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四十八贪狼下

作者:烟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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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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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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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4846字

飞在空中的头颅高叫道:“吾家!你给我等着,我可是泰山王的人……”


一众铁骑远远围看着掉落于地的头颅,议论纷纷:“真是可怜,又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欢迎您!”


“他定是以为队人与我们是一样的,岂料得到队长只是披了这么一身皮而已。”


“他还说自己是泰山王的人……”


“管他是谁的人,走了走了,回去晚了可是要受重罚的。”


于是一众铁骑纷纷掉转马头,向酆都城驰去。地上头颅兀自叫着:“喂喂,你们去哪,我不要扔下我不管,我可是泰山王的人……”


这些铁骑哪肯理他?一个个早就去得远了。


此时纪若尘与顾清已越过秦岭,进入南荒边缘。岭南岭北气候迥然有异,虽然只隔一山,却如两个世界。


南下的时光早已不若东行时的轻松写意。那时他与顾清相携而行,情投意合,虽然屡遇凶险,却是每每能增进些二人间的情意。但现在千里行来,天始终是阴的,他的心中同样没有阳光。


这一日晚间,二人没有如往常一样的继续赶路,而是选择一道垂瀑之旁燃起篝火,借月闲谈。在月色与火光的双重掩映下,顾清的容颜少了几分淡泊,多了此许神秘,更将她倾世的容颜衬托出来。


她凝望着跳跃不定的火焰,幽幽地叹息一声,道:“若尘,直到现在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你的心事。你本命星宫中疑雾重重,连我也看不大清楚,这实是有些奇怪。这些天来我们朝夕相处,我才勉强窥到其中有一颗贪狼星,也就难怪你短短时间里就沾染上了这许多的情债。长江中文无弹窗若尘,你本来就是盖不住的人才,有人倾心也无所谓,只是……唉,虽然我们今世背负的轮回已经很多,但在没有必要时,还是不要负人为好。”


纪若尘望着顾清的侧面,低声道:“你还在在意殷殷的事?”


顾清淡淡一笑,道:“有一点。不过探寻灵力之源是件大事,虽然我也不清楚紫阳真人一一探寻灵力之源的真实目的,可你先办大事并没有什么错。”


纪若尘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我知道殷殷的死与我有关,可是无论我怎么去想,也想不出过去究竟和她发生过什么事。回想起来,或许是因为当日我在地府时饮过一口孟婆汤的缘故吧。可是现在每一个人都不肯告诉我详情,就连你也是一样,难道我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吗?”


顾清叹道:“你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实际上你们之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我就是想说也无从说起。只不过殷殷对你一往情深,却是谁都可以看得出的。现在她突然自尽身亡,除了你之外,还能为了什么人?被殷殷的死讯所激,景霄真人也就此辞世而去,不要说太璇宫的人,就是道德宗内其它几脉恐怕都对你有了成见。”


纪若尘伸手过去握住了顾清的手,道:“清儿,眼下我心中只有一件真正重要的事。在那天看到莫干峰顶的云图后,我总感觉到有一件大事就要发生了,而且这件事与你我有关。这些天以来每向南前进一点,这种感觉就会强烈一分。是我说不清这种感觉来自何处,只是一直在担心着。”


顾清问道:“可是我都未从云图中看出任何征兆来,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纪若尘苦笑道:“我有一种预感,再过不久我们就有可能分开了。[长江中文首发]。而惟一能够阻止这种结局的方法,就是我的道行能够足够强大。探明东海海底的灵力之源后,我修为上其实得了许多好处,所以我会急着前去南疆寻访灵力之源。”


顾清微笑道:“你又笨了不是?且不去说我们百世相伴的轮回,单是我们今生已经有了婚约,又怎还会分开?现下我修为道行是比你强一些,不过以你的夙慧悟性,又有几件仙器在手,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护着我,平安度过这一世的劫难了。”


听了这一番话,纪若尘心中忧虑渐去,情意暗生,握着顾清的手紧了几分。


顾清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就象前生你一直做的那样……”


不知为何,听到这一句话,纪若尘心中忽如被淋下了一盆冰水。


月落日升。


在这茫茫南荒群岭中,清晨的阳光照耀到的不是翠绿的林梢,而是一片片弥漫不散的浓浓白雾。在晨光下,白雾翻涌不定,时不时会反映出一大片绚烂的光彩。久居南疆的人都知道这种彩雾是极厉害的瘴气,寻常人畜只要嗅到一点就会立刻毒发身亡。能够在这种瘴气下生存的不是罕见的毒虫,就是厉害的异兽。


清晨本是这些毒蛇虫蟊回窝歇息的时刻,但现在整个密林中静得可怕,除了隐隐的风声,再无其它声息。林间更是弥漫着奇异的死气,似乎若大的密林中已没有任何生灵,一些平素里总是大摇大摆、招摇进出的毒虫蛇王此刻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林间忽然响起了一声奇异的啸声,高亢清亮,听来倒似是一名歌女正在引吭高歌。然而这一声啸音传遍整个密林的瞬间,本来尚多多少少有些生机的密林边缘也变得死寂一片。


呼的一道劲风吹过林间,一只巨大的异鸟从远处飞来,在密林间穿梭翱翔。待飞到近处时,才能看清这居然是只人身羽翼的异鸟!若无背后那双羽翼,她十足就是一个美人,而且不着寸缕。不过她飞行动作还显得有些笨拙,时不时会挂断几根横在前路上的树枝,但她一身看似柔嫩的雪白肌肤其实非常坚韧,锋利的树枝断口根本不曾在上面留下一点划痕。


她在林间足足飞了一个多时辰,时而上冲,时而掠地,时而绕树环飞,显然是在习练飞行技艺。看得出来她悟性很高,短短功夫飞行姿态已经纯熟了不少。此时红日已上中天,笼罩着密林的浓密瘴气开始消散,一缕缕阳光透射下来。其中一缕阳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竟在那雪白肌肤上留下一小片乌黑的焦痕!她痛得秀眉一皱,于是一个回旋,加速贴地飞行,转眼间就已远去。


片刻之后,她已飞入位于附近山丘半腰的一处洞穴中。洞穴内颇为宽敞,由于只有洞口透进来的光亮,是以显得十分阴暗。洞穴中央摆放着一张石台,尽管石台边缘处染着斑斑血迹,台面上却是一尘不染。石台旁放着一张石椅,虚无端坐在石椅上,微闭双眼,就似入定了一般。洞穴一角处堆着一堆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尸块,看上去什么样的东西都有,内中还露出了三只手和半条大腿。


石台旁放着一张石椅,虚无端坐在石椅上,微闭双眼,就似入定了一般……”


虚天先是应了一声是,然后犹豫着问道:“师兄,为了吟风的这次闭关,我宫一共有一十六名弟子道行全失,这……这值得吗?”


虚玄淡然道:“待吟风出关,你就知道值不值得了。虚天,天下大乱初生,你要抓紧这最后的一段安宁时光好好磨励道行,到时才不至丢了性命,损了道果。”


虚天点头应了,心中却多少有些不大以为然。然而青墟宫中规矩最是严柯,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一点上青墟宫比之官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虚玄为人虽然谦和,但所说的一切都不容反对和置疑。


道心阁不过是一座以木结构为主的偏殿,过去不过是间堆放杂物的地方,如今被粉刷一新,外墙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咒符,殿周遍插各色法旗,三十六名青墟宫弟子依着方位盘膝而坐,身上光彩隐隐,正全力驱动法阵,与殿中忽隐忽现的紫色电芒相抗。


道心阁门窗紧闭,然而一道道暗紫色光芒从门窗缝隙中透出,偶尔会有一条粗大的紫色电蛇在阁外成形,绕着道心阁飞舞一周,沿途吞掉不少符咒,这才咆哮一声,化成电炎散去。


虚天立于法阵外侧,左手平伸,掌心中放出一道浅棕色光芒,照耀在法阵上。法阵哪住出现不稳,他放出的光芒就会照耀在哪里,逐渐把波动平息下去。可是见了这样一条如有灵性的紫色电蛇,虚天脸上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当初吟风初次现身时,也是紫电连天,天火熊熊,然而那时的紫气醇正平和,带着巍巍天地之气。可是这一次现出的紫电中透着暗黑,阴阴令他感觉到血腥杀伐之意,若非知道殿中闭关的乃是吟风,虚天几乎要以为是哪一个介于正邪之间的人物又要出世了。长江中文无弹窗


阵中法旗如在风中,狂舞不定。虚天业已感觉到手上压力渐重,逐渐地吃力起来。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忿之意,吟风才修炼多少年,自己又修炼了多久,现在还有三十六名弟子为辅,即难道还能输给了他不成?


心意一起,虚天即刻伸指在左腕上一点,掌心中光芒登时强了一倍!阵中法旗一面一面地停了下来,道心阁中的紫芒也黯淡下去,再也不显凶相。


虚天心中正暗自得意时,忽然心口处感觉到一点灼热,紧接着整个人如被一道涛天火流冲中,胸口一紧,身不由已地喷出一口鲜血。血雾甫一出口,就化成了熊熊紫炎!


扑通一声,虚天倒飞出十余丈,重重摔在地上,一时间四肢百骸如散,真元四处汹涌,已受了不轻的内伤,再也爬不起来。


虚天挣扎着向道心阁望去,浑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望才发现整个道心阁连同周围的法阵都已荡然无存,宫内弟子四散躺倒了一片。


道心阁原本所在之处燃着淡淡的紫色天火,离地一尺处浮着一朵斗大的莲花,吟风虚立莲花之上,一条由暗紫电炎凝成的紫龙正绕着他翻飞不定。他双眼中闪动着夺目的金色光华,已完全看不清瞳仁,只能望见一片茫茫金色。


虚天与吟风目光一触,立时有如裸身卧雪,通体凉了个透,心中那一股不平之气早被惊到了九宵云外去。


此时远方传来一声长笑,虚玄一步数十丈,几步间就已在吟风面前立定,含笑道:“恭喜师弟再有进益,不知这一回修成了什么神通?”


吟风淡淡地道:“没什么,不过是拂去灵台浮尘,看清了些前世因果而已。[长江中文首发]。”


虚玄大喜,道:“想不到师弟道心已有如此进境!如此看来,羽化飞升也是指日可期啊!”


吟风面无喜色,反而低叹一声,道:“飞升不过是囊中之物,又何喜之有?”


虚玄点了点头,道:“那你现下意欲何往?”


吟风道:“我要下山一次,去了却一桩因果,去去就回。”


也不见吟风有何颂咒聚元的动手,忽然间足下莲花就冉冉升起,载着他如流星般向东南方去了。


直到吟风化成的流星消失天际,虚玄这才回身,扶起了仍无力瘫软在地的虚天。虚天此刻惊魂未定,骇然道:“吟风他道行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了?就是师兄你似也有所不及。”


虚玄呵呵一笑,道:“不必惊慌。适才吟风拂净灵台,与天地交融一体,才能够看得清过去未来,悟出因果轮回。你那时心存对抗,实等如是向天地大道出手,岂有不吃苦头的道理?”


虚天此时方才悟了,心中惭愧,慢慢挣扎着爬了起来。


阴暗,潮湿,狭小,充斥着扑鼻的恶臭,似乎阴间阳世的牢房都是一个样子,酆都地府临时关押犯魂的地牢也不例外。


女孩蜷缩在牢房一角,怀中依然紧紧抱着那束回魂草不放,听到牢门声响,登时吓得全身一颤。


进牢房的正是那骑士队长。他身材过于高大,在如此狭小的牢房中几乎转不过身来。他单膝点地,在女孩面前蹲下,用极为低沉的嗓音道:“我叫吾家。”


女孩慢慢抬头,终于认出了眼前的骑士队长,于是眼中惊惧渐去,轻声道:“张……殷殷……”


骑士队长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既非死魂,也不是生魂,按理说该是阳寿未尽,为何要到阴司地府来呢?”


他话音刚落,忽然听得牢房外一阵喧闹,一个粗豪的声音大笑道:“那小贱人关在哪?先待大爷我修理她一顿,然后再找那混蛋算帐!”


吾家头盔中暗红目光一亮,站起身来,挡在了牢房门口。


那张狂的笑声越来越近,随即从牢房通道尽头转过一个黑脸大汉,左右簇拥着十来号狱卒之类的人物。他一见吾家站在牢前,先是一怔,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才回过神来,大笑道:“原来是吾大将军,怎么这么好的兴致,突然来探牢了?昨日吾大将军一矛之威,我可是一直铭记在心呀!”


吾家已然认出这黑脸壮汉就是昨日被自己一矛分尸的持斧骑士。阴司有职衔者与寻常死魂不同,都是在藉鬼官,除非被人用道术直接催化,否则就是切得再碎,过后也能复原,但鬼力大损自然是免不了的。


他被吾家分尸后已比寻常鬼官强不了多少,暂时无法留任巡城甲马。此时看他一身典狱官服色,想必是被调任到这座牢狱任职。才不过一天功夫就能调任新职,看来这黑脸壮汉也不是个寻常人物。不过他恰好调任这座牢狱的狱官,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有心。


吾家盯了他一眼,黑脸壮汉的笑声登时一窒,然后吾家方道:“你来干什么?”


黑脸壮汉气焰再起,嘿嘿笑道:“我来自然是要好好拷问一下这个小贱人,看看她究竟是哪里混进来的奸细。不过看她的样子还挺倔强的,不用点特殊刑法,还真未必能够让她开口。”


“不准。”


黑脸大汉猛然一阵狂笑,回头向手下们道:“你们听到了没有?吾大将军不许我对犯人用刑,这里是谁掌权啊?”


可是他这一番问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狱卒们看着吾家,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接话。一时间只气得他黑脸发青,再也说不出话来。


吾家冷冷地道:“我虽不掌此狱,但你若敢不依律办事,我一样可以斩你于此!”


黑脸壮汉失声道:“你就不怕流放域外百年吗?”


此时旁边一个狱卒小声提醒道:“吾将军当年就曾被流放外域,是惟一一个活着回来的。”


黑脸壮汉怔了一怔,然后咬牙道:“好,吾家,算你狠!我就依律办事,前八品的大刑一个也不用,咱就只用第九品的小刑。来人哪,把这小贱人给我拖出来!吾大将军,你还不让路吗?”


吾家终于让开了一条路,看着四个狱卒小鬼将张殷殷从牢中拖出。张殷殷初时并未挣扎,但在经过吾家身边时忽然挣开,将一物放在吾家手中,才随着一众狱卒离去。


直到众人离去,吾家才低下头,看着手中那一束已经枯黄的回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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