正西。
马鞍山虽然范围不广,但山势却极险恶,两座鞍峰尤为峻拔,四周崎岭拱围,绝涧深渊横阻,一般高手横越,至少也需半夜时间。
凌壮志展开轻功,直奔山外,时而如星丸弹射,时而如划空流矢,二更过半,即已驰出山区。
夜,安静的像一泓止水,仅有徐徐的夜风,吹来旷野唧唧的虫声,和山桑枯林内的枭鸣。
凌壮志认准方向,沿着寂静官道,直向石门驰去。
石门是座重镇,街道宽大,青石铺地,两街商店林立,日间行人接踵,入夜灯火辉煌,真所谓酒楼客常满,茶肆座不虚。
凌壮志一夜驰来,披星戴月,冒风迎霜,天光刚刚拂晓,他便到了这座繁华的大镇上。
此刻时光尚早,生意多未开张,但,每家酒楼客栈,却早已活跃起来。
店伙们为客人送餐备马,商旅们准备开始今天的行程,凌壮志一进街口,便听到各店房传出的叮当勺响和阵阵饭香。
一夜飞驰,腹中也有些饿了,他决心在店中休息半日,中午时分再去黄思汉府拜访展伟时。
于是,选了一家较大的客栈走了进去。
酒保店伙,茶僮跑堂,这些人每日阅人无数,两眼最是明亮,这时见绝早走进一个风度翩翩的文静少年,知道是位来历不凡的人物,立即笑脸跑过两个店伙来,恭谨哈腰,齐声招呼:“爷,您早,请后店上房坐。”
凌壮志颔首跟在两个店伙身后,发现店中各房内,人影幌动,房内仍燃着灯光准备行囊,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来的太早了。
来至一间灯火辉煌的上房门前,一个店伙在内,似是刚刚整理就绪,引导的店伙,立即肃客请进,同时恭声问:“爷,您看看,可满意?”
凌壮志仅准备休息半日,高声叱呼:“早饭,脸水,快点准备——”
前院立即传来愉快的回应:“马上到——?
凌壮志进门一看,上房两明一暗,十分整洁,漆椅亮桌,高几花盆,布置得尚称不俗。
一个店伙已随后送来一壶好茶。
凌壮志盥漱已毕,弹去身上风尘,立向尚未离去的一个店伙问:“贵镇可有一位黄思汉先生?”
店伙听得一皱眉头,略一沉思,摇摇头,笑着说:“回禀爷,敝镇没有这么位黄思汉先生!”
凌壮志觉得奇怪,他记得清清楚楚,展伟明也说得明明白白,怎能会没有呢?
店伙见凌壮志神色疑惑,立即又殷勤的问:“爷问的不知是武林侠士,还是本地的乡绅?”
凌壮志也不知展伟明的表兄是何许人物,只得以询问的口吻问:“武林侠士有哪些人,本乡富绅有哪些人?”
店伙立即扳着手指头,说:“在武林中有名气的侠士,有南街的‘金面鹏鸟’黄飞星大爷,西街的有赵家主母‘飘萍女’黄飞燕,本地富绅有东街巨商黄有道黄三爷,北街有百万富翁黄慕三黄老员外,不知爷认识哪一家?”
凌壮志见店伙如数家珍般的数了几家,竟没有一个是展伟明的表兄黄思汉,因而断定黄思汉必是一般普通人物,因而不解的问:“贵镇上除这四家著名大户,可还有其他黄姓人家?”
店伙面上一红,讪讪的一躬身,含笑说:“再有就是小的一家姓黄了。”
凌壮志心中一动,不由接口道:“小二哥的大名是?”
店伙立即恭声含笑说:“小名黄生财!”
凌壮志一听,不由笑了,接着风趣的说:“原来你是东街巨商黄有道的长兄啊!”
店伙一听,顿时愣了。
凌壮志立即含笑解释说:“你名生财,他名有道,‘生财有道’,正是经商致富的准则,照名字来判断,你们俩应该是一奶同胞”
话未说完,店伙也忍不住哈哈笑了,接着恭声说:“爷真是一个风趣人,果真如爷说的那样好,小的也不会在此早起晚睡,笑脸迎人去。”
饭后,他盘膝坐在床上,闭目行功休息,他决定正午前后,亲自■■访问黄思汉的住处。
因为,根据展伟明的衣着谈吐判断,黄思汉也决不是籍籍无名的人物。
运功完毕,精神焕发,一夜奔驰的倦意全消了。
看看天色,辰时已过,店前已传来街上熙攘的人声。
于是,重新整理一下儒巾长衫,摸摸怀中的宝扇,举步向房门走去。
来至房门一看,惊得浑身一战,飞身退回来。
只见一个满面堆笑的店伙,正领着手提铁钩,满面风尘的铁钩婆和娟秀娇憨,绿衣背剑的万绿萍,由前店走进来。
凌壮志惊得不由心中暗呼,她们赶来的好快呀?难道她们没去莫干山祝寿?
心念间,急步走至门后,觑目一看,再度吃了一惊,只见铁钩婆面色深沉心情似是极不舒畅,老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更多了。再看万绿萍,黛眉深锁,娇靥笼愁,神色充满了忧郁,左右丰腴的玉颊,已经消瘦了不少。
凌壮志看得心中一阵难过,立时升起无限的爱怜和关怀,他几乎忍不住冲出房门,急步向前迎去。
但,理智告诉他,这时是绝对的不可以,否则,再想摆脱她们母女俩人,真是势比登天了。
只是他非常不解,他不知道铁钩婆和万绿萍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由于与万绿萍分别尚不足十日,竟变得如此憔悴寡欢。心念间,蓦见店伙领着铁钩婆和万绿萍,直向这排上房走来。凌壮志心中一惊,急忙退进内室,不由黯然一叹,断定她们母女已经知道他住在店内,心想,稍时见面,只有见机行事了。心念未毕,忽听店伙恭声说:“仅左厢这一间上房了,请老奶奶看看是否满意?”
蓦闻铁钩婆沉声说:“我们在此住不几天,随便一间上房即可。”
凌壮志一听,一颗焦急的心,立时放下来。
接着,隔壁上房内响起一阵脚步声。
又听铁钩婆“嗯”了一声,同意的说:“嗯,就这一间吧!”店伙愉快的恭声应是,立即叱喝备茶。
蓦闻万绿萍关切的问:“请问这两天可曾有位身穿白缎银花公子衫,束淡黄儒巾,手拿折扇的少年住在贵店里?”凌壮志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心知要糟,如果经店伙说出来,再不出去便不行了。
蓦闻店伙谦然说:“回禀姑娘,这半个月来,小店尚未住过这么一位少年客人。”
凌壮志一听,暗呼好险,所幸今晨入店时天光尚未大亮,想是这个店伙未曾看到,如果问到黄生财,一切全糟了。又听铁钩婆以无可奈何的声调,安慰万绿萍说:“丫头,他不会比我们先到,你听我的话没错,老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就是那小子会武功,今天也到不了。”
说此一顿,似又对店伙说:“你快去给我们送早饭来,我们还有急事等着办。”
店伙恭声应是,立即响起一阵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又听万绿萍幽怨的说:“妈,你觉得追赶我们的那几个侍女说的话可靠吗?”
铁钩婆略微一顿说:“这是极可能的事,据说宫紫云武功高不可测,她出手点了凌壮志的‘璇玑’大穴,居然能毫不损伤自己苏醒过来,仅这一招,就决非武林一流高手能办到的事。”
蓦闻万绿萍忿忿的说:“既然已测出凌哥哥是个会武功的人,那时她为何不当众揭破?”
凌壮志听得心头一震,他不知万绿萍说的那人是谁?莫非是宫紫云?她是怎样测出来的呢?
又听铁钩婆说:“这就是宫紫云的聪明处,她觉得凌壮志宁愿冒着生命的危险而不闪躲,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巨大苦衷,同是,她也可藉凌壮志苏醒的快慢,而断定他的武功程度,她发觉凌壮志仅一晕厥,立即恢复清醒,愈加不敢说破凌壮志是个会武功的人,否则,凌壮志为了守密灭口,也许连她自己也逃不脱他的‘青罡气功’,这件事恐怕仅晋德大师看出一些端倪,‘雷霆拐’萧子清那伙人,到现在恐怕还蒙在鼓里!”
又听万绿萍不解的问:“假设凌哥哥根本不会武功呢?”
铁钩婆毫不迟疑的说:“那他永远也不会自己醒来。”
凌壮志听得不停的暗自摇头,他觉得宫紫云的确是一个机智惊人的厉害少女。
又听万绿萍焦急的关切问:“娘,您再判断一下,宫紫云既然肯定卧虎庄少庄主‘俊面一郎’阮自芳和二十几名庄汉是凌哥哥杀的,她追上凌哥哥会不会杀了凌哥哥为阮陵泰和宋南霄报仇?”
铁钩婆毫不迟疑,而且以极愉快的声调说:“你放心丫头,我再向你说一遍,有晋德大师和她在一起,她决不会杀了你的凌哥哥的就是。哼。如果她宫紫云敢动你凌哥哥的一根汗毛,老娘立即将他的卧虎庄踏为平地。”
但凌壮志听得出,铁钩婆如此说,只是为了安慰万绿萍而已。
万绿萍轻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说:“哼,等她真伤了凌哥哥,您就是将卧虎庄烧光杀光,又有什么用?娘,我们还是赶快找到凌哥哥告诉他,要他特别提高警惕,我最怕他仍文绉绉的装腔作势,硬充书生,给宫紫云有机可乘”
铁钩婆似是故意安慰爱女似的,笑着说:“你放心,凌壮志那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怎会吃宫紫云那丫头的亏,他杀了卧虎庄的人,心里有数,一见宫紫云不跑也得暗暗小心!”
万绿萍倔强的说:“不,我们还是要先找到凌哥哥,我才放心。”
铁钩婆无可奈何的连声说:“好,好,我们吃了饭就去找,如不是为了找你凌哥哥,我们半路里赶回来为的是什么?”
凌壮志一听,知道她们饭后必定去找黄思汉,他觉得必须先她们而找到黄家才好。
想到万绿萍为自己的安危焦急,憔悴,而自己却处处设法躲避她,心中不禁升起无限愧意,但是,目前实在不宜和她们处在一起
心念间,蓦闻铁钩婆感叹的笑着说:“那小子也真有一套,装什么像什么,看他摆头幌脑,吟词赋诗的那副迂腐像,连我这个老江湖也被骗过了。”
又听万绿萍不服气的分辨说:“娘,凌哥哥生像文静,举止儒雅,加上他又是出身书香世家,能诗能画,所以充文象文,充武是武”
铁钩婆佯装生气的沉声说:“别尽帮着那小子讲话罢?你还不是也被骗得晕头晕脑,心醉神迷,抱着他跳墙”
话未说完,立即传来万绿萍的娇嗔声音:“娘,您怎老是爱提这件事?
真是的,像您老人家这等阅历丰富的老江湖还被他骗了,萍儿年纪这么小”
蓦闻铁钩婆故意沉声说:“哼,还小?十七八的大姑娘了”
话未说完,室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万绿萍没有再接口说什么,想是店伙们将饭菜送来了。
果然由隔壁传来一阵摆碗置筷的声音
凌壮志虽然知道该走了,但他仍希望再听一会铁钩婆和万绿萍说些什么。
蓦闻铁钩婆大刺刺的问:“喂,你们这个镇上,可有一个叫黄思汉的人?
他住在哪道街上?”
仍是方才那个店伙的声音,他谦然笑着说:“回禀老奶奶,找人问姓,我们这里的一位黄生财他最清楚,小的马上请他来,您可向他打听。”
凌壮志一听“黄生财”,不由大吃一惊,知道招呼自己的那个店伙一来,再想走也走不成了,他势必会说隔壁一位客人也正在打听一个叫黄思汉的人。
心念已定,悄悄走出房门,沿着西厢房下,急步向前店走去。
匆匆付了店资,急步走出店门,街上行人熙攘,川流不息,两街商店陈设的琳琅满目,鼎沸的人声中,挟杂着小贩叫卖声,乱成一片。
凌壮志看了这等情势,真不知该先去哪道街,向什么人去问。
为了早些离开店前,信步向西街走去。
他问过白发苍苍的老公公,也问过手持拐杖的老婆婆,问过中年壮汉,也问过垂髻儿童,但没有一人知道有个黄思汉。
这时,他开始有些怀疑了,但他又觉得展伟明没有骗他来石门的必要,可是为什么整个石门镇没有黄思汉这个人呢?
前进中,发现街道北面有座大宅院,黑漆大门,雪白粉墙,大门高阶五级,左右各有一尊青石大狮子,粉墙前面各植六株茂盛槐树,堂皇的楼下,随意坐着四个衣着整洁的家丁,俨然像个官宦府邸。
凌壮志好奇心动,即向身旁一位老者询问,才知道是死了近三年的皖赣边区总镖头赵永荣的府第。
问过之后,也未在意,继续向西街走去。
不觉间已距镇西街口不远了。
凌壮志秀眉一蹙,觉得既然一时找不到展伟明,加之又不便与铁钩婆母女见面,不如暂时先离开石门几天。
刚至镇口,蓦间身后有人大声高呼:“谓问哪位是凌相公?”
凌壮志心中一惊,停身回头,只见两个衣着整洁,家丁装束的中年人,正由一家小店内,神色惊喜的跑过来。
两个家丁装束的人,来至近前,同时施礼,恭声问:“请问客下可是金陵来的凌相公?”
凌壮志略一定神,心中似有所悟,立即文静的一拱手,和气的说:“小生正是凌壮志。”
两个家丁装束的人一听,俱都大喜,连声愉快的说:“不错,不错,就是凌壮志凌相公,小的们在此街口每日早晨到天黑,已经等了您七八天了。
说此一顿,其中一个家丁似是发觉有什么不对,立即不解的恭声问:“请问凌相公是由哪街口走进镇来?”
凌壮志依然文绉绉的说:“小生是由东边街口走进镇来。”
两个家丁不解的互看一眼,另一个疑惑的对另一个说:“赵兴和赵旺两人八成都睡着了。”
凌壮志知道黄思汉在四个街口俱都派有专人守候,只是自己来的太早了?守候的人尚未派出来,于是,有意岔开话题,和声的问:“两位管家是黄思汉先生派在此等候小生的吗?”
两个家丁略微一愣,接着似有所悟的连声含笑恭声说:“是的,是的,是黄思汉先生,请相公随小的们来吧!”
说罢,一个在前引路,一人跟在凌壮志身后,再向镇内走去。
凌壮志见两人言词含糊,心中不禁起疑,因而不解的问:“展相公现在可在府上?”
身前引路的家丁,立即回过头来,抢先回答说:“在在,展相公在府上。”
凌壮志看了这等情形,心中愈加不解,看情势,黄思汉在本地决不是个默默无闻的人物,但这镇上的人,竟没有一个知道他的姓名住址。
念及至此,心中疑虑愈增,他发觉这其中也许另有缘故,因而暗自提高了警觉,否则,为何要故弄玄虚?
他一面想着见到展伟明和黄思汉后应该如何谨慎应付,一面却细心注意着街上来往行人,他怕遇到铁钩婆和万绿萍。
不觉间,已到了那座堂皇的赵家门前,引导的家丁,竟直向门前走去。
凌壮志秀眉一蹙,正待问什么,蓦闻跟在身后的家丁,恭声说:“凌相公,我们到了。”
说话之间,三人已走至门前,原先坐在阶上的四个家丁,早已恭谨的站起来,分别肃立两边。
既然到了赵家门前,凌壮志只得随着引导的家丁走进大门,他想,稍时见了展伟明,他自会解释个清楚。
绕过巨大迎壁,即是宽广庭院,正中一座高达十阶的大客厅,气势雄伟至极。
凌壮志登上高阶,只见厅内布置得极为富丽,檀木嵌玉方桌,高背紫漆太师的大椅,地上铺着绮丽的挟花大绒毯。
看罢,不由暗自称叹,想不到一个总镖头,居然有一座如此堂皇的宅院,想到赵永荣当年任总镖头的时候,广交天下英雄,深结黑白两道的豪杰,这座大厅想必也炫赫过一时。如今,人死声势去,若大的一座大厅,也显得空旷凄清,冷落无用了。
进入大厅,身前引导的家丁,侧身肃客,伸手一指太师大椅,恭声说:
“相公请上坐。”
凌壮志见进入客厅尚未见展伟明和黄思汉迎出来,心中略感不悦,正待颔首就座,蓦见锦屏后面闪身走出一个俏丽的侍女来。俏丽侍女,面含微笑,一见凌壮志,急上两步,轻快的恭谨一福,娇声说:“夫人不便出迎,特命小婢请相公后宅花厅上坐。”说罢,一双精灵眸子,仔细的看了凌壮志一眼,低头微笑,转身向屏后走去,神色间似是蕴藏着无限神秘和新奇。
凌壮志知道待女说的夫人,即是店伙黄生财说过的“飘萍女”黄飞燕,他举步跟在侍女身后,心中所有预感,似是又有一件恼人的麻烦事临头了。
绕过屏风,即是一座内院朱漆门楼,两个小僮分立左右,一见侍女和凌壮志走来,急忙将屏风打开了。
门内是一天庭,左右东西厢房,院中青砖铺地,正中即是花厅,一群侍女,俱都俏悄的立在厅前,每个侍女的粉面上,都挂着一丝神秘微笑!
这时,蓦见俏丽侍女领进一个丰神俊美,秀拔超群的白衫公子来,所有侍女的双目蓦然一亮,同时面现惊喜。
俏丽侍女一进门,即向她们兴奋的暗暗挥了一个手势,所有侍女俱都愉快的一笑,互看一眼,轻巧的转身走了。
有的奔进花厅,有的进入角门,有的如飞奔进内宅
凌壮志愈看愈糊涂,愈加弄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花厅内陈设精美,雅静别致,令人感到无比舒适。
俏丽侍女,愉快的一笑,娇声说:“相公请上坐,小婢去请夫人来。”
话声未落,翠屏后立即响起一阵清脆爽直的娇美声音:“不用请啦,再让贵宾久等,可真要发脾气了。”
刚刚坐在椅上的凌壮志一听,知道是“飘萍女”黄飞燕来了。于是急忙由椅上立起来。
一阵香风袭来,顿时满厅生香,翠屏后,盈然走出一个秀发如云,淡紫衣裙的妩媚少妇来。
凌壮志一看,不禁呆了,他真不敢相信面前的妩媚少妇,就是赵永荣的遗孀“飘萍女”黄飞燕,在他的想象中,黄飞燕应该是个年近四十岁的中年妇人了。
只见“飘萍女”黄飞燕柳眉入鬓,明眸皓齿,看年龄最多二十八九岁,挺直的琼鼻,薄而适中的樱口,凝脂般的粉面上,娇艳如花,那双亮星似的眸子,显得特别有神,令人一望而知她是个性情爽直明朗的妇人。
飘萍女黄飞燕望着凌壮志,大方的一笑,略带歉意的口吻说:凌相公,让你久等啦!”
凌壮志一定神,立即拱手一揖,同时文绉绉地说:“小生凌壮志,参见赵夫人。”
说着,恭谨的深深一揖。
黄飞燕自然的福了一福,爽快的说:“读书人自是不同,文质彬彬,难怪受人欢喜,快请坐下吧!”
凌壮志一听,有点摸不着头绪,由于黄飞燕是前辈人物的妻子,他在心理上仍感到有些拘束,因而急忙谦逊说:“夫人面前,小生怎敢上坐。”
黄飞燕愉快的一笑,说:“你是我们久已期待的贵宾,理应上坐,请你千万别客气。”
说着,当先坐在主位上,凌壮志只得坐在客位上。
这时,侍女们有的送香茶,有的送果点,但,每个侍女明亮的眸子,却不时悄悄的扫过凌壮志的俊面上,这令凌壮志感到非常不安。
黄飞燕请凌壮志饮了口茶,含笑亲切的问:“凌相公是什么时候到的呀?”
凌壮志不敢说今晨绝早,于是,拱手回答说:“近午时分才到?”黄飞燕见凌壮志每次答话必先拱手,立即笑着说:“凌相公请随意谈,不要太拘礼了!”
凌壮志颔首应是,由于仍没见展伟明出来,因而不解的问:“请问大人,展世兄可在府上?”
黄飞燕似有所悟的说:“噢,我那位表弟,昨日才去乐平县,最慢明后天就赶回来了,七八大来,他一直待在家里等你。”凌壮志立即歉然的解释说:“由于路途遥远,有时车马不便,故而迟到了一二天。”
说着,心中一动,忽然想起黄思汉,因而不解的问:“还有一位黄思汉先生,是否也在夫人府上?”
“飘萍女”黄飞燕一听,不由“噗嗤”笑了,接着解释说:“我那位表弟顽皮淘气,小时候她在我未出阁前,就呼我‘黄思汉’,现在我孀居多年,再这样称呼我,实在不太雅观。”
说着,爽朗的粉面上,也不禁升上两片红霞。
凌壮志觉得这话有些不太切体,因而不禁皱了一下眉头。黄飞燕似是已看出凌壮志的心意,连忙岔开话题,说:“凌相公旅途劳顿,正好在寒舍多盘桓些时日。”
凌壮志立即谢绝说:“小生来此,乃专程奉还展世兄的摺扇”
黄飞燕一听,神色略微一变,不由惊异的插言问:“你是说我那淘气的表弟,将他那摺扇请你保管?”
凌壮志不便说保管,因而解释说:“展世兄让小生把玩了几天。”
飘萍女黄飞燕入鬓柳眉一蹙,那双明亮的眸子,仔细的看了凌壮志一眼,久久才迷惑的说:“这就不对了,我那淘气的顽皮表弟,每逢发现有极厉害的顶尖高手,暗中觊觑他的寒玉摺扇时,他才设法将宝扇暂时交给一个武功绝高的人代他保管一二日,之后,再设法取回来,否则,他绝不会将师门至室,他师父仗以成名的兵刃,轻易交人把玩几日。”
凌壮志一听,暗吃一惊,心头不停的怦怦直跳,想不到展伟明已看出他是一个会武功的人。
那天酒楼上那么多武林豪客,难免没有觊觑他手中宝扇的人物,是以他才将宝扇让自己把玩几天,实则是替他保管玉扇,担当灾难。
心念至此,不禁升起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同时,他也明白了展伟明何以避不见面的原因,由于飘萍女黄飞燕是前辈人物,他自是不便当时发作。
于是,佯装诚惶诚恐的站起来,急忙由怀中取出宝扇,惶声说:“小生入手即知展世兄这柄玉扇是件至宝,因而,不敢轻易把玩,是以一俟洪福镇事毕,便匆匆赶来了,现在就请夫人代展世兄收下吧!”
说着,双手捧扇,恭谨的送至黄飞燕面前。
飘萍女黄飞燕立即摇着纤纤玉手,略显慌急的说:“宝扇关系重大,我可不敢代他收回,不过你可将宝扇先交还给我那位表弟的胞妹展伟凤”
凌壮志心中已经有气,只希望尽快将寒玉扇交还后迅速离去,因而,毫不思索的催说:“既是这样,就请夫人请那位展小姐出来吧!”
飘萍女黄飞燕欣然颔首,即对立在身后的俏丽侍女,急声说:“快去请凤姑娘。”
俏丽侍女恭声应是,低头一笑,转身走进翠屏后。
黄飞燕是似有意向凌壮志搭讪,一俟凌壮志归座,立即问:“凌相公这次远离金陵,西来赣边可有什么要事要办?”
凌壮志为了前后话意说的一致,因而说:“小生溯江西上,旨在游览各地胜迹。”
黄飞燕立即赞叹的说:“俗语说:‘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登山临水,游览名胜,既能赏心悦目,淘冶性情,且能一开眼界,广增见识。”
凌壮志无意多说什么,只是唯唯应是。
一阵轻碎的脚步声音响自屏后,接着,缓步走出一个淡黄衣裙的绝色少女来。
凌壮志举目一看,顿时楞了,急忙由椅上立起来。
只见展伟凤,秀发高挽,光颜照人,鹅蛋形的面庞上,有若桃花,修长的黛眉下,嵌着一双如秋水的眸子,她樱唇绽笑,略带羞涩,跚跚的走出来。
凌壮志的确看傻了,天下竟有如此酷肖的兄妹?年龄,身材、唇形、眼神,尤其那副温雅气质,无一不酷象展伟明。
蓦闻飘萍女黄飞燕,愉快的笑着说:“凤妹,快向前见过你哥哥的好友凌相公。”
展伟凤娇靥绽笑,轻声低呼:“凌相公你好!”
说着,文静的歉衽福了一福。
凌壮志一听声音,心中疑云大起,这声轻呼,虽然是娇脆滴滴,但余韵中,对他仍极熟悉,想到晋德大师的闪烁言词,令他愈加怀疑展伟凤就是展伟明。
由于一心想着证实展伟凤就是展伟明,他竟不知即时还礼,一双俊目,一直凝视在展伟凤的如花娇靥上,似是要看透她的心!
展伟风虽比凌壮志大几岁,但她终究是未出阁的少女,怎经得起凌壮志这等目不转眼的仔细端祥?
顿时娇羞满面,红飞耳后,急忙垂下首,缓缓退向身后。
飘萍女黄飞燕一见,再也忍不住笑着说:“我的傻相公,你这个样子,拼命死盯,就是一块生铁也被你看溶了,何况我这位娇滴滴,仙女般的表妹呢!”
凌壮志倏然惊觉失态,顿时俊面通红,心想,即使怀疑展伟凤就是展伟明,也应该慢慢设法揭破,怎可如此愚笨?
心念间,急忙拱手一揖,红着脸惶声说:“凤姑娘与展世兄酷肖已极,令人难分真假,小生乍见之下,几疑凤姑娘就是展世兄,方才失礼之处,尚望凤姑娘宽恕。”
说罢,深深一揖,表示歉意。
黄飞燕毫不为意的笑着说:“莫说是这位你死啃书本的凌相公,就是那些自诩阅历极富的精明人物,如果他们兄妹不同站在一起,也难分出来他们谁是哥哥,谁是妹妹。”
凌壮志一听,心中更感不安,听黄飞燕的口气,似乎真的有展伟明其人,果真如此,方才实在太失礼了。
又听飘萍女黄飞燕笑着说:“凌相公,现在你可将伟明表弟的宝扇,先交给伟凤表妹啦!”
凌壮志连声应是,急上两步,双手将扇捧上,同时文静的说:“展世兄既然出外未归,这柄宝扇就请凤姑娘代为收下吧!”
展伟凤被凌壮志看得芳心似乎仍未恢复平静,虽然面绽娇笑,但香腮上仍残留着余晕,于是双手接过宝扇,歉然说:“家兄因事前去乐平,未能在家恭候,尚望凌相公见谅。”
凌壮志明知没有个展伟明,但仍谦逊的说:“事先并未约定日期,怎能怪展世兄未在家中等候。”
说着,即回原处坐下。
展伟凤温静的坐在飘萍女的身侧大椅上,继续感激的说:“多谢凌相公这次代为保管玉扇,免却家兄一次劫难。”
凌壮志认定没有展伟明其人,因而也不觉得生气,如果展伟凤当时赠扇的用意却是为了藉重自己为她消灾,她必已肯定自己的武功比她高绝。
至于凯觑宝扇的人为何未曾再向他下手,想必是因为铁钩婆和万绿萍俱在他的身边,加之即时进入卧虎庄,是以对方没有下手的机会。
心念至此,不便再说不谙武功,但他不承认为她保管玉扇,因而含糊的说:“小生发觉此扇来历不凡,不敢久携身上,是以急急赶来奉还展兄。”
展伟凤鲜红的樱唇上,一直挂着甜甜的微笑,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也一直自然而大方的望着凌壮志的俊面,而他的纤纤玉手,却不时抚摸着寒玉宝扇。
无意间,她将扇面缓缓张开了,目光本能的移向扇面上
蓦然——
展伟风娇躯一战,花容立变苍白,倏然抬头望着凌壮志,立时惊急的问:
“你你可曾将此扇借与别人?”
凌壮志心知有异,立即摇摇头,正色说:“没有,我极少掏出怀来。”
飘萍女黄飞燕也神色惊异的问:“凤妹,有什么不对吗?”
展伟凤没有回答黄飞燕的问话,继续望着凌壮志焦急的问:“那么是你用宝扇杀人了?”
凌壮志大吃一惊,面色大变,登时不知如何回答。
飘萍女黄飞燕似乎也吃了一惊,急忙由椅上立起米,凑近展伟凤一看扇面,也立即惊异的向凌壮志望来。
凌壮志觉得奇怪,他不知展伟风怎的会知道他曾用宝扇杀人,因而,他自言自语似的含糊说:“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展伟凤焦急的说:“杀人本不足奇,只是武林中有不少人认识此扇的来历,如被对方识破,势必为师让天山派惹出祸事来。”
凌壮志一听,顿时想起那夜“花花太岁”一见面,便即指出他是天山派的传人,因而心中不禁慌了。
于是急忙由椅上立起来,急步走至展伟凤的面前,惶急的问:“姑娘是怎的知道这柄宝扇曾经杀过人?”
展伟凤情绪仍有些焦急的一指薄如蝉翼的扇面说:“这柄宝扇每沾一次人血,扇面上的赤风目珠,便殷红如火,闪闪欲活,牡丹花的蕊珠也特别明亮,凸起纱上”
凌壮志凝目一看,果然不错,赤凤的眼球殷红如火,牡丹花的蕊珠闪闪发亮,看来栩栩如生,似欲活跃纱上,因而插言说:“这或许是以前”
展伟凤未待凌壮志说完,立即解释说:“决不会的,因为六日以后,沾在扇面上的人血,便被赤凤和牡丹吸收了,因而丹凤图会显得愈加瑰丽。”
凌壮志登时语塞,不由望着扇面发呆,他不知道中年美妇“黛凤”张云霞是否追上花花太岁。
继而一想,愈加不安,即使小娟的母亲杀了花花太岁,但仍逃脱了那个风骚女人和那个矮胖小子。
这时,飘萍女黄飞燕向着展伟凤一施眼色,故意满不在乎的说:“好了,快不要提啦,既然请人家保管玉扇,人家就有仅用来防身,动手恶拚,难保不盛怒杀人。”
展伟凤面色一霁,立即笑着说:“只怕为师门惹来麻烦,那时思师责怪下来”
凌壮志心中一动,断定展伟凤就是展伟明了,因而急忙插言说:“凤姑娘的师门也是天山派吗?”
展伟凤略一迟疑,黄飞燕抢先笑着回答说:“他们兄妹不但同是天山派的门人,还是一个师父的徒弟呢。”
不管飘萍女黄飞燕怎样为展伟凤辩护,凌壮志也不信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僮径由厅前屏门下急步奔来。
黄飞燕未待小僮奔进厅来,立即沉声说:“有什么事吗?”
小僮急忙停身,躬身朗声说:“启禀夫人,随展大爷前去乐平县的赵福,有急事求见。”
展伟凤和黄飞燕黛眉同时一皱,互看了一眼,齐声对小僮说:“快命赵福进来。”
小僮恭声应是,转身向屏门飞步跑去。
飘萍女黄飞燕望着似有心事的展伟凤,疑惑的说:“真怪,伟明为何今天就赶回来了?”
凌壮志一听,知道自己的想法完全错了,展伟明果然去了东乐平县,想起方才盯视展伟凤的事,心中尤感惶愧不安。
这时,方才的小僮已领着一个白发苍苍,一身布衣,神情十分慌张的老仆人,急步向厅前走来。
凌壮志知道,这个老仆就是和展伟明同去乐平县的赵福。
老仆赵福,一见飘萍女黄飞燕和展伟凤,立即惶急的大声说:“启禀姑娘、夫人,十数高手围攻展大爷一人,情势已十分危急了。”
飘萍女黄飞燕和展伟凤两人粉面倏变,几乎是同时急声问:“现在什么地方?”
老仆赵福惶声说:“就在镇外西北柳林内。”
话未说完,展伟凤星目倏一亮,立即惶声说:“快去备马!”
老仆赵福恭声应是,飞步奔进左角门内,一群侍女,俱都面现惊急,显得异常紧张。
展伟凤转首望着飘萍女黄飞燕急声说:“黄姊姊,烦你在厅上陪他,我去去就来。”
凌壮志一听十数高手围攻展伟明一人,心中早已火起,只是他不便有所表示,这时见展伟凤无意让他前去,立即争先说:“这等紧急大事,人手愈多愈好,夫人武功高绝,正该前去相助,就是小生也要前去一增见识。”
一群神情惶急的侍女,听说凌壮志也要前去一增见识,俱都忍不住互看一眼,紧皱眉头,越发显得惊奇了。
黄飞燕望着神色迟疑的展伟凤,一挥手,爽快的说:“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就让他一起去吧!”展伟风粉面略微一红,三人急步向左角门走去。
凌壮志跟在两人身后,无心去看内宅的房舍,他心里一直想着飘萍女黄飞燕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这令他太费解了。
绕过一座精舍内院,便是赵家花园,出了花园后门,即是家丁们的眷舍,再进入一道栅门,即是马厩子。
马厩前面立有十数家丁,早已备好了六七匹高大健马,老仆赵福,手中早拉好一匹乌骓。
飘萍女黄飞燕一见,即对赵福沉声说:“你先头前带路。”老仆赵福,急声应是,纵上马鞍,沿着马道向西栅门跑去。凌壮志早年时常骑马,对于骑术并不是生疏,三人来到马前,黄飞燕和展伟凤腾身跃起,分别飘落在一匹红马和一匹白马上。一声清叱,两马同时一声惊嘶,放开四蹄,如飞向前面的乌骓追去。
凌壮志不便施展轻功,伸手接过一匹青鬃白花大马,尚未认镫,青马已经昂首打转,长嘶连声,充分显示出青马的烈性。十数家丁一见,急忙又跑过来两人,同时帮助扶鞍坠镫,接紧缰绳。
凌壮志神色自若,依然跨马认镫,伸手接过缰绳,身形尚未坐稳,青马一声惊嘶,倏然人形高立。
十数家丁一见,同时一声惊呼,青马附近的家丁,纷纷纵退。凌壮志上身徐俯,两股用力,身形稳如泰山,青马一声痛嘶,放下前蹄,狂驰如飞,疾如奔电。
十数家丁一见,俱都呆了,他们真不相信,一位文弱书生,竟有如此精湛的骑术,不由同时暴声喝好。
青马冲出西栅门,沿着马道,再向正北,十数丈外的后宅车马门,早已大开,左右分别立着数名家丁。
车马门外,是片稀疏树林,林外即是田野,一片葱绿。凌壮志举目一看,飘萍女和展伟风的三马,沿着西进乡道飞驰,早在百丈以外了,白马上的展伟凤,尚不时关怀的频频回头望来。
青马烈性如火,神情宛如疯狂,放开四蹄,昂首竖鬃,长嘶一声接着一声,直向前面三马追去。
凌壮志坐在马鞍上,只觉景物旋飞,大地倒逝,身下毫无颠簸感觉,心中不停暗呼好马!
距离前面三马,愈来愈近,眨眼之间已经追上,距前面一片广大柳林,也不远了。
凌壮志虽然心急早些看到展伟凤,但他却不愿快马超前,可是青花大马却不听他的指挥,一声怒嘶,擦过三马身边,直向林前驰去,快如脱弦之箭。
蓦闻白马上的展伟凤,惶声娇呼:“小心青马使坏,它是以前赵镖头的坐骑。”
凌壮志一听,知道青鬃是匹好马,想到它和赵镖头飞驰大江南北,远走关东塞外,不由对它心性喜爱,因而,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摸马的长鬃,青鬃立即报以欢愉低嘶。
一阵怒叱厉喝传来,夹杂着沉声力猛的哇哇怪叫。
凌壮志抬头一看,已至柳林前沿,青马身形丝毫未停,一声怒嘶,如飞冲入,直向喝声怪叫处奔去。
柳林不密,光亮充足,地面也极坚实,铁蹄击在地面上,清脆震耳,林空回音。
凌壮志游目一看,只见柳林深处,十数挥刀舞棍的劲装恶徒,正奋力围攻一个黑煞神似的彪形大汉。
彪形大汉,面目漆黑,头戴黑缎八角壮士帽,身穿黑缎大锦袍,腰系黑丝英雄带,手舞一柄大铁锤,那阵哇哇怪叫,正是发自他血盆似的大口里。
这个黑煞神似的彪形大汉的确够得上威猛慑人,那柄大铁锤看来十分沉重,飞舞起来呼呼生风。
围攻的十数恶徒,看来似占优势,但任何人都不敢过份向锦袍黑汉接近,只是在外围虚张声势,企图耗尽黑汉的体力。
锦袍黑汉,确具神勇,环眼暴眸,浓眉如飞,每扫出一锤,其中几个恶徒必被迫得纷纷后退。
凌壮志乍忙勒马,他断定走错路了。
正待拨马向南驰去,纂闻锦袍黑汉粗鲁的大声说:“马上小子是好汉就快来帮展大爷打抱不平。”
凌壮志一听“展大爷”顿时楞了。
一阵急如骤雨的蹄声,带来一团劲风,蓦然一声清脆娇叱:“无耻鼠辈,胆敢以多为胜!”
娇叱声中,黄影如云,展伟凤腾空离马,直向十余恶徒扑去——
十数恶徒一见,知道来了援手,一声吆喝,分向西北南三面亡命狂奔。
锦袍黑汉一见,撒手丢掉大铁锤,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向西飞奔的两个恶徒,大声说:“妹妹,别放走那个秃头和没耳朵的两人!”
说罢,径自坐在大铁锤上休息,似乎他已经没事了。
展伟凤再度一声怒叱:“狂徒还不纳命来!”
怒叱声中,黄影如烟,一连几闪,已截至两个恶徒身前,金华过处,幻起无数扇影,闪起一片金星。
一连两声尖厉刺耳的惨叫,鲜血如泉,疾射八尺,两个恶徒的人头,直飞半空。
凌壮志和飘萍女黄飞燕,早已下马立在一边,他看到展伟凤黛眉微剔,粉面带煞,那副杀人狠劲,实不下于叶小娟。
蓦闻坐在大铁锤上休息的铁袍黑汉,向着飘身而回的展伟凤一招手,煞有介事的朗声说:“凤妹回来,剩下的那几个家伙,下次我碰到了再收拾他们!”
说话之间,展伟凤已纵至黑汉的面前,举手一指凌壮志,嗔声说:“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客人!”
锦袍黑汉看了凌壮志一眼,提起大铁锤走了过来。
凌壮志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仍不放心的望着黄飞燕,低声问:
“这位是?”
飘萍女黄飞燕爽朗的笑着说:“这位就是你要找的展伟明世兄嘛!”
说着,举手指了指已走至面前的锦袍彪形黑汉展伟明。
展伟凤樱唇忍笑,粉面微红,凤目柔情的睇了凌壮志一眼,立即低下头去,显得很不好意思。
凌壮志微蹙秀眉,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和他原先想像中的展伟明,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虽说一母亲生的兄妹并不一定酷肖近似,但他不能像展伟明和展伟凤两兄妹相差的如此悬殊。
哥哥生像威猛,简直像个黑煞神,妹妹却容华绝代,美的宛如仙女。
心念间,正待拱手向黑汉展伟明见礼,展伟明已傻虎虎的先说了:“你就是我妹妹对我说的那个又读书又练武的什么凌壮志?”
说着,一双炯炯环眼,尚不停的在凌壮志身上闪烁打量。
黄飞燕怕凌壮志不高兴,立即粉面一沉,忍笑嗔声说:“大明,你怎的对客人这样的不恭敬?”
凌壮志早已看出展伟明是个浑猛憨直人,是以毫不为意,于是愉快的一笑,急忙拱手说:“小生正是凌壮志,今后尚请展世兄多多赐教。”
展伟明大嘴一裂,愣愣的说:“听你说话,倒真像个读书人,我先问问你,‘孟子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的叟你可知道指的是谁?”
展伟凤未待凌壮志回答,立即不耐烦的抢先回答说:“人家没有你知道的多,你还是不要考人家吧。”
展伟明咧着嘴嘿嘿一笑,得意的说:“叟就最指孔老夫子,孔老夫子是梁惠王的舅舅,所以叟也就是舅舅。”
凌壮志乍听,觉得展伟明虽然憨猛,倒还懂得不少典故,断而听到最后,真是啼笑皆非,***不类,但他仍正经的颔首应了声是。
女黄飞燕望着微含薄嗔的展伟凤,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接着望着展伟明,佯装嗔声说:“快上马吧,我们回家啦,你不是还没有吃饭吗?”
展伟明一听“吃饭”,精神大振,眉头一扬,急忙由赵福手里将黑马拉过来,同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老赵福,我的肚子早饿了,我要先回去了。”
赵福详和的一笑,恭声说:“大爷你尽管请,这点路老仆还有信心跑得回去。”
展伟明纵身飞上马鞍,凌壮志与展伟凤和飘萍女飞燕,也相继认镫上马,四人一抖丝缰,轻步向林外驰去。
驰出林外,四人并骑前进,展伟明转首望着凌壮志,有些埋怨的大声问:
“喂,我妹妹好几天前就说你快来了,为什么你今天才到?”
飘萍女黄飞燕展伟凤的脸红了,怕展伟明心直口快,毫无摭拦,急忙沉声说:“人家凌相公是读书人,志趣高雅,不像你整天浑吃猛睡,人家一路之上赏古迹,登名山,所以今天才到。”
展伟明一听登名山,黑脸神色立变,目光惊急的望着凌壮志,紧张的问:
“你来时可曾去马鞍山游玩?”
凌壮志见展伟明面色大变,知道他必是在马鞍山吃过大亏,于是,立即颔首说:“小生昨夜去过了!”
展伟明听得一声惊“啊”,展伟凤和飘萍女黄飞燕也不禁同时黛眉一皱。
凌壮志心知有异。立即不解的问:“展兄,有什么不对吗?”
展伟明紧张的摇摇头,惶声说:“乖乖,像你这等年少英俊,潇洒倜傥的小白脸,女淫贼‘金艳娘’居然没将你捉进‘羡仙宫’,你的命可也真算不小。”
凌壮志一听女淫贼“金艳娘”,浑身一战,面色立变,不由急声问:“展兄怎的知道金艳娘住在马鞍山中?”
飘萍女黄飞燕见凌壮志神色有异,心知凌壮志与金艳娘间,必有不可解的仇怨,因而插言说:“上个月大明经过马鞍山,险些被金艳娘捉进羡仙宫里去。”
凌壮志惊异的“噢”了一声,强抑心中的激动,他知道展伟明说的“羡仙宫”,即是他昨夜在马鞍山大翠谷中看到的那片宫殿楼影。
他外表儒雅文静,但他的个性却十分急燥,他一听到了“金艳娘”的消息,决心即刻前去,为恩师雪仇。
仰首一看红日,午时已经过了,他想,如白昼前去,自是不便施展轻功,最快也得明日午前赶到,如能乘马前去,今夜三更以前也许即可到达山前。
心念已定,立即高举左手,勒住绳缰,展伟凤兄妹和飘萍女黄飞燕三人,也随之将马勒住。
凌壮志马上拱手,俊目望着神色茫然的展伟凤三人,郑重的说:“女淫贼‘金艳娘’,乃师门仇人,小生访她已经很久了,现在既知她栖身马鞍山,小生决心即刻前去找她了断,为了争取时间,夫人的青马请暂借小生用一两天,后日傍晚即可赶回奉还。”
飘萍女黄飞燕立即阻止说:“既然已知金艳娘在马鞍山,不怕她跑上西天,我们可先回家用过午饭后再去也不迟。”
凌壮志谦逊的说:“小生性急,如不即时前去,必然咽不下食,夫人盛情,只等奉还青马时,再行叨扰了。”
说罢,拨转马头,就待离去。
展伟凤骤遭剧变,芳心十分紊乱,这时见凌壮志即将离去,不由关切的急声说:“要找金艳娘,也不急在一时,大家回去妥为计议,我和燕姊姊大明哥再陪你同去”
凌壮志何曾把金艳娘放在眼里,因而,未待展伟凤说完,淡淡一笑,说:
“对付秽名四播的金艳娘,小生自信足可应付,怎敢劳动夫人、姑娘和展兄。”
说话之间,俊目闪光,眉宇间充满了煞气,一拨马头,高呼后天再会,两腿一碰马腹,青马放蹄如飞,急向西北奔去。
飘萍女黄飞燕看得柳眉一整,她虽知凌壮志是个会武功的读书人,但,她不知凌壮志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火候,这时竟将人人畏如蛇蝎的“金艳娘”
根本没放在眼里,她认为凌壮志未免有点太狂了。
展伟凤只知他曾随铁钩婆和万绿萍去了卧虎庄,至于凌壮志的武功精劣,她也不甚清楚。
这时见凌壮志飞马驰去,芳心万分焦急,唯恐爱郎不知金艳娘的厉害,因而急忙扬声娇呼:“遇到金艳娘,特别注意她口中的‘绽舌牛毫穿心针’和红绫绢帕中的‘醉仙香’。”
话声甫落,即见百丈外的凌壮志,马上转身,高挥左手,同时传来他的声音:“谢谢凤姑娘,小生已听先师说过。”
黄飞燕一听,粉面立变,凌壮志的话声不高,但字字清晰可闻,她的确有些不敢相信凌壮志会有如此高的功力。
再看展伟凤含愁的娇靥上,绽露出内心的欣喜,似是为她的独具慧眼而感到骄傲。
展伟明愣愣的坐在马上,一直瞪着环眼,张着大嘴望着飞驰远去的滚滚尘影,呆呆的说:“他虽然没有我知道的多,看来似乎比我强多了。”
飘萍女黄飞燕立即提醒似的大声说:“人家是能文能武的少年书生,武功内力,均在你我之上,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比起你这个浑吃猛睡的黑炭头,自是强的多多了。”
展伟明毫不在意,看了一眼目光仍痴痴望着远处一点尘影的展伟凤,哈哈一笑,愉快的说:“难怪我妹妹近来有时坐立不安,有时笑口常开,原来我要当大舅子了。”
展伟凤一听,娇靥绯红,轻啐一声,羞涩的嗔声说:“我的事以后不要你管。”
说着,急拨马头,当先向前驰去,飘萍女愉快的一笑,紧紧跟在马后。
展伟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兴奋的说:“我一直担心妹妹嫁不出去,想不到这么快便找到‘户头了’。”
说罢,双腿猛的一扣马腹,黑马一声长嘶,如飞向前追去
通往马鞍山的大道上,一匹青鬓大马,痴如奔雷般的向前狂驰着,青马长嘶连声,行人纷纷让路。
但,坐在马鞍上的凌壮志,却仍不停的抖着丝缰沉声低喝。
一座一座的村镇都拖在马后,红日尚未沉入西地平线,马鞍山的两重突峰,已隐约可见。
傍晚时分,凌壮志飞马冲进距马鞍山尚不足十里的一个小镇上。
小镇人口不多,仅有数百户人家,但酒楼客店却布置得异常高雅。
凌壮志心中暗喜,他确没想到青鬃竟有如此快的脚力,下马一看,青鬃通体是汗,宛如水洗,鼻孔直冒热气。
走至一座大客店前,早有店伙将马接去,凌壮志特别叮嘱了几句,并赏给拉马店伙一块碎银,才大步走进店门。
梳洗沐浴,匆勿饭毕,已是定更时分了。
凌壮志交待店伙几句,径自走出店门。
这时街上灯火明亮,行人不多,但几座酒楼上却极热闹。信步向东,趁机转进一道窄巷,走至黑暗处,腾空飞上房面,直向马鞍山方向驰去。
天空黝黑,夜风疾劲,小星暗淡无光,马鞍山矗立夜空的两座高峰已无法看见。
凌壮志心切师仇,尽展轻功,快如划地飞星,片刻已达马鞍山西麓,身法未停,直向山区深处驰去。
穿林过岭,登崖越壑,凌壮志仍按照昨夜路线前进,飞驰不足半个时辰,已到了南峰角下的那片怪林。
于是,掠空飞上林端,举目一看,只见大翠谷中,灯火高点,楼影幢幢,正中最高的一座巍峨大建筑物前,火光通红,直冲半天。
凌壮志看得心中一动,暗忖:“金艳娘的淫窟中莫非发生大火?继而细看,又不见滚滚火苗和浓烟,同时也听不到紊乱吵杂的声音。
心念间,踏枝飞行,直向大翠谷中驰去,凝目细看,金艳娘的“羡仙宫”
红砖绿瓦,画栋雕梁,有骑楼飞阁,有宫殿大厅,气势果然非凡。
蓦然,一声苍劲怒喝传来,接着是一阵荡人心神的格格媚笑。
凌壮志心中一惊,知道有人正在搏斗,那声荡人心神的格格媚笑,必是发自金艳娘的口中,同时,他断定,能逼得金艳娘亲自下场动手的人,决不是江湖上一般普通庸手。
心念间,身形骤然加快,穿过院外松林,直达红砖高墙跟前,一长身形,腾身而上——
就在他双脚刚刚踏上的同时,蓦然一声暴喝:“什么人——?”
暴喝声,人影闪动,一片耀眼寒光,拦腰扫到。
凌壮志无心恋战,身形如电一旋,一个劲装大汉的厚背大砍刀,顿时扫空。
紧接着,凌壮志飞起一脚,暴起一声惶急惊叫,劲装大汉的高大身躯,直向墙外栽去。
不远处,再度响起几声大喝,十数持刀大汉,纷纷扑来。
凌壮志着也不看,直向火光最亮处的巍峨大厅前驰去。
飞驰中,只见大厅阶前,数十劲装大汉,高举数十大火把,照得厅前地面耀眼通红,厅前立着不少男女,场中一灰一红两道人影,旋转如飞,忽降忽升,打得激烈无比。
凌壮志知道红影必是金艳娘,于是,震耳大声一喝:“女淫贼纳命来——”
这声大喝,宛如平地焦雷,厅前所有的男女,俱都面色大变,纷纷惊急的望过来,场中激烈的打斗两道人影,也倏然分开了。
凌壮志飘然落在场中,举目一看,浑身不禁一战,面色立变,原来和金艳娘激烈打斗的那道灰色人影,竟是德高望重的晋德大师。
蓦闻晋师大师沉声宣了声佛号,焦急的说:“阿弥陀佛,凌少侠来的正是时候,快将宫姑娘救过来,她胸前已中了金艳娘“绽舌牛毫芽心计’!”
凌壮志大叱一惊,游目一看,这才发现风华绝代,国色天香的宫紫云凤目微闭,粉面苍白,仰面倒在大厅壁前,而横剑监守她的两人,正是昨夜在南峰怪林上,踏枝飞行的两个丽装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