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工业革命(下)

作者:斯塔夫里阿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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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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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7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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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5604字

五、工业革命的传播


19世纪期间,工业革命从英国逐渐传播到欧洲大陆甚至世界的非欧洲部分。起初,在传播方面存在着各种障碍。英国有条法律禁止出口机械,欧洲大陆的形势也无助于工业化,这尤其是因为行会的力量以及与独立战争和拿破仑战争相联系的动乱。但是,战争于1815年结束,英国的那条法律也于1825年被废除。很快,19世纪30年代在英国开始的敷设铁路热影响到欧洲大陆。此外,在这个时候,英国实业家正在积累剩余资本和寻找向大陆投资的机会。到1830年,仅仅法国就雇用了15000至20000名英国工人来操纵新机器。


一旦工业革命开始传播,某些因素就决定了传播的方式。自然资源、尤其是钢铁的充分供应和不受行会限制或封建义务妨碍的、自由的流动劳动人口,是非常重要的。比利时满足了这两方面的要求,因此,成为欧洲大陆上第一个有待工业化的国家。这一过程在1830年以前开始,进行得非常迅速,到1870年,大多数比利时人已居住在城市,直接依靠工业或贸易过活。早在1830年,比利时每年就生产600万吨煤,而到1913年,这数字已上升到2300万吨。不过,工业的其他部门也发展得非常迅速,所以,从1840年起,比利时必须从英国进口煤。


继比利时之后的是法国,不过,由于若干原因,其发展速度要怪得多。法国的煤、铁资源的所在地相隔一定的距离,而且,1871年,铁资源丰富的阿尔萨斯洛林地区割让给德国,进一步削弱了法国的地位。法国工业传统上专门生产极不适合机械化和大量生产的奢侈品。此外,劳动力供应受到限制,因为行会力量很强大,农民们又不愿意离开土地,尤其是在革命期间分配土地之后。不过,工业化确逐渐影响了法国,特别是在法国北部——在阿尔萨斯洛林以及里尔、鲁昂和巴黎的周围地区。蒸汽机的数量从1815年的15台增加到1830年的625台、1871年的26146台和1910年的82238台。1870年以后,工业化的发展速度最为迅速;1870年时,法国制成品的价值为50亿法郎,而到1897年时,已增长到150亿法郎。然而,事实仍旧是,到1914年,法国并未象比利时、英国或德国那样彻底工业化。


德国的工业化方式截然不同于法国。由于政治上不统一、交通工具不良、行会强大以及其他种种原因,德国开始时发展速度很慢。但是,1871年以后,德国工业以巨人般步伐前进,使欧洲其他所有的经济。包括英国的经济,都落后了。1871年,德意志帝国的建立,促成了这一惊人的进步。同时,阿尔萨斯格林地区的获得,使德国丰富的自然资源又增加了宝贵的铁储备物。德国还占有这样的优势:一开始就拥有比英国较陈旧的设备更有效的新式机械。而且,德国政府还通过建立运河网和铁路网、必要时提供关税保护和津贴以及制定能培养出一连串驯练有素的科学家和技师的有效的教育制度,提供了巨大的帮助。这些因素使德国到1914年时能在钢铁、化学和电力工业方面超过欧洲其他所有的国家,能在采煤和纺织工业方面跟随英国之后。1914年,德国工业中的工人人数上升为总劳动力的五分之二,而农业中的劳动者人数则下降为总劳动力的三分之一。


到1914年时,欧洲其他几个国家也已发展了巨大的工业,其中最重要的国家是俄国、奥匈帝国和意大利。在海外国家中,美国已以非凡的速度前进,而日本、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也取得了明显的进步。尤其是美国,凭借前面提到的独特的有利条件,到20世纪初已成为世界头号工业强国。例如,在钢铁生产方面,1910年时,美国生产26512000公吨钢,而其最势均力敌的竞争者德国则生产13698000公吨钢;在煤的生产方面,美国的产量是61700万公吨,而居于第二位的大不列颠的产量则为29200万公吨。


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到1914年,工业革命已从它在不列颠群岛的最早的中心地大大地向外传播。实际上,这一传播已达到如此巨大的规模,以致英国这时不仅面临可怕的竞争,而且已为另外两个国家——德国和美国所超过。表1列举的各强国是按照它们在工业生产方面的次序排列的,它表明了在世界的工业均势方面所发生的变化。


1860年1870年1890年1900年1970年大不列颠大不列颠美国美国美国法国美国大不列颠德国苏联美国法国德国大不列颠日本德国德国法国法国德国


六、工业革命对欧洲的影响


工业资本主义的兴起工业革命对欧洲的一个影响是改变了资本主义的性质、我们早先已提到,商业革命造成了商业资本主义;之所以称为商业资本主义,是因为商业比农业或工业更多地受到了资本主义组织形式的影响。同样地,工业革命在177o至1870年的第一阶段中造成了工业资本主义。这意味着,工业愈来愈建立在一个资本主义的基础上,并正在逐步控制经济生活。1870年以后,在工业革命的第二阶段中,经济组织的主要形式又发生另一变化,这一次是出现了金融资本主义。这种新形式的突出的特点表现在投资银行家方面;投资银行家开始成为在经济事业中居支配地位的人物。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工业生产正在达到非常巨大的规模,以致公司无法筹集到必需的资金。在多数情况下,要完成大批定货,就需要有信用贷款以购买原料和支付工资。同样,如果得不到贷款,工厂的扩大或现代化往往就无法实现。这时,银行通过提供由大批储户和投资者的资产汇集而成的资本,满足了这些金融需求。这样做时,银行能控制许多公司,并能通过对有表决权股进行少量投资而维持自己的控制。因而,金融家开始在对经济生活的决定性控制方面取代了实业家。或者,换句话说,金融资本主义代替了工业资本主义。


为了说明经济组织方面的这一变化,我们可以把福特汽车公司作为工业资本主义的一个例子。实际上,这一公司在20世纪初是反常的事物,因为它是在金融资本主义居支配地位的一个时期里兴旺起来的。但是,重要的一点在于,亨利·福特能从其异常巨大的、稳定持续的利润中获得他所需要的资本,因而,无须依靠银行。与独立存在的福特汽车公司相反,创办于1901年的巨大的美国钢铁公司正象是钢铁企业家安德鲁·卡内基的创造物一样,也是银行家j·p·摩根的创造物。


人口的增长工业革命对欧洲的另一影响,是使人口的前所未有的增长成为可能。尽管19世纪期间有数百万欧洲人移居海外,1914年时欧洲大陆的人口却是1750年时的三倍以上。这一人口爆炸的原因在于经济和医学的进步。农业和工业生产率的大幅度增长,意味着在农、食、住及其他生活必需品方面的生活资料的增长。俄国以西的欧洲大部分地区的饥荒已成为对过去的回忆。即使农作物歉收,新的运输工具也保证了来自外界的充分供应。人口的增长还由于医学的进步、由于采取了许多公共健康措施。虽然当时出生率很少增长甚至没有增长,但死亡率却因预防或治愈疾病而急剧下降。接种疫苗、隔离受传染的病人、保护供水、掌握有关抗菌剂的知识——所有这一切都使西北欧的死亡率从1800年至少每千人的30%降低到1914年每千人的15%左右。因而,欧洲的人口从1750年的14000万急剧地上升到1800年的18800万、1850年的26600万、1900年的40100万和1914年的46300万。欧洲的这一增长率比世界其他地区高得多,以致改变了世界的人口对比(见表2)。


城市化工业革命还引起世界社会的前所未有的城市化。城市从新石器时代起就有了;新石器时代时,农业的发明导致能供养城市中心的余粮的产生。在以后数千年间,城市的规模取决于周围地区所能生产的粮食的数量。因而,人口最稠密的城市都存在于流域地区和涝原如尼罗河流域、肥沃新月和黄河流域。随着大规模的河上运输和海上运输的发展,城市能专门从事贸易和工业,因而,能使其人口增长到超过其农业内地的人口限度。


不过,工业革命所引起的近代世界范围的城市化要重要得多。由于工厂系统取代了分散在家庭加工的制度,大批的人涌入新的工业中心。巨大的新的城市人口因为能从世界各地取得粮食而得到供养。技术和医学上的进步使有可能消除以前曾大批害死城市居民的瘟疫,甚至有可能使城市生活较可忍受、较合意。这些进步中较重要的包括:充分供应洁净的水、改善集中式排水系统和垃圾


表2世界的人口估计数


1650年1750年1850年1900年1950年欧洲(百万)100140266401593美国和加拿大10012681168拉丁美洲12118363168大洋洲不详不详8613非洲1009595120199亚洲3304797499371379总数645728117116082515欧洲(百分数)183199227249240美国和加拿大18301235167拉丁美洲2215288965大洋洲2203020405非洲183131817479亚洲606658639683554总数100100100100100


处理系统、保证充足的粮食供应以及预防和控制传染病。因而,世界各地的城市以极快的速度发展,到1930年,它们已包括41,500万人口即人学的五分之一。这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巨大的社会变化,因为居住城市意味着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西方的许多国家如英国、比利时、德国和美国,到1914年时,已使它们的绝大多数人民生活在城市里。19世纪期间城市化的速度和范围反映在表3所列的数字中。


表3挑选出来的城市的人口(以千为单位)


1800年1850年1880年1900年1950年(城市)1950年(大都市)纽约6469619123437790013300伦敦959268147676581832510200东京8003651050160054258200莫斯科2590250612100047006500上海30076612100047006500布宜诺斯艾利斯4050023682132905300孟买20060077377621803050悉尼82022548217751700开普顿20不详3577440575


财富的增长工业革命以世界性的规模有效地利用了人力资源和自然资源,使生产率的史无前例的增长成为可能。大不列颠首先受到这方面的影响,使其资本从1750年的英币50,000万镑增长到1800年的150,000万镑、1833年的250,00o万镑和1865年的600,000万镑。在19世纪后半世纪中,整个世界都受到了不断增长的生产率的影响。新西兰的羊毛、加拿大的小麦、缅甸的稻、马来西亚的橡胶、孟加拉的黄麻以及西欧和美国东部的热气腾腾的工厂——所有这些资源都陷入了生气勃勃的、不断扩大的全球性经济的网中。表4的数字表明了19世纪后半世纪中工业生产在欧洲和全世界发展的速度。


表4工业生产的上升(1913年100)


1860年1870年1880年1890年1900年1910年1913年德国141825406089100大不列颠344453627985100法国263443566689100俄国81317276184100意大利81723405699100美国141117396489100世界1926436088100


财富的分配近年来,关于工业革命期间所产生的财富的分配问题,权威们的看法大相径庭。一部分人相信,所有的阶级都在大小不等的程度上得益,其他的人则坚持认为,少数人获得了巨大的财富,而多数人却在遭受无情的剥削,其生活水平不断下降。


无疑,在工业化的早期阶段,存在着大量的剥削和社会分裂。佃农被逐出家园,织布工和其他手工业者由于新的机制商品的不可抵抗的竞争而被扫除。这些人同别的和他们一样的人一起,面临着迁居城市、寻找工作、适应不熟悉的环境及陌生的生活方式和工作方式的严峻考验。他们没有土地、住宅、工具和资本,完全依靠他们的雇主。总之,他们成为纯粹的雇佣劳动者,除了自己的劳动力外,没有什么可提供。


当他们找到工作时,他们发现工作时间很长,16小时工作日决不是罕见的。当工人们最后争取到分两班轮换的12小时工作制时,他们把这一改变看作是一件幸事。如果仅仅是工作时间漫长,原本可以忍受,因为他们的工作时间并不比实行家庭包工制时在家里工作的时间更长久。但是,在变得习惯于工厂的纪律和管理机器的单调方面,遇上了真正的困苦。工人们随着工厂汽笛的鸣声而上、下班。他们必须跟上机器的运转,并始终处于老是在场的监工的严格监督下。工作是单调乏昧的——拉控制杆、刷去污物、接上断线。雇主自然把他们的工资帐单看作是一笔应该尽可能降低的开支。因而,他们中的许多人。尤其是纺织工业中的,更喜欢雇佣妇女和孩子,因为妇女和孩子愿意接受较低的工资,而且更服从命令。对妇女和童工劳动的剥削达到了很大的规模,以致议会的许多委员会在进行调查时发现了种种令人震惊的情况。1842年,有位名叫萨拉·古德的8岁的女孩向阿什利勋爵的矿山委员会提供了如下证言;


我是高沃煤矿的矿坑通风口值班工人。工作并不累人,但我必须在没亮光的情况下值班,我很害怕。我早晨4点钟,有时3点半就起来,5点半以前出门。我从来不入睡。有时,心情愉快时,我就唱歌,但不是在黑暗中;在黑暗中,我不敢唱。我不喜欢待在矿坑里。有时清晨上班时,我非常瞌睡。我上主日学校,朗读“使人充实”。(她认识字母,能够读少量单词。)他们教我祈祷。(她背诵主祷文,背得不很流畅,她还喋喋不休地讲以下这些话:“愿上帝保佑我父母、姐妹、兄弟、伯父母、堂兄妹和其他所有的人,愿上帝保佑我,使我成为一个好仆人。阿们。”)我已多次听说过关于耶稣的传说。我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来到人世间,真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但是,他已得到了可以供脑袋枕着休息的石头。我希望上学,不想待在煤矿里。


正是象这样一类情况,驱使确西·比希·雪莱写下他那革命的诗《给英国人民的歌》:


英国人民呵,何必为地主而耕?


他们一直把你们当作贱种!


何必为你们的昏暴的君王


辛勤地纺织他豪富的衣裳?


你们撒的种子,别人全收成;


你们找到的财富,别人留存;


你们织的衣袍,别人穿戴;


你们铸的武器,别人取过来。


播种吧——但别让暴君搜刮;


寻找財富吧——别让骗子起家;


纺织吧——可别为懒人织绵衣;


铸武器吧——保护你们自己。


不过,工业革命对工人阶级的影响这一问题还有着另一方面。首先,议会的一些委员会仅仅调查了如采矿和纺织之类的工业;那些工业的情况是最糟的。证人们向委员会所提供的令人震惊的证言确以事实为根据,但是,那些事实并不适用于整个英国工业。而且,对于19世纪初叶工人们的困境,必须从当时的而不是从现在的标准来看。实情是,这些工人原先所在的村庄在许多方面同城市一样肮脏和显得荒谬可笑。老鼠和虱子大批出没于稻草褥子,风嘘嘘吹过薄薄的茅草屋顶和蹩脚地涂着灰泥的墙。乡下做散工的人所得的报酬非常低,以致他们不断地涌入新的工业城市。成千上万的爱尔兰人也渡海去新工厂做工。此外,在工业革命的这些较早的日子里,英国人口剧增——这一事实与通常的、未得到缓和的、造成衰弱的苦难情景是不相符的。完全有可能,这些早期工厂的多数工人比其祖先享有较高的实际收入。有位英国权威在1955年撰文总结道,“无论情况对于当时的劳动者来说变得较好还是较坏,诚实的观察者们的意见是无法保持一致的。”


虽然我们不能肯定工业革命在18纪世后期和19世纪初叶对工人阶级的生活水平的影响,但我们完全确信,在19世纪后半世纪中,生活水平大大上升。生产率的大幅度增长和巨大的海外投资所带来的利润一起,渐渐地甚至使西欧的下层阶级也得到了利益。“饥饿的四十年代”中,失业造成了大量的苦难,但那时以后,西欧的工人享有普遍的繁荣和不断上升的生活水平,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表5的数字表明,1850至1913年间,英国和法国的实际工资几乎增加了1倍。


表5实际工资的增长,1850—1913年(1913年100)


大不列颠法国1850年575951860年64681870年70691880年817451890年908951900年100100


当然,国民收入的显著增长并不意味着所有的阶级都同样地得益。普遍的繁荣所带来的收益确缓缓地淌下来一些,但其大部分在顶层被吸收。例如,在大不列颠,1911至1913年间,25岁以上的人中占493%的人拥有60%以上的财富。同样,在普鲁土,1911年时,3425人的平均财富为5321400马克,而另外1608050人的平均财富却为23295马克。这种差异意味着相应的生活方式的不一致。虽然穷人不再挨饿,但他们确住在拥挤的房屋里,靠吃单调的食物过活,而且被限制在教堂或酒店里寻求娱乐和休息。相形之下,中产阶级实得起较好的住房和食物,能上戏院和参加音乐会,能使自己的子女受到充分的教育。在社会顶层,富人享有市内住宅和乡间宅第,拥有艺术收藏品,能参加被广泛宣扬的娱乐活动和去国外旅行;他们的生活方式几乎是社会底层的群众所不能理解的。英国后来的首相本杰明·迪斯累里曾在其《西比尔》中强调了这些阶级的生活是多么不同、多么互不相关:


两个民族;它们之间没有往来、没有同感;它们好象不同地带的居住者即不同行星上的居民,不了解彼此的习惯、思想和感情;它们在不同的繁育情况下形成,吃不同的食物,按不同的生活方式生活,不受同样的法律支配……富人和穷人。


这种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阶级分化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欧洲政治的格局。在下一章中,我们将考察欧洲政治的详细情况,但是,这里应该指出,对经济或阶级的考察说明了为什么富裕阶级大体上更喜欢维持现状,为什么中产阶级仅仅需要充分的政治改革,以使他们能参加政治生活,为什么工人阶级需要彻底的政治改革和社会改革,以便在获取工业革命的成果方面得到较公平的分配。更明确地说,富裕阶级倾向于保守;中产阶级倾向于自由主义;有政治觉悟的工人倾向于社会主义。应该补充说明,这种工人阶级的社会主义主要属于和平的或修正主义的种类范围:虽然工人们对阶级不平等不满,但他们也赞赏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


七、工业革命对非欧洲世界的影响


较早的帝国的欧化1763年以前的那一时期中,欧洲诸强国仅在亚洲和非洲拥有少数立足点,它们主要的占有地是在南北美洲。1763年以后,它们从政治上控制了亚洲的大部分地区和几乎整个的非洲。不过,在南北美洲,它们所能做到的比这要多得多。它们利用美洲的人口比较稀少,真正地使北美洲和南美洲欧化了。这一点在亚洲和非洲是办不到的,因为那里土著居民为数太多,而且已有高度的发展。但是,在南北美洲,尤其是在澳大利亚,欧洲人从各个方面——种族的、经济的和文化的方面——整个地移植了他们的文明。


工业革命在很大程度上是造成这一欧化的主要原因。我们已经看到,生产率的增长和医学的进步导致19世纪欧洲人口的急剧增加。由此引起的人口压力是通过海外迁移找到出路。铁路和汽船有效地把大批大批的人运过海洋和大陆,而种种迫害进一步促进了迁移;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15年中,150万犹太人从俄国逃往美国,就是这方面的一个主要例子。这种种因素相结合,导致了史无前例的大规模迁移。每过去10年,人口迁移的潮流便有巨大的增长。19世纪20年代中,总共才145万人离开欧洲,19世纪50年代中,有大约26o万人离开欧洲,而在1900至1910年间,移民人数高达900万,也就是每年有近一百万移民。表6和表7说明了欧洲移民的来源和目的地。


1885年以前,大部分移民来自北欧和西欧;那时以后,多数移民来自南欧和东欧。一般说来,英国移民前往英帝国的自治领和美国;意大利人前往美国和拉丁美洲;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前往拉丁美洲;德国人前往美国,其中还有小部分人前往阿根廷和巴西。从世界历史的观点看,这种极其巨大的迁移的意义在于:除很大一部分人涌入亚洲俄国地区和一小部分人慢慢流入南非外,迁移的目标是完全对着美洲和大洋洲的。结果,北美洲和澳大利亚在种族方面几乎完全欧化。虽然南美洲的印第安居民设法活下去,但幸存下来的只是少数。换句话说,1763年之前这一时期中的殖民地分枝,在19世纪期间已成为与旧欧洲相并排的若干新欧洲。


南北美洲和澳大利亚不但在种族上,而且在经济上被欧化。1763年以前,这些大陆上的欧洲殖民地主要限制在沿海一带。但在后一世纪中,大陆的内地被横越。工业革命通过提供必需的机械和技术,使由陆路侵入成为可能。如果没有从海岸导向内地的道路、没有连接河道的运河、没有横跨大陆的铁路和电报、没有往返于大河和沿海航道上的汽船、没有能割除大草原草皮的农业机械、没有征服诸土著民族的连发枪,荒野原是不可能被征服的。这些征服大陆的广阔区域用的机械装置对拉丁美洲人和澳大利亚人来说,如同对于美洲边疆居民一样,是必不可少的。例如,有个阿根廷人曾在1878年撰文评论道:“‘印第安’野蛮人的军事力量被完全摧毁,因为雷明顿已使他们认识到,一支军队能越过整个南美大草原,使地面上盖满敢于反对它的人们的尸体。”


表7欧洲移民的主要目的地


目的地时间范围美国18211932年34200000亚洲俄国地区18001939年12000000阿根廷18561932年6400000加拿大18211932年5200000巴西18211932年4400000澳大利亚18611932年2900000英属西印度群岛18361932年1600000古巴19011932年900000南非18811932年900000乌拉圭18361932年700000新西兰18511932年600000


新大陆在殖民和经济方面的发展,也自然地导致欧洲文化的移植。诚然,文化在移植过程中发生变化。文化不仅被采纳,也被改变。如今,加拿大、澳大利亚和美国与大不列颠并不完全相同,拉丁美洲也不是伊比利亚半岛的一个精确的复制品。然而,事实依旧是,语言基本上是相同的,虽然美国俚语使英国人着迷、陈旧的法属加拿大方言使法国人好奇。宗教也是同样的,尽管存在着营火复兴会和摩门教信徒。文学、学校、报纸、政体——所有这一切都有着可以追溯到荚国、西班牙、法国和欧洲其他国家的根源。


当然,在南北美洲和澳大利亚也存在着某些并非起源于欧洲的文化。美洲的黑人保留了有着其非洲背景的某种残余物。幸存的诸土著民族,尤其是拉丁美洲的印第安人,促成了一种混合文化人们也不应忘记荒原的影响;它给欧洲移民及其风俗留下了难以去除的印记。所有这种种力量说明了为什么纽约、墨尔本和多论多迥然不同于伦敦,为什么布宜诺斯艾利斯、巴西利亚和墨西哥城迥然不同于马德里。


不过,从全球观点看,相似之处显得多于不同之处。阿拉伯诸民族在从它们地处中东的家乡向西扩张期间,曾越过北非扩张到大西洋岸。今天,摩洛哥的文化不同于阿拉伯半岛的文化之处,远远多于美国文化不同于英国文化之处或者巴西文化不同于葡萄牙文化之处。然而,摩洛哥现被看作是阿拉伯世界的一部分,而且无疑地,它自己也这样认为。在同样意义上,南北美洲和澳大利亚如今是欧洲世界的一部分。


新帝国主义征服新帝国工业革命不仅是美洲和澳大利亚被欧化的主要原因,也是欧洲庞大的殖民地结构在亚洲和非洲得以建立的主要原因。这种帝国的营建在1763年出现巨大的殖民拓居地之后的数十年间稳步地进行着。确实,19世纪初叶,在英、法两国的某些集团中存在着不少反帝国主义的情绪。自由贸易的拥护者认为殖民地仅具有极小的经济价值,而英国与13个殖民地打交道的经历似乎也为他们的意见提供了证据。然而,事实依旧是,英、法两国在那数十年间继续获得属地。例如,英国于1815年获得开普殖民地和锡兰,于1840年获得新西兰,于1842年获得香港,于1843年获得纳塔尔。同样,法国在1830至1847年间征服阿尔及利亚,在1858至1867年间征服交趾支那,此外,1862年时,还试图在墨西哥得到一块立足地,没有成功。不过,这些获得物与1870年以后营建帝国的巨大浪潮相比,是微不足道的;1870年以后,“新帝国主义”使地球的很大一部分表面成为欧洲少数强国的附属物。


殖民地可以作为数量日渐增多的制成品的市场;从获取殖民地的不断增长的欲望中,可以看出新帝国主义与工业革命之间的密切联系。19世纪期间开始工业化的几个欧洲国家和海外国家很快就在互相争夺市场,并在这过程中,提高各自的关税,以抵制别国的产品。不久,有人主张,每个工业化国家都应当拥有能够为其制造商提供“不受外国竞争影响的市场”的殖民地。1898年,共和党参议员艾伯特·j·贝弗里奇就这种看法向波士顿的一群商人作了颇有代表性的说明:


美国的工厂正在制造比美国人民所能利用的更多的东西;美国的土地正在生产比美国人民所能消费的更多的东西。命运已经为我们制订了我们的政策;世界的贸易应该而且必须是属于我们的。因此,我们将如同母国(英国)所告诉我们的那样,去得到世界的贸易。我们将在全世界建立贸易站作为美国产品的分配点。我们将派我们的商船队驶过诲洋。我们将建立起一支真正伟大的海军。自治的、挂起我们的旗帜并与我们通商的巨大的殖民地将在我们的贸易站周围成长。


工业革命还产生了剩余资本,剩余资本又致使各强国寻找殖民地作为其投资的去处。资本在国内积累得愈多,利润降得愈低,对国外更有利可图的投资市场的需要也就愈大。实际上,各强国,尤其是英国、法国和德国,对外国进行了大量的投资。例如英国,到1914年,已在国外投资了40亿英镑,等于其国民财富总数的四分之一。那时,法国也已在国外投资了450亿法郎,约合其国民财富的六分之一。德国虽然是后起者,一直将其大部分资本用于国内工业发展,但也在海外投资了220亿至250亿马克,约合其国民财富的十五分之一。因而,到1914年,欧洲已成为世界的银行家。在19世纪上半世纪,这些海外投资的大部分是在南北美洲和澳大利亚——在白人的世界。但是,在19世纪下半世纪,这些海外投资多半是在亚洲和非洲的非白人的、相对不稳固的国家。提供资本的成千上万个私人小储蓄者和一些大的金融组织自然为其资本的安全而忧虑。他们宁愿在其投资所在的地区出现“文明的”行政管理,而且这种管理最好是由他们各自的政府来进行。如此,投入剩余资本的需要促进了新帝国主义。


工业革命还引起对供给机器用的原料的需要。这些原料——黄麻、橡胶、石油和各种金属——的大部分来自世界“未开化的”地区。在多数情况下,要充分地生产这些物品,就需要有大量的资本支出。这种投资如我们已知道的那样,通常导致政治控制的强加。


新帝国主义的源起并不完全是经济性的;它也并不仅仅与工业革命有关。当时,还有其他种种因素在起作用。一个因素是,希望得到象在马耳他和新加坡那样的海军战略基地以加强国家安全。另一因素是,需要获得另外的人力来源,就如法国人在北非所做的那样。再一因素是传教士的影响,他们在19世纪中特别活跃。这些传教士一直试图使土著皈依,他们有时受到土著的虐待,甚至被杀死。虽然传教士本身为了自己的事业起见,也许乐于容忍这样的危险,以为是可接受的,但是,舆论时常要求反击。因此,政府知道,可利用这类事件作为进行军事干涉的借口。最后,社会达尔文主义及其生存斗争和适者生存的学说的流行,自然导致种族优势的观念和白人有“责任”统治世界上诸“劣等的”有色民族的观念。杰出的帝国创立者塞西尔·罗得斯在这一问题上是十分坦率的。他说:“我坚持认为,我们是世界上第一流的种族;在这世界上,我们居住的地方愈多,对人类就愈有利。如果有上帝的话,我想,它希望我做的是,在非洲英国人的地图上,尽可能多地绘上红色。”


这些经济的、政治的和思想——心理上的因素的最后结果,是导致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土地攫取,这种土地攫取甚至是成吉思汗的征服无法与之相比的。在1871至1900年的30年间,英国使其帝国的土地增加425万平方哩、人口增加6,600万,法国使其土地增加350万平方哩、人口增加260o万,俄国在亚洲增加了500万平方哩土地和650万人口,德国增加了5o万平方哩土地和1300万人口。甚至小小的比利时也设法获得了90万平方哩土地和850万居民。这些征服地加上原有的殖民地,产生一种奇怪的、前所未有的形势:世界的一小部分地区统治了其余地区。


工业化的欧洲强国不仅完全地拥有这些巨大的殖民地。而且还控制了那些由于种种原因而未被实际共容的、经济和军事上软弱的地区。中国、奥斯曼帝国和波斯就是例证;它们名义上都是独立的,但实际上,却经常遭到掠夺、蒙受耻辱、受到强国以直接和间接的种种方式进行的控制。拉丁美洲也是各强国的经济附属物,只是在这一地区,欧洲的军事行动因门罗主义而遭受挫折。不过,门罗主义并不妨碍美国海军陆战队为“恢复法律和秩序”而一再进行的武装干涉。大俄罗斯帝国也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西欧的经济控制,但其时,沙皇政权的军事力量是很强大的,足以阻止外来的经济影响扩展到其他领域。


因此,我们看到,欧洲的控制不仅扩展到其辽阔的帝国,也伸展到同样广阔的附属地区。事实上,投入附属国的欧洲资本比投入殖民地的更多。这些投资通过各种手段和政治、经济压力——如:训练当地军队的军事代表团、监督并通常控制当地财政的金融代表团、给居住这些地区或在这些地区经商的欧洲人以专门特权的治外法权以及与治外法权有关的种种安排——而得到保护。如果必要的话,还始终有美洲的海军陆战队或东半球的炮舰作为最后的一种手段。


有关诸强国与各种殖民地和附属地之间的关系的详细情况,将在后面几章中加以考察。这里的目的仅在于描述这些关系的一般格局。这一格局清楚地表明,到1914年,地球的大部分表面和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口已受到欧洲少数国家以及俄国和美国的直接或间接的支配。这一发展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今天,在别世纪中叶,世界上的大部分混乱就是对这种欧洲霸权的不可避免的反应。


新帝国主义的影响为什么欧洲在19世纪后期的大扩张应被称为新帝国主义呢?帝国主义毕竟不是什么新的东西。如果将帝国主义定义为是“一个国家、国族或民族对其他类似的集团进行直接或间接的、政治或经济的统治或控制”,那么,帝国主义就同人类文明一样古老。无疑,罗马人是帝国主义的,因为他们征服了欧洲的大部分地区和近东,并统治那些地区达数世纪之久。而且,在罗马人之前和之后,世界各地还有许多别的帝国为各种民族所征服。


然而,“新帝国主义”一词是颇有道理的,因为这种19世纪后期的欧洲扩张就它对殖民地和附属地的影响而言,完全是前所未有的。虽然罗马通过掠夺、通过收集主要以粮食为形式的贡物,简单、直接地剥削其殖民地,但是,它的剥削并不特别地影响殖民地的经济生活和结构。殖民地继续以与过去相同的方式生产几乎同样的粮食和手工艺品。将这种帝国主义与后来侵扰并改造整块整块大陆的那种帝国主义相比,就象将一把铲子与一台蒸汽挖掘机相比。传统的帝国主义包含剥削,但不包含根本的经济变化和社会变化。贡物仅仅归于某一统治集团而不归于另一统治集团。相形之下,新帝国主义迫使被征服国家发生彻底的变他这与其说是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政策,不如说是西欧的生气勃勃的工业主义对非洲和亚洲的静止的、自给自足的农业政权的不可避免的影响。换句话说,欧洲的工业资本主义太复杂、太扩张主义了,不能说是与殖民地的一种简单的贡物关系。


开始时,欧洲征服者肯定毫不迟疑地进行掠夺和征收贡物。英国人在印度就曾这样做过,就象西班牙人早先在墨西哥和秘鲁所做的那样。但是,经过这一最初的阶段之后,欧洲的生气勃勃的经济开始以各种方式包围和改变殖民地的经济结构和社会结构。发生这种情况是因为如我们已知道的那样,工业化的欧洲需要为它的剩余资本和制造品获得原料来源和市场。例如,英国曾用船把大量组织品和资本运到印度,资本主要是用于铺筑铁路。到1890年,印度已铺筑了约1700o哩铁路,大致与英国的铁路网相等。但是,从1890至1911年,印度的铁路网大约增加一倍,达33000哩,而在这同一时期中,英国的铁路仅增加了300哩多一点。


应该指出,铁路和其他大项目如灌溉工程和港口设施是用英国资本换来的。换句话说,印度并不是必须待到它积聚起足够的资本时才发展其经济和增加其出口商品。因而,在这早期阶段,印度的经济发展因与英国的联系而得到促进。但是,重要的一点是,印度的经济不仅受到促进,也得到重建,并在后一阶段中归于无效。英国的纺织品非常便宜,这时能通过铁路网而分配到全国,从而,象在早一个世纪时使英国工匠破产那样,无情地使土著工匠破产。不过,这两种形势之间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不同之处。英国工匠到城市中雨后春笋般地发展起来的工厂里去做工,印度工匠却由于他们的城市里没有出现工厂而无处可去。英国人自然并不希望在印度建立一个相竞争的工业结构。他们喜欢印度的经济补充他们自己的经济,而不喜欢印度的经济与他们自己的经济竞争。因而,印度供应原料给英国,作为回报,印度得到制成品和建设项目所需的资本。


这是一种自然的、可理解的安排,但是,它深深地影响了印度人民。他们以往历来是通过农业和手工业谋生。而这时,工匠须削价与竞争者抢生意,没有可替换的生活来源。农民也不能不受到影响,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开始卷入为英国工厂生产黄麻和其他商品的过程中。这意味着他们不再仅仅供养他们自己和附近城镇的人们。这时,他们已成为世界经济的组成部分,受世界经济的波动和危机的支配。欧洲还通过传入医学科学和种种卫生措施而从根本上影响了印度,因为医学和卫生措施导致人口急剧增低这种情况早先在欧洲也发生过,但是,欧洲有数百万人进入城市或去了海外,而印度人却做不到这些。因此,最后结果是人口增长、经济发展受阻。


这就是新帝国主义对殖民和附属地的影响的性质。印度已用作这种影响的一个例证,但是,在其他地区,一般格局是相同的,只是自然地带有一些地方的变化。这一格局应当记住,因为它说明了为什么今日的世界被划分成发达世界和不发达世界,为什么这两个世界的生活水平有着如此惊人的差异,为什么不发达世界的人民在获得政治独立之后,其首要目标是成为发达世界——尽可能迅速地达到西方的经济水平。


对新帝国主义的回顾不应该得出结论,说新帝国主义对于世界,甚至对于诸从属殖民地民族,是十足的灾难。按照历史的观点,新帝国主义无疑将被看作是世界的一大进步,正如工业革命是欧洲人的一大进步一样。实际上,新帝国主义的历史作用在于将工业革命推进到其逻辑上必然的结局——使工业国家即工业资本主义能以世界性的规模起作用。这导致了对世界物力人力资源的远为广泛、协调和有效的利用。无疑,当欧洲的资本和技术与不发达地区的原料和劳动力相结合、首次导致一个完整的世界经济时,世界生产率无法估量地提高了。事实上,世界工业生产在1860至189o年间增加了三倍,在1860至1913年间增加了七倍。世界贸易的价值从1851年的64100万英镑上升到1880年的30240o万英镑、1900年的404500万英镑和1913年的784000万英镑。


对于蛋糕的体积增大所带来的好处,人们没有不同的意见。更确切地说,争论集中在蛋糕该如何切开的问题上。诸殖民地民族已感觉到,过去,他们所得到的少于他们应得的份额。他们所得到的总的量已明显增加,要不然,他们的日渐上升的人口就无法得到供养。例如,有位英国经济学家指出,1949年,在矿物丰富的北罗得西亚从事开矿的欧洲公司将他们的产品总共卖得8670万英镑。这笔钱中,他们花费在北罗得西亚的仅为1,250万英镑;这意味着,有三分之二的钱给转移到国外。而且,花费在北罗得西亚的1250万英镑中,有410万英镑是支付给在那里生活、工作的欧洲人。3670万英镑中,只有200万英镑是给了在矿井里干活的非洲人。然而,这些工人平均一年得到41英镑,而殖民地每个成年非洲人的平均收入是一年27英镑。


在这些情况下,可以理解,诸殖民地民族对增长了的生产率或外国公司付给的工资,印象并不很深。他们印象较深的是自己的可怜的生活水平,尤其是在与西方的生活水平相比较时。他们对于让自己担任干苦活者的角色这一点也很不满;甚至在有着工业发展所需的人力物力资源的地区,也是如此。


显然,在西方工人对工业资本主义的反应与殖民地民族对新帝国主义的反应之间,有着一个相似之处。两者都对自己的命运不满,而且,两者都支持旨在引起根本变革的运动。但是,又有一个基本差别:诸殖民地民族并不反对自己民族的皇帝,而宁可说,反对外国统治者。因此,至少在最初阶段,它们的反对运动并不是社会主义,而是西方的一系列政治学说——自由主义、民主主义、尤其是民族主义。


我们接着将考察这些主义,它们构成了欧洲的政治革命。了解这一革命对世界历史来说,和了解工业革命一样,是必不可少的。正如我们将看到的,这世界不仅受西方的棉织品、铁路和银行的影响,而且还受西方的思想、口号和政治制度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