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星空

作者:周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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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武侠·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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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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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22112字

老杨是个很普通的人,老杨走在街上,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一个大师傅,穿着油腻的衣裳,背着个油腻腻的大口袋,这情景到处可以碰到,谁会想到那口袋里装的会是一个血乎乎的人呢?


老杨慢吞吞地出了城南门,慢慢地拐上一条小路,慢吞吞地走向一座小村庄。


没有人跟踪他。


村西有一户孤零零的人家,很寒酸,很不起眼。小小的一个院子,萧瑟的三间草房,住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和她十岁的孙儿。


老杨进去的时候,老婆婆就笑了,慈声道:“你今天带回来些什么?”


老杨笑笑,答道:“一个人。”


小孙儿扑过来,嘻笑道:“我知道,老杨叔是抢了个婶子回来了。”


老婆婆笑骂道:“晴儿别乱说!你老杨叔有婶子,犯不着抢!”


老杨伸手拍拍晴儿的脑袋,笑道:“晴儿,找你的伙伴儿玩儿去,记住。别说我带回来一个人,知不知道!”


晴儿懂事地点点头,叫了一声:“奶奶,我出去玩儿了!”一溜烟跑出了院门。


老杨叹了口气,低声道:“大娘,我大哥呢?”


老婆婆道:“还没回来。”


老杨道:“大娘,又要麻烦你了,这个人受了很重的伤,烦你老去烧点开水。”


老婆婆点点头,起身颤巍巍地进了厨房。


老杨快步走进西头草屋,将皮口袋放在地上,将血乎乎的郑愿抱上了床。


郑愿睁开眼睛,就看见老杨。


老杨坐在床沿上,默默地凝视着他,眼中泪光闪烁。


郑愿微微一笑,悄声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我总共该欠你几条命了?”


老杨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在面上一拂,于是老杨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花深深!


花深深居然没有走,花深深居然扮成了一个大师傅,就呆在郑愿身边。


郑愿悄声道:“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花深深呜咽着,脱去外裳,慢慢偎上床,轻轻倚在他身边,泪珠断线似地往下流。


郑愿的眼睛也已湿润了,但他仍在微笑:“深深,这回我挨了多少刀?”


花深深咬着嘴唇,挤命忍着不让自己痛哭失声,她的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郑愿想伸手搂她,但刚一动,浑身就痛得像被人拆散了架似的。


花深深呜咽着道:“冤家,……你这……冤家……”


郑愿的泪水终于涌了出来,他没法不流泪。


他现在才真正知道花深深对自己的爱有多深,他现在才真正明白,他永远对不起花深深。


花深深偎了过来,她柔软丰润的嘴唇贴在了他的眼睛上,轻轻吮着他的泪水,但她的泪水又流了他满脸。


郑愿叹着气,哺哺道;“就算你抹我一脸鼻涕,我也认了。”


花深深却哭得更厉害,更伤心气结了。


阿福在心里暗暗为郑愿庆幸,如果三小姐真回洛阳了,郑愿这回是死定了。


命中注定了三小姐要救郑愿的命,这就叫缘分。


晴儿转着大眼睛,悄声问道:“阿福叔,老杨叔那边怎么好像有人哭啊?”


阿福微笑道:“你老杨叔救活了那个人。’”


晴儿道:“那哭什么?”


阿福道:“人太高兴的时候,也会哭的。”


晴儿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又道:“阿福叔,老杨叔救的是老杨婶子吗?”’


阿福失笑道:“不是,你老杨叔救的是一个小伙子,一个天下最好的人,一个大英雄。”


晴儿瞪大了眼睛,“大英雄?大英雄怎么会被人打伤?


怎么会钻口袋?”


老婆婆亦道:“晴儿别胡说!你阿福叔说那位叔叔是大英雄,那位叔叔就一定是大英雄。”


晴儿不服气地嘟起小嘴,不说话了。


阿福揉着晴儿的头发,柔声道:“阿福叔没骗你,那位叔叔姓郑,武功天下第一,专杀为非作歹的坏人,专救可怜的好人,但那些坏人恨郑叔叔,他们想害郑叔叔,他们人多,而且下毒··,…”


晴儿叫了起来:“他们坏!”


阿福正色道;“是的,他们坏,他们是坏蛋,郑叔叔是大侠客,专门踉他们这些坏蛋作对。晴儿,你说,郑叔叔是不是大英雄?”


晴儿迟疑了半晌,才期期艾艾地道:“我还没见过他呢!我怎么会知道?”


阿福低笑道:“说得对!晴儿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老婆婆接口道:“是啊!这小孩子命贵,日后要成大气候的。”


晴儿羞红了脸,“别信我奶奶瞎说!”


老婆婆叹道:“晴儿娘快生他的时候,天老下大雨,眼瞅着黄河涨水,大家可都愁死了,水一决堤,那可就惨了呀!


晴儿捂着耳朵,跳脚道:“奶奶,我都能背了!”


老婆婆似乎已沉浸在回忆中了,顾自唠叨着:“可晴儿生下地,刚哭出一声,天就放晴了。……”


晴儿大声道:“天晴了跟命贵不贵有什么关系?”


老婆婆瞪眼道:“怎么没关系?能拨开乌云见太阳的人,是不是贵人?”


阿福诚恳地点着头,沉声道:“绝对是。”


郑愿柔声道:“好深深,幸亏你没回去。”


花深深已抹去了眼泪,深情地微笑道;“我不放心你。”


郑愿道:“你扮成了老杨,真的老杨在哪里?”


花深深道:“我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轻轻松松地玩几天。”


郑愿道:“那么,马神龙下毒,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花深深不笑了,冷冷道:“你以为她真是马神龙?”


郑愿苦笑道:“你难道也和红石榴一样怀疑马神龙是女人?”


花深深冷冷道:“她如果不是女人,我宁愿刺瞎眼睛。”


郑愿道:“好,好好!他是女人,是女人,行了吧?”


花深深咬着嘴唇,恨恨地瞪了他半晌,才醋意十足地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他是女人?”


郑愿急得直赌咒:“苍天在上,我郑愿若是知道他是女人,天理不容。”


花深深恨声道:“少来这套,我不信!你这人是头大色狼!”


郑愿央求道:“好深深,小姑奶奶,好三婶儿,求求你莫……,,”


花深深噗哧一笑,狠狠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娇声道:“不管马神龙是不是女人,你也算是交错了朋友!”


郑愿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的确没想到,他会下毒害我。……其实我早该有所防备,他毕竟出现得太及时。


太突然了。”


他感激地盯着她,轻声道:“深深,你总共救了我四条命,你总该让我赔你吧?”


花深深媚态可人地道:“你说,怎么赔?”


郑愿一阵心旌动摇,连忙闭上眼睛,苦笑道:。“深深别这样?”


花深深微微一怔,旋即吃吃笑了起来,凑过去又亲又咬:“就要,就要,就要……”


郑愿手不能动,否则早已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挨了多少刀,也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


他现在回想起房中的惨斗,忽然感到心里发冷,那四个黑衣武士的刀法之超卓,简直令他吃惊。


他能活下来,只能说是运气——他有一个爱侣花深深,而花深深又恰巧在他身边。


若非在吕倾城进房之前“老杨”给了他解药,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活不成了。


他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充满了绵绵的柔情,他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除了永远真心地爱她,他实在想不出其它的方法来报答她。


花深深的声音已缠绵得像一朵被夜露浸湿的牡丹:


“……你怎么不看我呀?……你看看我嘛……”


郑愿哭丧着脸,眼睛闭得越发紧了:“好深深,求求你莫欺负我。我……我现在是病人。”


花深深柔媚地低笑着,小手轻轻地伸进了薄毯,调皮地逗弄着他:“伤一好,就只有你欺负我的份儿了,今晚我要欺负你,就要,就要!”


郑愿咬牙切齿地道:“不行!”


花深深娇声道:“行!”


郑愿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真想欺负我?”


花深深道:“怎么,你以为我不敢?”


郑愿睁开眼睛,柔声道:“你当然敢,而且…··。我也很想。…··”


花深深飞快地抽回手:“偏不欺负你!”


郑愿微笑道:“你这个小狐狸精!”


花深深恨恨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好好睡觉,别胡思乱想的,阿福守在外面。不会有事的,这里很安全。”


郑愿问道:“这是在哪儿?”


花深深道:“城南的一个小村庄,很僻静,这户人家姓王,只有一个老奶奶和一个小男孩,……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郑愿道:“什么事?”


花深深道:“我背着你下楼的时候,马神龙还坐在那里喝酒。他一定知道皮口袋里装的是你。”


郑愿道:“哦?”


花深深恨声道:“可她并没有阻拦我,看来她对你还没死心!”


郑愿道:“他不是女人!”


花深深瞪眼道:“你还在骗我!”


郑愿忙道:“好好好,他是,他是。”


对付吃醋的女孩子,的确是件很难办的事情。女孩子吃起醋来,简直不可理喻。


花深深虽然不同凡俗,但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


郑愿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可怜他。他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江湖上人心险恶,他也许是被人逼着这么干的。”


花深深道;“就算她是被人逼的,可她害的是你,而你又真心实意地拿她当朋友待!”


友情本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任何人若利用朋友的信任来欺骗朋友,是对“友情”二字的玷污。


这样的人,的确还不如明火执仗的强盗让人敬畏。


郑愿凝视着她,深情地微笑道:“好深深,别生气了。


不管怎样,我还活着。”


花深深冷冷道:“如果她不是被人逼的呢?”


郑愿道:“那他就不会让你那么顺利地救我走。”


花深深冷笑道:“你倒是真会替她开脱!她没有阻拦,一来是因为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二来是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胜过我,三来是旧情不断!”


郑愿柔声道:“马神龙不是女人。”


花深深道;“你以为我在吃醋,是不是?”


郑愿顿了一顿,微笑道:“可我真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简直像头母老虎在发威。”


花深深恶狠狠地瞪着他,瞪着瞪着,又噗呼一声笑了。


雨过天晴。


郑愿松了口气,悄声道:“真想……摸摸你。”


花深深的脸儿一下红了:“我看你是找死!”


她挥灭了烛火,柔声道:“冤家,你就老实几天吧!”


无月,星光满窗。


吕倾城瞪着窗外的星空,就像瞪着他的生死仇人。


断骨已接上,腿上已上了最好的伤药。但那股彻心的疼痛让他无法人睡。


更让他无法入睡的,是郑愿,是郑愿今天冲地吼着说出的话——金蝶选中了你,真是瞎了眼!


他当时正疼得昏死过去,但郑愿的话他还是听见了,而且也深深刻入了他心里。


妒恨在无情地咬噬着他的心。


自从他新婚之夜知道金蝶已非完壁时,他就已在心里发下了毒誓,他一定要亲手宰了那个曾占有过他妻子身体的人。


那个人就是郑愿。


一年来,这个念头使他变得傲慢冷酷,更容易暴躁。


如果他杀不了郑愿,他会垮的。他知道。


可他失败了。


他原以为郑愿不过是个二流角色,杀起来很容易。所以他才一直隐忍不发。他想做得天衣无缝,他不想让别人认为他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现在他才知道。郑愿的身手竟是如此高妙。他不仅没有杀得了郑愿,反被郑愿击败了。


吕倾城受不了。


他心中的仇恨简直要怅破胸膛了。


他一直是个高高在上的人,天生英俊富有,家世显赫,武功超人,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应该拥有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可郑愿,一个泼皮,竟然敢是他妻子的情人!


“郑愿,郑愿!我吕倾城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马神龙已醉了。


满天的星星都在旋转,旋成美丽的星河,流丽动人。


马神龙睁大眼睛,奇怪地道:“天上怎有这许多萤火虫?”


站在他后面的婢女忍着笑道:“哪有萤火虫,那是星星。”


马神龙回头怒道:’‘星星?星星怎么会飞!”


婢女道:“星星也会飞的,流星就会飞。”


马神龙更生气了:“你敢跟我抬杠?”


婢女吓了一跳,不敢再回嘴了。


马神龙瞪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你怎么有两个鼻子?真好笑,哈哈!”


婢女道:“你醉了。”


马神龙拍案而起,大声道:“胡说!这点酒就能让我喝醉?笑话!”


婢女后退几步,不服气似地道:“你几时见一个人有两个鼻子的?”


马神龙指喝道:“你!你就有两个鼻子,两张脸……


两张脸……两张脸……,,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的身子也慢慢软倒,婢女刚走近想扶住他,他却已放声痛哭起来:


“我就有……两张脸…,··”


一间很大的书房里,有一房大案,宋捉鬼坐在大案前,在灯下读书,而且读得很认真。


李婷婷支颐坐在他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宋捉鬼的脸。


李婷婷的目光很奇怪,她好像在为什么事担心,又在为什么事兴奋。


不明真相的人乍一看这幅“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画面,一定不会想到宋捉鬼是个已被迷住心智的人,绝不会想到发生在这里的事是一个阴谋。


许久,宋捉鬼才抬起头,沮丧地道:“婷婷,波斯文字我不太认得了。”


李婷婷用鼓励的目光凝视着他,柔声道:“只要你静下心慢慢想,会记得起来的,你认识波斯文字,天下没有比你更精通波斯文的了,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会成功的。”


宋捉鬼机械地点点头,答道:“好,我静下心慢慢想。”


李婷婷微笑道:“如果你今晚能译完一两页,我会再让你帮我捉鬼的。”


宋捉鬼眼中情焰顿炽,捧着书的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李婷婷接着道:“先译完这两页再说。”


宋捉鬼马了就低下头,盯着那本书,苦苦思索起来,不时提起笔,在一叠纸上写着什么,写了又改.改了又涂。


红石榴从醉梦中醒来了。


她觉得浑身像着了火一样难受,她想喝点冰冷的水,否则她一定会烧死。


她昏昏沉沉地一挺身想坐起,却发现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那是一只粗壮的胳膊和一条毛茸茸的腿。


那是一个男人!


她的床上,怎么会睡着一个男人?


红石榴吃惊地摸摸自己身上,发现自己居然什么也没有穿。


她怔了怔,突然一跃而起,跳到床下,摸到一件衣衫,胡乱俺住了胸脯。


她的心在突突乱跳,她的酒已全醒了,她已经想起来发生过什么事了。


她不辞而别,离开了郑愿的房间,她没有扮成石榴红,因为她认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郑愿不要她,她又何必再为他遮掩自己的容颜呢?她又何必为他而珍惜自己美丽的躯体呢?


她木然游荡到一家酒馆里,喝了许多许多的酒,蒸腾的酒意涌上脑袋,让她感到很痛快,于是她就开始笑,对每一个朝她看的男人微笑。


她觉得这些男人都很丑,很让她恶心,但她还是要对他们微笑,而且还笑得很迷人。


不多会儿,她的桌边已转过来七八个男人。每个男人都讨好她,赞美她的美貌,她的酒量,她一切的一切。


她听了觉得很开心,而且渐渐地觉得他们并不那么丑,也不那么让人讨厌了。


到黄昏时分,她已经认为他们都是天下最英俊、最强壮的男人了。


她渴望和他们睡觉,这些男人她都要。


所以当其中一个似乎叫什么“毛大”的大汉伸手摸她时,她吃吃笑了起来,对毛大说:“我就要你了,我要和你睡觉。”


毛大顿时意气风发,而其他男人都像斗败了的公鸡似的,于是她就笑,笑得前仰后合。


然后毛大领着她进了房,然后就发生了一切,然后她就睡着了。


现在她醒了。


她突然感到恶心,一股酸热直冲而出。她跪在地上,吐得天浑地眩,连苦胆差点都吐出来了。


毛大仍在睡,扯着山响的呼噜。


红石榴摇摇晃晃走到门后墙角,摸到一盆冷水,端起来当头浇下,打了几个寒噤。


她走到桌边,摸索着点亮蜡烛,找着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慢慢穿上,抱着一壶凉茶,一口气饮尽。


她走到床边,木然俯视着毛大。


著地,红石榴杨起右掌,嘶吼着飞砍而下,砍在毛大的咽喉上。


她听见了喉骨被切断的声音,已感觉自己的手掌切断了什么东西,感觉到了那东西的颤动。


然后她就飞也似地冲出了窗户。


窗外,星光满地。


今天是六月三十。无月。


七月初三,新月。


星光依然灿烂,新月的月光还很黯淡,不足以掩住绚丽的星群。


三天的时间虽然不太长,但却足以使郑愿痊愈,他伤得很重,但恢复得也很快。


花深深叹道:“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属狗的,狗命最大。”


郑愿轻轻揉着她,揉声道:“那你就嫁狗随狗吧!”


花深深低声道:“还有多少天我们才能回洛阳拜堂成亲?”


郑愿想了想,道:“快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花深深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就是这几天的事?”


郑愿笑道:“天机不可泄漏。”


花深深拧了他一把:“见鬼的天机。”


郑愿道:“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先知道的好。”


花深深推测道:“莫非你在那个神秘组织里有内应不成?”


郑愿笑道;“差不多。”


花深深瞪了他半晌,才冷笑着坐起身,将他也拎了起来,醋意冲天地问道:“是不是马神龙,是不是她?”


郑愿苦笑道:“如果马神龙是内应,怎会下毒害我?”


花深深一怔,想想也是,正欲松正手,突然又想起一个人来,喝问道:“难道是李婷婷?”


郑愿叹气:“你为什么总往女人身上想?”


花深深冷冷道:“好,你终于承认你知道马神龙是女人了!”


郑愿干脆不说话了,连眼睛也闭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把天都说塌了,也不会让花深深相信的。


花深深更生气了,一把推倒他,自己伏在枕上,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郑愿硬起心肠不理她,干脆打起了呼噜。


花深深哭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气得钻进他怀里,又抓又扭:“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理我……”


郑愿冷冷道:“我不说话,是因为你根本不想听我说话,而且无论我说什么,你也都不会相信。”


花深深想道:“那是因为你没说真话,你骗我!”


郑愿缓缓道:“你是不是希望我告诉你,我认识马神龙,知道马神龙是女人,而且我和这个女人关系很亲密,对不对?”


花深深无声地哭泣着,泪水一滴一滴滚落,落到他脸上。


郑愿的话刺痛了她,而且郑愿的语气也让她受不了。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郑愿接着道:“可是我真的没有骗你,他是马神龙,是响马之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女人,我只知道他是个有点娘娘腔的男人。仅此而且。”


花深深离开他的怀抱。她已经伤心了。


郑愿喃喃道:“深深,我曾经是个浪子,千金买笑,章台走马,这些事我都干过,我认识很多女人,而且关系的确很亲密。我知道你受不了这些。”


花深深翻身坐起,开始找衣裳,好像根本已不想再理他。


郑愿一把扯住她,沉声道:“深深,你听我把话说花深深冷冷道:“用不着说了,你要说什么,我都已很清楚了。放手,我要回家去!”


郑愿轻轻一带,花深深就已倒了过来,紧紧抱着他,在他肩了狠狠咬了一口。“你就会气我,就会气我!”


郑愿叹道:“我知道,女人都不喜欢听真话,可我不想骗你。知道为什么吗?”


花深深顾自咬着他,用柔唇堵伤了他的嘴:“我……


知道,……知道,


不知不觉间,他们又已浑然忘记了一切。他们进入梦乡的时候,星空已渐渐淡去,东天已现出了光明。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在新的一天里,又会发生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