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骑忠仆

作者:秋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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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武侠·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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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7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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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2638字

南白华见他笑口常开,人虽长得难看,但滑稽得很有意思,心想:“这倒是个收获,有了他一切问题都能解决,在路上也不愁寂寞了!”


二人再走进大街,万里对各方语言懂得真多,不管遇着什么,他都能对答如流。


他不时指给主人说这是尼泊尔人,那是不丹人那是苗人,那是藏人。沿途口说指点,没有停憩,无论是风俗民情,出产名称,他都说得头头是道。


南白华有了他,确实高兴极了!


转了几条街万里风找到一家汉人住处,买了不少吃食,那是南白华几天来没有吃过的米饭,烧鸡,烤肉,油炸首鱼等等。


南白华一见首鱼不由大奇道:“万里风,首鱼独产雁荡山溪涧之中,怎么这里也有?”


“格格!主人,这条首鱼子花了两分银子才买到哩,这是楚河上游发源之地的珍奇出产,不是有几个铜子(山东人说铜钱为铜子。)的人休想买得起!”


南白华笑笑道:“老万,你那土味道少带点好不好,有时我真听不懂。”


“格格!主人,俺除非不说内地话,要说就是俺山东腔!”


南白华拿他没办法,相随走进后院,二人吃过饭,洗漱一番再上街闲逛。


南白华笑问道:“你在西藏多少年了?”


万里风大笑道:“俺不一定在西藏,全国无地不去,有时还到疆外异域走走,顺便捞两把油水又回来享受一年半载的,西藏俺是常来,须弥山每年春秋二祭必到,那是拜俺师傅的坟墓。”


“万里风,你有神偷神扒之技,那么一定发了财啦?”


“格格。主人,干俺这一行不是不准也懒得积蓄,吃喝玩光了伸手就有,那还要蓄什么?不过,俺是特别,最爱收集珠宝,那是存着玩,俺已存了不少啦。”


南白华笑笑道:“这就是发财啦,你刚才向我下手的企图是什么?”


万里风见问,期期艾艾的不好意思,半响才红着脸道:“主——人,您老身上有宝物,俺知道!”


南白华大异道:“你怎么知道呢?”


“咯咯。”万里风笑声似青蛙叫,开心的道:“俺这一行里分四等好手,特等好手能有敏感嗅觉,上等好手能观察辨形容,一等好手看行动凭触觉,二等以下只能确定有而不能分别物类之贵贱,俺师傅能推算,那是绝无仅有的超特圣手,讲实在的,今天俺是估计错误,没有料定您是位内功高深莫测的人物,想当年俺伸手摸漠龙那只‘解毒金蝉’时,他现在还不知是怎么丢的呢!”


南白华高竖拇指道:“里风,你能在漠龙身上扒去东西,那真了不得,唔,是什么‘解毒金蝉’呢?还在吗?”万里风听他只叫名字,突觉倍生亲切之感,继而见他夸讲有加,更是高兴,不自禁的大笑连声道:“主人,那玩意就在俺身上,您老要的话尽管拿去,嘻嘻,‘解毒金蝉’听说能解千毒,只要放在有之处一开盒子它就爬出一吸而净!”


说着往怀里摸索久之,拿出只精彩玲珑的碧玉小圆盒来,双手递过道:“主人,俺相信您老是不怕的,收下替别人解急救危,作作好事也不错,俺的东西都是您老的,玩意多得很,俺替您老保管。”


南白华知他是忠心话,深深的注视一眼,也不说话,接过摸弄一阵收下道:“里风,我替你济世助人,其德在你,希上苍保佑你。”


万里风感动的道:“主人,俺谢您老好话。”


二人转了几条街,南白华将自己身世经历一一相告,并且将与己有关人物姓名,和本身志愿及今后行动目标无所不说。


万里风越听越惊奇和敬爱,深庆自己投得明主。


万里风忽然轻声道:“主人,俺替您老将漠龙和雪煞的红豆弄回来,天欲老妖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她那甜蜜宫俺去了两次,不过,她身边俺不敢接近,那老妖妇的天欲香太厉害啦。”


南白华摇头道:“今后不许你自行冒险,到必要时我会让你出手的。”


“是!”万里风规矩的应着。


南白华倏问道:“甜蜜宫在那里,江湖上既无人知道,你是怎么晓得的?”


万里风格格大笑道:“俺是有隙必钻,越是稀奇古怪的地方,俺是非将它探出不可,甜蜜宫是在戈壁大沙漠中无人能知的地带,可说是有史以来牧民从未发现的绿洲,嗨,那地方妙极啦,风景好,奇花异草遍地,最妙的是宫里的玩意,谁见了都会着迷。”


南白华见他说得非常神秘,不禁问道:“里风,那你也被迷过罗?说说看。”


“不,俺天生不喜那些玩意!因此俺却无动于衷,那是男女搞板眼的总会场,内分四院,一宫是老妖自己住的地方,里面藏有美男子一百整数,有缺必补,禁止与外面交通;


第一院是‘恣情院’院主杨柳媚,外面搞去的青年男女,首先在恣情院里经过一宫挑选储备补缺,剩下的当然占绝大多数罗,这些剩下的立即参加欲情大会,新旧一致参加,男女一丝不挂,任情而为。


第二院为‘忘形院’,院主花月仙,这一院是自由胡搞。


第三院是‘死心院’,院主水柔情,诱去的男女到了此院真是死心塌地,无一愿回故乡。


第四是‘混成院’,院主空尼姑,凡是外出的分派责任都由她负责,在这里有两个总使者,一阴一阳,对外的指挥都归她(他)们统率。


另外尚有两个特别人物,那是两个老魔,一个当护法,一个管宝库,并且兼带训练武功。”


他说完又格格大笑道:“主人,那里面老的不要,丑的更不要,吃的好穿的好,因此无人向外面走漏消息,不过,甜蜜宫也有万一的预防,绿洲之外百里周围设有漠堡,都在沙堆里建秘密甬道,如蛛网相连,谁也休想侵入,沙漠坦荡,一目千里,发现非常容易;巷外出的人都有监视,控制有连诛法,一人有失连诛数人至数十人,因之无敢故犯。”


南白华沉吟一会问道:“你是如何进去的?”


万里风大笑道:“这一点除了主人你俺不告诉任何人;俺能在雪里钻不怕冷不怕闷气,也能在沙里钻不怕热也不怕窒息,这全是赤蛎帽的功用,甜蜜宫拿俺全无办法!”


南白华惊叹道:“这帽子真是一宝;还有,甜蜜宫既不要老的,那当然除了几个魔头在外罗,但其他的人老了怎么办,其次是生育问题呢,小孩一定不少吧?”


“格格!甜蜜宫没有感情可言,也没有道德可说,老了就往沙漠上一丢,只要一刻工夫就被秃鹰吃光啦,小孩嘛?格格,有个屁,他们都吃了一种禁生药,永远也不能生育啦。”


南白华低头前行,似在计划些什么?


万里风忽然一触南白华轻声道:“主人,您老看,那化装藏女的两个大闺女就是甜蜜宫的。”


“噫!你怎么认出的?”


“嗨,她们的腰间挂了块小小的玉制男裸体像,不是深明内情的人无从知道,男人则挂女裸体像。”


南白华仔细一注目,确是不错,轻声道:“里风,我有你在身边获益不少,今后行道力方便多了,我们蹑随其后,看看有何企图?”


“主人,无须去探,他们除了勾引男人就是搜集金银珠宝,我们跟不胜跟,探不胜探,甜蜜宫的人太多啦,到处都能碰头的。”


南白华一想也是,要想除害,必须除本,稍一沉吟乃道:“里风,这是妖人,你可露一手神技给我见识见识。”


万里风大乐道:“主人,她们身上共有几颗珍珠,十来两金子,二十几两银子,俺是‘瓮中捉鳖,举手便得’!您老慢点走,让俺去摸她一把!”


南白华童心未退,大乐道:“好家伙,你把她身上数过啦,竟能分析得这样清楚,小心,别又失风了!”


万里风作个鬼脸,口里还哼着后藏民谣,很快的追蹑上去。


南白华紧睁大眼,突见万里风轻快的从二女身边似闪电般一掠而过,根本就没有看他是如何伸手的!


万里风一直往前行,不时还回头朝二女笑笑!


南白华从人丛中左右几闪,也跟了上去道:“里风,怎么样?”


万里风一打手势,转上另一条街道:“到手了,那是两个‘活’死人。”


南白华大笑道:“了不得,真是神乎其技,我根本没见你动手呀!”


“咯咯。”万里风也大声笑道:“主人,俺还是特别放慢动作啊!”


南白华确实佩服不已!二人回到宿处,万里风从怀里摸出两个小锁口袋道:“主人,这是双份!”


南白华一怔,惊诧道:“同时扒了两个人!?”


万里风一面点头一面倒出猎获物。


南白华估计一番确实与他预计相符,暗道:“江湖多奇士,当真一点不错!这家伙谁能看出有这手绝活?”


万里风笑道:“那两个妖妇吃饭时一定要丢人现眼,咯咯……”


笑着收回金银,张口大喊道:“掌柜的!”


前面房东闻声走进道:“万老哥是你叫我吗?”


万里风手握珍珠道:“掌柜的,你也是内地流落在此的人,上有年迈双亲,这是几颗珍珠,估计能换个三百两银子,特别赏给你,在边疆非长久安身立命之地,你就收拾收拾回故乡罢。”


房东惊喜交集,感激涕零!哽咽着接过道:“公子大德,小人没世不忘,我这房子是花钱租的,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过几天小人就奉事父母起程,免得老人家埋骨异乡。”


说着就要叩头,南白华伸手拦道:“老板,别多礼,这是我家人的主意,我真没想到这一点,你谢谢他罢。”


万里风一把将房东拉出道:“谢啥,俺可不敢当,掌柜的,快回前面去,俺公子要睡觉了。”


房东道谢去后,南白华赞道:“里风,你这手作得好,今后继续留心,不管贫病疾苦中老弱孤独都得周济,你的存余就作这些用途罢。”


“是,俺记下啦,公子请休息,俺出去啦。”说完退出房门,将门带上。


南白华凭空得个忠仆,喜得一夜睡不着觉!


天未四更,南白华刚刚瞌上眼睛,忽听门外床上的万里风嘀咕道:“公子睡了,俺还是到外面看看,那两个妖人被我掏空腰包,今夜一定要‘上线开扒’的,可不能偷了好人家的。”


南白华暗笑道:“这小子大概没有疲倦,这样早就醒来想问题!我也暗地跟去玩玩!”


他自己睡不了还说别人。


一阵轻微的响动后,南白华知道万里风已上屋顶,便也开窗跳了出去!随手掩上,就势翻至屋顶,好快!他看到万里风的身影只有一个黑点,暗道:“这家伙轻功如此高强,不知内功技击如何?将来倒要好好的教他一番。”


心里想着问题,人也提劲急赶,他的轻功早已高深无比,不料在这时竟要提高至七成才能赶上,心目中自是又惊又奇!


追着追着,不由一怔,暗骂道:“这家伙大概晕了头吧?巡风怎的走直线?”


原来他看到万里风根本未曾转过弯!


二人如疾电似的连续追了一个多时辰!天都快亮了,前面的万里风还是没有停止的迹象。


南白华暗道:“反正没有留东西在房里,走吧,非追你个彻底不可,我倒要看你在搞什么鬼?”


前面不远,一望便知是日喀则首府的郊外了,万里风到达这里突然来个九十度的大转弯!


这一下差点害得南白华露出马脚!幸喜他功力已臻超然之境,急忙在走势里俯身贴着屋面,犹如一片树叶似的滑出十余丈远,顺势左手一划,也就转弯再追。


这动作如若被武林人看在眼里,不惊呆才怪哩,那简直和鸟在空中飞翔全无什么差别!


他又追了一程,眼见万里风顺着雅鲁藏布江如飞而上,心想:“这家伙一定在还未出房之际就发现了什么古怪!否则不会这样死命紧奔!”


他一想通心里的疑团,也就更要一看究竟。


曙光渐现,江岸雾起,大地一片模糊,前面不远,好似有条小岔河,南白华在浓雾里怕失去万里风的踪迹,便再加一成力赶个首尾相连。


南白华心想:“有河阻路,你一定又顺着小河走了吧?我就先赶到前面去看看到底有啥玩意。”


想着猛吸一口丹田真气,身体忽然拔高二十余丈,双足一蹬两手朝后“呼”的拍出,一股巨大的气流冲起,浓雾形一个甬道,他的身体已不翼而飞!


万里风突闻背后有破空嘶嘶之声,不由吓得一哆嗦,但回头一看又没有东西,禁不住嘀咕道:“活见鬼!难道它还走在后面。”


心中只管嘀咕,他双腿可没有停止,谁知他到达河边竟往水里就钻,顷刻又在对岸出现了!


“什么人?”


突然一声厉喝起自前面!可能是被他步履声惊动的。


万里风闻声一震,一听对方竟是汉人,灵机一动笑道:“俺是山东人。”


“混蛋!格老子谁问你的籍贯,干什么的?”


“俺是采药的。”万里风立住胡扯!


对方沉吟一会猛叱道:“你胡说,山东人只有到长白山及老山采参的,就从没听说过有到西藏来采药的!给我站住。”


“乖乖,俺不是站住啦,你欺侮俺个子小呀!”


说着忖道:“这家伙的口语语‘格老子’好像是湖北人,四川语没有这样重!”


他忖思之际,忽然看到浓雾中一条模糊的黑影向这边移动!暗道:“我得溜开一点,和他捉捉迷藏!”


那人一到发音处没有看到人,不由一怔问道“格老子,你在那里?怎么走开啦?”


“噫!谁道俺离开了,俺是找您呀。”


那人明知他在捣鬼,气得大骂道:“格抱妈的,你和老子捉迷藏,快说,到底是干什么的?”


“格格!俺说过是采药的,俺从来不骗人?!”


那人闻言,心里一“琢磨”暗道:“格老子,你明明是在胡扯,嘴说不骗人,意思的反面那就是说你在骗鬼罗!”


他一想万里风的反面文章,心里不由怒火高张,沉声道:“格老子,你是故意在吊老子的胃口了。”


边说边朝万里风发声之处猛扑!


万里风早就留了心,一见黑影扑来,迅即飘身闪开。


于是一场迷藏追扑就此展开!


南白华在小河上游等等寻寻,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徵候,也没看到万里风的身影,便知自己的估计错误,立即又向回赶,突然一声马嘶起处,如风驰电闪般一阵急骤的蹄声远远掠过,似是横渡小河而去。


南白华一怔暗道:“这马的声音好生宏亮!速度之快,起码能日行千里!这是谁骑的?”


好奇心起,提劲横踪,一条二十余丈宽的河流,竟被他轻而易举的腾空飞渡而过!


脚刚落地,他又是一怔,忽然听到一遍杂乱的沙沙之声!


南白华目力何等高强,浓雾虽大但还是遮不住他的视力,在仔细注视之下,竟被其认出万里风和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奇速闪避追扑!


静立观察一阵,他看出万里风是有意在耍顽皮,不禁暗笑道:“这家伙费了那么大的工夫走到这里来找开心!真是!”


这时万里风走的方向渐渐绕过来,突然他发现另一个黑影就在身前不远,只吓得虎的跳起老高!


南白华见他吓得那个样子,不禁笑出声来:“是我!”


万里风闻声一怔,继而明白身前黑影就是主人时,喜得一阵乱跳!扑过来轻声道:“主人,您老把俺唬坏了!”


南白华一打手势示意噤声。


万里风回头一看,忽见那人正奇快地朝这边击来,不禁就待逃避……


南白华伸手将他抓住,顺势上板,“呼”的一声,竟自那人头顶飞过,去势如电,超出二十余丈!


万里风只感到身如腾云驾雾般冉冉而起,飘飘然又惊又诧!


南白华落地一点,再次腾身,两三下已到百丈之外!


万里风脚踏实地时不禁立足不稳,头也感到昏昏然不好受。


南白华笑着问道:“里风,你就是追他?”


万里风四顾一眼,见已立身于半山腰里,人反在雾气之上,出了会神才摇头道:“俺不是追他。”


“噫!那你急急的走到这里朝干啥?”


南白华大感茫然的问。


万里风呆愕的道:“俺是因出房之际听到一声神驹的叫声发自这方,因此才拼命找来,谁知撞到那个冒失鬼,被其当头拦住捉迷藏了!”


南白华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神驹?你从前见过?”


万里风见他面容有异,点头道:“俺见过五次,西藏高原人人都知道。”


南白华大道:“是什么样的神驹?是否全身毛色如桃花形红花朵一般?”


“桃花?”万里风不解的摇摇头道:“俺见的不是桃花色,全藏人都叫它‘火龙’,全身赤红如血,仅四蹄成金色,那家伙无人能治,虎豹狮象见了都怕,每月都要到平地两次,差不多在西藏出现四年了,引得新疆,西康,甘肃一带有名的子手(训马师)都不远千里赶来想收服它,岂料不惹它还好,一向它下手就惨透了!据统计各方来的顶刮刮高手竟被它咬伤死的,不下三十余人之多!去年雪煞老魔竟与它斗了两日整还被揍了一蹄大的才驰走无踪,自是以后,就有人见它面前行过也不敢正视一眼!”


南白华越听越有意思,微笑道:“照你这样说来,那马岂不成了神驹了,后来呢?”


万里风郑重道:“主人,您老说对了,俺刚才不是说神驹嘛!自雪煞失败后,漠龙也闻息赶到须弥山斗了它一场,结果还是失败罢手,因此之故边疆人都称它为‘火龙神驹’!刚才俺和那冒失鬼捉迷藏时又听它叫了一声。”


南白华大笑道:“那马既然无人敢惹,你还追它干啥?”


“咯咯!”万里风神秘的格格大笑道:“俺听出它的叫声是在找俺赛跑来啦!”


南白华诧然不解,呆了一下道:“赛跑?它单找你赛跑?”


万里风鼓掌笑道:“正是,俺和它见面五次,那都是在须弥山上无人之处,俺见它不避,便和它拉交情作朋友,每次见面都要赛跑!但每次俺都吃蹩啦!最近半年没见面,它大概又想赛跑了,它的叫声俺听得出。”


南白华见他说得认真,便知真有其事,内心感到非常稀奇!


万里风忽然叫道:“主人,您老刚才问一匹桃花马不是?”


南白华点点头道:“那是我曾向你说有个刘姑娘的座骑。”


“噫!不对,俺于三日前看到一匹桃花良马,背上坐着两个小孩子,嘻嘻俺曾动过他们的脑筋,后来见他们是小孩才放弃啦,那是一男一女。”


南白华闻言大异道:“对了,他们是刘女侠与蒋大侠的弟妹,你在那里见着?”


“远哩,由此往西,起码一千多里路,那是‘高僧赞峰’脚下,俺听他们谈话说要追什么两个老头子!”


南白华大惊道:“不好,两个小鬼吃到甜头,又想动雪煞,漠龙两颗红豆的脑筋了,这是多么危险的事,走!里风,我们不回去了,快带我前去。”


万里风见他神情紧张,便知事态严重,二话不说,领先朝前飞纵道:“主人,请随俺来,在前途买点干粮盐粑就入山。”


第二日的中午,万里风烤好三只雪鸡,擦上一些盐粑送到南白华手中道:“主人,这一天半的时间,如在平地起码也要走过一千五百里,但在高原奇险之区竟只走了六百里地,前面的山路更难,走了,四五千尺的高峰将层出无穷!”


南白华见他人虽只有那么一点高,走起路来真还惊人!就是千里驹的脚程也赶不上他,闻言笑道:“我们吃过午餐就继续赶,此去‘高僧赞峰’尚有多远?”


万里风边吃边答道:“四百七八十里是有的,但谁也不知确数,不过是凭估计罢了,再过八九十里,翻过两座峰就是‘拉母租海’,到拉母租海就可都是高僧赞峰那玄冰白头了,这个峰顶是须弥山第三神秘之境,向南一面人人能去,只要不怕苦,脚力健,爬上去不算稀奇,普通人也办得到,只有北面,那真是奇险至极,不要说人,连飞鸟野兽都绝迹啦!”


二人吃过之后,再欲翻峰渡涧前进,未申之交,前面的拉母租海已出现眼。


南白华奇道:“里风,宇宙之间真是无奇不有,这种高与天齐的奇峰之上竟有个如此大湖,端的不可想像!往常只认为长白山的天池,天山的天河是世界上最高域,不料这里更高出的。”


万里风笑道:“这也没有什么稀罕,像这种湖须弥山多着哩,西自冈底斯山,南讫摩纳斯河,比这更大或小的少说也有两千个之多,这个小湖算得了什么!”


南白华听得惊讶不已,怔怔的忘了吃雪鸡!


不久之后,二人踪至湖边;湖大占数百亩之地,四面有平原约百十亩草地,奇花杂生,异木繁盛,微风起处,香气袭人欲醉,几疑这不是秋天,环湖奇峰叠起,仰首白冰如银,谁人知道这冰峰围绕之中另有天地!


南白华越看越糊涂,异想中竟疑是入了梦境!


万里风似有何感触,相陪着痴痴凝望,久之忽然叹口气道:“主人,您老猜那个坟埋的是谁?”


南白华被其一问唤醒沉思,举目朝他指处看去,见湖面高埠之处有新坟独葬,四周围有石块奇花异草,沉吟道:“那是否令师归真之所?”


万里风戚然点头道:“俺师傅于四年半前仙去,俺随即抱来这里安葬,守墓三年,本年二月服满才离开,不料今日又回来看他老人家,唉,俺五岁孤独无依,承他老人家收养为徒,谁知他去得竟这样早……”


万里风声凄难继,语不成文,呜咽悲泣……


南白华感动陪泣不已,慢步走至坟前,诚敬的默祷凭悼,曲膝为礼。


万里风爬到地上回礼道:“主人,您老作个揖就是。”


南白华不依,拜罢起身道:“令师我虽缘吝一面,凭其养你之心也知为一仁慈长者,你虽自愿为仆,今后我当以兄弟视之,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过于悲伤,观你心性,定能慰令师之心于地下,现在我们继续赶路罢。”


万里风呆立墓前一会,正待举步领路……


突然一声宏亮马嘶自高处传来!


万里风一震叫道:“主人,‘火龙神驹’在此现身了!”


南白华好奇地欣然道:“我也去斗斗它,看看是否名符其实。”


万里风大急道:“那家伙厉害得紧,较常马又高又长,力大无穷,传言雪煞和漠龙掌劈无效,剑刺不进,您老千万别开玩笑。”


讲好的南白华或可放弃成见,说得那样厉害,刚好引发他的倔劲!


只见他伸伸腰,耸耸肩膀,道:“让它揍两蹄子没关系,整它不服我就走,不然它以后看不起人了。”


说到“逃走”两字万里风倒是深信不疑,估计一下马儿的脚程顶多和主人半斤八两,心中信以为真道:“主人,那您老看势而为,不对劲时就快逃!”


南白华哈哈大笑两声道:“这算是什么话!练武的倒怕一匹烈马,你躲开……”


万里风退得远远的找地形旁观,建议道:“主人,那家伙好斗成习,没有人它找猛兽都要打一架,我看见几次都是如此,您老不要去寻它,只要恶喊两声定能得到回音!”


南白华大喜道:“这马真是匹斗狠的勇士,你的内功如何?快提劲避我音劲。”


万里风闻言一骇,赶紧提功道:“主人,俺师傅就是尽教内功,但却不知能否抗得住?”


南白华试探的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一落,目注万里风。


万里风摆摆手,表示无害。


南白华第二声加到五成内劲,又加长一点时间……


万里风还是摇手。


南白华大喜道:“里风,你内功很深,能抗拒我五成内力那就无事了!”


说完第三声长啸再起,顿刻震得池水荡漾,四山震撼!


万里风心神斗然震动不停,骇得举手乱摇道:“主人快住,这一下不知被您老震倒多少冰岩!厉害厉害,俺的心都要跳出来啦!”


南白华微微一笑……


俄而马嘶大起,一声接着一声,每声距离越来越近!


万里风听出声音有异,大叫道:“不得了,那家伙大发脾气啦,今天准会跟你拼命!”


南白华大笑道:“让它来拼罢,大不了它顶上一个天欲老妖的功夫。”


万里风曾闻他大战天欲圣母的故事,暗道:“不错,火龙再强也只当得一个老妖精。”


他忖思未了,突见近湖冰上一道红光乍现,如一溜烧红的殒星下泻,直贯湖边!


“嘶嘶嘶喝喝喝!”


南白华见那红影奇快绝伦,又跳又叫,继而突然停止,昂立不动!


南白华仔细的注目之下,见它身长少说也有丈四五,尾长四尺有余,毛丝根根如铁丝般劲拂不停,红鬃披屦如狮,兔头兰耳,眼若铜铃,鼻窟鼓动可放两个大拳头,唇尖乱翘,怒齿发威,四蹄呈黄金色,腿高筋突,充分表现全身是劲!


万里风突又大声叫道:“老朋友,俺主人是有名的大侠呀,怎么样?你也跟他好不好,俺每天找好吃的给你吃!”


南白华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里风,它能懂你这些,别白费劲了!……”


话还没完,火龙已怒声大嘶!


万里风双手乱摇道:“老朋友,别发脾气,俺主人对你不清楚,说错句话有啥关系,怎么着?硬要打一架!嗨嗨,这次你恐怕打不过啦,不信就开始。”


火龙闻言长嘶一声,箭也似的就朝南白华身前猛冲而来!


南白华见它冲势奇猛,精神一振,飘身飞起,伸手抓鬃毛按背脊,用了七成力!


火龙真乃天生异物,一见对象消失瞬间,竟能左边前后两蹄突收,右边前后力穿横窜两丈多远,硬生生的避开南白华奇速的双手!


南白华一见大异,劲诧一声,身不落地,跟踪横飘,仍以原势捕捉!


火龙似从未遇过这种厉害人物,惊得轻嘶一声,后臀一低,前蹄反穿,又将南白华巧妙的避脱!


万里风见状,立即鼓掌喀喀大笑道:“老朋友,今天可撞到辣货了吧,小心点,俺主人能飞!”


南白华两式奇招未得手,这才深信马儿确实了得,不禁精神更奋,照马退势跟踪而追!


火龙见他不落地,那简直全无还攻之机,在躲开三十余次之后,威风渐渐大减,但还是怒嘶暴叫不停!


万里风越看越是高兴,他也顾不了朋友之情,一心只想这老朋友被主人收服,因之反而喝倒彩!


南白华心中大感惊奇,心想:“这真是匹宝马,这几十下就是天欲老妖也没有如此容易逃避,而它竟避得如此巧妙强胜于人!”


想着越扑越有劲,不时故意落地放缓攻势!谁知火龙一见有了进攻之机时,前威再起,顷刻巷改了动作,张口露齿,四蹄竟也飞腾十余丈高,一遍红影圈转,快得无以复加!


南白华睹势暗道:“好家伙,你也懂得留一手绝活,这倒好,我们来个不胜不休。”


万里风那曾见过这等精彩的人兽大战,看了不由忘形!


南白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始终无法落到火龙背上,不由也激发了牛劲,他忘了对手是个畜牲,竟拿它当老魔头干上了!


只见拳掌交加,腿扫手撮,竟用八成内力!


谁知他力之所至,而火龙全不避逃,反倒冲劲更烈!


万里风惊瞪双目,呆立如痴!


时间过得很快,由申酉以至戌亥,这场战斗尚无胜负可分的迹象。


万里风偶然抬头,看到天已入暮,四野渐呈朦胧,不禁暗道:“糟糕,今天这场古怪架不知要打到何时方了?”


他暗地着急之际,突然人声大起!


万里风扫眼看去,发现有五六条淡淡的黑影从雪峰飞跃而至,不由高叫道:“主人,有江湖朋友到了,你老看看是谁?”


南白华闻声,忘其所以的大声叫停!


怪!火龙闻言“呼”的猛势旁踪,好似武林高手们遵守江湖规矩无异!


南白华叫停出口,倏然想到不由好笑地忖道:“我真糊涂,怎能对它叫停呢?”但他忖还未毕,火龙却闻声真的停了!


这下可真将他惊异至极了,暗道:“好家伙,你真懂人性呀,乖乖!”


火龙见他发呆,竟慢步趋前,轻声嘶叫!


南白华一见突起好感,爱惜的说:“火龙,我们暂停,现在有武林朋友来,是正是邪还未晓,假如是邪的话,我们就把他收拾下来怎样?”


火龙两耳向后一收,轻嘶不停,竟是表示完全同意,且有亲热的味道!


南白华大喜,忘形的拱拱手道:“火龙,准备,对方快近了,先让我认认,千万别暴燥!”


万里风怎么也想不到火龙竟对主人这般听话,这简直是火龙出现以来的奇迹,暗道:“它被主人打出交情来了,好家伙,你也懂得择主而事呀!”


南白华转眼注定来人,渐渐看出了身形,不禁惊叫道:“长生伯伯,四海伯伯,啊!金伯伯……”


他看到竟是自己人,不由叫不住口!


来的鱼贯而到,前行是长生隐士,四海苍虬,接着是金天乐、黄道、徐涛,最后却是蒋超然。


六人到达十丈之处一停!


南白华迎上前道:“各位老人家,蒋大哥,你们怎么也来到须弥山了?”


六人含笑招手,长生隐士回顾众人一眼,哈哈笑道:“孩子,我们在天台分手后,曾和天下武林闯进八卦洞去,那一次如不是南仙和北仙二人带领出洞,不要说找寻红豆,恐怕连人都出不了洞啦!之后听得你西进的消息,便知你是为了追踪老妖而来,因此我们怕你线索不灵,才又分批暗地追踪,前几日曾会你那两个女朋友,也撞到了古老儿,于途又听到须弥山这几年出了什么‘火龙神驹’……”


他说着目注火龙怒叫发威,惊得说不下去了!


南白华有了感觉,回头大叫道:“火龙,这是我的长辈,你可不能乱来!”


火龙慢慢移近他,口里不断嘶嘶……


万里风大叫道:“主人,它不是朝您老长辈发威呀,它听觉最敏感,可能是发现有外人快来了!”


南白华见火龙走到路身边,试探的摸它一把,心里警觉的怕它误会!


火龙真通人性,它竟亲热的舐舐南白华的那只手!


五老一少看着大感惊奇,四海苍虬大笑道:“白华,听说它曾斗过漠龙和雪煞是吧?但它对你却非常友善呀!”


南白华挡住火龙头前,身体只有它前胸高,闻言笑答道:“四海伯伯,这是不打不相识呀,刚才华儿和它干了半天还没有分出输赢哩,不是您老等来打一岔,恐怕还有几天好干的,目前是妥协停战呀!”


众人闻言齐声哈哈大笑,金天乐接道:“依我看你们不要打了!”


他话里含义深长,南白华当然听得明白,而火龙可就再也无法会意了。


南白华忖道:“它恐怕不似普通畜牲,就这样想收服可能办不到!”


忖着抬头一看天色道:“今晚不早,我们恐要在这儿过夜了。”


说完喊过万里风拜见五老一少,并将其姓名师承一一道明。


长生隐士等齐啊一声,似都知道万里风的历史!


四海苍虬叹道:“原来万哥儿就是当年闻名宇内须弥神偷的高足,那不是外人,当年令师与老朽及你长生伯伯也有数面之缘,谁知事隔多年,竟已仙逝。”


徐涛上前接住道:“里风,我与你更有一层关系在内,论辈份你我还是平辈,当年令师曾传过我一手嗅觉功夫,那功夫你一定深得奥秘了吧?”


万里风怔怔的点点头道:“那是神偷九绝中的一种,俺学是学过。”


蒋超然笑着接道:“万兄还记得在甘肃五佛寺那段经过吧?”


万里风嘻嘻笑道:“俺怎能不记得,那一夜俺在长城等了你两个时辰哩。”


南白华不明内容,笑问道:“蒋大哥,什么事呀?”


蒋超然微笑道:“万兄自己说好啦。”


万里风朝南白华望一望笑道:“我摸走蒋大侠一把宝剑,后来被他追了一整夜哩!”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长生隐士接道:“后来你在长城等他干什么?”


万里风不好意思的道:“俺查清他不是坏人,等他还剑呀!”


众人谈话之际,火龙昂头竖耳,似在查听什么:“突然,它低嘶一声,四蹄如风飞起,闪电似的直朝高峰上冲!”


万里风大讶道:“它发现有人了,我们去看看。”


南白华摆手阻止道:“让它去罢,反正没有人能治得了它,我们就在这里准备住宿问题要紧。”


万里风依言道:“住宿没有问题,俺守墓之时有个大石洞,里面全以枯草成,住个二十来人都没有问题。”


说完领先前行!


众人相随其后,直朝湖的西面鱼贯跟去。


众人一到石洞,见里面确如其言,净洁干燥,与房屋无二,随即分别择地坐谈。


万里风独自走出洞外,一会儿拿来一大堆烧肉,分送各人面前一分道:“这些都是吹肉,还是俺半年前存着的,可惜没有新鲜的好。”


众人见他办事迅速,都替南白华高兴,咸认是个好助手。


南白华向众人报告自己的经过后,又道:“数日前万里风发现刘梅龄和蒋竹寒两小也到了须弥山。”


众人闻言大惊,蒋超然急得马上就要去找。


长生隐士摆手道:“事情不是一时片刻可以办到的,要找明天大家去找。”


蒋超然无奈,心知这是事实,依言和众人一并进食。


南白华建议道:“我们谁见了两个小孩时,最好劝他们脱离西藏。”


蒋超然道:“两小从来不听人劝,各位见着时,唯有威胁其离开,否则讲什么也没用,我弟弟连家严都管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