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第173章 (2)

作者:宁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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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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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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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474字

第173章第173章(2)


凌丰涯脸上忽然漾出了笑容,伸臂搂住了孟筠道:“原来钲儿同你妹妹的渊源竟如此之深!”觉得这是自己一生中看到的最好的消息。他当然知道孟筠不是处女,所谓“独守空房”云云,并不是真实的。但从信的内容上可以判断出来,凌钲一直爱的都是孟筠的妹妹,同孟筠之间夫妻感情极淡,想来即便圆过房,也十分有限。这也合理解释了,为何成亲多年,他们始终没有子嗣。


孟筠吓呆了,良久,才呆滞地点头道:“宁王自始至终都只爱我妹妹一个人!并且……”孟筠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抬头看着皇上道:“陛下!您也看到了,我那妹妹清清白白,并不是什么寡妇!求陛下为妹妹解除身份困惑,为妹妹正名!”“扑通”一下,双膝跪地。


凌丰涯吓了一跳,伸手拉起她,低头沉思了片刻,摇头道:“这件事办不了!一来,事情过于离奇,且无法证明;二来,你妹妹毕竟是真真实实地在户头上登记了两次婚姻,这是事实,无法抹杀的!不管怎么说,钲儿凤子龙孙、要顾及皇家……”突然想到自己刚刚夺了儿媳,这“体面”二字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孟筠大急,拉着皇上的衣袖,好一顿恳求。皇上却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摇头不语。


孟筠无奈,只好暂且放弃,心想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迂回包操、徐徐进言。


皇上看了她的模样,觉得可爱之极,半晌,感叹道:“钲儿竟是随了他母亲的性子,也是痴人一个啊!”长长一叹,突然穿过了记忆的通道,想起了雅矜。想起自己从六岁便把凌钲送出了宫,一直也没有关注过,时至今日,竟然让凌钲的侧妃占据了雅矜的位置,不由也有些羞愧。幸好今日这封信却打消了顾虑。知道儿子和孟筠之间没有多少感情,内心深处的负罪感在一点一点消散,对儿子满腹的嫉恨也不知不觉淡去很多。


让儿子迎娶寡妇,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应允的,倒是觉得儿子满腹才华,就此闲置未免可惜,不仅活动了心思,寻思着或者可以赋予儿子某些权限,尤其是商事方面的权限。


“的确!只要不涉兵事……”皇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由暗自点头。正深思间,便听孟筠迟疑着轻问道:“我听说……雅妃娘娘擅琴也擅画?”


皇上一怔,随即问道:“朕赐给你的画,你看了吗?”


孟筠红了脸道:“那时、那时……宁王重伤,我便让人封进密室了!”忽然间,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凌丰涯轻轻抚摸她的头发道:“筠儿!为我弹一曲《雨思》!”


孟筠点头答应了,恭敬地弹琴。


凌丰涯听着这悲伤又熟悉的旋律,一阵感伤,轻抚孟筠的头发道:“筠儿早点休息,朕要出去走走!”转身走出了芷芸宫。


出了芷芸宫,凌丰涯沿着中檀湖,信步向琴谰宫走去。自从娶了孟筠,他整付心思都花在了如何讨好孟筠上,已经许久没有想起雅矜了,适才听了曲子,却忽然动了念头,打算到丹青阁去看看雅矜。


一个清雅的小阁楼上,四处都挂着雅矜的画像。凌丰涯沿着画像走了一圈,二十多年前的记忆便清晰地一一在头脑里呈现。


东首靠窗的第一幅画像上,雅矜还是未出阁的闺女装束,俏脸微扬,露出一个俏皮可爱之极的表情,一双明澈而略带惊讶的眼睛画得生动灵活、惹人注目。


这是他在二十七年前画下的画像。


那天,是正月十四,正是他带着一群心腹谋臣铲除权将的日子;也是席广庭救他性命的日子。第二天,便是一年一度的琴韵会。席广庭爱琴,便提出想到琴韵会上看看。


凌丰涯感念他的救命之恩,本身也喜欢琴,便约定了第二天,大家穿了便服一起去。


琴韵会上,来自陆府的雅矜小姐技惊四座。弹完曲子,不知为何,竹帘的悬挂线忽然断了。竹帘掉落下来,雅矜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便退下了,但就是这一眼,他便再也忘不了她。当天晚上返回宫里,提笔就画下了这幅画像。


可惜,当天夜里,雅矜便失踪了,所以,他带着伤感又画下了几幅充满思念的画像。


一年后,雅矜回来了。他到陆府看她,发现她不但容色绝秀、琴艺出众,心性也十分温婉,更发现了雅矜身负血海深仇,便一口答应替她全家翻案。当夜回宫,他辗转难眠,便举笔画下了筵席上聪颖灵巧的雅矜。


不久之后,在他三十岁生日那天,雅矜正式入宫了,一年后,诞下了凌钲,被封为一品妃。


入宫五年,雅矜很少笑,却也不会更多地哭泣,一直是冷淡而波澜不惊的模样。因此,这五年中,留在画像上的雅矜,便多是一个端庄宁和、平静高洁的皇妃形象。


直到后来,为了哄雅矜高兴,凌丰涯在没有任何凭证的情况下,找茬把雅矜的仇家投入了大狱,通过“严刑”取得了口供,终于为姚大人恢复了官声、“平反昭雪”。雅矜感动万分,露出了一个充满感激的温柔的笑容道:“我哥哥曾经动用了一切关系去收集凭证,只是年深月久,已经无法找到。今日得皇上平冤,雅矜死而无憾!”至此,对他的态度便亲善了许多。


他心花怒放,便把一个一个笑容都画在了纸上。


然后、然后……凌丰涯忽然在一副画像上站定了脚步。画像上带着点点血迹,那是……凌丰涯忽然心中一痛。


……


那天晚上,携了雅矜到小楼里,刚给雅矜画好了画像,却听到禀告,展族扰边,情况紧急。他连夜奔赴议政殿商讨军务,待布置完了一切,回到琴谰宫,一抬头,却见阁楼的窗上印出一男一女两个影子,相互依偎,十分亲密。


他又惊又怒,问守卫琴谰宫的侍卫道:“上面是什么人?”


侍卫茫然的抬头,见到影子,大吃一惊,根本不知道那人是如何进去的。


凌丰涯怒火攻心,迅速调来一拨箭手,团团把小楼围住,才开口道:“爱妃请了朋友,如何也不告诉朕一声?”


窗户里的灯火忽然灭了。


凌丰涯冷笑道:“朕已经调了箭手来招呼朋友,爽快地出来受领吧!”


过了片刻,窗户推开了,雅矜站在窗前,印着月光,脸色惨白,对凌丰涯道:“一切错误都是我犯下的,皇上杀了我吧!求你……放过他!”


凌丰涯大怒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做出这等事,还想我放了他?”


雅矜忽然举起了胳膊,把一柄闪亮的匕首搁在手腕上,一字一字道:“求皇上放了他!”


凌丰涯心中大恸,愤怒道:“你敢要挟朕?”一句话出口,便见鲜血随着雅矜的手腕流下来。他又惊又怒,大吼道:“不要乱来!”忽然人影闪动,里面的男子试图夺下雅矜手上的刀,却见雅矜连连后退,大声道:“我不会跟你走的!你现在马上离开,否则,你即便把我带出去了,我也会立即死在你的面前!”凄厉的声音盘旋在整个琴谰宫中,让人闻声色变。


眼看雅矜腕上的鲜血越流越多,凌丰涯变色道:“你快止血!我答应放他走了!你现在让他出来,我保证不会放箭!”一边对身边的侍卫长使眼色,让箭手准备好放箭。


雅矜忽然又把匕首抵上了心脏,对里面那人道:“你是不是还不走?那好,我马上杀了我自己!”


刀,一份一寸地深入皮肤……


楼里传出一声哀恸至极的呼叫,里面的男子终于穿窗而出。


凌丰涯一挥手,密集的箭羽便激射而出,但那男子的功夫高得出奇,竟踏在箭身上前行,瞬间消失了。没有人能看清他的模样。


眼看着男子遁走,凌丰涯捶胸顿足,懊恼不已,回头,却见雅矜冷冷地看着落满一地的箭羽,然后,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透着愤怒和仇恨。


他心知雅矜是抱怨他的“言而无信”,却不打算解释,刚叫了一声“雅矜”便见雅矜摔倒在地。


他连忙让人唤来太医,为雅矜疗伤。冲上小阁楼,但见刚刚画好的画像上,血花朵朵!


伤好了,雅矜却再也不理他,眼神里总是冷冰冰地——充满讥诮。倘若问到她那男子是谁,她脸上的表情便更是充满嘲弄。


他怒火填胤又充满嫉恨,心情恶劣之极,终于把雅矜打入了冷宫……


雅矜去世后,他想画一幅画像纪念雅矜,却总也无法画好,脑海里,总是雅矜充满嘲讽的冰冷的眼神。


此后,召了很多宫廷画师为雅矜画遗像,却总是形似而神非。一直到两年后,席广庭入京,请求收凌钲为徒,他才请席广庭参照以往的画像,为雅矜描摹了一幅遗容。


席广庭不愧为“画仙”,不但把雅矜的衣饰神态描绘得一丝不差,甚至连雅矜临终前绝望的眼神和表情都传达得惟妙惟肖。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仿佛中了邪,一看到这画像,便仿佛鬼上身,抑郁得恨不能杀了自己。他心中惊惧,便封闭了小楼。一直到凌钲十五岁封王,返回京城,请求父皇赐一幅亡母遗像,他才让人把画像交给了凌钲……


那副画像虽然不在了,但凌丰涯经过挂那画像的地方,陡然间,还是觉得心头发凉,仿佛被什么东西忽然揪住了心,凄苦疼痛之意,感觉比从前更甚,赶紧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小楼,在心底苦笑道:“雅矜!你是在怪责朕抢了钲儿的侧妃吗?”忽然感到浓重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