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言?白兰!(3)

作者:沉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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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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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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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834字

“他一下子抱住了我。”白兰看着我的眼睛说,“他抱我抱得那么紧,口里还一直叫着‘小言,你还活着吗?小言……’”


我微微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这也没什么,就连我当时在医院里第一次见到你也很失态呢,陆彦回自然会更加反应过度。”


临走时,我们两人都还是客客气气的,方才那一番不着痕迹的较量,如同一枚石子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一点涟漪,很快又消失了。其中的一丝硝烟味也被轻巧地掩盖了过去。


开车回去的路上,收音机里正好放着一首老歌,是蔡琴的《海上花》。车窗外光影闪烁,行道树映着路灯打下不规则的影子,而车内的歌词萦绕耳边,竟莫名地衬托出一种伤感来:“愿只愿他生,昨日的身影能相随,永生永世不离分……”


陆彦回是一直保持理智地把她当成亲生妹妹,还是混合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感情在呵护着她?这个想法让我忽然冷汗淋淋。


白兰的话就像一把刀,在我心里慢慢划开了一个大的伤口。如果是寻常兄妹,哥哥能对妹妹那般体贴周到尚属难得,更何况是对跟妹妹有关的人,这,真的是亲情吗?


回去的时候,我发现陆彦回已经回来了,却不在客厅。时间还不算晚,寻常这时候,他都是在书房里发邮件看文件的,我上楼一看,他已经躺下睡了。


陈阿姨说:“先生今天回来得特别早,而且刚才一直咳嗽,晚饭都没有吃,说是身体不舒服。这么早休息,看来是真的难受了。”


“他饭都没有吃啊?”我随意吃了一点儿东西就上楼了,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色,似乎是有些不自然的红。我摸摸他的额头,又把温度计找了出来,“快起来,我觉得你发烧了,先量一下体温。”他有些疲倦地支起身子,把温度计夹好。


结果是真的发烧了,将近三十九摄氏度,我吓了一跳。他的样子蔫蔫的,靠着枕头耷拉着脑袋。这样脆弱的陆彦回真是让人受不了,我虽然心里有些生他的气,毕竟之前他不问青红皂白地让我好一阵子不舒服,可是看他这样子我又有些心疼,只好去洗手间洗了毛巾,倒了一盆冷水放边上,让他躺着给他擦脸。


陆彦回应该是很不舒服,似乎是头疼。我用手指帮他理顺眉间的褶皱,又帮他按摩着穴位,果然看到他的神情微微地放松下来。


他的头就靠在我的腿上,我肆意地看着他的脸。此时的陆彦回已不复从前的犀利坚强,他也有这样的时候,在我面前表现脆弱的时候。


我让自己暂时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不去想陆小言,不去想白兰。至少这一刻,我们不复从前的针锋相对,也没有咄咄逼人的对立,这一刻,我们是安静的。


陆彦回突然抓住我的手,缓缓地睁开眼睛,把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说:“你答应我,别再想许至了好不好?别再想他。”


“我没有想他。”我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只觉得听了他这么一句话,自己之前所有的委屈都如同被风刮跑了一般,不复存在了。这样多好!


我忽然伸出胳膊抱住了他,把他紧紧地搂着,他也看着我,我顺势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抱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也许是因为觉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太大了,给我一种他随时会离开我的错觉。而且今天这种感觉特别强烈,他爱的是谁我不明白,我妄自揣摩,反而更加焦躁不安,因而忽然有一种后怕,怕有一天,这个每天与我朝夕相处的男人,会离开我。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怎么烫了,看样子已经退烧了。我松了一口气。他也被我的动静给弄醒了。


他起身穿好衣服,我笑了起来。他看了我一眼,说:“笑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陆彦回,我发现你穿西装越来越有范儿了。”


“是吗?”他理了理袖口,对我说,“你怎么又这么叫我了?咱们不吵架的时候,我准许你叫我二哥。”


本来我脸上还是有笑意的,可一听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当时就觉得有些笑不出来了。陆彦回没有注意到我神情的细微变化,又看了我一眼:“怎么不说话了?之前不是叫得挺顺溜的吗?”


“我不喜欢!”我大声说。


他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随即掩饰地笑了下,走过去搂住他的腰,说:“我不喜欢这么叫你,因为叫你‘二哥’的人太多了,我得想一个自己的叫法,独一无二的,谁都不能和我一样。”


“那叫什么?”


“我暂时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我再那么叫你。”


再见白兰,是她邀请我们吃饭。


他对我说:“到时候一起去吧,人家都请了。”


“我能不能不去啊?其实我跟她也不是很熟悉。”


“其实那一天是白兰的生日。”


我“啊”了一声,随即问道:“她的生日吗?她跟你说的?”


“不是,因为我记得那一天是小言的生日。她虽然没有跟我说,但她们既然是双胞胎,那肯定是同一天出生的。”


“这样啊,那我跟你一起去吧,不然好像没有礼貌。”


我们去餐厅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个生日蛋糕,跟服务生提到桌号,他领我们进去。结果走近时,陆彦回的步子顿了一下,而且不止他顿了一下,连我也愣了。今天的白兰太不一样了,她还是那样漂亮,但不是平日里的那种漂亮,而是和陆小言一般漂亮。


我知道陆彦回在想什么,因为我跟他想的一样,小言最喜欢穿白色的长裙,把头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看上去利索又精神。此时的白兰,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头发也扎了起来,化了淡妆,耳垂上各垂着一粒饱满的珍珠,一眼看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陆小言。


她看到陆彦回手里提着的蛋糕,有些诧异地说:“咦,你们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我本来没打算说,想不到你们竟然知道了。”


“生日快乐。”我和陆彦回依次说。


吃的是广东菜,盛在精致的碟子里,色香味俱全,只是一丝从心里蔓延出来的不自在,让我的胃口不算太好。陆彦回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


白兰一边替我们斟上饮料,一边说:“昨儿我和我妈还在家里提到你,我妈就很感慨,说小言生前过得一定很好,因为你人这么好,对我们尚且如此,对待小言一定更加亲近了,所以我们都替她感到欣慰,即使现在她去了,但至少曾经被你当作宝贝,也算是活得有意义了。”


我一直维持着一个笑容,即使不想妄自猜测,也还是能够体味到白兰此番话不只是说给陆彦回听,也许更是想说给我听,这样不着痕迹的恶意让我更不舒服。


陆彦回却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心思,接口道:“小言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我对她好是应该的。”


我低头吃菜,置若罔闻,白兰却看着我说:“对了何桑,你下午有时间吗?我能不能占用你一点儿时间?”


我点了点头,问:“不知道你有什么事?”


“我就是想逛一逛,可惜我没有什么朋友,就只好麻烦你陪我一会儿了。”


我“哦”了一声,笑着说:“好啊。”


吃完饭,陆彦回先走了,结果白兰叫服务生结账的时候,被告知一位先生已经付过了。白兰嗔怪地说:“陆大哥这人怎么这么客气啊,我都被他给弄得不好意思了,说好了是我请客的,反倒让他掏钱,这可怎么好?”


我笑笑:“他就是这个样子,你不用在意,反正谁埋单都是一样的。对了,你说要去逛逛,我们就在这附近的商场走走?”


“其实……”白兰看着我说,“其实我是想要你带我去一个地方,我不知道在哪里,只好麻烦你了。”


“是哪里?”


“小言的墓地。”


我愣住了。白兰接着说:“何桑,你应该不会介意吧,其实本来我不愿意让你带我去的,毕竟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会有些排斥那个地方,不过陆大哥工作繁忙,我不好意思多耽误他的时间,所以……”


短暂的沉默。


随即我笑起来:“介意?为什么会?正好我也很久没去看她了。既然你提出来,一起去也好。”


依旧是我开车,白兰坐在副驾驶位置,原本她是头靠着窗户沉默着,忽然开始轻轻地哼了一首歌,是王菲的《流年》:“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我扶着方向盘,心里在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姐妹同心?不仅五官神似,竟然连喜欢的歌都一样?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这句歌词还真是应时应景。


小言安葬的地方,是海边墓园。


开车从市区到这里要将近一个小时,我只来过一次,还是当时小言下葬时,我偷偷跟来的。


后来,我没有来过这里,我承认我确实不敢来。可是过了那么久,这个因我死去的女孩儿的姐姐,一个和她有着一样面容的女人,对我说:“何桑,你能带我去看她吗?”


我无处遁逃。我觉得她真够残忍,可我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墓碑上的小言是我记忆里的样子,白裙,马尾辫,嘴角有一点若有若无的笑容,梨涡浅浅的。白兰在我身边慢慢蹲下,伸手去触摸照片上那张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抬头看着我说:“我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就是她,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死去的人又回到人间来看自己死后的情景。”


“别胡说!”我低声制止她,又仿佛是安慰自己一样,说,“你们不是同一个人。”


她立起身子,和我并排站着,说的话也清晰地传到我的耳里,她说:“何桑,你很排斥从我的嘴里说出‘陆小言’这个名字,是吗?你在怕,你在怕什么呢?”


我一口否定:“我没有怕。”


她又笑了,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丝莫测的情绪,这情绪让人心里不安。我终于不想再绕弯子了,直接开口问道:“你故意这样对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让我难堪、愧怍,你能得到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让你对我成见这么大?”


“你喜欢陆彦回。”我看着她说。


白兰的眼睛眨了眨,却答非所问:“陆大哥人很好。”


“我是他的妻子,我们结婚了,你对他的心思最好还是收一收吧。你还年轻,没必要喜欢一个不切实际的人来给自己找麻烦。耽误了自己以后的幸福,就太得不偿失了。”


“何桑,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看见了照片上的陆小言,知道她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寻常时候是什么样的打扮,今天,你打扮得跟她一模一样。还有现在,你让我带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


她听了我这话,并没有反驳,而是继续说:“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陆大哥怎么会娶你,你害死了陆小言,照理说他恨你还来不及,我也不觉得他爱你,毕竟,谁会爱上一个害死自己妹妹的女人?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