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威震天下

作者:司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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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武侠·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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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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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1620字

?天、堂


其他观战的中原豪杰,不知内情,眼看商阳气势如虹,无不拚命喝采,一时之间,喧声


震耳。扎布真没想到对方如此强悍凌厉,他原本是准备对付敌方一流高手,武功自然十分高


明。假如不是临时得到疏勒国师传音指示,说那商阳并非敌方主将之才,要他小心保存实


力,不可一上来就全力相拚的话,他便不会让商阳得到这等放手进攻的机会了。


要知,商阳虽非一流高手,难与雷世雄之流比拟,但他毕竟仍是武林中有数的高手,自


有独得成名之。既然有机会得以放手施为,这一轮猛攻,实是非同小可。


双方激斗了五十馀招,商阳久攻不下,锐气已失,反之,那扎布屡次遭险,虽然功力深


厚而得以化险为夷,但心中不免恼火,也觉得在敌我双方多人之前,太丢面子。当下亦不深


藏固守,极力觅机反击。战况自然也因此而发生了变化,但见扎沛的锯齿刀奋力砍劈,着着


争先,不久已反客为主,抢占了大半攻势。


商阳感到面上无光,拚命坚守,希望敌人露出空隙,被他突然反击,当场取胜,因此他


毫不气馁,苦苦撑持。台上的两人,看看又酣斗了五六十招,商阳忽然抓到一丝空隙,右手


银钩如电奔般划去。这一钩突破了刀光,直取敌胸,招式既妙且辣,中原群雄都爆发出喝采


之声,宛若雷鸣。


喝采声中,但见扎布左臂一抬,硬是接了商阳划到的银钩,前臂碰到钩刃,发出铁石相


触的声响。说得迟,那时快,扎布的锯齿刀已趁势攻入,商阳无法封架,只好尽力向後仰


退。


大刀落处,血光冒现,商阳左肩已被刀尖到过,伤口甚深,鲜血直冒。但这伤势看似惊


人,其实并不严重,当即急急退下,自然有人为他包扎上药,并且让他到码头上休息观战。


扎布得胜之後,迅即返回己阵。疏勒国师全无喜色都不说,反而双眉紧蹙,似乎心事重


重。


这边的端木芙,却目露欢喜之光,向众人道:“奴家侥幸猜对了,那扎布果然是对方数


一数二的高明人物,而疏勒国师也深受我此一策略所困扰,心中担忧……”众人运足目力,


向对面浮台上望去。这七八丈的距离,虽是不能飞渡,但以他们的功力造诣,大都能把疏勒


国师皱眉之状,看在眼中。


端木芙等众人瞧过,才道:“由此可知,扎布被奴家以计谋抵消了他的价值,不生大的


作用,并无舛错。”宗旋道:“端木小姐这一场又打算派何人出阵?”端木芙沉吟一下,


道:“有烦王苹仙子上阵。”这王苹乃是南粤名家,武林皆知。只因她数十年来,传说特


多,以各种出奇古怪的手段,博得了「多异仙子」的外号。


她领命出去後,宗旋问道:“只不知这一场端木小姐是否有求胜之心?”端木芙道:


“多言徒乱人意,恕奴家暂不奉答。”广闻大师接口道:“多异仙子王苹的奇怪绝艺甚多,


敌人纵然赢得,也必定十分辛苦。”端木芙淡淡一笑,道:“以大师的口气看来,王仙子是


赢不了这一仗的了?”广闻大师被她巧妙地迫得不能不正面作答,当下道:“假如疏勒国师


派出像扎布这一类的高手,则王仙子只怕败多胜少了。”他身为少林首要人物,说话须有分


寸,是以这番话等如是说王苹必败无疑。众人当中,只有秦霜波觉着奇怪,忖道:“瞧那端


木芙和广闻大师从开始至现在的交谈,好像都在明争暗斗,这真是十分令人费解之事,而在


我灵台方寸之间,又隐隐感到广闻大师此人不可接近,有如宗旋一般,当真奇怪得很。”对


方阵中,派出另一个人,那扎布这等高手,居然只用一次,就不再用了。


蒙娜宣布道:“这一位是乌孙国的高手白狼。”但见那人长得身长面瘦,嘴尖如喙,双


目射出凶光,果然真像一头恶狠一般,使人见了不禁生出害怕之心。白狼上上下下打量多异


仙子王苹,但见她外表上犹如中年美妇,风韵犹存。眼中顿时射出奇异的光芒,露出一副垂


涎欲滴之态。


双方不须以言语交谈,却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意,在白狼则是贪涎美色,大有攫擒蹂躏


之意,多异仙子王苹则是一派被侮辱的愤怒。因此她首先动手,双袖一扬,顿时五彩缤纷,


两条彩带激射而出。白狼怪笑一声,提起狼牙棒向一条彩带扫去,另一只毛茸茸的长手,却


向另一条彩带疾抓。


多异仙子王苹柳腰一扭,身形迅退,同时也收回彩带,隐没於袖中。然而她才退又上,


双袖拂处,又是两道彩光激射而出。白狼仍师故智,手攫棒扫,大有仗恃勇力,不把对方放


在眼中之意。多异仙子王苹面泛怒色,但却又不敢硬拚,只好收带疾退。


如此连攻了六七招,都被白狼硬拚手法挡住。不过王苹也有令人不敢轻视之处,那就是


她那一对彩带,出没於袖中,迅快之极,每一次退时,双带一定隐入袖内,速度之快,使人


咋舌。白狼戾笑连声,甚为得意。但见对方仍然不死心,再度攻来,当下又用老法子对付,


务必使她感到出丑丢人,因而心气浮躁,露出破绽。


说得迟,那时快,双方一触之下,白狼左手这回已攫抓住一条彩带。但他面色顿时大


变,只因彩带一入手时,立刻感到不妥,敢情那并不是丝绸或布质之物,而是鳞甲冰凉的五


彩毒蛇。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用力甩掉,但腕上已感到被蚊子叮咬了一口似的。赶紧运


功闭住左手主脉穴道,同时迅即退回己阵。多异仙子王苹这一场赢得精采之极,十招未到,


就把一个功力比她还深厚之人击败。她在如雷的采声中,返回浮台,接受众人的道贺。大家


贺完王苹之後,又向端木芙道贺致敬,因为她的筹划有方,神机妙算,因而胜了这第一日。


蒙娜高声道:“敝国师说,这第一日比武,贵方已赢了六场,馀下两场已无须再比,要


等明日才重新再斗,贵方意思如何?”端木芙应道:“敝方自应遵从此意,今日之战,到此


为止,但在尚未离开之前,我想请问国师一声,贵方住宿之地可曾安排好了?敝方恭为地


主,如有招待的机会,自是莫大荣幸。”蒙娜道:“敝国师说,如若贵方不怕麻烦的话,这


住宿之地,正甚需要,至於饮食等项,不劳费心。同时敝方之人,不通贵国言语风俗人情,


是以极希望安安静静的过这一天,任何应酬,一概全免。”端木芙笑道:“一切都遵命办


理,敝国的独尊山庄大庄主雷世雄,早已有见及此,特地在这儿附近的一座村庄,准备好诸


位住宿的地方。此村叁日之内,任何人皆不得接近,贵方大可以放心安居。”她停歇一下,


又道:“这村庄定为英雄庄,就在东北方叁里之遥,村口插有一支五色大纛的便是了。”於


是双方各自退出这小明湖,中原武林数百豪杰,无不喜气洋洋,兴高采烈的归去。


这一夜的淮阴城中,处处笙歌,饮酒行乐,在韩家巨宅之中,也是盛筵无数,大宴群


雄。不过一些高手们如秦霜波、雷世雄、广闻大师、鬼王杨迅之流,都是早早用过晚饭,就


回到後宅静坐,以便应付翌日的大战。到了深夜之时,在後牢一座大厅之内,灯光辉煌,列


座的全是有资格上台出手的名家高手。这个会议由端木芙主持,崔阿伯照例持拐侍立她身


後,白发红颜,相映之下,更使人感到她具有一种神的,深不可测的味道。


她环视厅中诸人一眼,缓缓道:“明日之战,将是这次中外决战的一大关键。但诸位务


必认清楚一点,那就是明日之会,纵然我们失败,亦不须气馁,得胜的话,也不必太欢


喜。”众人无不深为佩服她的智慧,所以都缄默静听她的分析,没有一个敢开口打断她的话


头。


端木芙歇了一下,才又说道:“明日之战,假如我们把王牌完全打出,当然可以取胜,


但此举却种下了日後的祸根,这是诸位必须看清楚的事实。”群雄莫不用心寻思她这番话的


含意,韩世青以主人身份,拱手问道:“端木小姐智慧如海,深广莫测。这等说法,必有极


可靠的根据了。”端木芙道:“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疏勒国师这次东来中原,目的是想仗


他一身绝艺,压倒中原豪杰。这叁日比武之约,得失胜败,他不十分放在心上,只要中原豪


杰都见过他手下之人的功夫,他就心满意足了。”宗旋道:“假如明日他们输了,这一次中


原西域之争,已成定局,疏勒国师焉能不放在心上?”端木芙道:“如若我猜得不错,明日


之战,疏勒国师一定不会出场。


他们胜了,自然不必说,即使场场失利,他也不肯出战。”宗旋道:“照端木小姐这样


说来,疏勒国师定要等到第叁日才肯出手了?”端木芙道:“不错!但他明日所遣的高手,


也将是极为难斗之人,看来势必迫得我方派出主将,方能扳回叁数场。”她透一口气,又


道:“等到第叁天,疏勒国师亲自出手,目的是横扫中原,大获全胜,假如他的雄心是连赢


六场,则纵然以大局来说,咱们仍是赢了他,但以个人而言,他却是扫荡中原,全无敌手的


人。”众人这时,才恍然大悟,敢情疏勒国师私心自用,只求自己扬名立威,并非为了西域


诸国着想。


韩世昌沉吟道:“若然如此,咱们这就陷入进退不得的困境了!只因咱们的力量并非无


限,如若集中火力,对付疏勒国师,不使他有称霸中原的机会,则在大局而言,咱们定将败


北,武林历史上,记载的是西域高手击败了中原武林,但如若为了赢得西域诸国,则将有被


疏勒国师号称无敌的後果。”群雄一听,果然真是顾此失彼之局。秦霜波道:“端木姊姊足


智多谋,或者有两全之计也末可知。”端木芙苦笑一笑,道:“小妹现在已敢断言一事,那


就是咱们必能赢取其中的一项,若要全胜,限於形势,实是有所未能。所以今晚要请大家公


决一下,咱们到底要放弃那一样?是让史书上西域诸国武功胜过我中原呢?抑是让疏勒国师


扬威中原,足称无敌。”大厅中一片静寂,众人都默默思索。过了一会,众人开始交头接耳


的商议,交换彼此的意见。又过了老大一会工夫,广闻大师突然说道:“贫僧有一点意见,


请诸位高人裁夺,那就是,我们原则上既不能让後人认为中原武功,比不上西域诸国。同时


亦不可让疏勒国师称雄天下,足称无敌。”秦霜波一听这话,分明是暗中修理端木芙,当下


等众人附和之声沉寂之後,才道:“广闻大师之意,在座诸位想必全都赞成,但问题是端木


姊姊有心无力,这叫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是持平之论。因此,我建议大家公决一下,在


这两者必须选择其一的情形之下,看看赞成放弃那一项的人较多,就作为最後决定。”此言


一出,群雄也不能不赞同,於是开始表决,结果是赞成让疏勒国师扬威之人较多,赞成让西


域诸国胜过中原武功之人少,於是大原则就此决定下来。


翌日早晨,小明湖边观战之人,又此昨日多了不少。不过秩序甚佳,全不杂乱喧哗。双


方二十高手到了浮台上,抽签结果,竟是双方平均先出一人搦战,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


第一场由西域诸国先派人出阵,那是个黝黑结实的中年大汉,手提双锤,背後反插着一


柄长刀。此人单论身材,已知必是猛将,何况他手中双锤,体积大,份量沉,更不会猜错。


此时人人都认为以骁勇强悍着名的李金矛可以上阵,谁知端木芙沉吟了一阵,竟让那仙风道


骨,年纪老迈的华山叶本明真人出场。


叶真人眼中也掠过一丝讶异之光,敢情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会被选***场,他倒底是修习


玄功多年之人,迅即恢复了湛明平静的心境,起身向端木芙点点头,道:“贫道领命,只不


知端木小姐於此敌可有机宜指示没有?”端木芙应了一声「不敢当”,心中忖道:“这位老


道长如此谦冲请教,我岂能不尽力助他取胜。”她脑筋一动之下,筹思出取胜之道,当下说


道:“以奴家管见看来,此敌最厉害是起手叁招,一出六锤,叶真人但须躲过这六锤,对方


锐气大,自然会露出致败之机。”叶本明稽首道:“承教了。”转身向檑台行去。


由於这是第二日的首场,关系到双方的斗志锐气,可知疏勒国师和端木芙一定刻意求


胜。


因此观战之人,无不增加了几分紧张,定睛注视。那黝黑勇猛的大汉名叫塞鲁,手提两


只钢锤,威风凛凛。叶本明到了擂台上,两下一比,显然在体型、身材上,大为吃亏逊色,


因此中原群雄,莫不暗暗替他耽心。


蒙娜高声问道:“这个老道人是谁?”端木芙应道:“华山派叶老真人,道号叶本明是


也。


」塞鲁不等对方说完话,提起钢锤,突然大喝一声,迅急扫砸,锤势方发,劲风卷刮,


叶真人一身道袍猎猎有声。


此人起手锤势,果是威不可当,叶本明谨记端木芙之言,迅即闪避,趁势还了一剑,却


是虚招。塞鲁左锤接着砸到,连消带打,猛向对方脑袋砸去。叶真人不敢仗恃精纯深厚的功


力,横剑化解,连忙跨步腾挪。


他全采退避的战略,当然十分吃亏,但见他在敌人双锤连环疾攻之下,显得十分笨拙危


险,动辄有当场毙命之危。一转眼间,塞鲁不但攻完了叁招六锤,甚至由於对方全无还手之


力,因而顺势多攻了六七锤。


只见他双锤突然一收,停手不发,叶本明心中大喜,忖道:“那端木小姐果然有绝世之


才,单是那麽粗枝大叶的观察一眼,就知对方数招之後,另有绝艺,照她这麽说,则这塞鲁


改使的绝艺,终将败於我手。”他一想起师门威名,全靠自己在这一战中,震动天下,顿时


勇气精神都来了,斗志大盛。


塞鲁突然抛下双锤,仰天一阵狞笑,接着掣出背後的长刀。他身高手长,肩宽臂粗,着


那口长刀,使人生出粗汉拈针之感。叶本明真人不敢有丝毫轻视,挺剑疾进,施展出华山派


擅名武林的绝艺「六合剑法”,抢先攻敌。


但见塞鲁身形一晃,闪入到圈之内,挥刀霍霍,见招破招,见式拆式,手中之刀,使得


精致细腻之极。群雄眼见那麽勇猛粗长的一条汉子,竟然炼成了这一身小巧细腻的功夫,真


有难以置信之感,顿时采声四起,也不知是为谁而发。


叶本明吃一惊,忙忙用尽全力,收摄心神,驭剑施为,他的六合剑法可大可小,放之充


弥六合之间,收之可藏一芥之内。这刻他把剑圈收得极小,宛如藏身於微尘芥子之中,敌人


除非是以绝强功力,把他冲落湖中。如若办不到这一点,试问谁能剖尘析芥。


双方一时激斗了数十招,而无胜负可言,宗旋突然开口道:“端木小姐目光之高,果然


使人惊服,错非是叶真人这等攻守兼擅的高手,只怕很难挡得住对方强攻和巧打约两种绝


艺,在下大胆请问一声,叶真人制胜之机,当在何时何处?”端木芙道:“目下叶真人危机


尚未全消,奴家还得看看叶真人苦修数十载的功力,到了什麽境界?方敢下断言。”这刻,


无人不深深佩服端木芙,因此听她这麽一说,都不由得暗暗替叶真人担心起来。广闻大师忽


然道:“秦仙子乃是天下共钦的剑后,能不能略为详述叶道兄的战况。”秦霜波恬淡地笑一


笑,心想:“这和尚一直与端木芙明争暗斗,我早就看出来了,目下他竟想设法使我不知不


觉之中,与端木芙发生暗斗,哼!哼!和尚你这等狡计,休想在我跟前得遂所愿。”她很快


就答道:“叶真人功力奇高,这是对方在开始以钢锤硬攻之时,未曾察看出来的一点。如若


他当时不是见叶真人避得狼狈,竟不敢横剑封架的话,他就可能不会故意炫露绝技,改使长


刀,以小巧细腻功夫取敌。”她停歇了一下,又道:“这完全是端木姊姊的功劳,她当时提


示过叶真人,使他决意不出剑硬架,因而敛藏起真正功力,深浅难测。如若不然,叶真人仗


恃精纯内力,定必横剑封架,对方见他功力如此深厚,定必一直以双锤斗下去。那样的话,


对方是一力降十会作了莫大便宜,胜败之数,可就难料得很了。”群雄但觉秦霜波这一


番分析,精微透辟,实是常人所不能,方自用心体味。秦霜波又徐徐道:“叶真人但须出手


反攻,放大剑圈之时,就能克敌制胜,替我们中原赢得这第一局。”此时台上犹在酣战未


已,看来一时叁刻之内,难分胜负。湖边群雄呐喊之声,此起彼落,甚是热烈。刀光剑影


中,忽见剑光暴涨,光华耀眼。人影倏分,叶本明已跃开七八尺,抱剑屹立。


塞鲁左肩上血流如注,立时已染红了一大片衣服。他虽是强悍无比之人,但这刻也不能


不认输离台。只因叶本明这一剑并非妄发,伤的虽然是肩部不是致命之处,但却足以使他左


臂瘫软乏力。因此塞鲁纵然想不管叁七二十一,拾锤再战,但由於左臂难举,迫得只好放弃


了这个念头。


叶本明回到阵中,肃然向端木芙稽首道:“胜负之机,相差仅只在一线之间,假如不是


小姐指示机宜,,鹿死谁手,尚未可料。”端木芙忙道:“老道长勿乱推功劳,奴家只能空


言坐谈,未能流汗出力,言之惭愧。”她请叶本明坐下了,才道:“这一场由我方先选将上


阵,奴家有意请童定山老师出场。”飞蜈蚣童定出一拂白髯,起身道:“老朽遵命!”他为


人性子急躁,放步疾走,迅即奔出檑台,端木芙方要开口说话,却已不及了。


对方阵上,出来了一个满面肥肉胖子,左手着一把绿色的苞蕉扇,右手则着一口金光闪


闪的短剑。蒙娜介绍道:“这一位是康居国高手康和。”飞娱蚣童定山向对方一打量,但见


他自白胖胖,并无髭须,笑容中透出一团和气,使人生出亲近之心。


他不由得浓眉一皱,忖道:“这一望而知,是个温吞水性子之人,我老童平生亢直爽


快,最怕与这等人打交道,还是快快使出绝技,把他赶走为上。”念头闪过,当即挥动他成


名兵器蜈蚣鞭,如狂风骤雨般攻去。这蜈蚣鞭一共是叁十二节,每一节鞭身上,都有几根尖


锐的小钩须,宛如蜈蚣足一般,钩尖附有奇毒,虽然不是见血封喉,但却能使敌人立时昏眩


乏力,失去作战之能,如非解救得法,更有性命之忧。但见他鞭发如风,势凶力猛,竟把那


康和笼罩在鞭影之中,完全抢占了主动进攻之势。


中原群雄无不欢呼呐喊,即使是浮台上的高手们,也有一大部份人喜形於色,深信那康


和不是童定山的敌手。不过,他们的乐观态度,很快就因端木芙皱起双眉的神色打消了。


檑台上的两人,看看已激斗了五十招以上,童定山虽是威风如故,蜈蚣鞭使得凶猛凌厉


之极,却无法再加上一记杀手,击败敌人。


不觉又攻拆了五六十招,早先中原群雄的喝采助威之声,已全都变为焦急的叫喊,声声


教童定山加点劲,早些击败敌人。


要知任何一种比赛,双方的捧场者,总是抱着一面倒的心理,赢的一方,没有不希望多


赢一些,简直恨不得对方完全没有抗拒之力,方能满意。目下中原群雄,并非瞧出童定山有


什麽危机,纯是见他占了上风,却久久未胜,受了上述心理支配,恨不得童定山一下子就杀


败康和,是以人人焦急异常。


康和面上的笑容,从未消失过,一直都是笑嘻嘻的,十分和气。他手中的绿扇金剑,相


映成趣,守得甚是严密,似乎他这一辈子早已惯于捱打,是以毫不慌忙和着急,只须慢慢的


应付。


端木芙突然说道:“这个胖子康和,功力深厚之极,虽是碰上童老师这等高手,仍然能


深藏不露,扇剑之上,一直没有使过惊世骇俗的招数,可见得他应付童老师,竟是绰有馀


裕。”宗旋接口道:“区区亦有同感,如若童老师终未能迫出他叁招两式真功夫的话,这下


一场出战之人,实在不容易摸出他的门路和弱点。”端木芙道:“正是如此,但天下武功,


家派多如牛毛,各有精巧独到之处。这许许多多种武功之中,时时有相克之事发生。诸位假


如有看得出自己路数可以克制此敌的话,切盼挺身而出,万勿心存谦让,以致坐失了良


机。”她身为主帅,调兵遣将乃是份内之事,却公开询问有无克制对方武功路数之人。可见


得这敌人何等高明,因而使她特别谨慎从事了。


台上两人斗到第一百五十招之时,童定山久攻不下,气势完全衰竭,早先的威风,已不


复见。反之,那胖子康和的芭蕉扇,封挡如意,杜塞了对方所有的攻势,右手金剑,吞吐不


定,伺机而发。


情势急转直下,反而童定山随时有失手落败之险。於是轮到西域方面之人,高声呐喊。


童定山实是暴躁不过,猛可施展一招「飞雪千里”,鞭势如长江大河,一泻千里,凌厉无


匹。


「铮」的一声响处,康和竟然奇幻地一扇拨去,扫中敌鞭,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众人这


才知道,他手中绿色芭蕉扇,敢情是精钢打制,刀剑难毁。自然他那深厚绝伦的功力,更是


惊人。只因童定山这一鞭,已是他运全力的孤注一掷,鞭上劲道之强,与平时大不相同,但


康和随手一扇,竟能把敌鞭震开,但听康和敞声大笑声中,右手金剑,化作一道金虹,直取


童定山肋间要害。


中原群雄有一大半的人急急闭目,不敢瞧看,然而就在众人眼皮一眨之间,那康和手中


金剑又有了变化。原来童定山数十年精修之功,非同小可,当此性命危如卵之际,猛可一仰


上身,胸部向後退了一尺。


康和的金剑继续剌出的话,即使刺得中敌人,也最多是极轻微的皮肉之伤。他的反应比


电闪还快,手腕一沉,金剑改直为沉戳之势。但见那柄短剑一下子已刺入童定山小腹上,童


定山登时连退七八步,一跤跌倒。但他性子强硬不过,虽然受伤不轻,却连哼也没哼一声。


雷世雄勃然道:“这好生恶毒,待我上去收拾了他。”错非是他,换了别人,决计不敢


说得如此夸大。


要知,人身上要害不少,但小腹却非致命之处。不过若是小腹被刺伤,在练武之人而


言,几乎比死还难过。凡是武林人物,皆知小腹受伤,动辄有武功全散,终生不能炼功之


惨。同时小腹之伤,又最是难以痊愈,往往缠绵床第多月,方能复元。因此,大凡是武林中


人,一旦伤了小腹,真是比死还要恐惧,顿时魂飞魄散,心中惨痛难忍。中原方面,自有人


上台去抬下童定山,敷药急救。


端木芙摇头道:“这诚然可恨,但是否要劳动大庄主出手,还得瞧他的动静而定。”众


人大都不明白她这话是什麽意思?难道说,胜败的契机与关键,还操於对方手中不成?方在


想时,但见那胖子康和,竟没有退回己阵,仍然屹立檑台上,分明是接下去再斗之意。


端木芙立刻道:“有烦彭少庄主速速上阵,立即出手,不可谈话耽误时间。”彭典提杖


奔出,疾若飘风,一上了擂台,便依言挥杖猛扫,由起步以至出手攻敌,统共只是眨眼工


夫。要知,彭典本是极为机警之人,一听端木芙这样说法,立时会意,晓得端木芙乃是认定


自己的功力与对方差不多,是以务须趁对方久战之馀,尚未有时间调息复元以前,迅即出


手,方有胜望。


此是他胜败的关键,切身利害所在,事关重要。所以丝毫不敢大意,一改平日从容闲豫


之态,迅快奔去,挥杖便扫。他的身份非同小可,观战之人,无不早就探问清楚。加以他曾


有挡住罗希羽全力一击之事,脍炙人口,因是之故,大家一见是他出阵,都大声呐喊助威,


希望他扳回这一场。


疏勒国师摇摇头,叹道:“端木芙这个秧哥子太厉害了,实是我平生所遇第一聪明之


人。她能把握住任何机会,那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线机会,她也不肯错过。”蒙娜担心地间


道:“怎麽啦?难道那少年郎竟赢得康和麽?”疏勒国师道:“她既敢派出这彭典,可见得


定有一战之力。康和对付童定山时,倒底耗费了不少气力,这彭典却是精锐的生力军,占了


不少便宜,因此,定须放手拚过之後,才能知道输赢。”莲姬接口道:“那女孩子如此厉


害,主公何不设法先除掉她,免得被她弄坏了大计。”疏勒国师颔首道:“我正有此意。”


其实他心中忖道:“我怎舍得弄死她,如若能把她弄上手,娶为妻室,有她助我计划筹谋,


天下再无足以抵敌我之人了。”话虽如此,事实上谈何容易,疏勒国师不是不知道,但这个


念头,仍然使他心神分散了不少。


彭典运杖如风,大开大阖,纵操砸扫,气势十分雄猛凌厉,但见杖影如山,把胖子康和


笼罩在当中。不过,这回中原群雄都不敢太早欢呼喝采,因为早先童定山亦是先占上风,众


人得到惨痛经验教训,所以十分保守地注视战局的发展。


康和深藏固守,有如金汤城池,教人一望而知,他後劲极强。一时叁刻之内,定必难分


胜败。彭典居然再蹈早先童定山的覆辙,放手施为,高攻远取,招招皆是十分刚强威猛的招


式。他这一轮急攻,迫得康和奇招迭出,并非像上一场那般显得平淡无奇。原来彭典右手的


短杖,极为沉重,乃是重兵刃之一,比起蜈蚣鞭,势道劲猛得多,是以康和封架之时,不免


得多费点气力。


这一场激烈搏斗,只杀得天昏地暗。全场之人,不论是敌是我,无不瞠目结舌,屏息以


观。


看看已剧斗了百馀招,彭典显然耗力甚多,杖势已无复有奔雷掣电之势。不过同样地,


康和也自手法迟滞得多。可见得他在对方一轮急攻之下,耗去更多的气力。


双方对比之下,当然是康和吃亏。假如彭典与他功力相埒的话,则康和自将是首先力尽


落败之人。


早先疏勒国师皱眉之故,便是眼见康柏对付这个生力军之时,竟不晓得改变战略,仍然


以温吞吞的故态应战。假如他考虑到对手彭典年纪虽轻,其实力并不弱於他的话,自应趁自


己气力尚未损耗得太多之时,放手出击,希望能在招式中取胜才对。那是康和唯一的机会,


如若一上手时,不能抓住机会进攻,而让彭典从容发挥全力,则这一场,从头到尾,康和将


无反击的机会了。


从大局上着眼,康和但须竭尽所能,连胜两场,则第叁场虽然败北,仍然赚了一场,如


若他第二场又败了,便变成一胜一败,自是无利可图。


雷世雄已微露喜色,别人见他如此,莫不大为放心。因为彭典不但是他师弟,而且武林


中传说那彭典以及已死的洪方等人,一身武功皆是雷世雄督促修习,并代师傅艺。因是之


故,雷世雄当然深知彭典的功力修为。众人见他露出喜色,咸料必是胜券在握,是以莫不泛


起了轻松之感。


但见彭典越战越勇,右手粗而短的钢杖,幻化出一片杖影,笼罩住对方身形。而左手的


短刀,更不时突出袭击,迫得对方纵或偶有反击之势,亦宛如昙花一现。这两位高手翻翻滚


滚又斗了百馀招,彭典杖势然横扫,口中喝一声「着」!「当」的一响,杖扇相触。他这一


杖,力道强劲无比,康和以钢造的芭蕉扇硬挡了一记,虽然扇未脱手,但也震得连退六七


步,手腕俱感麻木。


彭典岂肯失去良机,揉身迫上,运杖如风,连发叁招。“当当当」叁声过处,康和又退


了许多步,霎时间,已濒临檑台边缘,随时有掉落水中之险。彭典自从得到秦霜波之助,阴


阳调和,不但内伤痊愈,而且功力比昔日更有精进,当真已跻身於一流高手之列。否则这一


场的局面,决计不能这麽快就变成如此情状。


这连身为主帅的端木芙,也甚感意外,因为她本来认为彭典如能缠战千招左右,方始使


敌人力尽落败,已经很不错了,熟知他的功力竟比自己想像中强劲深厚得多。当此之时,换


了任何人是彭典的话,一定心生毒念,故意略略放松,让敌人有一点机会反击,这样方可澈


底击败对方。


也就是说,只有让对方尚有作战之力,方能使之重创落败,甚至当场惨死。


此是十分合理的想法,因为今日的比武拚斗,与平常大不相同,假如康和乃是普通的好


手,那还罢了。但他却是一流高手,於敌阵之势,关系重大,如能取他性命,便可减去许多


後患。是以,别人当此之时,定必用尽方法,以求达到重创对方之想。但彭典却不然,只见


他杖刀齐施,急攻不休。


双方迅快攻拆了十馀招,彭典猛然一枚,扫中了敌扇,又是一声乍响过处,那敌手康和


抵拒不住,往後又退。“咕咚」一声,这个胖子已掉在湖水中,水花四溅。


中原群雄采声雷动,彭典在欢呼声中,回到己阵。宗旋劈头第一句,便是问及何不致敌


人死命之事,他道:“彭少庄主武功精妙之极,使人佩服。但刚才竟不趁此良机,设法重创


敌人,以削弱对方实力,未免太可惜了。”好些人都附和此说,发出一片惋惜的声音,端木


芙道:“诸位求胜心切,希望能在每一个机会削灭敌方力量,此是从大局上着想,当然不


错。但刚才彭庄主的决定,实是理智不过,因为,假如刚才竟不一鼓作气的击败敌人,而是


故意容他反击,以便觅得重创敌人的机会的话,那康和功力深厚,极有韧性,一旦有了反击


的机会,只怕就不是两叁百招可以分出胜负高下的局势了!”她淡淡一笑,又道:“奴家全


无危言耸听之心,诸位如若不信,可以问问秦仙子。”有几个人闻言,目光立时向秦霜波投


去,却听端木芙又道:“还有少林寺的广闻大师,当亦可为奴家斯言作证。”於是又有些人


向广闻大师望去,广闻大师很和气地笑着,摇头道:“贫纳眼力有限,如若端木小姐不作任


何提示的话,倒是没有往深处多想。当然她说得很对,假此对方有反击的机会,将可施展出


全身绝艺,力拚一场。彭少庄主身在局中,竟能设想及此,足见高明。”众人无不感到服


气,秦霜波冷眼旁观,想道:“这广闻大师言语十分谦虚,虽说稍有引诱宗旋对端木芙发生


偏见的嫌疑,但到底显示出他的胸襟修养,确实高人一等,才一点也不肯炫耀自己,在这等


细微地方看来,他己具高僧大师的气度修养了,因此,他与端木芙之间,有何仇隙怨仇?实


是值得寻味之事。”念头刚掠过,端木芙已派出了独尊山庄五大帮派之一的黑瘟神阎充上


阵。这阎充长得有如一座黑塔,外形十分凶悍,手提一对铁剪,份量极为沉重。


他一出场,中原数百武林人物,几乎都能认出他是谁。这是因为他一则外形易於辨认。


二则他本是雄霸豫、鄂两省的黑道头子,所创的竹山寨,在江湖上乃是一大帮会。叁则他其


後在独岔山庄之中,乃是五股主力之一。有这种种原因,群雄不但认识他,而且对他大具信


心。因此许多人都鼓掌喝采,为他助威。


阎充方在檑台上站定,敌阵已出来一人,但见他身量与常人差不多,可是显得特别壮健


有力。


蒙娜介绍道:“这一位是乌孙国勇士,名叫沙目斯。”阎充用尽他的智慧经验,查看敌


人,想从他外表上看出一点虚实。但那沙目斯面目呆板,显得有些笨拙,手中提着一根粗而


短的钢枪。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人膂力十分过人。


他在端木芙的感染之下,觉得用脑子比武功似是更为重要。因此当他再也观察不出对方


虚实之时,心中便想道:“假如这故作拙笨呆板,任人难测深浅的话,则这一定十分高明,


我务须采取坚守之策才行。”要知阎充外型虽是浑猛,其实是老谋深算之人,加以数十年闯


荡江湖的经验,眼力之高,非是常人能及。他本身武功甚高,因此假如是在平时,一眼望不


透敌人深浅,亦不必多虑。但须出手一试,便知分晓。但今日的处境、形势,与平时大不相


同,是以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很快就决定了一项奇特的对策。


要知,阎充本是擅长强攻硬打的悍将,上阵交锋,双剪自是以攻为主,以守为副。但目


下他竟决定以守为主,这便是怪异之处。尤其是双方甫一接战,他上手就凌厉的连攻叁招,


剪声呼啸震耳,极为凶猛。


督:sパ铩返诙隆⊥鹛煜


那沙目斯迅快闪让,身法灵动之极,竟没有以钢枪硬架。就在他闪过第叁招之时,阎充


剪圈突缩,改攻为守。沙目斯见他不再进迫,便以钢枪连连撩拨。但阎充只运剪严密封架,


并不趁势逞凶反击。两人游斗了叁十馀招,沙目斯想是认定了对方不敢硬拚,随即枪势一


变,如狂风骤雨般攻去。


他这一发动真正攻势,那招式之神妙,力道之强劲,完全显示出来,果然是一派高手的


人物。阎充尽量保持气力,小心防守。以他的造诣,武林中已不易多睹,因此对方虽是一派


高手,比他略胜一筹,也无法轻易取胜。


沙目斯越攻越急,枪势越强,西域之人,无不大声呐喊。中原群雄都替阎充着急,人人


屏息噤声,注视战况。但见这两人翻翻滚滚,激烈拚斗了百馀招,阎充仍然守得极稳,毫无


破绽。


沙目斯想是感到对方太以奸狡深沉,难以诱他出击而从招数中取胜,於是大喝一声,改


为硬攻迫斗的打法。阎充在对方步步紧迫之下,双剪已无从回避敌枪,便不时碰上了,发出


震耳的金铁交鸣之声。沙目斯一枪接一枪地硬攻上去,於是当当之声,响个不住,响亮的馀


音,缭绕湖面。


中原方面群雄无不忧形於色,双修教的詹夫人突然向端木芙说道:“端木小姐,这敌手


之强,实是大出我们意料之外,看来阎香主难以抵敌啦!”


端木芙淡然道:“嗯!是的,阎香主非输不可。”


詹夫人道:“既然定必要输,何不传令他败退?如此,可以免去伤亡之危,岂不妥当?



端木芙道:“阎香主一上来就晓得使用奇谋,教对方空自耗费许多心机气力,可见得他


在某一方面,其实已赢了对方,因此之故,他必定尚有反击的妙着,虽然不易得逞,但这机


会不能不给他。”


众人听了,都在心中泛起了一线希望,无不更加睁大双眼,看那阎充最後一记杀手,能


不能收效?端木芙这时却大动脑筋,挑选一个适当的人,以便接战下一场。她对阎充感到十


分满意,因为阎充的奇谋突出,又使敌方这一名一派高手,损耗了许多气力。因此,她本来


必须派出广闻大师、雷世雄这等超级高手,方能获胜的形势,却已有了转变。


要知,眼下双方的实力相比起来,中原方面,大是不利。因为端木芙估计过,己方的超


级高手,诚然尚有叁人之多,稍次的如鬼王杨迅,却只有一个而已。再数下来,如青霞羽


士、关彤、癞僧晏明、独尊山庄几个主将等人,虽然亦是高手,但其实又差了一点点。其馀


如宗旋、彭典、枯莲大师、崔阿伯等高手,都已出战过,依规定不能再次上场。这一场此


武,除了武功上要分出最强之外,还得在整个实力上较量强弱。那一方高手数目较少,则纵


是有一个最强之人,亦可能招致败绩。


端木芙的最艰钜责任,便是如何把己方有限的力量,运用得最恰当。例如,现在那敌人


沙目斯,乃是一流高手,必定胜得过阎充这一级的高手。以常情而论,她最低限度也得派出


鬼王杨迅,甚至得派出雷世雄他们。可是这仅有几个高手,上去一个就少一个。莫说如今才


是第二日的上半节,即使是第二日的最後一场,但明日还有十场之多,其时定有无将可派的


窘境。


因此,她必须以无上智慧,极力弥补实力上的弱点。尤其是当她发觉对方一直派出一流


高手上阵,毫无吝惜之意,已窥出敌方实力极强,真有横扫中原之力。她一面动脑筋,一面


得注视擂台形势,一面又得暗暗查看己方各人的表情反应。一心叁用,实是不大容易。


要知,她虽是渊通博识天下各派武功,但己阵中许多高手的功力如何,她到底只凭猜


测。固然她有种种资料,可供猜测,话虽如此,到底十分困难和不大可靠。何况她还须毫不


浪费力量,必须以仅胜之将上阵,恰到好处地赢了对方才行。


她目光迅快地从擂台扫到己方阵中,查看众人表情。忽然间碰到一对澄澈宁恬的目光。


这对目光乃是秦霜波所发,她向端木芙笑一笑,似是很了解端木芙求助之意,迅即把目


光射向推山手关彤。她目光之中,还含有一种意思。


端木芙第一次挪动脚步,走到秦霜波身边,拉住她的手,轻轻道:“秦仙子姊姊,请你


指点吧,别让我为难了。”


秦霜波轻轻道:“我岂敢当得指点之言,不过我认为假如你决定让什麽人出阵,不妨早


点说出,他自然会作点准备工夫。”


端木芙冰雪玲珑,一点就透,立时露出喜色,感激地向她道谢。


端木芙的目光在詹氏夫妇、索阳、柴骏声、关彤、晏明、青霞羽士、李金矛、孔翔这几


个人面上,徐徐扫视一匝,然後道:“那一位觉得对方的枪法尚有破绽可乘,请赐告一声。



众人目光都回到擂台上,看了一会,李金矛突然道:“区区修习的矛法路数,似乎可以


克制那斯。但区区坦白说,若论功力造诣,却有所不及他了。”


端木芙心中甚喜,道:“听闻李老师的金矛,除了得到桓侯张翼德的遗法之外,再加上


杨家枪的艺,另创新猷,只不知是也不是?”


李金矛道:“端木小姐见闻之渊博,实是令人佩服,区区的矛法,果然是源出於这两家


心法。”


端木芙道:“既然如此,奴家建议李老师在最後关头,以一招孤注一掷,制敌致


胜。”


李金矛道:“区区记住了。”随即集中精神,注视敌人的招数手法,暗中计算应付的步


骤。


台上的沙目斯一支钢枪,宛如毒蛇出洞,狂风骤雨般极力迫攻。那阎充步步後退,转眼


间,已退到了台边。众人都替他十分着急,因为这刻他再往後退一步的话,登时得掉在湖水


中,这一场,自然算是落败了。


忽见阎充双剪齐出,威猛之极,当地大响一声,便把对方震退两尺。他紧接着剪发连


环,一派进手招数,如排空巨浪般卷去。登时响起了一片当当巨响,原来这两人已硬拚上


了。


阎充正是作困兽之斗,集中残馀气力,力图反攻。


他反击之势虽强,可是沙目斯的一支钢枪,功深力强,竟自硬生生的一一封架,脚下寸


步不移。


那震耳巨响一连发出了叁十馀下,阎充全身气力全都耗尽,突然被对方反震得往後直


退,咕咚一声,掉在湖中。自然有人划船施救,不必细表。那沙目斯虽是取胜了,但也不由


得摇摇头,敢情他这一场赢得十分辛苦,损耗了不少真力。


当他一上手之时,本以为不难杀败此敌,谁知结果如此,使他已失去了再胜一场的信


心。疏勒国师明明瞧出沙目斯耗去不少气力,但仍不传令召回沙目斯。中原阵中的李金矛,


便提矛奔出。


他那支金光灿烂的长矛,乃是极显着的标志,是以双方无不认得,不必多费口舌介绍他


的来历。沙目斯不肯示弱,全不调息运气,等那李金矛一抵达台上,立即挥枪应战。李金矛


胸有成竹,施展出平生绝艺应战。但见这两人枪来矛往,风声呼呼,打得好不热闹。


双方之人,都瞧出那沙目斯实是功力深厚之极,虽然被阎充在上一场拚得真力大有损


耗,然而现下对付李金矛之时,竟不显出丝毫力怯。


不过,李金矛亦因对方已损耗真力之故,是以在功力方面,可与对方扯平。这麽一来,


双方比斗的只是招数上的功夫。李金矛已揣摩过对方招数手法,加上先天上有克制之利,五


十招不到,便已显出略略占了上风。


端木芙一看大势已定,殊觉放心。便又移步走到秦霜波身边,韩行昌也跟过去,听她说


话。端木芙道:“那疏勒国师并非愚笨之辈,明明早就觉察这沙目斯真力损耗甚多,竟不召


他回去,可见得必定大有用意。”


韩行昌道:“恕在下插口妄测,那疏勒国师此举只有两种想法,一是麾下高手甚多,这


一场纵然输了,也不打紧。往後的五场当中,他仍然可以连续派出高手,扳回劣势。二是他


麾下高手亦已有了相当限度,与其再派别人上阵。不如仍由沙目斯应战的好。”


韩行昌停歇一下,又道:“疏勒国师在第二个想法中,附带还可以希望我们这边因见沙


目斯武功强绝,迫得也派出一流高手如宗旋大侠、枯莲大师之类的高手。这一来,便又可以


消耗咱们的实力了。”


端木芙道:“这话甚是,不过韩少爷的两个结论,内容完全相反,一是敌人高手尚多,


另一节是敌人高手有限。这倒教人不易判断了。”


韩行昌微笑道:“如若端木小姐也不能判断,在下更不敢置喙了。”


端木芙的目光转向秦霜波,道:“只不知秦仙子姊姊高见如何?”


秦霜波淡淡道:“敌方高手之多,定必十分惊人。”


端木芙颔首道:“姊姊一言,可说是揭穿了疏勒国师的私心了,他这一次不管大局是输


是赢,但他定要使自己扬威天下,才这般的调兵遣将。”


韩行昌道:“假如敌方高手如此之多,则何不每一场都换一个高手上阵呢?”


端木芙一笑,道:“他岂肯让己方的高手之中,留下了不败之将?他考虑到自己亦可能


一上场就败下阵来,所以手下诸将,务必也须完全败过才行。”


韩行昌道:“如果他的私心竟到了这等地步,那就不算得是十分可怕的对手了。”端木


芙道:“韩少爷说得是,此人纵然能被誉为中外第一高手,但他到底非是霸主之才,可以断


言。”


他们谈论至此,忽听李金矛叱吒如雷,转眼望去。但见李金矛舞出一片金光耀目的矛


影,着着进迫。


沙目斯苦苦抵御,直至此时,还未退过半步。李金矛一口气又攻了十二矛之多,第十二


矛才迫得对方退了一步。李金矛心中大喜,蓦地一招「荆蚵击柱”,矛势甫发,猛又变为


“挑看月」之式。


沙目斯但觉自己门户完全被敌矛迫得洞开无遗,全然不能封架。当下迅即向後疾跃六七


尺远,以便重新稳住阵脚,再作卷土重来之计。谁知,李金矛正是要他如此,口中大喝一


声,长矛化作一道金光,奔雷掣电般脱手激射出去。这一招正是端木芙所嘱的「孤注一


掷”,假如不能伤敌,便无再斗之力了。故此取用这等名称。


沙目斯惨叫一声,但见那支金矛,当胸刺入,透心而过,登时死於非命,壮硕的身躯,


砰一声,栽跌台上。李金矛举手掩目,跺脚奔回己阵,连那支金矛,也不敢取回。他非是见


了敌人惨死而怵目惊心,不敢观看。而是忽然之间,泛起了满胸的感触。


只因他明知自己功力比不上对方,虽然招式手法上,有克制之利。可是如果对方不曾损


耗了内力,这一场实是全无取胜之望。然而他到底得胜了,并且杀死了对方。由此可知,兵


凶战危,纵然是武功极是高强,但也说不定会死在不如自己之人手中。这叫做「瓦罐不离井


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李金矛身处其境,感触特深。因此之故,不禁掩目奔回己阵,决


意从今以後,退出江湖。


自然他不必在此向众人宣布引退的决心,因此他还是照常的接受众人道贺。而四下的鼓


掌喝采声,也使他禁不住转头四顾。四个黑衣大汉奔上檑台,收拾体,把金矛取下,送还给


李金矛。


敌方对此并无特殊反应,端木芙眼看擂台已收拾好,便道:“这一场轮到我们先出场搦


战了。”她目光在众人面上转动,忽然在秦霜波那儿停了下来。


众人大吃一惊,都想:这刻那得就派剑后出阵?端木芙微微一笑,道:“秦仙子敢是有


所指示麽?”


秦霜波道:“端木姊姊乃是中原英雄的主帅,我岂敢当得指示之言。我只是在想,第八


场由我献丑如何?”


众人都甚感奇怪,因为目下第六场尚末开始,她何以说到第八场之事?


端木芙闻言会意,忖道:“她乃是要我在这两场之内,务必取胜一场,则在今日七场之


内,我方已赢了四场之多。这时秦仙子出场搦战,疏勒国师即使气焰再高,一见是她,也不


敢贸然应战,定必先派一个高手上阵,以便查看她的剑术和功力,因此,这第八场可以说是


稳胜无疑,而由於她显示出深不可测的剑术,疏勒国师当必更为慎重,再派别人上场。秦仙


子只须再赢这一场,则今日之会,一共斗了九场,我方已胜六场,第十场便不要举行了。她


为了定要在大局上取胜,所以决定在第八场出手,教我定要在第六、第七两场之中,取胜一


场。”


地想得虽多,其实只是一刹那之事而已,当下道:“这一场劳杨迅老师的驾吧!”


鬼王杨迅道:“自当效命。”举步走出去。


他一摇叁摆的上台,大有不把对方之人放在眼内之意,傲态迫人。相貌长得又十分丑


陋,吏使人见之生出憎厌之心。


他到了台上,亮出独门兵器「夺魄抓”,厉声道:“老夫鬼王杨迅是也,谁敢上阵送


死?”


西域方面之人,全都被他的态度激怒了,要知李金矛上一场杀死了沙目斯,由於他掩面


而去,西域之人,也就怒气平息,认为李金矛感到十分歉疚,方始如此表现。按理说,上阵


交锋,非死即伤,这生死之事,原也仇恨不得。


可是一见鬼王杨迅的傲态丑相,实是教人厌恨,於是人人面泛怒色,鼓噪起来。疏勒国


师面色一沉,其寒如水,向基宁点点头。基宁肃然躬身施了一礼,随即大步出场。


杨迅冷冷睨视着对方,道:“听说你是疏勒国师的叁军主帅,何苦抛弃了荣华富贵,到


敝国来冒这等风险呢?”


基宁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本帅今日教你识得我疏勒国武功的奥妙。”


他呛一声,掣出一口长刀,寒光四射,森冷侵人。鬼王杨迅怒笑一声,道:“好一个夜


郎自大之徒,看招!”


他果然不再多说,钢爪啸风抓丢,手法阴毒之极。基宁一刀劈出,气势凌厉威猛,果然


大有大将之风,迫得鬼王杨迅不敢硬拚,迅即改招换式。


双方这一动上手,但见他们欲忽进退,快若飘风。每一招一式,莫不是至为凶险狠辣的


手法。十招不到,两人皆生戒心,傲气怒火,都赶紧除去。只因在这等一流高手火拼的局面


当中,那一个情绪略略不稳,就是致命的破绽。


韩行昌向端木芙道:“那基宁将军左手炼有奇门功夫,其恶毒凶厉,世间罕有匹俦。但


愿迅老不曾忘记就好了。”


端木芙眉宇间泛起忧色,道:“以这基宁的为人性格,若是奇门功夫,走的必是阳刚狠


毒的路数。假如他一击得手,杨前辈定是有死无生。”


她转眼向广闻大师望去,又道:“大师心中可曾有了克制这等凶毒掌力之法?”


广闻大师道:“有倒是有,但於事何补?”


端木芙道:“那我只好施展金底抽薪之计了。请大师赐告抵御之法吧!”广闻大师不解


道:“何谓爹底抽薪?”端木芙道:“大师一会自然知道,目前请先把抵御之法赐告。”广


闻大师道:“方法有两种,一是纯粹防身护命,另一种则是暗寓反击之势,只要功力够得上


就行了。”端木芙道:“两种都要。”


广闻大师一笑,旁人听了,也觉得她未免太贪得了。端木芙催他道:“快点!快点!时


间无多了。”


广闻大师道:“第一种称为龟缩法,乃是对付这凶厉毒掌的无上妙策,只要功力达到某


一境界,听了之後,立时可以使用。”


他只吸一口气,不再耽搁,继续说下去道:“此法乃是采取灵龟避难之法,将全身功


力,尽行运聚背部,同时藏头缩肢,蜷曲成龟状,以背部硬抵敌掌,顺势飞开。”


立时有人不解问道:“敌人的毒掌既以威强凶厉见称,难道一定捱受得住麽?如无把


握,何不乾脆全力出掌一拚?”


广闻大师道:“这里面自有颠扑不破的妙理存焉,自然最起码须是功力深厚之士,方能


施展此法,要知举世之间,含有毒性的掌力,无论何等威强,总是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掌力


定必散而不凝,原因是既含毒性,便务求笼罩范围广大,使敌人无法遁逃。因此,这毒掌一


击之威,虽是难当,但针对此一弱点,仍可硬挨一记,兼以龟甲之状,乃是拱形,这等线条


结构,最是神妙,能把压力分布到其他部份,此所以拱桥的支承力最强,便是明证了。”


这时又有人问道:“就算是挨得住这一掌吧,但还不是要中毒麽?”


广闻大师一笑,道:“假如功力深厚之士,他所运集的内力,自能透体而出,与背部衣


服连结为一层硬壳,足可以抵挡毒性侵袭,这龟缩法的长处,便在於此,任何人都可以裸臂


赤足,但背部总会有衣服遮蔽。”


他停了一停,接着又道:“这儿的地形,更是最妙不过,只须借掌力飞开,掉在水中,


立时可藉湖水把毒性洗掉,永无後患。”


端木芙道:“第二种防御之法呢?”


广闻大师道:“这第二种比较上就困难得多了,名为幻身法,那就是以自己最称心手的


绝技,幻化为替身,让敌人攻错了目标,此法只有八句口诀,并无其他实用炼法细节,可供


修习。”


照他这样说法,这「幻身法」此时此地并无用处。


但端木芙仍然道:“请大师诵出口诀来听听。”


广闻大师心知这等武功,已入形而上之境,别人听了去,纵然牢记心中,亦是无用。


当下毫不迟疑,朗朗诵了出来。最後并且道:“此是敝寺七十二种神功艺之一,即使是


本派弟子,亦少有知者。”


端木芙听完之後,立刻向雷世雄道:“大庄主附耳过来,奴家有事拜托。”


她在他耳边只讲了几句话,随即又向广闻大师道:“奴家深信大师定必炼过狮子吼的神


功,敢烦大师当场施展,喝令台上之人,暂时停手罢战,这基宁懂得汉语,甚是方便。”


广闻大师道:“如若对方指责咱们违规,恕贫僧不能负责。”


他早就知道了答案,所以也不等端木芙说出,突然间,提一口真气,从丹田中迫出话


声,道:“两位暂且罢手如何?”


语气不大,更是全无吼叫的意思,可是远近之人,无不感到这句话似是在自己耳边说出


的一般。生似有人已站在身边,所以吃了一惊。台上的基宁,就是误以为有人已掩到身边,


所以骇然停手,侧跃寻丈。


此时,双方恰是斗得难分难解之际,那鬼王杨迅甚至似是略占上风,因此之故,双方之


人,都不认为中原阵中此举,旨在占便宜。


端木芙高声道:“疏勒国师,恕奴家使这一场精采比武暂时中断,这只是奴家忽然心血


来潮,意欲提早见识基宁将军的绝艺。当然奴家此举绝对不会让基宁将军吃亏,问题只在他


敢不敢接受而已。”


基宁冷笑一声,竟自先行说道:“你一时心血来潮,就可以任意破坏规矩的麽?不过事


至如今,多说无益,你且把办法说出来,让我听了再说。”


端木芙道:“奴家想请基宁将军向湖水施展毒掌,让天下之人,瞧瞧阁下的绝艺究是如


何惊人,然後,你们继续动手,假如杨迅前辈不慎落败了,基宁将军这一场抵两场,换言


之,就算你连赢了两场。”


双方不论是上阵的或是观战的,听了她这等条件,都不禁愕然寻思。


秦霜波双眉一皱,轻轻道:“端木姊姊,那你已办不到我的要求啦!”


她的要求是这第六、第七两场中,必须取胜一场。假如杨迅输了,这要求自然是落空


了。


端木芙目注对方,低声答道:“秦姊姊何必斤斤计较呢?小妹还你一场,不是一样的


麽?”


秦霜波道:“你心中认为真的一样?”


端木芙道:“姊姊你就委屈点吧,行不行?”


别人听了她们的对话,全然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这时,基宁已大声应道:“既然你想


这麽做,本帅岂能不接受。”


当下举步走到台边,深深吸一口气,举起左掌,但见自腕以下,皮肉都变成一片漆黑之


色,发出一种腥臭气味。相距最近的鬼王杨迅,心中大震,连忙闭住呼吸。


只见基宁一掌拍落,大股黑气应掌而出,方一脱掌,立时扩散,所笼罩的范围,果然大


得多了,正如广闻大师所说的一般。


这股黑气掌力落在水面,“砰」的大响一声,水柱横飞,宛如一块巨石从数十丈高处丢


落水中。这等威势,实是罕见罕闻之事,教人几乎难以置信。


端木芙高声道:“基宁将军这一掌,可曾出了全力没有?”


基宁一怔,道:“当然用了全力啦!”


端木芙道:“既然你讲了实话,奴家也不必瞒你,你凭这一掌之威,已可以纵横中原,


所向披靡,手下难有百招之将了。”


基宁仰天傲笑一声,端木芙已接着说道:“但你如是运气不佳,碰上那有限的几位高


手,仍然难逃败亡之祸,这话望你谨记心头,现在,请动手吧!”


鬼王杨迅应声出爪,疾取敌人。看他的用意,似是想趁对方刚刚施展过绝艺之後,真力


不免耗损,乘隙急攻,不让对方有调息的机会。


基宁心中冷笑不已,忖道:“本帅的毒掌已炼到登峰造极的地步,随便施展叁五掌,也


不会损耗了功力,你这的心机,算是白用啦!”


双方霎时又激斗在一起,若论双方武功招式,鬼王杨迅绝对比他只强不弱,但基宁的毒


掌,杨迅又自问接不住。因此,他目下已施展全力,希望在对方有机会施展毒掌以前,先行


击败了对方。他既是有这存心,手中的夺魄爪再也不藏锋敛芒,而是全力施为,招招皆是平


生精妙绝艺。因此,这一次他更快就占了上风,着着抢攻。中原群雄呐喊喝采之声,一阵比


一阵响亮,都望他赶紧得胜。


然而基宁必竟是一流高手,岂是那麽容易就落败的?加以他的守式之中,另有连环叁


招,暗寓妙用。只要有机会施展这叁大守式,就一定有空隙可以使出毒掌。因此之活a基宁


屈居下风,对他来说,只不过面子难堪而已,事实上,并无大碍,迟早都得让他有机会使出


那叁大连环守式。


全场之人,无不亲眼目睹过基宁的毒掌威力,看来似乎不是人力所能抵挡的,因此,此


时都感到十分紧张。那鬼王杨迅的夺魂爪,果然有过人之处,招式之毒辣,手法之奇奥,无


不教人瞠目叫绝。


战到分际,基宁眼见对方使出一招「雨收云散”,爪势回掠,似是守式,但其实暗寓极


厉害的杀手。他反而喜上眉梢,长刀电掣劈去。果然,“铮」的一声,敌人的夺魄爪已封架


住刀势,并且施展反击杀手。此後一连叁招,基宁都是处於捱打苦守的形势中,然而他左手


业已运足了功力,第叁招甫过,但贝他身形一晃,斜闪两尺,左掌趁势发出。那毒掌威势非


同小可,掌势才发,已自发出锐厉风声以及大股黑气,哗啦啦阵暴响,直向杨迅劈去。


全场之人,无不瞪大双眼,瞧看这最紧张的一刹那。要知观战之人,虽然绝大多数武功


远比不上台上的两大高手。但大家从鬼王杨迅凶猛的攻势中,全都晓得杨迅的用意,乃是使


对方不能使出毒掌。目下基宁既已设法使出了毒掌,杨迅当然无法抵挡。何况基宁既敢当众


表演过毒掌威力,当然是有恃无恐,深信敌人无法招架,这也是十分显明的道理。


在千百道目光之下,鬼王杨迅突然间背转身子,拱起背脊,有如猫伸懒腰一般。不过他


的四肢和头部,却完全缩起来,就这样子凌空停歇。当然,这时间只不过一刹那而已,基宁


毒掌之力已到,“蓬」的一声大响过处,鬼王杨迅身形平平激射,飞出丈许,这才掉在湖水


之中。


所有观战之人,都不晓得杨迅目下是生是死。连浮台上的中原高手们,虽然听广闻大师


讲过这「龟缩法”,可是杨迅是否运用得恰到好处?会不会被毒力所侵?他的功力能不能硬


挨这一记?这许多疑问,都得看过结果,方能解答。


两艘梭形快艇,如飞抢出,霎时已到了杨迅落水之处。紧接着哗啦一响,水花四溅,杨


迅打水中跃起来。一艘快艇迅即冲前数尺,杨迅身形落下之时,恰好踏在艇上。众人见他无


恙,都情不自禁地爆发出欢呼之声。鬼王杨迅虽然心中十分难过,可是听到这如雷一般的喝


采欢呼之声,登时大为感动,晓得自己以生命作代价的一战,已得到武林群雄的感激赞佩。


端木芙等到群声渐息,这才开口道:“疏勒国师,按照规定,基宁将军连胜了两场,这


第叁场仍得由他应战,奴家要宣布上阵的人了。”


她这话,一方面固然是教对方不得提出异议,另一方面则是存心要引起全场之人注意。


果然全场寂然无声,千百道目光都集中在这浮台上,然而台上之人,却全都安静如常,


没有一个露出准备起身出手的神情。


那边浮台上的蒙娜夫人高声道:“自当如此,端木小姐即管派人出场。”


端木芙微微一笑,伸出玉手,向秦霜波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全场之人,包括疏勒国师在


内,无不大感意外而震惊,人人都愕然相顾,心中想道:“剑后秦霜波乃是中原阵中至强之


人,自应留下她对付疏勒国师才对。如何现下就出场了?纵然她连赢叁场,但这第二日的比


赛,业已结束,明日之战,依照规定,她可就不能出手了。”


疏勒国师冷冷一笑。忖道:“就算她连赢叁场吧,可是明日之会,中原阵中,就只下两


叁个人足以出场与我一战了。”


自然,疏勒国师并不曾完全放弃了击败秦霜波之心,假如基宁在这一场能迫得秦霜波用


上全力,因而让疏勒国师窥伺出她的弱点,其时。疏勒国师绝对不会吝於出手一战,因为这


是荣誉有关的问题,他但须击败一个剑后,可抵叁五十个高手之数。


秦霜波不徐不疾的向台上走去,全场之人,但觉她举止步伐之间,自然而然有一种宁恬


超逸之气。虽然她是娜娜的走着,人又长得清丽绝俗,美不可言。然而,她却不能使众人引


起尘俗间的欲念,只觉得她似是天上仙子,只可顶礼赞美,而不可有丝毫亵渎之心。秦霜波


姗姗走上擂台,那冷艳的容光,宁恬静谧的气质,使得桀傲自大的基宁将军,也肃然起敬。


他十分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说道:“久仰秦仙子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幸何如之。”


秦霜波道:“将军文武全才,世所罕有。以此之故,我特地来请将军指教。”


基宁惶恐道:“仙子好说了,单凭仙子这一份出尘拔俗的风姿,本帅已经十分倾倒折服


了,岂敢当得仙子的谀词呢!”


这两人在台上应对时的客气,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於是惹起了双方豪杰的纷纷议论。秦


霜波道:“将军炼成的毒掌,可算得是天下无双的绝艺了,我相信宇内已难有克制取胜的功


夫了。”


基宁诚恳地道:“如是打算硬接本帅一掌之人,只怕必是有死无生的结果,仙子如若胸


中未有成竹,最好另换他人上阵。”


秦霜波笑道;「将军胸怀磊落,据实赐告,盛情可感,我也不敢相瞒,此来已有了抵御


之法,自然并非是与将军硬拚,这一点请将军记住了。”


基宁浓眉一皱,忖道:“以疏勒国师武功之高,他尚且费了叁年苦功,才找出了赢我这


毒掌之法,况且当时我造诣未深,威力有限,他初时虽无破法,但还可闪避,如此慢慢的试


验,才研创出破法,她年纪轻轻,就算剑术高绝,但如不是以硬拚手法,如何能逃得过杀身


之祸?”


所谓硬拚,就是以绝顶剑术还击,来个两败俱伤,如若不是这种法子,基宁自家也想不


出她有什麽办法可以取胜?


秦霜波又道:“将军小心,我要出手了。”


基宁点点头,蓦然感到一阵森厉冰寒的剑气,如惊涛骇浪般卷到,心头大震,连忙挥刀


抵拒。


他真想像不出对方剑未离鞘,如何就能发出了这般凌厉可怕的剑气,这真是匪夷所思之


事,教人难以置信?人人无不看出基宁宛如受袭般大为震动,并且迫得急急挥刀抵拒,此


时,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其馀的,全然瞧不出其故何在?是以极为惊讶!


秦霜波身形纹风不动,但转眼之间,已迫使对方手中长刀,连续变化了七八招之多。直


到此时,她才伸手摘剑,但见寒光打闪,宝剑出鞘,单单是这掣剑的动作,竟又迫得基宁连


退叁步。果然「剑后」的身手功力,不同凡俗!


以那基宁如此厉害的高手,也显得大是慌乱,这使得全场之人,无不屏息噤声,凝神以


观。秦霜波长剑平提,剑尖遥指敌人,开始迈步踏位,她身形一动,基宁立时生出反应,也


迅即绕圈疾行。


双方盘旋了五匝左右,秦霜波道:“将军尚不发掌,更待何时?”


这话说得正是时候,因为这五个圈子一走下来,基宁业已感到敌方剑气又密又重,堪堪


已形成极强大的压力,假如他还不出手,只怕直到死在对方剥下,也再找不到发出毒掌的机


会了。


全场之人听了秦霜波的话,都更加瞪大了双眼去瞧。只见基宁运功作势,那高大雄伟的


身躯,似乎又涨大了一些,紧接着左掌一挥,毒掌掌力在哗啦啦暴响声中,向秦霜波击去。


但事实上,这股掌力和毒气所袭的方向,已偏歪了尺许,以秦霜波的功力身手,根本不


须闪避。不过由於毒气离掌便散,笼罩范围甚广,因是之故,她若不是有抗毒之力,便须得


躲避这股毒气。


全场之人,但觉眼中一花,秦霜波已俏生生地站在对方的背後,身法之快,宛如闪电,


难以看得清楚。自然,她是利用对方发掌时方向偏歪的一线空隙,以大腾挪身法,冲上前


去,反而绕到敌人背後。这等情形,在笔墨间分析,可以有板有眼的交待清楚,事实上,基


宁方一出掌,秦霜波也就同时行动,所以谁也瞧不出基宁掌力已歪之事,。


原来,秦霜波已依广闻大师所说的第二种克敌「幻身法”,对付基宁。她仗着神奇的剑


术,催动剑气,结集成一股莫大的压力,使敌人生出错觉,挥掌猛攻,事实上,那只是她剑


气压力下所形成的错觉而已。


因此秦霜波心中有数,敌人方一出掌,她已侧身腾挪欺上,恰在敌掌边缘错过,然绕在


敌後。全场响起轰雷般的喝采欢呼之声,基宁一眨眼失去敌人,已知道是怎麽回事,右手一


甩,长刀脱手激射,插在数尺外的地板上。


他同时大声道:“本帅非是秦仙子之敌,就此认输啦!”


秦霜波也感到意外,却退开数步,表示接纳他的认输,假如不接纳的话,她大可以在背


後发剑,刺死基宁。


她道:“将军此举,竟然大出我意料之外,可见得若是统领大军,在疆场争胜之时,必


定是奇谋百出,使敌人无从臆测了。”


基宁回身道:“仙子过奖了,但本帅可不能不认轮,只因本帅自从炼成毒掌绝艺之後,


至今也只有国师一人,能施展这等身法,破去本帅的掌力,国师尝告诫过本帅说,假如有人


能如此抵御你的掌力,可速速认输,毋须再妄图挣扎了。”


秦霜波颔首道:“原来如此,足见贵国师才智过人,神机妙算,能料敌於未来,从将军


口气之中,可见得将军在贵国师麾下,乃是罕有匹俦的高手了,不然的话,贵国师也不会如


此倚重顾惜,预嘱何时须得认输,以免将军遭遇不测之祸,只不知将军在贵国师麾下,可有


什麽特别的称谓或是排列什麽?”


基宁道:“秦仙子真了不起,本帅在国师麾下,荣获两大高手之称。”


秦霜波很感兴趣地向对方的浮台望去,问道:“还有一位足以与你并称的高手是那一


位?”


基宁回头看时,只见浮台诸人当中,已走出一个高而瘦的人。此人头缠布帛,身披白


袍,腰间以一条五彩宽带缠紧,虬髯绕颊,深目高鼻,肤色却不甚黝黑,假如不是装束怪


异,直可冒充中原之人。他已举步踏上浮桥,一望而知,乃是受遣出战。


蒙娜夫人高声道:“这一位是西夜国名家居木宗,精通十八般兵刃,又擅长暗器,请仙


子指教。”


只见紧接着又有两名大汉随後跟着,但任何人都不会误会他们是打算仗恃人多取胜。只


因这两个大汉,都是扛着兵器架,架上刀、枪、剑、戟、斧等,无不齐备。


这居木宗走到台前,基宁正要退下。他却以番语向他说了几句,基宁便道:“秦仙子,


居木宗要本帅翻译几句话,他说,他的长处是在博通诸般兵器,所以要求仙子让他得展所


长?”


秦霜波道:“将军只怕是把话翻译得太客气了,居老师远来是客,这一场打算如何印证


法,悉听尊便就是了。”


基宁道谢一声,向居木宗叽咕数言,居木宗也讲了几句,基宁听罢,想了一想,才开


道:“居木宗有一个要求,似乎有点儿不合情理,还望仙子裁夺。”


他停顿一下,才又道:“居木宗说,仙子的剑术,深不可测,功力又复强绝,因此,他


虽然亦擅长用剑,却又无法窥测出一点端倪,他想先选五种兵刃,每种与秦仙子斗上叁十


招,然後第六种兵刃,才是真正分出胜负的决斗。”


他不好意思她笑一笑,又道:“听起来,他似乎太占便宜了,上阵比武,那有人肯先让


你挑几件兵刃试探之後,始行真正决一胜负的?”


秦霜波道:“这也难怪居老师有此要求,他既是博学之士,精通百艺,而这武功之道,


千变万化,含蕴着生克之理,他如是不能得展所长,遽尔落败,心中岂能服气。假如他用过


六种兵刃,仍然落败,这结果虽然也不好,却能求得一个心安理得,以後用不着念念不忘这


一场比武,这叫做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当然得答应他,还望将军把我这番话详细翻译给


他听。”


她这番分析,精微透辟,把对方的用心,完全说出。人人都恍然大悟,可是她为何要基


宁将军把话详细翻译给居木宗听?此举却只有寥寥叁数人加以注意。


居木宗一面听,一面点头,露出了佩服的神情,秦霜波神色安恬如常,心中却暗暗窃


喜,忖道:“我利用这番话,将居木宗的心理上,已深深印下了失败的观念,这麽一来,他


的斗志,在不知不觉之中,已消灭了许多,同时还有一宗好处,那就是当他真正不敌落败之


时,心中已有了成见,便不会觉得太丢面子而以死相拚,因此,我此举竟可免去对方两败俱


伤的打法。”


基宁翻译完毕,一迳退下。秦霜波在百忙中,迅快地向敌方浮台上掠瞥一眼,但见疏勒


国师的椅子,挪放在最前排,虽无特别的表情,却使人感到他异乎寻常地注意着这一场比


武。


秦霜波惕然忖道:“疏勒国师心目之中,想必已把我列为第一强敌,因此他不惜派出手


下最强之人来对付我,用意是藉此窥测我剑术的深浅和路数,假如他认为自己有胜我之把


握,很可能就在最末的一场出战呢!”


此时居木宗已在兵器架上,挑了一柄巨大沉重的战斧,单手挥舞,如拈稻草一般,可见


得他膂力强绝。全场之人,此时都寂然无声,凝神注视这一场罕见的比武。中原方面之人,


更为紧张,因为那居木宗举手投足之间,已显示出深厚强大的功力。


这柄战斧既沉重且锋快,碰上一下,就算铜皮铁骨,亦是有死无生,何况秦霜波这麽一


个娇美的女郎,手中之剑,又是如此单薄?居木宗躬身行了一礼,随即抡斧猛劈,但见他巨


斧出时,大有排山倒海之威,骁勇之极。


众人耽心是一回事,但真实情况又是另一回事,但见秦霜波随手出剑,轻描淡写间,已


破拆了对方斧招。她移动得并不急遽迅疾,总是恰到好处的前进後退,或是向左右两边跨移


两叁步而已。但这样已是够了,那居木宗虽是把斧砍劈得风声呼啸,威猛异常,却往往是急


忙抢救自己的招数。


一晃眼间,已斗完叁十招。居木宗把战斧一扔,掷在湖中,转身在兵器架上拿了一柄大


刀。此刀乃是战阵常用的大砍刀,以双手握住刀把,挥舞砍劈,亦是以势强气雄取胜的兵


器。居木宗使开刀法,吐气吒叱声如迅雷。


但见刀光旋飞似雪,劲风鼓汤,威猛之处,不下於战斧,却显然灵活得多了。观战之


人,无不目眩神摇,骇然汗下。秦霜波在刀光重重笼罩之中,形势甚是不妙。原来秦霜波用


的是「以柔制刚」之诀,看上去似是力有未敌,其实暗蕴玄机奥妙,胜券在握。晃眼间,那


居木宗已猛攻了叁十招,蓦地煞住刀势,向秦霜波举刀致敬,神态十分庄肃。


紧接着他又用了一对流星,亦是叁十招过去,无功而退。这时,已改用第四种兵器,却


是一条长达丈半的皮鞭,划空生响,不时发出音爆,震人耳鼓。他的长鞭招数,极是奇诡,


长攻远取,变幻非常,但每逢秦霜波长剑封架之时,便迅即掣回,似是生怕被剑刃斩断了皮


鞭。


大多数人,都感到十分迷惑,因为那皮鞭极是柔韧,不但不怕刀剑锋刃,并且可以用来


卷夺刀剑,何以他反而急急避开?双方招数都使得极快,霎时已斗了二十招以上。秦霜波本


是晃来闪去,身法轻捷之极。忽然之间,凝身止步,动也不动。


说时迟那时快,居木宗的长鞭,已划风卷到,眼看鞭影如蛇,已把秦霜波卷在鞭影中,


而她仍然还不稍动。居木宗有如忽临险境一般,蓦然掣回长鞭,只差那麽一点儿,就已触及


秦霜波的身体了。


众人方自惊愕之际,秦霜波手中之剑,突化作一道光虹,激射而出,恰好劈中长鞭,顿


时把长鞭斩断了一大截。这时,众人方知那居木宗的皮鞭老是闪让她的长剑之故,敢情当真


会被长剑斩断,可见得秦霜波剑术之精妙,已达超凡入圣之境,连那极为柔韧的皮鞭,亦视


如朽索。


居木宗回身走到那两座兵器架前,犹疑了许久,这才拿了一对只有一尺四寸长的短剑。


群雄贝他忽而从极长的皮鞭,变成极短的双剑,心中无不泛起异样之感,大凡武林中


人,无不知道「一寸短,一寸险」的道理。


这居木宗左挑右选之下,找出了这麽一种奇险的兵器,只怕这一阵会有杀人流血之事发


生。秦霜波心中有数,晓得对方乃是百般无奈之下,希望以短兵刃行幸冒险,以求一线的取


胜之机。要知,这居木宗虽然在十八般兵器之中,才不过使用了四五种,但其中已包括软、


硬、长、短种种特点。


目下这对短剑的叁十招,相信较之前面四种兵器,都凶险可怕得多,因此她心中十分警


惕,不待敌人出手,先使了一招「望仙门”,首次立下门户待敌。


居木宗眼见对方摆下门户,顿时面色一变,连退了两步。他至此,实在已感到智穷计


竭,但觉这个敌人,宛如金汤城池一般,休想有攻得进去的机会。


原来他在兵器架前踌躇迟疑之态,乃是计谋之一,用意要使对方误以为他已达到无所适


从的地步,因而生出骄敌之心。只要有了这等心意,他就能找得到可乘之隙,虽然未必就能


一定击败对方,但最低限度,也有击败的机会。可是对方反而更为慎重地摆开门户,严阵以


待,完全是针对他的计谋,先行击破,这教他如何能不气馁?


这时,他斗志业已全消,呛丢下双剑,匆匆奔回浮台,顿时四面八方采声四起,湖水也


为之震动。天下之间,大概除了剑后秦霜波之外,再也没有一人能迫使强敌气馁得弃械而


逃,自动认输的了。这一幕连端木芙、广闻大师、雷世雄等人,无不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


信。


回应人:重排发言时间:1998五月31日,07点08分15秒


喝采之声渐渐平息,基宁以雄壮向的声音道:“秦仙子,居木宗还有最後一拚之意,请


仙子小心了。”


全场立时又寂然无声,千百对目光,都集中向西域高手阵中,但见那居木宗站在浮台边


缘,手持一张大弓,背上斜背一壶雁翎箭,神色严冷肃穆之极。


秦霜波直到现在,姿式全然未变,应道:“我早就准备好啦!”


居木宗从壶中取出一箭,搭在弓上,尚未拽弓,两岸突然间哗声四起,嘈闹之极。


其中一个高举双臂,压下众声,这才厉声喝道:“居木宗,你这一场用硬箭远攻,秦仙


子全无还击的机会,岂不是太过有失公平麽?”


基宁高声应道:“秦仙子也不反对,你们叫什麽?”


那人方要开口,秦霜波已道:“诸位英雄听我一言。”


她话声一出,顿时人人缄口静听。秦霜波安恬宁谧的声音又升起来,道:“这武功之


道,玄奥无涯,若论这一阵的印证方式,表面上我全然无法反击,殊为吃亏,但武功炼到高


深之时,最重要的乃是心志,如若心志被夺,则受创之深,尤过於身中刀剑。”


这番话,只听得众人似懂非懂,因此又有人叫道:“无论如何,这等比武法大失公平,


除非他射过几箭之後,也让别人射他几箭。”


人人都赞成此语,是以嘈声大作。秦霜波举起左手,顷刻之间,众声皆息。她这才说


道:“我想奉告诸位英雄一则有关箭术的小故事,战国之时,魏国有一位神箭手更羸,天下


皆知,一日,与魏王同行於京台之下,更羸对魏王言道:巨能不用硬箭,仅须挽弓虚发,便


把空中之鸟射下来,魏王讶疑之极,道:难道射术到了至精至妙之境的话,竟可以达到这等


地步麽?此时,空中有鹏鹰自东方飞来,更羸略加观察之後,当即虚发一弓,弦声响处,那


鹰立时坠地。”


她说到此处,话声略顿,全场一片寂然,人人瞠目侧耳的听着,但觉射术到了这等境


地,果然大是骇人听闻。


秦霜波微微一笑,又道:“魏王虽然亲眼所睹,但仍然有疑惑之色,左右拾鹰呈献,魏


王发现鹰身上竟有箭伤,不过箭痕已合,并非新伤,此外,别无一点受伤迹象,这时他不能


不相信,极口夸赞更羸射术之精。”


她又停歇了一下,两岸人丛之中,有人高声说道:“既然箭法射术,竟能精妙至此,秦


仙子何必让对方施展?”


众人纷纷出言支持,顿时又噪声四起,喧闹之极。基宁偷觑疏勒国师一眼,但见他微微


含笑,意态自若,心中甚是疑惑。心想:“假如秦霜波趁机拒绝如此比武法,则居木宗岂不


是没有扳回败像的希望了?”


他忍不住洪声喝道:“秦仙子坚信必可抵敌得住居木宗的箭法,诸位旁观之人,何故嘈


闹不已?”


众人自是不服此言,纷纷反驳,场面更加混乱。秦霜波又举手示意众人不要争吵,待得


众声已歇,这才说道:“更羸此时方向魏王解释说:此鹰被臣虚弓射落,虽然是臣的射术过


人,弦声劲厉,有穿云裂石之威,但尚有一个主要原因,可以称之为孽。这便是此鹰与


常鹰不同,大王定已注意到此鹰飞时速度甚缓,其音甚悲,臣已察知其中孽因,方能以虚弓


落鹰。”


她深深吸一口气,又道:“魏王其时仍然不悟,更羸道:鹰飞徐缓者,必是旧创尚痛。


其鸣甚哀,必是失群。因此两因,其心震恐惊怖,一闻弓弦之声,便不能高飞远翔


了。”


她故事至此结束,群雄都暗暗思索其中奥妙的含意,可是悟得出其中深意之人,还是不


易。基宁忽然大声说道:“敝国师令本帅传话,居木宗这一场算他输啦,不必发箭了。”


群雄都大感惊讶,纷纷议论起来。


秦霜波微微一笑,道:“不行,假如在我未讲出故事以前,自然没得话说。”


群雄虽然晓得这内面定然大有文章,否则疏勒国师如何就肯下令认输,放着大好的机


会,也不一试?但这到底不是好玩之事,强弓锐箭,自然是极可怕的武器,秦霜波实在犯不


上坚持。因此很多人都高声劝秦霜波不必再斗这一阵,但秦霜波不接受众议,望住基宁,等


他答覆。


基宁道:“上阵比武,为的就是分出武功高低胜负而已,居木宗既然认输,仙子何以兀


自不肯罢休,这岂不是迫人太甚麽?”


秦霜波道:“假如是居木宗自知万难取胜,自动认输,我自无苦苦相迫之理,然而目下


乃是贵国师下的命令,情形又大不相同,假如坚要认输,我有两个办法,任君选择,方可以


就此结束这一场。”


基宁道:“是那两个办法?”


秦霜波道:“一是令居木宗随便发一两箭,应个景儿之後入认输而退,另一个办法,就


是要贵国师解释一下自动认输的原因。”


她这两法都并非办不到的难题,群雄虽然觉得这样做法,似乎有点画蛇添足的味道,但


也就不反对了。基宁听过疏勒国师的解释之後,才道:“随便发箭之举,迹近儿嬉,敝国师


宁可选择解释一途。”


他停歇一下,但见全场之人,无不注视着自己,侧耳倾听,这才说道:“假如居木宗与


秦仙子斗这一阵,则表回上秦仙子虽是吃亏,事实上,她却是故事中的更羸,而非伤鹰,这


话怎样说呢,原来秦仙子早先已连着胜了居木宗五阵,这个过程,已在居木宗心中,留下极


为深刻的印象,使他不得不认为自己实是无法胜得了她,因此之故,这第六阵比斗时,居木


宗心理上受到影响,射术定然削弱了许多,更是无从得手,诸位英雄,要知居木宗平生不是


没有败过,但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连败六阵,这心理上的创伤,非同小可,从此以後,他


得成为更羸眼中的伤弓之鹰,也就是从一流高手退为普通的高手,因是之故,敝国师下令要


他认输,则他心理上以为自己尚有一线之机,未曾有时间施展,创伤未深,仍然可保存一流


高手的身份。”


这一番解释说过,全场之人,无不感到後悔。因为假如不是他们的浅薄和短见,发声阻


止这一阵比武,则秦霜波早就结束这一场,使敌人方面,损失了一个一流高手。


秦霜波却似是不把这等得失,放在心中,淡淡一笑,道:“贵国师才智过人,果然看得


十分透澈,只不知今日最後的一场,贵国师将派何人出阵,抑或是由他亲自登场出手?”


顿时全场又复鸦雀无声,疏勒国师似是面临一个极大的难题,无法立即作成最有把握的


决定。要知,他竟不惜调出手下两大高手之一的居木宗出阵,用心便是要藉居木宗博通十八


般武艺之力,考察秦霜波的剑术造诣。


谁知秦霜波在那头五阵当中,只以极沉稳神妙的剑法,抵住居木宗的攻势,由於她的绰


有馀裕,每一阵下来,居木宗都晓得自己有败无胜。居木宗虽然换了五种兵刃,却没有一种


可以克制得住秦霜波,反而处处受制,可见得秦霜波一身功力和剑术造诣,已达出神入化之


境了。


当然她还未达到至高无上的「剑后」境界。如若已达到了那等境界,则任何高手,也休


想取胜,甚至连取胜的念头也泛生不起来。


换言之,秦霜波仍有可败之道,可是在另一方面,她又是出类拔萃,超凡入圣的剑术宗


匠,决不是可以侥幸取胜的。疏勒国师心中全无取胜把握,这虽是理由之一,但更重要的


是,秦霜波虽是中原共钦的潮音阁传人,将来的剑后。但她目下的名声,似乎远比不上独尊


山庄的严无畏,以及诸大门派的几位掌门人。


照疏勒国师的看法,莫说是各门派的掌门人,即使是严无畏,亦无人可以赢得秦霜波。


因此,他全力击败秦霜波的话,等如已可以扫荡中原,全无敌手了,然则他为何又迟迟


不决呢?


疏勒国师迟迟不能决定是否出手之故,有两大原因,这是疏勒国师本人,秦霜波,以及


局外的端木芙等人都明白於心的。


第一个原因是:现下的中原群雄方面,只怕已无人强得过秦霜波了,因此疏勒国师大可


取巧,放弃了与她对抗之举,等明天的比武,连胜十场,则他个人的声誉,即可由此而达到


巅峰,可以称为横扫中原,所向无敌。


第二个原因是:他与秦霜波斗上的话,起码要激斗千招以上,还不知能不能取胜,纵然


可以取胜,但如此胜法,於他个人的声誉,并无太大的帮助。


再加上今日之战,已去了九场,中原方面已胜了五场,这是最後的一场,纵然由疏勒国


师扳回,仍是平平而已。但这麽一来,疏勒国师明天就不能上场了。


中原方面,尚有雷世雄和广闻大师未曾出手,以这两人的武功,定可各取叁场以上。换


言之,明日之战,必是中原得胜无疑了。


疏勒国师左思右想之下,无计可施,只好以壮士断腕的精神,下了决心,向基宁示意。


基宁高声说道:“秦仙子如是中原方面的高手,敝国师自当亲自出战。”


他环顾喧嘈起来的千百武林豪杰一眼,等了片刻,嘈声稍减,这才又道:“敝国师为了


让中原英雄们都晓得我们也有巾帼英雄,是以特地派莲姬夫人上阵。”


所有的目光,立时都投向敌阵中的两个蒙面女人身上,其中之一,是屡屡开口说话的蒙


娜。因此大家都不会弄错,所有的目光,都集在莲姬夫人面上,不过谁也看不出什麽结果,


直到她站在擂台上之时,也只知道她是个身量修长,肤色略略有点褐黑的女子而已。


秦霜波很郑重地向她微笑点头为礼,道:“莲姬夫人如若精通汉语,我也不会觉得奇


怪。”


莲姬似是被她的态度和言语弄得迷糊了,轻轻道:“秦仙子你好,只不知这话是什麽意


思?”


秦霜波道:“你和蒙娜夫人是仅有的两位女性,可知必是多才多艺,极受贵国师的重


视,因此之故,你也精通汉语,实是意料中的事,却不料你不但精通,而且是一口道地的京


片子,清脆如莺啭,悦耳得很呢!”


莲姬道:“仙子过奖了,像仙子以女子之身,却在地大物博的中原,享有盛名,才值得


矜夸,我和蒙娜不过懂得一些言语,有何足称?”


秦霜波一笑道:“夫人走动之时,不盘稳而快,又不失娜风姿,可知一身武功,也达到


了化境。”


莲姬道:“仙子越说越客气了,现在请仙子赐教吧!”


她屈膝行了一礼,口中似是说着请她注意之言,其实却是说道:“请你记住,我不是以


武功见长的。”声音很低,旁人绝难听见。但她手中的薄身长刀,那起手式却甚是凌厉,功


力精深,只看得群雄无不大为惊异,更加睁大双眼。


秦霜波随手一剑,已化解了她的刀势,口中说道:“多谢夫人指点了。”


其实,她从对方那对深邃和黑漆发亮的双眼之中,早就察觉此女精神上的力量特别强


大,这正是炼有某种心灵奇功的表徵。


她丝毫不敢大意,小心防范着对方的目光,那莲姬夫人迅疾地连攻了六七招,秦霜波恍


惚已见到她的全貌,可是却说不出她是怎样子的长相?她迅即收摄心神,这才晓得竟是幻


觉,事实上,对方面上仍然以轻纱蒙遮着。秦霜波立刻晓得对方的心灵奇功,竟是与那刀招


有密切的关系,唯一的破法,就是从速击败了她。


此是秦霜波出道以来,首次精神上受到压迫,她可真的大感不服气,故意不立刻使出绝


妙招数把对方击败。莲姬夫人又接着连攻了五招,招招都凌厉精奥之极。观战之人,尽皆耸


然动容,因为这个女人武功之高明,竟显得不在任何曾经上阵的高手之下。秦霜波似是一时


之间,不能破解对方的刀法,手中长剑,一味严密防守。


这等形势,教中原方面之人,看得好不舒服,但觉秦霜波这等打法,显然大有失手落败


的可能性。西域方面的人,无不拍手狂呼,鼓励莲姬夫人速速战胜这个强敌。


以才慧鸣世的端木芙,此时也微露忧色,推山手关彤忍不住低声问道:“端木小姐,敢


莫是秦仙子情势有点不妙麽?”


端木芙也低低道:“正是如此。”


他的答话,人人皆闻,纵然沉稳如雷世雄、广闻大师、枯莲大师等人,也不由得微微变


色。


这一群高手们,无不大为惊凛,只因以秦霜波这等超凡入圣的剑术名家,若然还败在对


方刀下,则全台之人,显然亦找不出一个可以抵敌那莲姬夫人之将了。


五台癞僧接口道:“若然秦仙子情形不妙,无论如何也得请端木小姐想出一条妙计,暗


助秦仙子一臂之力才好。”


端木芙长长叹息一声,道:“武功到了秦仙子这等境界之人,若然要败,天下无人可以


帮助得她。”


关彤失色道:“然则你的意思是,表示秦仙子这一场的结果,必是落败无疑了。”


端木芙道:“以奴家的愚见,结局果然如此,谁也无法可想。”


此时莲姬夫人继续主攻,刀势如龙飞凤舞,神妙无方,但凌厉的锋锐之气,却似乎减弱


了不少。


不过只要是继续主攻,中原群雄的眉头就无法可以舒展得开,雷世雄重重的哼了一声,


道:“端木小姐,本来以武功而论,秦仙子足有轻易击败对方之力,何以动手不到二十招,


竟已形成了必败之势。”


端木芙道:“这是因为对方练成了一种心灵上的奇异功夫,假如秦仙子一动手之时,就


出全力击败对方,便可无事,反之,缠战越久,秦仙子就更为危险,动辄还有性命之忧,因


此,当他们斗了十招以上,奴家已晓得秦仙子被对方心灵之术所制,难有胜望了。”


众人向那疏勒国师望去,只见他不时咧嘴捋髯,面上尽是得意之色,由此可以证明端木


芙的猜测,极是正确无误。甚至岸边观战的中原英雄,亦从两边浮台众高手们的面色上,看


出了秦霜波十分不利的事实。


擂台上两位巾帼奇人,看看已斗了五十招以上,秦霜波越发显得失常,剑招每每应发而


不发。这等高手相争,心坎中丝毫的犹疑,尚且足以落败丧生,何况已形诸於兵刃,自是破


绽百出,凶险之极。


假如莲姬夫人的刀法不是越斗越弱的话,这刻,秦霜波定必已经中刀受伤,再也没得好


打的了。只是由於莲姬夫人也未能把握机会,因此之故,秦霜波虽是几次露出破绽,她都未


能趁隙而入。


这一对美女在千百人提心吊胆之中,继续缠斗下去,谁也猜不出秦霜波将於何时中刀落


败。中原方面之人,急得差点忍受不住的有关彤、青霞羽土、癞僧晏明、飞鞭孔翔等人。假


如对方允准别人上台,代秦霜波挨刀的话,他们准会毫不迟疑地奔上台去。


崔阿伯流目四盼,突然间伸出九曲拐,在孔翔背上轻轻一戳,孔翔顿时全身僵木,无法


移动。这个黄衫老人目光仍然不停地四瞧,突然又出拐向关彤点去,关彤矍然惊觉,方要闪


避,却已来不及了,但觉四肢一麻,已无法动弹。崔阿伯出拐制住两名高手之事,浮台上恐


怕只有端木芙一个人发觉,事实上,也是她的授意,崔阿伯才出的手。


这位黄衫老人似乎全然不介意擂台上的输赢,一迳游目四顾,此时忽又悄悄横移数步,


左臂一探,五指如钩,已抓住了彭典。彭典虽然半边身子发麻,但仍然能扭头观看,一见出


手之人,竟是崔阿伯,霎时,若有所悟,向他点点头,崔阿伯立时放手,退回原处。这些动


作,皆在无声无息之中进行,竟不曾惊动任何人。


癞僧晏明喉间突然发出了咆哮之声,因为他眼看秦霜波已濒临生死边缘,无论如何,也


得挺身而出,先把她替了下来,後事如何,慢慢再说。他正要动身,猛可肩头一紧,被一只


巨大的手掌拿紧,当即侧面望去,但见崔阿伯盯住他,连连摇头。


当然他的意思是不让癞僧晏明上台,可是形势既然如此凶险危急,晏明自想焉能为了一


点面子,竟坐视秦霜波陷入死地?崔阿伯发觉他眼中流露出反对之色,五指指尖内劲突然发


出,癞僧晏明已全身发麻,不能移动。


擂台上的两位美女,越打越见散漫迟滞,不过莲姬夫人却仍然掌握住主动进攻之势,此


所以孔翔、关彤、彭典、晏明等人,都先後下决心不顾一切的冲上台去,把秦霜波替下来。


但由於崔阿伯已奉令严密监视,这些人先後受阻,无法如愿,因此,擂台上的战事,仍


然在进行着。


这时,台上已斗了百招以上,秦霜波突然间长剑挥洒,涌出七八朵剑花,把莲姬夫人笼


罩在当中。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惊人表现,使西域方面的人,个个瞠目结舌,闹声骤然间完全消歇。


反之,中原群雄却不知不觉高呼大叫起来,爆发出轰雷般的喝采叫好之声,崔阿伯在群


情激动中,出拐如风,把关彤、孔翔的穴道解开,也放掉晏明。


但见秦霜波陡然间已恢复了昔时的灵活敏捷,手中长剑,幻化出千重剑影,把对方严密


地裹起来。她早先的脸色、表情,一定曾有变化,因为她这刻看起来特别的宁恬冷静,使人


看了之後,竟能忘去心中的忧愁。


她只使了六七招,每一招都奇奥精妙无匹,即使是旁观之人,也觉得如烟云变幻,千头


万绪,竟是无从窥测得透。她使过这几招奇奥剑法,突然收剑退开。


只见莲姬夫人自个儿兀自舞刀砍劈,刀法甚是凌乱,眼中呆滞,显然已陷入精神失常之


境。


秦霜波望住她的动作,仍然很是注意。疏勒国师皱起眉头,向蒙娜讲了几句话,蒙娜夫


人高声道:“秦仙子,我莲姬妹妹已经输了,你可否放过了她?”


秦霜波徐徐移开目光,淡淡一笑,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轻移莲步,离开擂台。当她


目光移开之时,莲姬也立时停止了挥刀砍劈。她定一定神,这才拖着刀,蹒跚地回到己阵。


端木芙向秦霜波道贺过,然後步到台边,举起双手,顿时众声皆歇,所有的目光,都集


中在这个秀丽的女孩子身上。


端木芙说道:“这两天的赛事,我方侥幸得胜,照规矩我方业已得胜,因此明天的十场


竞技,举行与否,都变成无关重要了。”


千百群雄都欢呼大叫,情绪热烈异常。假如最後这一场,秦霜波不是赢得如此艰苦的


话,大家就不致於这般的看重此一战果了。


端木芙又举手示意,教群雄静下,这才又道:“当然疏勒国师之意,定要把明天的十场


也斗完才行,因为疏勒国师本人,还未曾献演绝艺。”


疏勒国师也移步走到浮台前面,高声应道:“不错!本座远自西域而来,岂能一次也不


上场,就悄然归去?”


他的汉语,流利之极,甚至措词甚雅,不是一般武夫可比。由此可见得这位西域第一高


手,大是不凡。


端木芙道:“国师此言,合情合理,假如在明天的十场当中,我方无人可与国师争锋斗


胜,则国师自可夸称横扫中原无敌手,载誉言旋了。”


疏勒国师仰天一笑,道:“端木小姐果是可人,此言正合本座之意,贵国地大物博,高


手如恒河沙数。本座如若能横扫中原,自是无上之誉了。”


他停歇一下,又道:“贵方还有不少时间准备,端木小姐多多费心吧!”


双方说到这儿,各自散去。端木芙等人回到韩府中,略为休息盥洗,便都在大厅中参加


庆功宴。


大厅中灯烛照耀如白日,筵开数十,热闹非常。但主席上的主脑人物,都没有什麽喜


色。这自然是因为翌日之战,太没有把握之故,尤其是大家公认为最强的剑后秦霜波,已经


出过手,明日不复再能上阵。


群雄当中,有人高声请问秦霜波,何以最末一场,赢得如此艰苦?但其後又显然大有馀


力,不知是不是一直在诈败诱敌?


秦霜波站了起身,说道:“既蒙众位动问,岂能不据实奉答,当初我与莲姬夫人一交手


之时,便知道她炼有一种心灵功夫,极为厉害。其实我本不难在十招之内,把她击败。但若


是用这等手法击败了她,那莲姬夫人心中不服还不要紧,怕只怕被疏勒国师看轻了,以为中


原当真无有抵御得住莲姬夫人的心灵功夫之人,所以我决意冒险,也要用心灵的力量,去击


败她。”


她停歇一下,又道:“比斗的过程,诸位皆已得见。当时我可不是诈败,事实上,由於


以全副心神对抗莲姬夫人的术,以至剑法散乱,大露破绽。”


她淡淡一笑,又道:“要知,她乃是专攻这一门术之人,而我则不过仗着平日静修之


功,与她对抗。因此之故,不论是在形骸上或是心灵上,我都处於防守之势,无法反击。一


直耗到她用尽了全力,还不能取胜之时。我趁她心神微微浮躁之时,突然出手反击,以剑术


上的攻势,造成了心灵的反击力量,因而一举制住了她,假如疏勒国师不下令教蒙娜开口认


输,我只要不撤回心窍的攻势,莲姬夫人就无法自拔,谁也救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