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丑面人魔

作者:陈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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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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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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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9624字


甘棠命百毒门小头目洪虎带路,洪虎恭应一声弹身便往涧水中跳去,甘棠不由大吃一惊,正待喝问……


“老前辈请移驾!”


甘棠这才看清洪虎立身一条制作十分奇特的舟形物体之上,涧水中流上空,悬着一条粗藤,那怪舟便吊在那藤上。


立即腾身轻轻落去。


舟形之物,原来是一条皮筏,可容三四人乘坐,另有一条较细山藤,浮在水中。


洪虎双手拉藤,皮筏逆流而进,十分快捷。


甘棠倒是佩服这种奇妙的入谷方式。


行约百丈,水势已缓,舟行更疾。


蓦见一线天光,从顶上射入,冲淡了一些阴霾之气。


谷道大见平坦,已不见怪石岩的影子。


皮筏到此拢岸。


洪虎扎紧皮筏,纵上涧岸,道:“老前辈,请!”


甘棠也离筏登岸,数十人人影,飞奔而至。


临到切近,才看出当先的是一个威猛黑袍老者,老者身边紧随着一个紫衣人,赫然正是公子冯奇,那黑袍老者自然是掌门冯少丹无疑了。


甘棠一见百毒公子,恨不能马上把他撕碎,但时地却不允许他那样做。


众人在两丈处停止,冯少丹父子趋前数步。


冯少丹一躬到地,道:“小侄见过盟叔!”


甘棠哈哈一笑道:“贤侄免礼!”


冯少丹目光一瞟百毒公子,道:“上前拜见叔公!”


百毒公子口称叔公,恭谨地拜了下去。


甘棠心中暗笑,大刺刺地受了对方大礼,道:“起来!起来!我老人家不爱这俗套。”


接着又向百毒掌门冯少丹道:“为叔的多少年不来此地了?”


冯少丹恭敬地道:“总有十多年了,盟叔一向可好?”


“好!好!盟兄谢世,为叔的已感人生乏味,不愿再在江湖上争雄长了!”


“盟叔请!”


“走吧!”


数十百毒掌门高手,整齐地排成两列,留出过道,齐齐施礼道:“恭迎老爷子!”


甘棠一摆手道:“诸位免礼!”


顾盼间,来到一片鳞次栉比的石屋之前。


百毒门掌门人冯少丹朝居中一座宏伟的石屋一抬手,侧身道:“盟叔请!”


甘棠仅颔了颔首,便大步往里进。


厅中,珠光耀眼,如同白昼,居中壁上,挂了一幅巨画,画的全是些奇形怪相的蛇蛊,望之令人毛骨悚然,画上题着“百毒图”三个字。


落座之后,冯少丹道:“盟叔何不屈驾此间,也好容小侄晨昏侍候?”


“啊!不!不!为叔生来的孤寡命,不喜欢热闹!”


“盟叔十几年不见,神采如昔……”


“老了,行将就木了!”


“盟叔今日怎么忽地驾临此间?”


甘棠暗忖,是说话的时候了,当下若无其事地道:“受人之托,贤任可肯卖为叔的一个面子?”


“言重了,有话但请吩咐。”


“我受奇门派门主之托,代她找那宝贝儿子。”


百毒公子在旁,面色微微一变。


冯少丹浓眉一皱道:“小侄有效劳之处吗?”


甘棠一愕,道:“他不是来长阴谷了吗?”


“没有!”


“这就奇了!”


“盟叔听何人说奇门少主来本谷?”


“是他母亲说的,听说他与奇儿结了怨!”说着,转向百毒公子道:“有这个事吗?”


百毒公子冯奇欠身道:“有的,但为了两派间一向相安,所以小孙我已吞下了这口气!”


“哦!他没有到这里来?”


百毒门主冯少丹道:“小侄岂敢欺骗盟叔!”


看样子,对方说的话的确不假,但林云分明来求药,他到哪里去了呢?奇门派弟子遍天下,他不可能中途出岔。当下又道:“会不会贤侄门下已毁了他?”


“不会,无人敢匿而不报!”


甘棠顿时忧心如焚,转念一想,也许林云找不到地头,折回去了?有否可能,百毒公子暗中下了毒手,为了避免引起两派流血之战,秘而不宣?


心念之中,转向百毒公子道:“你父亲不会骗我,你到底知不知情?”


百毒公子发急道:“叔公,奇儿天胆也不敢打逛,委实没有这回事!”


甘棠紧迫一步道:“我这叔公虽为正道人士所不齿,但生平不曾失信于人,你父子既是如此说,我就照直回复奇门派令主,如果以后有什么风声……”


目光从百毒公子转到冯少丹面上。


冯少丹泰然道:“小侄以头颅担保,决无其事。”


甘棠佯怒道:“我与你父八拜为交,犹如手足,你什么担保不担保?”


冯少丹脸红筋胀地道:“是!是!小侄失言了。”


甘棠扑了一个空,懊丧至极,冷冷地道:“我该走了!”


冯少丹起身道:“盟叔十多年不见,来了就要走?”


“我还有事!”


“好歹得饮杯水酒?”


“不必了,我会再来!”


“盟叔无论如何得让小侄尽点心意。”


“免,又不是外人,何争吃这一顿!”


百毒公子冯奇突地贼秃嘻嘻地笑道:“叔公,您老人家可记得很久以前许下的一个诺言?”


甘棠一怔道:“什么诺言?”


百毒公子道:“叔公有次曾抚着我的头说,等你长大了,内力有了根基,就传你‘秘魔爪’,一晃十几年,叔公一直没有现身,今天没得说的了。”


甘棠可傻了眼了,秘魔爪三个字他连听都没听说过,当下嘿嘿一笑道:“不错,有这回事,亏你还记得,不过今天不行,我有急事要办!”


“叔公不是说已无意争逐江湖了吗?”


“可有些事却不能不办!”


“秘魔爪只一个招式,叔公不差这一毫时间,解说一遍就行了。”


甘棠可真的发急了,再推势必当堂出彩,但如何搪塞呢?丑面人魔与冯奇祖父子三代都有渊源,胡乱比划一招决瞒不过……


冯少丹插口道:“盟叔成全奇儿吧!”


甘棠情急之下,忽得一个主意,沉声道:“传这一招必得有人试手!”


冯少丹道:“这容易,奇儿,命人把那奸细提到练功密室!”


“是!”


百毒公子转身出厅,冯少丹恭敬地道:“盟叔请稍坐片刻!”


甘棠无奈坐回原位,急出了一身冷汗,看来身份非被拆穿不可,想来想去,他想到本门一招“孽龙探爪”,只须略加改变。只消推说十几年来的静参,参出了较“秘魔爪”更凌厉的一招,据奇门今主所言,丑面人魔杀人必朝对方面部下手,只须对试人于面上来一记“孽龙探爪”,不就瞒过了。


心念之中,情绪安定了下来。


半刻之后,百毒公子去而复返,道:“请叔公移驾!”


甘棠与百毒公子父子来到一间秘室之中。


室内,一个黑衣汉子象木偶似地站在墙边。


甘棠一见黑衣汉子之面,登时心头剧震,这汉子,赫然是天威院属下的弟子吴有智,本门弟子会落入百毒门手中,的确使他大感意外。


“这汉子是谁?”甘棠故意发问。


百毒公子道;“‘天绝’门人!”


“天绝门?”


“是的!”


“怎知他是‘天绝’门人?”


“普通点穴手法制不了他。”


“为何被擒?”


“擅闻本门禁地!”


“毁了他岂非要与‘天绝’门结怨?”


“唯其如此,所以不能放他,毁了他神不知鬼不觉。”


甘棠心念疾转,如何才能救得了他,略一思索之后,便已得计,淡淡地道:“奇儿,你说的这汉子不畏点穴?”


“是的!”


“正好我参悟了一种指法,专点练有邪门武功的人,今日正好一试,现在恢复他的功力!”


百毒公子掏出一粒药丸,塞入吴有智口中,然后拍了他一掌。


吴有智神志复苏,功力也告恢复,茫然看了室内一眼,突地面现怨毒之色,怒视着三人,厉声道:“要把大爷怎样?”


甘棠曲指一弹,吴有智应指而倒。


百毒公子喜极大呼:“妙!妙!叔公,我要学这指法,不学那‘秘魔爪’了!”


甘棠心中暗自得意,他自己是“天绝门”掌门继承人,“武功篇”已完成八段,可算是本门中第一高手,以本门手法制本门人,当然不费吹灰之力,当下故意道:“为什么?”


“百毒公子”忘形地道:“学会了这指法,对付‘天绝门’中人,岂不太妙!”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奇儿曾与‘天绝门’少主结怨,将来恐怕免不了碰上!”


甘棠心中暗笑,冷冷地道:“听说那少主功力极高……”


“学会了这指法,加上毒,便不怕他。”


“现在是什么时辰?”


“申酉之交!”


“日还未落?”


“是的!”


“好,我要借此人让你父子见识一样奇功!”


“什么奇功?”


“双阳神功!”


冯少丹惑然道:“何谓双阳神功?”


甘棠轩眉动目道:“本身之阳,加上天道之阳,谓之双阳,这功力一经发出,可使对方骨肉尽糜!”


“哦!”


父子俩同时发出了一阵惊呼!冯少丹欣然又佩服地道:“想不到十多年来,盟叔有这高的成就。”


甘棠道:“小成就而已,算不了什么。奇儿,你带起他,我们现在就到谷外去一试,不许任何人在旁窥探!”


“是!”


“百毒公子”喜孜孜地挟起了吴有智,三人走出秘室,冯少丹叫人来吩咐了数语,然后乘皮筏出了“长阴谷”。


甘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一种重见天日的的快感。


此际,夕阳即将下山,散出金光万道。


甘棠拣了一片平坦之地,命把吴有智放下,父子俩后退三丈,然后,以“天绝门”独门传音之法,向吴有智传声道:“我是少主,稍停我要你走,你尽全力离开此地,现在不必动弹。”


传声完毕,悄然弹出一指,解了吴有智穴道。


父子俩目光灼灼地静待这冒牌“丑面人魔”施展随口杜撰的“双阳奇功”。


甘棠心中杀机潮涌,他决心不放过“百毒公子”,考虑着如何下手。


就在此刻


一条人影,飞泻而来,到了冯少丹面前,单膝一曲,道:“外堂弟子李勇,有事禀报!”


冯少丹冷冷道:“什么事?”


“弟子等随何香主巡查后山,发现了名奸细……”


“奸细?”


“是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甘棠心中一动,转过身来。


冯少丹不耐烦地道:“什么来路?”


“不知道!”


“发现经过情况如何?”


“弟子等巡查后山,在一个石洞中发现此人,看样子是私探本门,中了死亡地带所布之‘追魂夺命’剧毒,毒发隐匿洞中,弟子等围捕时,损了三位同门……”


冯少丹一瞪眼道:“什么,中了毒还能拒捕杀人?”


“是的,何香主判断对方来头不小,竟能毒发不死,所以不敢擅专……”


“人呢?”


“已在押来途中!”


“好,下去!”


“是!”


顾盼间,一个虬须老者电奔而至,肋下扶着一个血污狼藉的人,到了近前,从肋下朝地上一掷,躬声道:“外堂香主何子房参见门主!”


“免!”


甘棠目光一扫地上血污人,不由心头狂跳,脱口道:“是他!”


“百毒公子”冯奇也同时激动地道:“奇门派少主!”


被擒的,赫然正是林云,照时日算,他中毒脱身藏匿,当在三日以上。


甘棠望着遍身血污昏迷不省的林云,激动万分,事缘己起,这一份云天高谊,将来真不知如何报偿。


“百毒”掌门冯少丹面色一连数变之后,皱眉道:“盟叔……”


意思是请示如何处置。


甘棠大声道:“先解了他的毒!”


冯少丹迟疑地道:“愚侄想先问明对方来意。”


甘棠一摇手道:“不必了,少年气盛,别无他意,先给他解毒!”


冯少丹万分不情愿地向“百毒公子”以目示意,“百毒公子”望了冒牌的叔公甘棠一眼,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些白色粉末,在林云鼻端一抹。


林云打了个喷嚏,睁开了失神的眼,茫然四顾,最后目光停在甘棠面上。


甘棠目注冯少丹道:“人由我带走?”


冯少丹微露一丝苦笑道:“遵命!”


“闲人回避!”


“百毒公子”向姓何的香主一摆手道:“何香主,请回岗位!”


“是!”


何子房施礼转身,疾驰而去。


甘棠重新背转身去,面对吴有智,迅速地抹下面具,把“青龙堡”现身时,所戴的美少年面具换上。


这些动作,远在三丈外的冯少丹父子虽有所觉,但不疑有他,以为甘棠在准备施展所谓的“双阳奇功”。


甘棠一切停当之后,背着身发话道:“冯奇,你曾毒洗“青龙堡”,复以卑鄙手段对付堡主千金卫媛媛?”


这口吻,使父子俩大吃一惊。


“百毒公子”冯奇惊疑地道:“叔公,奇儿是为了夺爱之仇。”


甘棠冷哼一声道:“不嫌太过分了些?”


“这……”


“你知道杀人偿命?”


冯少丹栗声道:“盟叔,您……”


甘棠缓缓转过身来。


“呀!”


惊呼声中,父子俩齐齐地向后退了一个大步。


“百毒门主”冯少丹气得浑身发抖,厉声道:“小子,你是谁,敢到太岁头上动土?”


“百毒公子”咬牙道:“他是‘天绝门’少主施天棠!”


甘棠冷冰冰地道:“冯奇,今天我要杀你!”


躺在地上的林云,在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持下,竟然摇摇不稳地站了起来。


“百毒公子”身形一弹,扑了上来。


甘棠立以密语传声吩咐吴有智快速离开,双掌一扬,迎着“百毒公子”扑出的身形划去。


“砰!”


人影乍合倏分,“百毒公子”连打两个踉跄。


吴有智翻身弹起,如一溜烟般消逝。“百毒门主”冯少丹目眦欲裂,恨火如焚,脸上罩满恐怖杀机。


“百毒公子”第二次弹身进去。


甘棠硬承了对方一掌,没有还手,身形微退一步。


“百毒公子”手一扬,一蓬黑雾罩向甘棠。


林云急得大叫:“毒!”


甘棠身怀“辟毒珠”对毒雾视若无见。


“百毒公子”不由惊魂出了窍,对方竟然不惧毒雾。双手扬处,又撒数种无形之毒。


甘棠大喝一声:“你死定了!”


双掌挟十成功劲,闪电般划了出去。


“哇!”


惨号破空,“百毒公子”五官溢血,栽了下去。


“百毒门主”暴喝一声,闪身出击,出手形同拼命。


甘棠一面招架,一面发话道:“冯少丹,青龙堡的血债另有人算。”


声落,一招“天翻地复”攻了出去,这一招,是他到目前为止,所修习的招式中最具威力的一招,“奇门令主”曾被这一招击退,毫无还手之力。


“百毒门主”被迫得暴退五尺。


甘棠一把扶起林云,弹身电奔而去。


“百毒门主”恨恨一跺脚,道:“本座决不与‘天绝门’甘休!”


俯身一探爱子伤势,还好,还不至于死,抱起来往回便奔。


甘棠眼见林云伤势过重,同时也顾虑到身在险地,如果对方猛施毒攻,自己无所谓,林云可能会丧命,所以暂时放弃了追查兰十年前义父与义兄惨被肢解太行山下的公案,急急离去。


一口气奔出了十几个峰头。


夜幕低垂。


甘棠停身在一座峰顶之上,拣了一处光滑的岩石,把林云放落,口里道:“林兄,你感觉得如何?”


没有回应。


仔细一看,林云面色灰败,气息奄奄,身上又湿漉漉的溢出了鲜血,看来他内外伤都相当严重。


当下忙取出“万应丹”,塞了三粒在林云口中,然后动手解他的衣扣。


林云双手乱扒,身躯扭动声细如蚊地道:“你……做什么?”


甘棠柔声道:“林兄,小弟为你查看一下伤势,为你敷药!”


“不!”


“你外伤不轻!”


“别碰我!”


甘棠大是愕然,暗忖,难道他余毒未尽,神志还不十分清醒,抑是伤势太重,心神受损,当下按住林云的双手,诚挚地道:“林兄,小弟已答应令堂,如你不幸,小弟我决不活着回去,敝门丹药,内服外涂,可以使你早日复原。”


林云额上满是汗珠,双手仍拼命抗拒,嘶声道:“不许碰……我!”


“这是为什么?”


“不!”


“林兄,你安静些!”


一指戳了下去,林云昏昏入睡。


甘棠舒了一口大气,摇头发出了一声苦笑,动手解开林云外衣衫衣扣,衣服已被凝血胶在一起,胸衣可见殷红刺目的伤口。


解开中衣,里面却是紧紧包扎的白绫,已被血染红了大半。


甘棠激奇不已,林云何以要在上身裹了这么多白绫?


为了争取时间,预防伤势恶化,他不耐烦寻结去解,动手便撕。


三层。


“呀!”甘棠惊呼一声,一屁股倒坐下去,全身血液在刹那间凝结了,手脚发麻,脑内嗡嗡作响。


一双高耸的玉峰,在撕开第三层束胸白绫时蹦了出来。


想不到林云会是女儿之身。


怪不得她一再坚拒自己为他查看伤势。


甘棠觉得目光有些发眩,不敢再看一眼。林云以女儿之身,不顾生死地维护自己,为了什么?当然,再笨的人也会意会到这是怎么回事为了爱,儿女之私。


情,仇,这两样极端的东西,使甘棠沁出一身冷汗。


爱,在这刻之前,并不存在,但在事实揭穿之后,由于林云的用心,显示它的浓厚,也预示了结局的可怕。


他不敢往下深想。


这是悲剧,必然的,在情仇不两立的形势之下,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一阵夜风吹来,使甘棠头脑一清。


目前该怎么办?难道为了避嫌而不管林云生死?


他横了横心,再度转过目光,那尖挺的玉峰,散发着无比的诱惑,使他心旌摇摇,目眩神夺,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三道剑创,恰在乳旁,其中一创,正在乳壕之中,他取出“万应丹”嚼碎,然后以颤抖的手指,涂上创口。


他尽量小心,连呼吸都停止了,但颤抖的手却不听支使,手一颤,按在那如初破樱桃似的***上,一股异样的感受,象电流似地传遍全身。


涂完药,业已汗透重衫。


他象经历了一场剧战,筋疲力竭。


匀了匀呼吸,胡乱把撕开的束胸白绫扎结,扣上中衣,掩好外衫。


他不敢解开他的穴道,怕她醒来时无法应付那尴尬的场面,硬以本身真元,助她药力运行。


诸事完毕,他坐在她身边发呆。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丑媳妇难免见公婆,总不能如此僵持下去。


朝阳,照着林云业已回复红润的粉颊,俏丽如仙,酥胸起伏,由于束胸没有扎紧而显得鼓绷绷的。


甘棠手举起,又放下,一连数次,最后,下定了决心,点开了林云穴道。


他想林云醒来之时会怎样?


离开她,这意念像火花似的在脑海里一闪。


嘤咛一声,林云翻身坐了起来,正好与甘棠成面对面之势,甘棠一颗心不自禁地“砰!


砰”乱跳起来。


林云一身火辣辣的,如坐针毡,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甘棠左颊之上,这一下打得不轻,甘棠眼中冒出了金花。


两滴泪珠,滚下了林云的粉腮。


甘棠苦笑了一声,瞪目道:“林兄,这……是为何?”


“你自己知道。”


“小弟是替林兄疗伤,并非轻薄之意,而且根本不知……不知……”


“不知道我是女的?”


“是的!”


“你打算对我如何交代?”


甘棠心头一震,道:“交代?”


林云青着粉靥道:“不错,女子守身如玉,白壁岂能玷瑕,你总该有个交代。”


“这……”


甘棠感到事态的严重了。不错,以林云的姿容出身,与他正是壁人一对,然而上一代不共戴天的仇恨,使他连考虑的余地也没有。


当下硬着头皮道:“林兄……”


“别再叫我林兄!”


“那该叫什么呢?”


“我比你大!”


甘棠啼笑不得,期期文艾地道:“那……小弟……称你一声云姐!”


林云羞赧地一笑,随即又绷起面孔,道:“说呀,你到底如何交代?”


林云咬紧下唇,道:“你爱不爱我?”


这句开门见山的问话,使甘棠全身一颤,如说不爱她,是违背心意的话,如说爱她,事实上不可能,仇与情根本不能并存,心念之中,痛苦地道:“云姐,你知道不可能!”


“仇?”


“不错!”


“如果我要求你置身事外?”


“这……办不到!”


林云粉腮一沉,道:“施天棠,这是你说的?”


“是……的!”


“事情好解决!”


“如何解决?”


“你杀了我,不然我杀了你。”


甘棠怆然一笑道:“不错,这是唯一解决之道,小弟受恩深重,愧无以报……”


林云咬牙道:“现在你救了我,算是扯直了,互不相欠……”


“不,云姐是因小弟遭难,话不能这样说!”


“那你杀死我!”


“小弟岂能做这等不仁不义之事。”


林云站起身来道:“那我就毁了你?”


甘棠陡地立起身形,栗声道:“云姐,我的生命可以交给你,但必须在小弟恩仇了了之后!”


林云神色一黯,道:“我们两门之间的仇怨,也许是出于误会……”


两门,当然是指“天绝”与“奇门”二派而言,甘棠心中想的,乃是“圣城”血案,但目前又不能敞开来谈,从“鹰龙魔牌”证实了凶手是她的姨母“魔母”母子师徒,“奇门令主”也可能是其中之一。


误会,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林云接着又道:“你只要说出‘魔牌’来路,情况就可明朗,不过,话先说明,如果事实证明贵门咎无可辞的话,我……是非杀你不可。”


甘棠断然道:“魔牌来路目前还不到说的时候!”


“你可知道后果?”


“什么后果?”


“家母与姨母誓必不择手段血洗‘天绝门’!”


甘棠切齿道:“也许令姨母她们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


“杀人者人恒杀之!”


“我们言止于此,没有可谈的了。施天棠,等着白刃相见吧!”


说完,以抽掩面,电闪向峰下泻去,瞬间而杳。


甘棠兀立峰顶,心中百感交集,喃喃地道:“这样最好!”


也跟着下峰,方向却是朝入山时与白发红颜怪女相约的峡谷,所借的“辟毒珠”必须还对方,同时照诺言要替对方办一件事。


不久,来到了那道峡谷之中,当即放缓身形,向里走去。


以怪女人的身手而论,当是武林中不可一世的人物,但他就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当然,这与他阅历不足有关,对方曾说遁世三十年以上,他出道也晚,对这些前辈人物,自是陌生了。


奔到峡谷的一半,怪女人已迎面坐候,甘棠迅速地摘落面具,恢复本来面目。


“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


“现在谈谈老身的条件吧……”


“请讲。”


怪女人凝视了甘棠片刻,沉缓地道:“此事关系重大,你答应不让第二个人知道?”


甘棠不假思索地道:“在下答应!”


“你替老身探查一件事!”


“什么事?”


“血洗‘圣城’的真凶!”


甘棠心头狂震,骇然退了三个大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方要他做的,也正是自己急于要做的事,怪女人竟然要他探查他自己家门血案的真凶,的确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莫非她是自己的生母?但不可能,她已隐居了三十多年。


莫非她与自己家门有渊源?这很近情理。


他脑筋迅快地转着,是否该报出自己的身份?血洗“圣城”的真凶,便是“魔王之王”


与“九邪魔母”等,根本不必再探查,是否告诉对方?


心念数转之后,决定先摸清对方底细与企图,这个问题的关系太重大了。


怪女人面露讶然之色道:“你怎么了?”


甘棠道:“这事令在下震惊!”


“为什么?”“这件血案,是百年来武林中仅有的大事,焉得不惊。”“嗯!你肯尽全力办这件事吗?”


“可以,但有几个问题必须请教!”


“你说说看?”


“尊驾的来历?”


“这一点事先申明,老身拒绝答复。”


甘棠窒了一窒,又道:“尊驾与‘武圣’甘敬尧有何渊源?”


怪女人神色一变,道:“说渊源固可,说纠葛亦可,反正老身的目的要找出真凶!”


“为‘武圣’报仇?”


“不!”


甘棠感到有些莫测高深了,惑然道:“那是为什么?”


“了却一段心愿!”


“什么心愿?”


“等你探出结果之后,会告诉你!”


甘棠暗忖,对方身手如此之高,武林中可能难找对手,自己虽不知当年父亲的功力到什么程度,但这怪女人就差些也差不到哪里,她为什么不自己出江湖探访,而要借手于一个陌生青年,这是什么缘故?


心念之中,脱口道:“血案发生在十年之前,尊驾为什么不亲自探查?”


“你问得太多了!”


“在下为尊驾办事,当然应该明白此中原委!”


“知与不知,和探查真凶没有关系。”


“这血案武林中已有不少人在探索,却没有发现有什么蛛丝马迹,在下一个末学后进,恐怕办不到!”


“以你的功力,出身,地位,应该办得到。”


“这很难说!”


“老身只要你尽全力,如果……”


“什么?”


“如果你能完成这条件,老身以一件你所极想要知道的秘辛为酬。”


“秘辛?”


“不错!”


“在下有什么极想要知道的秘辛?”


“你是‘天绝门’少主不错吧?”


“对的!”


“上两代掌门被人肢解,有这回事吧?”


甘棠脑内“轰”的一声,这怪女人的确不简单,连这种武林中根本不知道的秘闻,居然也知道,不错,这正是他极想要知道的,他此来目的主要是为林云,但也决心要探查肢解义父义兄的凶手。


“尊驾……也知道这件公案?”


怪女人神秘一笑道:“岂只知道,还亲眼目睹。”


甘棠激越万分地道:“凶手是谁?”


“老身说过,等你办完了事,以此为酬!”


甘棠再退一步,努力镇定心神,他需要冷静地想一想,分析得失利害,说出血洗“圣城”的真凶,只是一句话,便可得知对方的来历,肢解义父义兄的凶手,但这关系太重了,一个不巧,后果难以逆料。


同时,他考虑到一旦说出真凶名号,而对方是别有存心的话,势将使报仇的心血白费,甚至饮恨终生,因为自己目前不是这怪女人的对手。


就在此刻


数声凄厉的惨号,遥遥破空传来,从音声判断,至少在数丈之外。


甘棠闻声心头大震,他首先想到莫非林云尚未脱出险地,还有本门弟子吴有智,“百毒门”派人追截是必然的事,林云一介女流,如果再度落人对方之手而被识破的话,后果就严重了。


他不禁联想到“百毒公子冯奇”在“青龙堡”中对付卫媛媛的手段,登时打了一个寒噤,他本来怕再见林云的面,但想到对方恩重情深,在没有正式破脸索血债之前,他不能袖手。


当下匆匆地道:“在下告辞!”


“我们的条件算定夺了!”


“是的!不会太久,在下必有所报命!”


“你语气之中似乎忽然变得有把握了!”


“在下想到一个问题,可能是一条极佳线索!”


“好!你去吧!”


“噢!还有这‘辟毒珠’忘了奉还……”


“不必了!你暂且带着,也许有用!”


“这……”


“去吧!”


“再见了!”


甘棠一弹身,向谷外驰去。


甫出峡谷,又是数声惨号破空传来,声音又远了些。甘棠重新戴上那副少年面具,退落“奇门令主”特地为他做的那一件“鬼面人魔”的长袍,恢复潇洒的美少年形貌,然后遁声奔去。


奔出三里左右,忽见一道草坡上横陈了七具死尸,近身一看,死者周身不见伤痕,状如熟睡。


是中毒么?


死者莫非是“奇门派”派出接应自己与林云的高手?


抑是“百毒门”中人?


甘棠决心一探究竟,弹身再朝前奔。


尸骨,时有发现,死状完全相同,外表不见任何伤痕。


甘棠骇然了,脑内电光一闪,暗忖,看死者的情况,莫非是“死神”下的手?想到这里,不由热血沸腾,身形更加快了。


不知不觉间,“长阴谷”在望,心想,管他,乘机追查义父义兄被肢解的公案也好,以免徒劳往返,“百毒公子”透露过的那句口风,非澄清不可。他既知“天绝”门人除非肢解,否则死了也会复活,就不无可疑。


也许,怪女人所指的秘辛,就是“百毒门”。


心念之中,到了谷外。


惨!


谷口尸骨枕籍,不下五十具之多,死状与一路所见完全相同,其中一具,赫然是昨天见过面的瘦长汉子“百毒门”的外堂头目洪虎。


事已无可置疑,“死神”光临“百毒门”。


仗着“辟毒珠”在身,他毫不考虑地进入暗无天日的谷道。


熟路轻车,一路无阻地直达总坛所在地的石房之前。


尸骨,东一具,西一具,死状惨不忍视,使人有如临鬼域之感。


短短一天一夜之隔,想不到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血帖!”


甘棠脱口惊呼了一声。


石房正厅,“百毒图”上,赫然印有“死亡敕令”的印模。


“死神”呢?难道已离开了,前后脚之差,他能毁了“百毒门”而去得无影无踪,这未免太骇人了。


甘棠心头寒气大冒。


巡行了石房一周,却不见“百毒门”主父子的尸骨。


奇怪,父子俩何以独能幸免于难?


偌大一个“百毒门”总坛,竟然不见半个活口。


怔立了片刻,复又折身出谷。


看来要追查义父义兄惨被肢解的希望,算是破灭了。


到了谷外,望着那无尽的峰峦,默想今后行止,他想起了义母太夫人的的传语,要他回本门继续修习未竟的“武功篇”最后两章,事实上,他目前的功力要快意报仇,似乎远嫌不足。


“死神”肆虐,武林危如累卵,说不定有一天本门也遭到与其他被害门派同样的命运,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武林如临末日,“天绝门”也不能苟全……


正在想得出神之际,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小子,答本座问话!”


声音不大,但却入耳惊心。


甘棠大吃一惊,回过身来,目光扫处,不由心里起了一阵悚粟。


面前,巍然站着一个通体皆白的怪人,形体外貌与破庙外自决的白袍怪人一般无二,不言可喻,对方是真正的“死神”无疑了,也就是血洗“百毒门”的凶手,想不到他仍没有离开现场。


“死神!”一甲子前的第一号恐怖人物。


甘棠勉力镇住心神,栗声道:“阁下是‘死亡敕令’之主?”


白袍怪人不答所问,再次问道:“百毒门父子何在?”


甘棠心中一动,原来冯少丹父子不在总坛之内,所以幸免于难,“百毒门”遍地皆毒,“死神”如入无人之境,这种身手未免太骇人听闻了。


当下冷冷地道:“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


“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嘿嘿嘿嘿,小子,敢于和本令面对面说话的,数你第一人,你叫什么名字!”


甘棠硬着头皮道:“这似乎没有奉告的必要。”


白袍怪人又是一阵栗声狂笑,笑声一敛,阴恻恻地道:“你真的不说?”


“无可奉告!”


“好,不怕他飞上天去,现在念你胆气不凡,自决了吧!”


甘棠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抗声道:“阁下好狂的口气!”


“死神所至,无物不灭!”


“未见得!”


“要本令出手?”


“无妨试试看?”


“死神”沉哼一声,单掌朝甘棠一拂。


甘棠岂敢大意,挟以毕生功劲,全力发招……


“啪”的一声巨响,甘棠招式只发至一半,竟挡不住对方轻轻一拂,这种功力,太不可思议了。


“死神”嘿地一声怪笑道:“能承本今主一击不死,也数你是第一人,小子,报出路来!”


甘棠自知凶多吉少,但面上仍持镇静,冷傲地道:“无可奉告!”


“本令杀你易于反掌!”


甘棠凝聚全身功劲于双掌,片语不发。


“死神”目光陡射奇光,甘棠目光与之相触,登时心旌摇摇,目眩神夺。


甘棠极快地转了转念头,如丧命“死神”之手,未免不值,太夫人训诲凡事谋而后动,勿忘逞匹夫之勇,的确是金玉良言。


念动之下,一式“追风化影”如电光乍闪般逸去。


“站住!”


一道奇强无比的劲风,硬生生迫落他飞闪的身形。


“死神”的确象司生死之神,仍站在身前不满八尺之地。


甘棠亡魂大冒,心头登时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


眼一花,他知道“死神”已下杀手,但连转念头的余地都没有,一缕锐风直贯心脉,登时仆地栽倒。


醒来,日已斜西。


“天绝门”生机不灭的诡异武学使他死而复活,换了别人,准死无疑,回忆前情,余悸犹存,忙取出“万应丹”服了三粒,照“功力再生”的诀窍运残余真元三周天,片刻工夫,功力全复。


“死神”他见过了,功力高得不可思议,放眼天下,谁敢言敌。


“死神”为什么要向各门各派下手?杀人总有目的,是什么?


他沮丧地站起身来。


白袍怪人已证实是“死神”了,自己在“叠石峰”头所见的白袍怪人,是他吗?如果是,为什么受制于那闻声不见人的女人?


他杀人,难道是履行那神秘女人的条件吗?


他向那神秘女人要求武功,说明更可怕的还是那神秘女人,一个年近百岁的天字第一号巨魔,只是一个受女人驱策的人物吗?


究竟,他是不是六十年前的那“死神”?


突然


他想起叠石峰头,自己以潜听之术,听到那神秘女人与白袍怪人约定,三月之后的同一天夜半,听箫声前往复命。


如果自己事前赶到地头潜伏,定可揭开“死神”之谜,自己虽不是白袍怪人的对手,但那怪女人有峰头石阵之外,不许杀人流血的规例,谅来白袍怪人不敢出手。


这是千载一时的机会,计算时日,正好赶到。


为了顾及与“死神”再度遭遇,他必须再次改变形貌。


他取出最后一副面具,迅速地套了上去,就涧边一照,赫然成了一个黑黧粗犷的少年。


于是


他出了太行山区,取道向开封方向奔去。


一路之上,茶楼饭肆之中,都在谈论着骇人的新闻,“武当”、“峨眉”、“太极”、“华山”……等,全遭“死神”光顾,掌门失头。


武林,被笼罩在末日的恐怖之中。


甘棠改换了的容貌,毫不起眼,引不起人的注目,是以一路无事。


这一天,越过开封城,“玉牒堡”在望!


仇与恨,立时在血管中奔流。


“玉牒堡主”西门嵩,是父亲生前至好,想不到竟然勾引继母陆秀贞成奸,“圣城”惨遭血劫、奸夫淫妇双宿双飞,还联手数度迫杀至友遗孤,这种禽兽之行,百死不足以偿其辜。


“杀!”


这念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就在此刻


一个衣着褴楼的贫妇,手挽竹篮,逡巡而至。


“少主,请到堡后坟场!”


说先,头也不回地去了。


这贫妇,正是“天威院”香主潘九娘。


甘棠暂时捺住杀意,转头向堡后坟场奔去。


荒冢垒垒,野草凄迷。


在坟场的一角,甘棠与潘九娘面对面地坐着。


“潘香主,上次在荒郊外自决的白袍怪人,面皮鉴定没有?”


“已由院主过目!”


“是谁?”


“玉牒堡主西门嵩的儿子西门庆云!”


“什么,西门嵩的儿子?”


“是的!”


甘棠做梦也估不到那自决而死的白袍怪人,会是西门嵩的儿子,难道他儿子与“死神”


有什么渊源不成,不然西门庆云怎会扮成“死神”的形貌?


当下,激动万分地道:“他为什么要扮成白袍怪人?”


“这是一个谜,正在查证中。”


“他……与‘死神’是什么关系呢?”


潘九娘圆睁双目,骇然道:“什么,死神?”


甘棠点头道:“是的,另外还有一个与西门庆云所扮完全相同的白袍怪人,他,自称是‘死神’,我曾伤在他手下!”


“还有一个白袍怪人?”


“嗯!”


“是死神?”


“不错,数日前血洗‘百毒门’!”


“哦!”


“我今天来此,便是查究这恐怖人物的底细!”


“如何查究?”


“赴山后‘叠石峰’,今晚白袍怪人可能再现身!”


“对方功力如何?”


“我不堪他一击!”


潘九娘面上全变了色,栗声道:“太可怕了,少主的功力竟然不堪一击,放眼天下,恐怕也无人制得了他。传说他已在六十年前与千名高手同归于尽,想不到仍在世间,看来武林真的已临末日了……”


“倒未见得!”


“少主断定‘死神’今晚必出现‘叠石峰’?”


“十有九可能!”


“少主只身犯险?”


“我自有成算!”


“这”


“不必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


“不必说了,我问你一个前辈怪人,也许你能判断出是谁。”


“什么样的怪人?”


“一个满头白发,面如中年妇女的怪女人,隐居在太行山一条峡谷之中!”


潘九娘苦思了一阵,摇摇头道:“卑座无法回答少主!”


甘棠吁了一口气,转口道:“潘香主怎知我会从这条路来?”


“少主的行踪有本门弟子随时留意!”


“还有事么?”


“南宫长老命卑座向少主禀陈一件事!”


“什么事?”


“少主令堂的死生下落!”


甘棠惊得跳了起来,这是梦寐以求的事,自他懂事以来,无日不以生母的下落为念,父亲生时,绝口不提生母的事,却娶了陆秀贞进门,称为继室、如生母未死,何有继室之称,如已死亡,该有坟墓,这是一个久蓄心中而不得解的谜。


登时激动得浑身直抖,迫不及待地道:“长老怎么说?”


“如果少主能找到一个叫‘三目老人’的武林奇人,就可知道令堂生死下落”。


“三目老人?”


“是的,长老也传令‘天威院’属下所有弟子留意查访。”


“哦。”


甘棠在心中把“三目老人”四个字默念了十几遍,天涯茫茫,尤其一些武林异人,不是隐居深山大泽,便是埋名市井,寻访起来,何异大海捞针,但,自己纵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三目老人”其人。


家破人亡的他,多么渴望能有个亲人在此,何况是生身之母。


泪水,滚下了面颊。


是激动,是兴奋,也是悲伤。


万一,寻到了“三目老人”而得到的答案是恶耗?


他不敢往下想,真是这样时,是否承受得了那打击。


他恨不能马上寻到“三目老人”,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久久之后,情绪才稍稍平复,忽地想起曾应允林云查探“丑人魔”的死因,据太行山峡谷中那白发红颜怪女人透露,“五面人魔”是死于“天绝门”人之手,如果是事实,潘九娘必定知情。心念之中,道:“潘香主。”


“卑座在!”


“你可知道‘丑面人魔’其人?”


“知道!”


“此人尚在人世否?”


“业已死亡很多年了!”


“如何死的?”


“少主要知道?”


“嗯!”


“大约二十年前,本门数百弟子,在太夫人率领下,搜索太行山,目的是要查探先掌门父子的死因,在一道峡谷之中,遇上了‘丑面人魔’,不分皂白,向本门弟子猝下毒手,当场死难十三人,太夫人一怒之下,与其拼搏,激战百招,才诛杀了这恐怖魔头,此事武林中无人知晓。”


“哦!”


甘棠暗忖,这就是了,白发红颜怪女人所说非虚。


“少主何以突然问起这魔头?”


“因为一副面具,我几乎做了他的替身!”


“原来如此!”


“还有……”


“还有什么?”


“‘丑面人魔’的面皮,何以落在‘玉牒堡’刑堂堂主‘半面人’的手中?”


潘九娘正待开口答话……


就在此刻


十几条人影,向两人存身方向缓缓移来,当先的,是一个锦袍老者。


潘九娘低声道:“少主,‘玉牒堡主’来了,我们离开吧!”


甘棠顿时热血沸腾,早先的杀念,又涌上心头,冷冷地向潘九娘道:“潘香主,你回避!”


“少主您……”


“我要与西门嵩结一笔帐!”


“卑座……”


“这是命令。你马上离开!”


潘九娘面现十分为难之色,但终于应了一声,悄然闪身退去。


人影渐渐移近,到了五丈之外,突地折向右方一座新冢,从人手中,尚提着香烛纸钱等祭扫之物。


甘棠电闪飘身,捷逾鬼魅地拦在众人身前。


这突然的动作,使西门嵩一行大吃一惊。


立即有四名壮汉弹身上前,其中一人沉声喝道:“朋友意在何为?”


甘棠连眼角都不瞟四人,瞪视着“玉牒堡主”道:“西门嵩,上前答话!”


四壮汉勃然变色,那发话的壮汉见这毫不起眼的黧黑少年竟然如此轻视自己,还直呼堡主之名,无名火大炽,厉声道:“小子,答大爷的话!”


甘棠冰冷带煞的目芒,一扫那壮汉,壮汉不期然地退了一步,但仍不识进退地再次喝问道:“小子,听见没有?”


甘棠一挥手道:“滚开,你不配!”


“找死!”


喝话声中,挥掌扑向甘棠。


“哇!”夹以一声惨号,那壮汉划空飞泻而去,酒下一蓬血雨。


“上!”


另三名壮汉,各出兵刃,挺身而上。


又是三声栗声的惨嚎,地上多了三具尸体。


这种身手,使得所有的人惊呼出声。


西门嵩目中闪射煞光,向前一跨步,暴喝道:“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自己战死!”


“好狂妄,你是找本座来的?”


“不错!”


“报上名号!”


“等你咽气时再告诉你!”


“你找死?”


“西门嵩,我是专门为血洗‘玉牒堡’而来,你先授首,最公平不过!”


“好哇,小子,你不是失心疯吧?”


“失心疯的是你这禽兽不如的老匹夫!”


一条人影,越众而出,道:“堡主,让卑座会会他!”


甘棠一看现身出场的,赫然是救过自己性命,赠送五副人皮面具的“半面人”,“半面人”出头,使他大感为难。


“半面人”寒声道:“朋友,寻仇报怨,也该先说来意,岂能出手杀人?”


甘棠咬了咬牙,道:“尊驾可否不插手?”


“半面人”丑脸肌肉一阵抽动,道:“那岂非是笑话。”


甘棠杀机难遏,却又不愿向救过命的恩人出手,而且这事又不能说破,登时急得出了一身汗,激动地道:“在下不愿多杀无辜!”


“朋友好大的口气!”


“闪开!”


“办不到!”


“莫迫在下滥杀!”


“看来本座只好成全你了!”


话声中,攻出了一招,奇诡狠辣,令人咋舌。


甘棠不愿反击,鬼魅般飘了开去。


“半面人”身手煞是惊人,竟然如影附形地迫了过来,身法之奇快,武林中还不多见。


甘棠再次栗声道:“不要迫我!”


“半面人”眨了眨眼,暴喝一声道:“狂徒,纳命来!”


骇电奔雷的招式,朝甘棠罩身卷去。


“还手,退远些!”


那声音低得只容甘棠一人听到,甘棠大是惑然,心知对方必有用意,无奈之下,只好照办,当下以五成功劲反击过去。


两人顿时打得难解难分。


“半面人”每出一招,却用上全力,声势十分惊人。


甘棠始终以五成功劲迎战,减去了招式中的杀着。


虽是如此,业已看得在场的人目震心悬。


“少主,退远些!”


甘棠如言且战且退,晃眼已退了十丈之多。


西门嵩指挥手下人包抄合围,本身却缓缓跟进。


“半面人”以极低的声音道:“少主,这不是时候,会误了大事!”


甘棠骇然道:“尊驾到底是什么身份?”


“容后奉告,现在加力出手,脱身!”


甘棠不愿放过西门嵩,但“半面人”的身份行动,显然大有蹊跷。


暴喝声中,“半面人”闷声一哼,身形一个踉跄,口中射出了一股血箭。


甘棠心中的骇异,筒直无法以言语形容,自己出手虽加了力量,但并未伤及对方,“半面人”何以会吐血?


“离开!”


“半面人”低声催促!


“上!”


西门嵩当先弹身飞扑,其余手下,从四面攻上。甘棠咬了咬牙,迎着西门嵩来势,挥出一掌,因了“半面人”的奇异举止,他暂时不取对方性命,但这一掌,也是够瞧的。


“砰!”


夹以一声闷哼,西门嵩暴退数步,口角溢出了鲜血。


剑芒打闪,七八支长剑已上身。


“找死!”


惨嗥数传,人影如抛球般四下飞泻。


“半面人”略一喘息,再度攻上。


甘棠虚晃一招,展开“追风化影”身法,如幽灵般飘逝。


西门嵩恨恨地道:“邱堂主,这小子什么来路?”


“半面人”躬身道:“恕卑座无法判断!”


“这等身手,来历必定不凡,不知他寻的什么仇?”


“这……他不会就此罢手!”


“他并未落败,何以突然遁走?”


“卑座已赏了他三枚‘绝命针’!”


“哦!好!邱堂主,‘绝命针’中人无救,他的武功再高也难逃出十里之外,你先率人追踪,本座另传讯十里之内所有门人协助搜寻!”


“遵命谕!”


“还有,如果你追上而对方未死,给他解药,留活口!”


“是!”


“半面人”一扬手,剩下未死的五名壮汉,紧跟着弹身向前追去。


且说,甘棠以绝世身法,避开众人眼目,绕了一圈,圈回坟场靠山处的密林之中,心中疑云重重,无论如何也猜不透“半面人”的用意。


思索了片刻,展身向“叠石峰”方向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