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祁连七鹤

作者:诸葛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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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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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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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42696字


平凉城西,崆峒山下,有好大的一片庄院,但某夜三更,突然烈焰腾空,不到天明,便烧得干干净净,


庄主人来头不小,是武林中有名人物,冲云一鹤卫羽,名列“祁连七鹤”,在西北道上,威誉颇大!


提到祁连派,在近十余年间,崛起武林,与四川邛崃的二绝双奇,分庭抗礼,声势之盛,几乎凌驾少林、武当、峨眉、昆仑等各大名门之上!


祁连派是论艺接位,越次传宗,由上代掌门人,选择了武功最强的二弟子白鹤道人,执掌祁连山千仞峰腰的“祁连道观”!大弟子玄鹤齐明,则与其余五个师弟,散居甘、青、新、陕各地因他们全是以鹤为号,故被江湖中人称为”祁连七鹤”!


如今冲云一鹤卫羽半生所聚的一片产业,居然转瞬成灰,怎不叫他负手蹀踱,眼望着一椽断壁破瓦残垣,心中又疑又恨?


在他庄中作客的黄鹤杜璧,朱鹤阮西强,也是皱眉深思,突然黄鹤杜璧抬头向冲云一鹤卫羽道:


“三师兄据小弟看来,此事并非偶然,因为阮六弟与我,也是家宅被烧,而且同是在三更左右,突如其来地满庄皆火!”


冲云一鹤卫羽答道:


“我觉得这把火起得太可疑,但凭我们祁连三鹤这等身法眼力,居然未曾发现丝毫敌踪,杜四弟你想想看,本派最近招惹了些什么厉害人物?”


黄鹤杜壁略为思索以后说道:


“这江湖仇怨,及武林中的特殊事迹,要数大师兄最熟,他往往料事如神!我们何不跑趟定西?拉大师兄一齐上千仞峰‘祁连道观’,请掌门人邀集所有同门,仔细计议,总不能把‘祁连七鹤’声威,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毁于一旦!”


冲云一鹤卫羽默然点头,因房舍虽毁,细软未失,家小人口,亦无损伤,遵嘱咐庄丁弟子,小心照料,重新建筑,自己则与四师弟黄鹤杜璧,六师弟朱鹤阮西强,一同扑奔卜居定西县境的大师兄玄鹤齐明之处!


玄鹤齐明一身功力,在“祁连七鹤”内超迈群伦,整个武林,亦推独步!


老妻早亡,所遗一女,小字“烽英”,在老父悉心教导下,已长到十七芳华,冰心玉骨,绝代倾城,连软硬功夫,也几得玄鹤齐明的十之八九!


冲天一鹤卫羽,与黄鹤杜璧,朱鹤阮酉强因家宅同被怪火焚毁,心头一片疑云怨气,亟待解释发泄。


所以自平凉翻山越岭连夜疾赶来此但刚刚赶过华家岭,前面左侧山环以后,便是齐明父女所居的“听松小筑”之时,远村绑锣正打三更却见左前方,一片红光,冲霄而起!


卫羽愕然驻足,向黄鹤杜璧问道;


“那火光方向,不正是大师兄的‘听松小筑’吗?难道说……”


三人是站在一株参天古木的暗影之下,卫羽的话扰未了,火光方面,已有一条人影疾驰而来!


朱鹤阮酉强在’祁连七鹤”之内,武功虽仅中乘性情却数他最暴,红光一腾,便认定大师兄家中亦遭怪火殃及,自然早就怒满心头迎着人影抢出扬掌一招”力士开山”,蓄足丁十成真力,劲气呼呼地,隔空猛击!


就在阮西强掌力特发未发之际,先现的人影之后,又是一条人影电疾赶来,身形之快,宛如仙鹤游空,正是他们祁连一派的特殊身法!


冲云一鹤卫羽站得较远看出后面那条黑影,正是大师兄玄鹤齐明,知六师弟朱鹤阮西强这一掌可能打得有点过份鲁莽,但事出突然,阻止亦自不及!


幸亏前面那条人影,内力轻功,两皆不弱,猝然遇袭之下,竞能不懂不忙地,翻掌微挡阮酉强掌风,人却借力一式“孤鹤倒飞”,轻飘飘的退出一丈三四,用的也是祁连绝学“飞鹤八式”!


朱鹤阮西强,见对方武功,与自己源出一流,才知几乎铸错,方自愕然收手,尚未来得及发话动问之间,当头怒啸划空,一条黑衣人影,宛如闪电飞星,飘然而落,口中并冷冰冰地说道:


“不知来历之人纵火烧我‘听松小筑’,同门师兄弟,却又暗袭我的独生女儿,来者有没有掌门人在内?玄鹤齐明要想请教请教我父女犯了什么背叛本派的不赦大罪?’


冲云一鹤卫羽,听大师兄这等口气,知道玄鹤齐明,竟误会火是自已人所放,生怕朱鹤阮西强羞窘之下,万一应对不善,误会可能起缠越深遂赶紧以手肘一碰黄鹤杜壁,双双纵出,含笑叫道:


小弟卫羽,率四师弟、六师弟,专诚来叩大师兄金安……


玄鹤齐明是个五十来岁的清耀黑衣老人,从他一双锐目的深沉目光以内,看得出此人城府极深,不等冲云一鹤卫羽说完,便淡淡地“哼”了一声,说道:


“叩安两字,齐明不敢当!英儿过来,我先看看你六师叔给的这份见面礼,重是不重?”


朱鹤阮西强幸亏人在暗影之内,不然他脸上的颜色业已羞窘得像个紫茹子般,几乎无地自容!倒是那位齐绛英姑娘,大大方方地缓步走来,含笑说道:


”爹爹,烧掉了三间‘听松小筑”不算什么,我们顶多再盖,何必这样生气?六师叔更是因在黑夜之中,可能误会我是纵火之人,才突然出手!女儿又没受伤爹爹不要再怪六师叔了!”


冲云一鹤卫羽,知道大师兄因当年“祁连七鹤”较艺传宗之时,内家真气方面略弱二师兄一筹,才没有得到本派掌门之位,口中虽然隐忍不言,心头刺激难免,而白鹤道人格于师命,接掌门户以后,便立即严命各师弟,对这位大师兄务须特别尊重!


所以乘着齐姑娘话完,立时接口道:


“绛英侄女,倘若真是烧去三间‘听松小筑’,我们何妨替大师兄盖上十间百间?但此事大有阴谋,这纵火之人烧的不是区区房舍,烧的却是我们祁连一派的名头威望!”


冲云一鹤卫羽,因平素深知大师兄气傲心高,这几句话说来,果然对症下药,玄鹤齐明怒气立收,目中暴射奇光,注定卫羽问道:


”三师弟话中有话,难道你们知晓谁是纵火烧我‘听松小筑’之人?’


冲云一鹤卫羽笑道:


“纵火之人为谁?正是小弟等前来晋谒大师兄所欲讨教之事!六师弟邠州庄院,四师弟天水家园,与卫羽平凉崆峒山下的一百余间房舍,全在三更起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如今这把怪火,居然赶在我们之前,又烧掉大师兄的‘听松小筑’,这种怪异情形,似乎不能认为是一种偶然巧合!”


玄鹤齐明闻言,眉峰深皱,说道:


“照三师弟如此说法这把怪火似乎是专烧我们祁连一派!”


冲云一鹤卫羽点头说道:


“祁连七鹤以内,已有四鹤的家园被烧,五师弟、七师弟远居青海、新疆,尚不知他们是否有同样遭遇?”


玄鹤齐明突似被卫羽提醒甚事,转头对爱女绛英说道:


“青海、新疆虽远‘祁连道观’却近在凉州,纵火之人,既然专烧‘祁连七鹤’,难道他就不敢去干仞峰腰走走?”


黄鹤杜壁翟然道:


“大师兄说得极是!掌门人决不会想到有这等奇变,万一‘祁连道观”也为怪火所焚,我祁连派尚有何颜再在武林立足?”


师兄弟同心之下,立即连夜疾驰,朱鹤阮西强因自己身为师叔,鲁鲁莽莽地打了齐绛英一掌,委实感觉不好意思!大师兄虽然不再责怪,心头总觉歉然!途中想了半天,向齐绛英笑道:”绛英侄女我这做师叔的太丢人了但那一掌决不能让你白挨,定然要好好送你一样东西,以为补过!”


齐绛英一面疾驰,一面抿嘴笑道:


“侄女身为后辈,师叔们打也打得,骂也骂得、那件事过去算完,六师叔怎么老是记在心头?你若想送我东西,普通的我不想要若是太名贵的说出来又怕六师叔舍不得呢!”


玄鹤齐明闻言,暗笑爱女刁钻,但却故作不闻地只与冲云一鹤卫羽、黄鹤杜壁畅叙别来情况,并各自推敲,这到处纵火,专烧“祁连七鹤”之人,到底是江湖中的哪路人物?


朱鹤阮西强听完齐绛英姑娘话后轩眉大笑说道:


“绛英侄女,你怎么绕着弯子讲话祁连派后起人物之中,数你秀拔群伦,想要你六师叔送给两件东西难道我会吝而不与?”


齐绛英微笑说道:


“侄女知道六师叔身边有两样稀世奇珍‘劈水分光剑与‘祛毒龙珠’,你随便给我哪一样吧!”


黄鹤社壁闻言也道:


“绛英侄女,你可真够厉害,‘劈水分光剑’与‘扶毒龙珠’全是老六的命根子,他委实未必舍得给呢?”


朱鹤阮西强眼望黄鹤杜壁笑道;


“四师兄莫来激我阮西强既无子女,也未收徒,难道我要带着这两样稀世奇珍,入棺殉葬不成?”


玄鹤齐明听六师弟出语不祥,眉头方自一蹙阮西强已取出一粒色红如火龙眼大小的巨珠,递向齐绛英手中说道:


“绛英侄女,这粒‘祛毒龙珠’先送给你,‘劈水分光剑’则等你六师叔诸缘尽了,撒手尘寰以后,才能归你所有!因为目前我还想仗着它去会会那个躲在暗处放火,专门烧我们祁连一派的无耻鼠辈!”


齐绛知道这粒“祛毒龙珠”,专疗百毒灵妙非常,六师叔平时连看都不肯轻易借给人家,如今居然真的脱手相赠,倒有点喜出望外,不知如何是好?


玄鹤齐明虽然性情阴沉偏挟,但见朱鹤阮西强,肯以如此异宝赠送爱女不由也觉难得,遂含笑发话道:


“六师弟怎么当真把这等武林奇宝,送给小孩子们?你不要把我先前那句戏言……”


朱鹤阮酉强不等齐明话完,接口哈哈笑道:


“大师兄说哪里话来?祁连七鹤,情同手足一般,绛英侄女又这等冰雪聪明,要想送她一点东西,太普通的,也实在拿不出手!‘祛毒龙珠’不过只能祛毒防身,算不了什么重礼,倒是小弟这‘劈水分光剑’,颇具妙用,目前虽因功力薄弱仍须仗它闯苗江湖,但一旦撒手尘寰,仍将遗赠绛英贤侄女呢!”


玄鹤齐明听六师弟朱鹤阮西强,屡屡出语不祥,不由偏头看他一眼,只见在月光之下,阮西强脸上气色晦暗异常,非青非白的难看已极!


齐明扛湖经验极丰,自然亦精鉴人之术,知道凡属这种气色一现,其人必有极大厄运将临心中警意遂生,略为落后半步,与阮西强并肩齐驰,暗中留神防护并对爱女齐英笑道:


“英儿,还不谢过六师叔厚赐,你这一掌挨得真不冤了!”


众人谈笑声中,一同昼夜飞驰赶住凉州西南的祁连山干仞蜂腰,由白鹤道人所主持的祁连道观!


祁连道观是西北一带武林圣地建筑得颇为巍峨,众人方到干仞脚,白鹤道人便已得讯,因闻有大师兄玄鹤齐明在内而这位大师兄又为了上代掌门越次传宗之中,心中对自己不无芥蒂,遂率领观中八大弟干暨新来的五师弟瘦鹤施清,一同迎出观门十丈!


玄鹤齐明,与冲云一鹤卫羽黄鹤杜壁,朱鹤阮西强等三位师弟,及爱女齐绛英,尚未到干仞峰腰,便听得祁连道观内,云磬连响!齐明知道白鹤道人得讯,正在集众出迎,自己不愿平白受他这等礼教,赶紧脚底加功,急纵而上!


但等齐明纵登祁连道观前面的一大片石坪上时,已有八名身披青色道袍的观中二代弟子,及一位身材长瘦的劲装汉于簇拥着祁连振掌门白鹤道人,在观门十丈以外,肃立相待!


玄鹤齐明眉头一蹙,抢步当先向白鹤道人抱拳施礼说道:


“齐明不敢当掌门人远出相迎掌门人好!”


白鹤道人听大师兄这等口吻,赶紧侧身避礼一躬到地,神色极度恭敬地说道:


“小弟因观中事冗,少去定西‘听松小筑’,叩问大师兄金安,尚请大师兄海量宽恕小弟不恭之罪!”


白鹤道入神色恭谨,礼教周到,玄鹤齐明只得淡然一笑,这时瘦鹤施清,暨冲云一鹤卫羽,黄鹤杜璧,朱鹤阮西强等,也纷纷向大师兄及掌门人相互见礼。


玄鹤齐明见远居新疆星星峡的五师弟瘦鹤施清也在此间,便知事有蹊跷,但因有掌门人在,自己不便亟亟动问,遂由白鹤道入侧身陪同进入观内参拜本门历代祖师神位以后,分别落座。


白鹤道人躬让玄鹤齐明上坐,陪笑说道:


“大师兄便今日不来,小弟也率五师弟前去定西:听松小筑,拜谒求教,商量一件大事!因为五师弟最近有桩奇异遭遇……”


玄鹤齐明眉头深蹙,与冲云一鹤卫羽、黄鹤杜壁、朱鹤阮西强,及爱女齐绛英等人交换了一瞥目光,看看瘦鹤施清,不等白鹤道人话完,便即缓缓问道:


“五师弟,你在新疆星星峡的那一所产业,是不是某夜三更,突然起火,烧得片瓦无存干干净净?”


瘦鹤施清奇怪得自座位中跳将起来,叫道:


“大师兄你江湖经验再好,武林见识再丰,也不会千里以外,料事如见!你……你……你什么时候修炼成了前知慧觉?”


白鹤道人面上也露惊容,但他目光在卫羽、杜壁、阮西强等人身上流转一过后,倏然长眉双挑,目中暴射奇光,向玄鹤齐明讶声问道:


“大师兄,三师弟,四师弟,六师弟等,散居各处突然聚合此事颇不寻常!难道大师兄等人,也有五师弟的同样奇异遭遇不成?”


玄鹤齐明面寒如水地点头答道;


“掌门人料事真高!三师弟,四师弟,六师弟的家宅,与我的‘听松小筑’,全是三更火起,一例同焚,”


白鹤遭人平索修养极好,但骤闻这种奇讯以后,也不禁满目惊奇,并深带怒容地说道:


“难道这把怪火专烧我们祁连一派?”


玄鹤齐明依旧冷漠地说道:


“本派在西北一带,虽然久享盛名,但系刀头剑底争来,得之不岳,众师弟惶惑之下莫知所措,才邀我同谒掌门人,请示应该怎样应付方足保持我祁连一派的声名不堕!”


白鹤道人赶紧避席躬身向玄鹤齐明稽首为礼,答道:


“大师兄千万不要这样讲话小弟虽因师命难违忝掌门户其实不论武功见识,均须大师兄时时加以匡迪指教!如今祁连一派遇上隐形强敌,面临荣辱关头,必须同门一德一心,小弟恭请大师兄发号施令便命我赴汤蹈火亦所不辞!”


玄鹤齐明,因夙怨在心,故见到这位执掌祁连一派门户的二师弟后,词锋之中,颇含讽刺挑拨意味,但见白鹤道人处处谦让,神色始终对自己恭敬已极,心中不由也自暗服,长叹一声,改口说道;


“二师弟,你也不要这等说法,掌门人总是掌门人,齐明只愿供咨询差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凡属祁连门下,仍然全应恭听掌门人发号施令!”


白鹤道人听齐明这等说法因敌方分明专对本派下手,但形影不见,来历莫测,根本令人攻无从攻,守无从守,遂正色向齐明问道:


“小弟先向大师兄请教,你心目之中可有所疑人物?”


玄鹤齐明闻盲正皱眉沉思,突然观门值日弟子双手捧进一只长约一尺,宽约半尺、高约四寸的黑色铁匣,向白鹤道人躬身桌遭:


“启禀掌门师尊,适才有一年轻人来到观门,嘱弟子将此匣呈交掌门人,说是这三月以来,有关本派的奇事答案,全在这铁匣以内,打开一看便知!”


白鹤道人接匣在手,目光一闪,问道:


”来人是否还在观门?”


那名值日弟子脸上微红,低头答道;


”来人身法大快,弟子低头略为察视铁匣之间,已被他不知不觉退去!“


白鹤道人挥手叱退这名值日弟于,方待开那铁匣,玄鹤齐明发话相拦,说道:


“二弟,近来怪事大多,必须特别小心警惕,你不必亲手开这铁匣!”


白鹤道人经大师兄一提,也觉来人可疑之处甚多,自己不应这样鲁莽,遂将铁匣置在七八尺外,请玄鹤齐明等人,各自凝功防护,然后劈空一掌用了七成真力,向那只铁匣震去!铁匣匣盖倒是一震即开,但旋即腾起一片火光,惊得众人纷纷双掌护身离座后退。


匣中空无一物但那火光腾起,却足有六七尺高,更怪的是火光中竟有八个绿阴阴的字迹,一闪即灭,不过人人俱已看清,那八个绿宇,是触目惊心的“今夜三更谨防天火”!


白鹤道人霍然一阵震天狂笑,说道:


“好好好,这种生面别开的火光警函,来得正好!我白鹤腾飞,若不能防护这座祁连道观,而使它也在今夜三更化为灰烬,何颜忝为祁连一派掌门?便即横剑自绝以对本派中历代祖师谢罪厂


说到此处桌上拔起一扦上绣七只云鹤的令旗向瘦鹤施清正色说道:


“五师弟,代我传达:七鹤旗令’,命观中所有二三两代弟子,今夜不准睡眠,各携兵刃暗器,防护本观四周,只一发现敌踪,便立即施放‘白鹤信火’!我与诸位师兄师弟则在观门以外的石坪之上,摆列一席盛筵一面彼此畅叙离情一面看看敌人究竟是什么样的飞仙剑侠来去无踪!尤其要见识见识那三更时分的怪火,是怎样由天而降?


白鹤道人一动真怒其余的祁连五鹤,也自怫然瘦鹤施清传完旗令,因天已入夜,皓月斜挂碧空,师兄弟六人遂各怀趁手兵刃暗器,步出现门,连同玄鹤齐明的爱女绛英,一齐入席倾杯畅饮!


祁连道观的形势极好,背情危峰,面临绝壑,观前这一大片石坪,则是由人工辛苦开出,不但壮观并可作为白鹤道人日常督率门徒练功之处!


“月到中秋分外明”,此时虽然已属晚秋,但天净云开,秋高气爽,蟾辉依旧,皎洁无伦!远近山林轻笼柔光归云横岫,飞瀑喷珠,众人宛若身在一幅绝美画图之中,哪里想得到一个时辰以后,便有石破天惊的惨变!


玄鹤齐明为人极富心机,传杯接盏之间,首先注意的,便是六师弟朱鹤阮西强,只见他脸上那种晦暗死色,竟自越来越显!


奇怪的是,不仅阮西强一人,连祁连派掌门白鹤道人的脸上,居然也有一种异常神色!但他比阮西强不同的是,在这种异常神色以外,还另有一种湛湛神光,令人一见便泊然生敬,不可逼视!


白鹤道人敬了大师兄三杯酒后,根本不再提及三更防火之事,只是含笑对齐绛英说道:


“绛英贤侄女,我素闻你资质之好,与用功之勤是本门第二代弟子中最杰出的人物!能不能把大师兄精擅的‘云鹤八掌’施展施展让你众师叔看看?”


齐绛英突听这位掌门师叔要自己当筵献技,不由有点踌躇,但目光一瞬爹爹却见玄鹤齐明微笑颔首,遂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来,向白鹤道人及其余祁连四鹤敛衽笑道:


“侄女年幼技薄,不到之处,敬请掌门师叔,及各位师叔,不吝教晦!”


话完,香肩一拧,在月光下冲天纵起三丈来高,从第一式“灵鹤冲云”开始施展爹爹玄鹤齐明傲视同门的“云鹤八掌”!


这“云鹤八掌”,一掌分为八式,共是八八六十四招,大部分均系凌空搏击身法,所以必须轻功到了相当火候之人,才能运用得得心应手!


齐绛英慧质天生,心灵性巧,当着掌门人及各位师叔之面,自然更是刻意施为,只见她矫若游龙,翩如彩凤,捷遭云鹤,巧似灵猿的把八八六十四招,一齐使完,才悠然收式,俏生生地卓立筵前,神色极度从容地向祁连五鹤微笑施礼!


白鹤道人拊掌大笑,赞道:


”贤侄女如此天资,若再略加时日煅炼,足为祁连派中在武林放一异彩!”说到此处,转面向玄鹤齐明笑道:


“大师兄,绛英侄女功行如此精进小弟忝为掌门人,不能不有所奖励,我想送她两样东西,略表薄意!”


玄鹤齐明知道这位宰门师弟人品不错,为了弥补自己当年不曾得到掌门职位的缺憾事事特别恭敬,如今既然自动要奖赠爱女,出手定然不凡遂含笑说道:


“二师弟,你口头奖励已足,何以再给她什么东西?”


白鹤道人接口哈哈笑道:


“我这穷师叔,也拿不出什么贵重东西是想送给贤侄女一本小弟自著的“白鹤剑谱”,及另外一件防身晴器‘白鹤神针’,大师兄命她收下好了!”


玄鹤齐明知道祁连七鹤,武功虽然同出一源,但却各有一两件专长之处!这“白鹤剑谱”上所载的“白鹤剑法”,暨一十二枚针身附有小翼、能够回旋飘荡、令对方极难闪躲的“白鹤神针”,均是二师弟白鹤道人的成名绝学!想不到他出手赠送爱女的竟是这两般绝艺,不由也自深深佩服白鹤道人的胸襟度量,委实不愧为一派掌门!遂向爱女正色叫道:


“英儿,你掌门师叔所赐太厚,还不上前拜谢,今后应更加惕励毋负掌门师叔及其他诸位师叔期望!”


齐绛英如言拜谢,白鹤道人取出一本薄薄的“白鹤剑谱”及一只扁长皮囊,递与齐绛英,含笑说道:


“白鹤剑法,详载于剑谱之中你只须照谱精研,便有成就!但这扁长皮囊内的十二枚‘白鹤神针’,发放之时却有特殊手法,等今夜把祁连道观的劫难度过我再仔细教你便了!”


齐绛英接过收下,喜孜孜地坐在爹爹身侧,抽出一枚百炼精钢所铸,长约七寸,身附双翼、银光闪闪的“白鹤神针”,不住把玩,并微笑说道:


“爹爹,这种,白鹤神针’制作得真极精致好玩,可惜我尚不会发针手法,不然今夜那放火对头来时,便让他尝尝这神针滋味多好!


冲云一鹤卫羽大笑说道:


”绛英侄女,你这话说得可不大对,有你爹爹,及这许多师叔在此,难道还会让你出手?如今一更已过,二鼓初交,再有一个时辰,便到三更,贤侄女只管端坐倾杯,看看祁连七鹤是不是庸弱无能,任人欺辱之辈?”


白鹤道人则因身是祁连一派掌门,师兄弟家宅连连被烧之下,对方居然更敢明目张胆地通知要在今夜三更,火焚道观心情自比任何人都更紧张,全副精神,都在注意祁连道观周围的一切,静待更鼓三响!


越是这种情况之下,越感觉光阴仿佛过得极慢极慢!瘦鹤施清向大师兄玄鹤齐明举杯敬酒,问道:


“大师兄江湖阅历极丰,你可曾从那送铁匣来的少年人身上,看出对头来历?及为何专用放火这种手段,来对付我们祁连一派?


玄鹤齐明皱眉答道:


“祁连一派,井未与其他武林人物结下什么生死不解之仇,如今突然出现这种怪事委实令人难以揣测……”话方说到此处突然满座面色一沉,齐明也停口不言一同目注祁连道观东侧两丈外的一丛密树!这丛峦树,约莫有数十株之多,但并


无异状,只见三四只夜鸟,扑扑振翼飞出!


朱鹤阮西强愤然起立,手按“劈水分光剑”柄向白鹤道入说道:


“掌门师兄,夜鸟无故不乱飞,小弟去看看那丛密树之中是什么东西作怪?”


白鹤道人眉梢徽剔,目光又是一注那丛密树,向朱鹤阮西强摆手说道:


“如今未到三更,六师弟且不要理他,我确实想看看对方来了几人,及怎样下手?这样好了,六师弟代我传令观内外负责防护诸弟子,叫他们不到三更,敌人纵在观门现身,也不准妄动,但一到三更,有人敢动祁连道观一草一木,即合力加以擒获格杀,任何不尽职之人,均将革出祁连门户!”


朱鹤阮西强躬身领命,到祁连道观前后,转了一圈,等他传令回来,业已距离三更不远!


白鹤遭人身膺门户重责,表面虽然沉着暇豫内心何尝不紧张万分?一直等到二更将尽,再有片刻便到三更,那送“铁函火信”、警告他们“三更防火”之人,仍无丝毫动静!天下事奇妙无比,一方过分沉得住气之时,另一方即准如此,所以白鹤道人在眼看即交三更之际,倏然起立,说道:


“如今三更即届我们必须合力擒住来人,查明他为何专与祁连派作对根由!小弟敬请大师兄,率三师弟,四师弟暨绛英侄女,注童西南,小弟偕五师弟、六师弟,注意东北i”


玄鹤齐明等人,一齐神色肃然起立,但就在此时,观中已打三更,突然一点银星,从道观东侧,先前有夜鸟飞出的那丛密树之中,冲天而起,斜往祁连道观上方飞去!


玄鹤齐明大叫一声“不好”,说道;


“怪不得他叫我们:谨防天火’,这好像是武林罕见的‘九散流里’,难道对方事先竞在规中藏放了硫磺火药之属?”


白鹤遭人闻言脸上一红,暗想倘若真如大师兄之言,被对头潜入观中,作了手脚,而自巳尚懵然无知,则自己这掌门人,有何颜面再作?


思念未毕,那点银星业已“砰”然一声,在祁连道观正上方三五丈处爆裂,化为九条其亮如电的龙形火光,分泻祁连道观各处房舍!


祁连道观以内,也确如玄鹤齐明所料,预先藏放了硫磺火药等物,亮如电闪的尤形火光一落,立时“轰轰”然引发,烈焰腾空,刹那之间,便成了一片火海!


这时那丛密树林之中,陡地一声破石穿云的龙吟长笑,有条人影,以“凌虚御风”的绝顶轻功,拔空而起,就在草树之巅,往东北方电疾而遁!


朱鹤阮西强“劈水分光剑”首先出鞘,跟踪猛扑,玄鹤齐明因看出他面上晦色太显,井念阮西强慨赠爱女“祛毒龙珠”之德,正待尾随,暗加照拂,忽闻白道人以一种凄厉口音叫道:


“四师弟、五师弟暨绛英侄女,速追敌踪,大师兄、三师弟则请慢走,小弟有事交代!”


黄鹤杜璧的丧门剑,瘦鹤施清的软钢缅刀,双双出鞘,携同齐绛英,应声疾追,玄鹤齐明及冲云一鹤卫羽则愕然停步,回顾白鹤道人,只见白鹤道人,双手紧握,目注火光冲天的祁连道观,脸上显出一片愤怒到了极点的肃穆神色!


突然白鹤道人好似下了什么极大决心,双眉一剔,沉声说:


”大师兄、三师弟随我进观,我们不能听凭历代祖师心血所刨的这片基业完全毁在无情劫火之下!”


话完当先猛扑观门,向一干张皇失措纷纷救火的门徒喝道:


“祁连派下三代弟子,努力救火,八名二代弟子,一齐随我到祖师殿内!”


玄鹤齐明,冲云一鹤卫羽,猜不出白鹤道人用意,只得默然相随。


幸而祖师殿附近,因院宇广阔火势尚不甚大,白鹤道人抢进殿内,整肃衣冠,向祁连派历代祖师神位恭谨下拜,口内朗声说道:


“本派历代祖师在天英灵垂鉴,弟子白鹤腾飞,无德无能,时本派根本重地,防护不周,致被敌人有所损毁,委实不配再任掌门!今在祖师神前谢罪,并将今后掌门及恢复本派声威之责交托大师兄齐明执掌!”


玄鹤齐明,冲云一鹤卫羽,均想不到白鹤道人性情如此刚烈,不由一齐愕然失色!但白鹤道人业已转身卓立,自怀中取出那面”七鹤旗令”脸上一片湛然神光向玄鹤齐明苦笑说道:


“大师兄,不是小弟故作矫情,实因祁连派近十余年间,一帆风顺,上上下下,均不免略生懈怠之心,才招来今日这种奇灾大辱,何况根本置地被焚?小弟若不有所自处,必然永远胎笑武林,无法洗雪!


“来人发放‘九散流星’手法,暨退走时所显轻功太高,阮、杜、施三位师弟追去,小弟不大放心,大师兄接我掌门旗令以后,即请与三师弟赶紧随后接应,今后有关复仇暨重振本派威誉之事,亦请多费心神,以略赎小弟罪愆!”说完双手恭捧那面“七鹤旗令”递向齐明!


玄鹤齐明,当初不曾得到这掌门之位,心中确曾不服但如今在这种情况之下,去接“七鹤旗令”心中却有点不忍!就在他略一迟疑间,白鹤道人已把那面“七鹤旗令”放在玄鹤齐明怀中,霍地转身向侍立阶下的八名二代弟子喝道:


“从今以后,由你们大师伯齐明,接任掌门,所有祁连派门下弟子,必须完全听从‘七鹤旗令’指挥,并应时时警惕,勿生丝毫懈怠之心,我白鹤腾飞今日的归源结果,就是大好榜样!”话音方落向玄鹤齐明,冲云一鹤卫羽,凄然一笑,回手拔剑,便往自己的咽喉横去!


玄鹤齐明,冲云一鹤卫羽,见白鹤道人自眨掌门本来巳觉惊怪,却万想不到,他会因祁连道观被毁一事,竟在祖师殿中,横剑自尽谢罪!


所以仓卒之间仅双双发出一声惊呼,便见血光进处,祁连派一代掌门,武功卓绝的白鹤道人,由于略微轻敌的一念之差溅血横尸历代祖师的神位以下!


齐明、卫羽,双双顿足流泪,阶前八名二代弟子更惶然莫知所措!结果还是玄鹤齐明,强定心神,打量四周,见对头暗藏观中的硫磺火药大概业已烧完,火势稍戢,遂一展手中“七鹤旗令”,向那八名二代弟于,正色说道:


”这祖师殿周围空旷,火势难达,观主遗体就暂时停放


此处,你们分出二人,在此照应,其余则乘如今火势稍戢,赶急督众将火扑灭!我与你们三师叔,要去接应你们众位师叔,誓必擒回那纵火对头,为观主报仇雪恨!”


冲云一鹤卫羽知二师兄白鹤道人已死,无法回生,目前接应众师弟最为急要,遂与玄鹤齐明转身对地上白鹤道人遗体合掌一拜,立即双双施展祁连一派的独擅轻功“飞鹤游天”身法,冲出依然浓烟四冒的祁连道观向东北方追去!


二人疾追过几座峰头,不但未见敌我两方踪迹,连半丝打斗喊杀的声息也听不见!


冲云一鹤卫羽,驻足诧道;


“杜、施、阮三位师弟暨绛英侄女,倘追不上敌人必已回转观内,协力救火!万一追上敌人则免不了一番石破天惊的狠打恶斗!如今怎的……”


卫羽话犹未了,玄鹤齐明眉头略蹙说道:


“三师弟,放一根你的‘冲云银焰’试试!”


卫羽被大师兄提醒,暗想自己平素机智不弱,今日想是被一连串的意外变故弄昏,囊中现有极好的互相通讯之物怎的不用?遂取出一根银色箭头的小箭,暗运内力向上甩起三丈来高,箭头划空生焰,闪闪银光,耀人眼目!


果然银焰升空不久,左前方突地一声轻响,并似略见红光一闪……


玄鹤齐明说道:


“这是四师弟的‘霹雳珠’,但霹雳珠虽闻珠光不显他们莫非在左侧那座岭头过去的深谷之内,我们翻上左面那座岭头,大慨便可看见……”


冲云一鹤卫羽,因今夜祁连道观被焚,掌门师兄横剑自绝,刺激得胸中充满了盛怒奇悲,身形猛拔,便往左侧那座峻岭高峰,如飞扑去!


玄鹤齐明紧紧跟随,等他们刚刚翻上那座岭头便听见岭下一片深谷之间,又是霹雳一声,红光微闪!


祁连七鹤,均在这祁连山中习艺多年,地形极熟,玄鹤齐明讶然说道:


“这谷中虽有一片森林,可以暂时藏身,但却是个死谷敌人逃至此处,不知是何用意?”


冲云一鹤卫羽眉峰微蹙,说道:


”大师兄,敌人对这祁连山的地势,哪有你我熟悉?还不是被三位师弟暨绛英侄女等人,迫得忙不择路,才进入这处死谷!我们何必在此猜疑?下谷一看,不是便可知道究竟了吗?”


玄鹤齐明听出三师弟言中之意,有些不满自己过分谨慎,暗想虽然白鹤道人已把“七鹤旗令”交给自己,若不能获得一干师弟归心,这掌门人也不好做!何况爱女绛英亦在谷中,赶紧点头答道:


“三师弟说得极是,你我下谷一看,但二师弟自尽噩耗,暂时不要让诸位师弟知道,免得他们急怒伤心,有所误事!”


凉秋九月塞上风高祁连山且有多处峰头经年积雪!但这片死谷之中,却因地势极低,四面都有高崖壁立,气候略为温和,但也木枯叶落,一片深秋景色!


齐、卫二人,下到谷底,只见黄鹤杜璧,独自立在一处极为狭小的转折路口相待,面带忧容地急急说道:


”大师兄、三师兄来得正好,敌人轻功身法极高,踪迹若隐若现,施、阮两位师弟及绛英侄女,业已追向谷中深处,小弟因恐敌人狡猾,回头逃脱,故而扼守此处,如今师兄等一来,我们人手众多便可排搜这座无路可通的死谷有如瓮中捉鳖的了!”


玄鹤齐明摆手作势,命卫羽居左,杜璧居右,一同顺着谷势搜去!


经过几重转折,谷势倏开,眼前是一片不算太大,但也密压匝的森林,那位齐绛英姑娘,却在林外悄生生的横剑而立!


玄鹤齐明见状叫道;


“英儿,你五师叔与六师叔呢?是不是入林迫缉放火之人去了?”


齐绛英答道:


“阮六师叔说是他与五师叔,能搜出敌人,叫女儿在林外守候!”


冲云一鹤卫羽皱眉说道:


“阮六师弟简直胡闹!林后虽是死谷,岂不太过危殆?大师兄,若依小弟之见,我们似乎不必在林外留人,干脆一齐入林搜索!”


玄鹤齐明由于朱鹤阮西强的面上晦色,颇为替他担忧,闻言微一点头,自己携带爱女齐绛英居中命卫羽、杜璧,左右相距两三丈之处,同住林内搜去。


这片森林深广约在百丈以上,冲云一鹤卫羽搜进二十余丈,便听见右侧方几株大树之后,似有轻微的异声,若非心有专注,绝难听出!


卫羽功聚右掌,潜进数尺,蓦然出声喝道:


“树后是哪位师弟?”


枯枝败叶之间毫无回响,冲云一鹤卫羽遵劈空一掌,照准心中所疑最大一株树的密暗阴影击去!


但卫羽掌力刚刚出手,即闻树后一声低微讪笑,似有人往后退去,身法并极快速,以致疾风劲气过处,空自枝叶飞舞威势无俦,却连对方半丝衣角也未沾着。


祁连七鹤的轻功身法,无一不是上乘之选,卫羽在家宅被焚,师兄惨死之下,仇火早巳腾胸!蓦的提足真气,向树后人退走方向,两度飘身,便巳追出七丈!树密林深,轻功能施展到这种地步,已极难能!但对方身法更自神奇,低微讪笑依旧可闻,来处却已在三四丈外的沉沉暗影以内!


卫羽再度腾身,笑声再度隐去,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被引入林深之处!


一直迫进四十余丈约莫到了森林中心,卫羽忽然警觉敌人这等作法,似是有什么预先安排的阴谋毒计!遂暂时停步不追,口中鹤鸣一声,居然立有回音,原来不仅玄鹤齐明父女,黄鹤杜璧,连先前追入林中的瘦鹤施清,朱鹤阮西强,也均到了近处。


六人会面以后,玄鹤齐明见那满面晦色,手横精芒如电“劈水分光剑”的六师弟朱鹤阮西强,并未出什么差错,不由心中略慰,发话问道:


”施五弟,阮六弟,你们入林这么久,可曾见过敌人的踪迹?


朱鹤阮西强神色颇为气愤地答道;


“敌人如鬼怪飘忽般,把我们诱入林中以后,身形即未再现!小弟与五师兄几乎已搜遍全林,除了到处堆满枯枝败叶以外,毫无所见!”


冲云一鹤卫羽也把自己所遇向大师兄陈述,玄鹤齐明听完以后,好似想起甚事,面上忽现惊容,方自低低叫了声“不好”,便见西方林木茂密之处一片火光烛天而起!


此时天气方值黎明以前的最黑暗时期这片火花,自更惊魂夺目,估量火起处是在林口距离祁连五鹤及齐绛英姑娘所立的森林中心,约莫四十余丈!


冲云一鹤卫羽向玄鹤齐明皱眉说道:


“大师兄,敌人此举何意?我们是否应该扑往火起之处?”


玄鹤齐明脸上一片愁容,沉思未答之前东南方又腾红光,火势再起!


玄鹤齐明满面惊惶之色向着各位师弟暨爱女绛英叫道:


“各位师弟,你们记不记得十五年前的武林双绝‘北鹤、南龙’?”


黄鹤杜璧应声答道:“北鹤令狐璞南龙谷中兰,文武兼资,胸罗万有,一切内外武功均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江湖中人人景慕,无不知名!大师兄突然提起他们两位作甚?”


玄鹤齐明面带重忧答道:


“我曾听得一桩秘讯,说这:北鹤、南龙,两位突然绝迹武林之故,是在十五年前被一场怪火活活烧死在一片远古森林以内!如今我们兄弟也是身在森林中心林外怪火亦起,究竟是偶然巧合?还是……”


朱鹤阮西强眼看东南西三方火势越烧越旺,虽然距离尚远,也觉触目心惊遂打断玄鹤齐明的话头问道:


“大师兄,这森斡既然东南西三面起火,看情形似已无法扑灭,我们为什么不向北方突围而出,呆在林中作甚?”


玄鹤齐明看他一眼说道:


“阮六弟怎的这等粗心?敌人此次对祁连一派分明谋定而来,他在东南西三面纵火,用意即欲逼我们扑向北方所以我判断这暗影沉沉毫无动静的北方,可能比烈火肆威的东南西三面危险更大,必须更为慎重。”


朱鹤阮西强狂笑道:


“大师兄此语,小弟有点不服!你慎慎重重的筹思未得之际,可能我们巳葬身无情烈火以内!再说,阮西强宁甘骨化飞灰,也要见识见识对头的庐山真面目,并问问他为何对“祁连一派”下此绝情毒手!”话完又是一阵震天狂笑,也不等玄鹤齐明答话掌中”劈水分光剑”精芒略闪,便往北方暗影纵身扑去!


玄鹤齐明等人,见朱鹤阮西强业已先行扑往北方,只得一起跟随,以防不测!


果然阮西强扑进不到五丈,便被一阵无形劲气阻住,却听暗中哼然一声冷笑,有个英朗口音发语道:


“祁连派的好朋友们,暂莫向前,燕元澜要在这森林烈火之中,向你们查询一件十五年前的旧案!”随着话音,慢慢由沉沉暗影之中转出一人,此人身上所着似是一种非皮非绸奇异的黑色劲装,脸上也黑巾蒙面,只露出炯炯双眼,当面而立,负手望天,那副骄傲神色,简直就没把西北道上武林中有名人物“祁连七鹤”师兄弟看在眼内。


朱鹤阮西强因对方所发无形劲气,居然能阻碍自己前行,


功力之深,可以想见,遵强按满腔盛怒,对这自称“燕元澜”的蒙面黑衣人冷笑一声,说道:


“燕朋友,什么十五年前旧案?阮西强一概不知!我倒真要向朋友查问查问,最近专门放火暗烧我们祁连一派之人是不是就是阁下?”


那蒙面黑衣的燕元澜以一双炯如冷电的目光略扫阮西强,冷笑答遭:


“烧你们几间房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你还不配与我答话,谁是执掌祁连门户之人?”


朱鹤阮西强哪里受得了对方如此蔑视?口***声暴叱右手“劈水分光剑”“苍龙入海”,左手也突发内家重手“裂石开碑”,剑攻上路,掌袭下盘,一起向燕元澜招呼,迅疾沉雄,两兼其妙!


但这位黑衣蒙面客,武功家数,委实极其罕见的高明!足下丝毫未动,只微一吸胸左手疾伸三指居然截住阮西强削铁如泥的“劈水分光剑”剑脊,右掌再翻,劲气狂飘“呼”然出手,硬接对方内家重手“裂石开碑”把阮西强震退七步,一柄“劈水分光剑”也自然而然地到了人家手内!


以“祁连七鹤”之技,居然一招失剑,不但朱鹤阮西强羞愧欲死,其余诸人也一声惊呼玄鹤齐明越众当先,目光注定黑衣蒙面的燕元澜,沉声说道:


“燕朋友,在下玄鹤齐明,忝掌祁连门户……”


燕元谰不等齐明说完便纵声狂笑说道:


“齐朋友,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虽是大师兄但祁连派越次传宗,掌门是白鹤,不是玄鹤!”


玄鹤齐明目蕴精芒,面寒如水地答道:


“燕朋友,就是为了你干仞峰腰的一把劫火,我掌门师弟羞对祁连派历代祖师,业已拔剑自尽,并把掌门重责,交付老夫!


玄鹤齐明这一宣布白鹤道人死讯除了亲身参与其事的冲云一鹤卫羽以外,其余的黄鹤杜璧,瘦鹤施清,朱鹤阮西强及齐绛英姑娘等人,一齐惊诧出声,愕然失色!


燕元澜也似微感意外,但旋即冷笑一声,说道:“白鹤道人死得好,不然他也要在这森林烈火之中,尸首成灰,还我一笔十五年前旧债!”


这时火势越来越盛烧得满眼都是红光,乱叶枯枝毕剥作响!


玄鹤齐明听完燕元澜所说,目中厉芒一闪,充满了愤恨地问道:


“姓燕的,江湖有语:‘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口口声声要算十五年前旧债,但不知这笔债是因何事?及何人、何地所结?请燕朋友立刻明言,倘若祁连派情屈理亏我师兄弟不劳朋友动手,自行伏尸谢罪!但万一朋友说不出所以然来你却该对火焚我师兄弟家宅、祁连道观暨逼死我白鹤师弟等事,还出一个公道!”


燕元澜目中冷电似的寒芒,扫视祁连五鹤,慢慢沉声问道:


“十五年前,云南高黎贡山中,是谁放火焚毁整座黑森林,暗害‘北鹤、南龙’武林双绝?”


祁连五鹤面面相觑,各自禁若寒蝉齐绛英姑娘更是瞳目不知道这件武林大事!


玄鹤齐明闻言,目光冷酷异常,注视着燕元澜沉声问道:


“燕朋友,你凭什么认定此事是我们祁连七鹤中人所为?”


燕元澜冷冰地答道:


“据我多方查究,是你们师兄弟其中一人,因不服令孤老前辈的,北鹤,威名压盖‘祁连七鹤’才处心积虑的伺机暗算,用出那种令人不齿的下流手段!”


玄鹤齐明突然仰天一阵狂笑说道:


“燕朋友,你这种查究,似是被人蒙蔽造谣,根本错误!这件黑森林纵火,暗害‘北鹤、南龙’之事,齐明曾有耳闻,仿佛邛崃一派的二绝双奇以内……”


齐明话犹未了,燕元澜便已怒叱道:


“老匹夫不要想以花言狡辩,移祸他人!燕元澜业已认准此事是你们祁连派中人物所为,好汉做事好汉当,当年下手之人,赶快自承,否则火势只一合围,我身有‘鳌皮宝衣’水火难伤,你们却难免全数丧生在这无情烈火之下了!”


朱鹤阮西强怒声骂道:


“姓燕的匹夫,你何必硬要含血喷人?尽管凭着手下功夫,杀尽七鹤兄弟并吞祁连一派岂不好吗?”


燕元澜傲然一笑,说道:


“燕某要毁祁连一派,还不易如反掌折枝?不过勉体上苍好生之德,只想追究当年纵火下手之人,以免多所杀伤而已!你们既然不敢自承,赶快合手齐上,谁能闯过我身旁半步,便放谁逃生,否则就与这片森林同归于尽!”说到此处,看了手中夺来的“劈水分光剑”一眼,突然掷向朱鹤阮西强道:


“这柄剑虽然不惜,但燕元澜尚不屑夺用他人之物,我就用两只空手,斗斗祁连五鹤!”


世间事往往巧不可偕,朱鹤阮西强在听完蕉元澜叫阵,要自己师兄弟合手齐上以后,不由怒愤填膺,突展“仙鹤入云”身法,一跃而起,当先疾向对方扑去!他这里足尖刚刚离地,起势未衰,不易变势之际,燕元澜脱手掷还的那柄“劈水分光剑”,精芒如电,巳到咽喉!


阮西强想不到燕元澜会突然还剑燕元澜也料想不到阮西强仍敢纵身扑击,在完全意外及极度仓卒之下,可怜阮西强竞被自己惯用的“劈水分光剑”,贯喉而过!


玄鹤齐明放声惨笑说道:“好好好,又是一条人命!”


冲云一鹤卫羽也巳泪渍满胸,愤然叫道:


“大师兄,事到如今,我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家上手与二师兄、六师弟报仇雪恨!”说完,祁连四鹤与齐绛英姑娘,十手齐扬,排空劲气,宛如山崩梅啸一般,直向燕元澜当胸击去!


朱鹤阮西强出人意外的在“劈水分光剑’下亡身之事,不由使得燕元澜微微一怔,身形微晃,跃退八尺左掌随意轻挥便把三四步外一株半抱大树震得齐腰折断,然后向玄鹤齐明等人叫道:


“你们绝非敌手,不要找死,到底谁是当年纵火之人,还不快些招承?难道真想在这即将合围的热火之中同归于尽!”


但这时祁连四鹤与绛英姑娘,哪里还会再听这些?在距离身外不到十丈,业已有点烤人的火光之中,二度腾身齐向燕元澜扑去,冲云一鹤卫羽的“冲云银焰箭”,也化作三缕银光,电疾出手!


燕元澜蒙面黑巾以内的炯炯双眼,精光迸射鼻中“哼”了一声,自丹田提聚内力双掌齐推,好强的劈空劲气,不但将三枝“冲云银焰箭”激得向上斜飞丈许,并把祁连四鹤之中的瘦鹤施清身形凌空震出五步,差点落在东南方的熊熊烈焰以内!


玄鹤齐明盛怒之下踏步当先,数十年功力齐聚右掌,厉啸一声,照准对方劈空击出,燕元澜连挫敌势之余,未免略骄,轻轻反手一掌,迎着玄鹤齐明的掌风拂出!


他不知玄鹤齐明城府极深自当年因真气内力略逊二师弟白鹤道人一筹,失去掌门名位以后,认为是奇耻大辱遂远远迁居定西“听松小筑”朝夕刻苦精研成就之高远迈同门,不过深藏若虚,不曾显露而已!今值生死关头,面临强敌,自然是不再保藏的尽力施为,所以掌风一对,轩轾难分,玄鹤齐明与燕元澜,各自退后两步,互向对方看了一眼这一眼之中充满了惊奇意味!


燕元澜是惊奇这玄鹤齐明的功力,怎会比他一般师弟高出这多?玄鹤齐明则惊奇燕元澜虽然以黑巾蒙面,但根据他那等猿背蜂腰,长身玉立的飒爽英姿暨清脆语音,分明年龄仅在二十上下,究竟艺出何门,会有这一身武林绝学!


但二人这一对掌,却引起了卫羽、杜璧、施清等三人误会他们不知大师兄功力远超自己,只认为燕元澜也不过如此,胸中既怀恨二师兄白鹤、六师弟朱鹤双双丧命深仇,更因东南西三方火势,业已烧到近前,北方虽由对头预先切断火路留了退步,也已岌岌可危!遂奋不顾身地狂吼一声,一齐凝聚内家掌力出手向黑衣蒙面的燕元澜扑去。


燕元澜一身武学,得自武林中盖代高人真传,方与玄鹤齐明一掌扯平,不过是轻敌所致!如今见黄鹤、瘦鹤、及冲云一鹤也随势逞威,不由怒啸一声,双章齐推劲气罡风,遂如倒海排山般狂涌而出。


玄鹤齐明见三位师弟往上一扑,便知不妙,果然在他尚未来得及援助之时,双方掌力已接,黄鹤杜壁因扑得最快,首当其冲,惨哼一声,手抚胸头,嘴角微溢鲜血,向后连退几步,摇摇欲倒!瘦鹤施清也被燕元澜掌力余波,震得横飞八尺,若非他们祁连七鹤精擅凌空进退的“飞鹤游天”身法,强提真气转侧飘回,几乎落入火诲以内!


冲云一鹤卫羽则因功力稍强,位置又略偏左方,以致伤损较小,但所发劈空掌力与对方劲气罡风一接之下,也觉脏腑翻腾,真气大震!


就在祁连四鹤个个心惊胆怵齐绛英姑娘更知自己功力远逊,不愿出手招辱,只是依在老父身旁,眼看即将一同葬身满林烈火之时,燕元澜跺足恨道:”你们还不肯承认,除了那位姑娘年岁轻轻,不曾参与十五年前之事,我会设法救她之外,燕元澜便索性拿你们祁连七鹤全当作对头冤家处置!”语音方落,便待进身发掌。


北方突在此时传来一种娇脆焦急呼声叫道:“燕师兄,你弄错了,我已得到证据,仇人是邛崃派二绝双奇的其中之一,详情少时再说我们先赶紧把祁连派的几位朋友救护出这森林火海以外!”


这阵语音,发时出声颇远,在用真气传音,但话完已到面前,闪出林来的,是一位与燕元澜同样黑衣蒙面的窈窕女子!


黑衣女子所说十五年前黑森林中纵火暗害“北鸭”令孤璞、“南龙”谷中兰之人,是邛崃派二绝双奇的其中之一这种说法,恰巧与玄鹤齐明先前所说,不谋而合。


燕元澜听完目光满含愧色的一扫祁连群雄,但旋即恢复那种冷傲神色,朗声说道:


“如今且如我纪师味所云,先护送你们出这森林火海!”


冲云一鹤卫羽恨得切齿叫道:


“姓燕的狂徒,这点森林火海尚未合围,谁要你们护送?”话完扭头向玄鹤齐明说道:


“大师兄四弟内伤不轻,你我一同护他闯出这片火海,你看那北面不少枯枝已被烤得青烟袅袅,火势一合,就不好闯了!”话音刚了便听轰然一声北方林内的不少枯枝,硬被烤焦自然,化作一蓬蓬熊熊烈火!


这种情势,业已一刻不能再缓齐绛英姑娘弯腰抱起六师叔朱鹤阮西强尸身,玄鹤齐明却拾起阮西强尸旁的“劈水分光剑”,与冲云一鹤卫羽,搀住黄鹤杜壁,偕同瘦鹤施清,往北方火势未到之处疾闯!


燕元澜及那后来的黑衣少女纪湄,虽听冲云一鹤卫羽发话拒绝护送仍然转身当先,他们那种奇异黑衣,果真不畏火焚,一左一右的抢往烈焰之中,劈空罡气连扫,荡开火势,并震飞带火枯枝为后面四生一死的祁连五鹤暨绛英姑娘开路!


他师兄妹如此作法,再加上周围是火的险恶形势,使祁连群雄,不得不满怀不愿地勉强领受这份人情,随在燕元澜纪湄师兄妹身后闯出森林火海!


一直等到出得森林,并把这条死谷走完,玄鹤齐明才驻足回身跟看业已隔着多重转折,但仍火光烛天的来路,冷冷向燕元澜说道:


“燕朋友,武林中人,讲究的是一言九鼎,你方才既说是敢作敢当,齐明要向你要点公道!”


燕元澜双目精芒一闪,傲然点头说道:


“齐朋友别忙,待我向我师妹问清事实以后,自然会还你一个公公道道!”说完面对纪湄问道:


“纪师妹,你得到了一个什么证据,足以知道十五年前在高黎贡山黑森林内纵火之人,就是邛崃派的二绝双奇其中之一?”


黑衣荣面的少女纪湄答道:“我从一位经常接近二绝双奇之人口内,得悉他们四人常年均穿着一袭古铜长衫”


冲云一鹤卫羽等人,不懂“常年穿着古铜长衫”一语与十五年前放火暗害“北鹤、南龙”之事有何关联;但那位江湖经历极广,见识极丰的玄鹤齐明,闻言后脸上却浮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奇异神色!


燕元澜蹙眉说道:


“纪师味,你简直比我更为武断,古铜长衫,谁不能穿?而且当年黑森林外的一角衣襟,也不见得……”


纪湄不等燕元澜话完,便接口说道:


“不只是这一点,我还亲赴邛崃左近调查过,十五年前的深秋时节,二绝双奇,都不在四川,据他们门下弟子透露是往云南图谋两个深仇大敌!”


燕元澜瞿然说道:


“纪师妹居然探来这种详尽讯息,时间地点既两俱相符,当年之事,大概是他们所作的了!


玄鹤齐明冷冰冰地插口道:


“看情形,燕朋友与当年的“北鹤、南龙”渊源颇深,这两位大侠,英名声望,冠绝武林与她们有关之人,当然也不会过份无耻!如今既明,你平白无故烧我师兄弟家园及祁连道观之事,怎样交代?”


这几句话,讲得锋利如刃,燕元澜委实听不下去,但也无法还口,只得在身边摸出一粒大逾龙眼的径寸明珠,抛向玄鹤齐明说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燕元澜既然平白无辜地烧了你们不少房舍,照理当赔!这粒稀世明珠,是值干两黄金,就算我赔偿你们星星峡,邠州,天水以及定西等处家园及重修祁连道规之用!”


玄鹤齐明仰天笑说道:


“祁连道观被焚,凡属祁连派下弟子,均会尽力重建!房舍家园,更是身外之物,无足挂怀,我要你这粒明珠何用?”说完,脱手把那粒大逾龙眼的稀世明珠掷起半空,然后寒芒再闪,竟用朱鹤阮西强所遗“劈水分光剑”,将那粒稀世明珠凌空劈成两半!劈碎明珠以后,他脸上神色突然变得极度悲伤,向燕元澜咬牙恨声道;


“燕朋友,你说得对!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祁连派虽然不受你那粒稀世明珠,总算你业已还钱!但我二师弟白鹤腾飞、六师弟朱鹤阮西强的两条性命,你是如何偿法?”


他劈碎明珠的断然处置及老辣词锋,使几位师弟由衷佩服,一齐注目凝神静听燕元澜如何答话。


燕元澜蒙面黑巾以上微露眉稍,倏然双挑,依旧高傲无伦的发话答遒:


“白鹤腾飞的死因,出于自尽,燕元澜不负此责,但朱鹤阮西强之死,我却不能不承认个过失伤人罪名大不了血债血还以我一命,偿他一命就是!”


玄鹤齐明闻言,点头狂笑说道:“燕朋友,这才像是汉子的说话,但愿你言而有信才好!”


说完,“刷”地一声,脱手一道寒光把那柄“劈水分光剑”掷得***燕元澜面前地下,颤摇不定,然后指着朱鹤阮西强尸身说道;


“你就用我六师弟阮西强的‘劈水分光剑’,在他遗体之前自绝,才好使我阮六弟的英灵,得能瞑目!”


燕元澜傲然冷笑,低头拔剑,他师妹纪湄惊得失声叫道:


“痛师兄……”


燕元谰拔起“劈水分光剑”后,回头先向纪湄说道:


“师妹别慌,我目前不死,要向这位新任祁连派掌门人暂借三年寿算!”


不但纪湄微愕,玄鹤齐明也有点听不懂燕元澜的话中含意正待向对方发问,燕元澜已先手横“劈水分光剑”,向他朗然说道;


“武林人物,应该把‘正义’两字,看得重如泰山,‘生死’两字,看得轻如鸿毛,燕元澜既然失手误伤阮朋友极愿伏剑谢罪!但因事有缓急,我要向贵掌门人借命三年,等燕元澜与师妹纪湄,在这段时间以内寻找邛崃派二绝双奇,把十五年前那段公案,弄得清清楚楚仇恨了断之后,燕某定然于三年后的此日此时,到千仞峰腰祁连道观门前横剑自绝以向阮朋友的在天之灵谢罪!”


玄鹤齐明目中厉芒一闪,沉声说道:


“燕朋友,此日何日,此时何时?”


燕元澜轩眉答道:


“九月十三日的黎明时分!”


玄鹤齐明厉声狂笑说道:


“好好好三年以后的九月十三日黎明,所有祁连派中弟于,均在千仞峰腰,祁连道观之前,恭候大驾!”


燕元澜点头递剑,黄鹤杜璧带伤喘气说道:


“大师兄,你……你怎么……这样信……得过他?”


玄鹤齐明一面接过“劈水分光剑”,一面挥手说道:


“燕朋友既与当年的‘北鸽、南龙’渊源颇深,就凭着这四个字的金字招牌,他也不会食言背信!”


燕元澜点头笑道:


“齐朋友可谓知人,我们一言为定,燕元澜与师妹纪湄先行告辞!”说完,并向地上的朱鹤阮西强遗体略一抱掌,便欲回身。


那位一向未曾开过口的齐绛英,忽然叫道:


“姓燕的慢走,解下你蒙面云巾,让我们认识你的本来面目”


燕澜停步笑道:


“三年后的此日此时,燕元澜必然把整个性命交代贵派!令尊也相信我不会不来,目前何必留此痕迹?请恕我有违姑娘尊命!”


齐绛英方待再说,燕元澜已向她长揖一礼,身形腾处,与师妹纪湄,化成比电还疾的两缕轻烟,消失在黎明暗影之中!


燕元澜一身傲骨,豪气凌云他根本就不会把三年以后偿命祁连派这桩大事放在心头,只是对祁连七鹤中的朱鹤阮西强被自己掷还“劈水分光剑”误杀一举,感觉到无穷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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