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2)

作者:薇络

|

类型:古代·奇缘

|

更新时间:2019-10-06 20:55

|

本章字节:53170字

m第一百零二章此情无计可消除(2)嘴唇咬得渗出血丝,她闭着眼睛,不管即将发生什么,不管……她不怕……久久的,久久的……安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来救她了……两声惨叫突然响起,在这个静谧的巷子里回转……一双大手搂过她,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惊惧的灵魂。晶莹的泪水从她浓密的睫毛上滚落下来。当她睁开眼睛,当那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映入她的眼帘时,她能感觉到,她的心,疼得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慕胤。”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傻丫头。”他疼惜地抚摸她的发,怎么这么倔强?这种时候,为什么还不肯开口求他?她的心,好失落,好空,要什么,将它们填满?她哭得很大声,半晚的天边,最后一缕光消失了,这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她的哭声震彻天地,孤独,绝望。她宁愿被侮辱也不愿开口求他!耶律寒握紧缰绳,漆黑的眸子融进夜色,闪着凛冽的光芒。绝望……她的恨,真的那么深吗?他究竟,是怎样伤害了她?愤怒……她的爱,为何从来不是他?慕胤,杨四郎,她可以爱任何人,唯独不肯施舍一点给他!马蹄扬起,黑色的骏马在黑夜中长啸一声,向前狂奔。“大王?!”慕胤一时之间惊愕,只看见他的马在他们面前停下,还没看清,怀中的人已经不见。“大王!”他立即追上去,却被黑衣的十三骑面无表情地挡住,空气中,传来德锦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握紧拳头,心里很疼……他纵马驰骋,毫不怜惜地将她放在马背上,任凭她哭喊挣扎。盛夏的夜里,蝉声聒噪。风带着一丝热气,渗透进每一个地方。他强行带她回去!多么没用!他多么没用!不久之前,他还发誓要忘了她!要用这种方式狠狠惩罚她!可是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有什么资格惩罚她?他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璃烁和茗烁两姐妹看到他怒火冲冲带着德锦回来,先前担心焦急此刻都害怕起来。大王发怒了!他发怒有多可怕!!!“放开我,放开我!耶律寒!你没有资格这样对我!”见她依旧不识好歹对他又打又骂,两姐妹都不禁替她捏了一把汗。“我没资格?”他近乎病态地冷笑,将她狠狠仍在床上,“什么样的男人有资格这样对你?杨四郎吗?还是慕胤!?”“你不是人!”她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在你心中我连人都没资格做了吗?”“是!”她愤怒地瞪着他。他没来救她,他没来救她,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有这一个声音,他不救她……他幽深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血红,死死瞪着她。德锦的心咯噔一声往下陷落。她的眼睛在他面前扑闪扑闪,仿佛夜幕中落下的明星,那光芒,一直将他的心底都照亮,他曾经阴暗残忍的心底,自从让她进驻,就一天天,慢慢的亮起来,可是现在,她要将这光亮带走,让他,重新再去承受那痛苦的黑暗地煎熬……“你是我的!”他低头掳获她干裂的嘴唇,慢慢地润湿她。她推他,可是他的铜墙铁壁将她困得牢牢的……泪已干涸,再也流不出……“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念道,唇舌之间的深情将她一寸一寸融化。所有的,所有的疼痛都往心里咽,她有多疼,到底有多疼?为何?她会有这样疼痛的感觉,她不爱他啊,而他,更不爱她!他没有来救她,那时,她以为来救她一定是他,她甚至没有想到慕胤,没有想到从小她日日夜夜思念的心里的神!可是……她好失望,好绝望……再也无法承受第二次的伤害,她宁愿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来过,她宁愿自己再一次痛恨他!他揽紧她的腰,近乎粗鲁地吻她,就让她的恨再彻底一些吧!德锦冷冷地牵了牵嘴角,他动手解她的衣带,狂热的吻从唇上一直延伸到她雪白的脖颈。她闭上眼睛,狠狠咬着嘴唇。就让她,再一次狠狠地恨他吧!否则,她一定会被那种排山倒海般涌来的罪恶感吞噬!耶律寒的动作在一刹那凝固,他全身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痛苦,他低着头,凝视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他真的,在她心中,连人都不是……脑海中一遍一遍重复着她在巷子里被那两个男人侮辱时脸上的表情,那只有唾弃,只有无边无际的恨!手指狠狠捏住她的肩,他的双眼像要喷出火来。疼痛得呻吟一声,浓密的睫毛缓缓的张开,她清澈得没有一丝杂陈的眸子涌动着恐惧和恨意,闪闪的泪光,打着转儿,滚落下来。“你有多恨我?”他的声音低沉嘶哑,无意间,泄露了他崩溃的情绪。德锦睁着眼睛,机械一般毫无表情,“比天高,比海深,不,不。”她摇着头,晶莹的泪珠子随着她的晃动在脸上泛滥成灾,“这些都还不够,我恨不得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把你的肉一块一块吃进肚子里,把你的血一滴一滴喝进肚子里,可是这些都还不够,我好恨你,真的好恨你……。”恨他让她失去一切,恨他可以左右她的情绪,恨他让她变得不像她,恨他的一切一切,如果这辈子,她从未遇见他,那么就算再苦的日子,她也无怨无悔地愿意承受,可是她为了慕胤的一句话,为了那些根本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毁了自己。“好彻底,恨得好彻底。”他仰起头自嘲地笑,“你这么恨我!”火盆里的火光向上窜跃,毕剥有声。盛夏的虫聒,闷热的空气,碧绿的叶片,一切都是那么宁静。他低下头埋首在她乌黑的发间,呼吸细不可闻,如同沉沉入睡的婴孩,双手,紧紧抱着她。德锦凝视雕刻着精美图案的床柱,一丝怪异的笑挂在嘴边。突然间,他抓着她肩膀的手臂收紧,他猛地从她发间抬起头,眼睛红得仿佛随时会喷出血,他一拳挥出去,坍塌了床柱,柔软的纱帘垂下来。“啊!!!!!!!”他痛苦地嘶吼,一拳又一拳,几乎将半张床都打塌。德锦缩在床角,垂下的纱帘将她笼罩,她的大眼睛若隐若现,泪光闪动。“锦儿……。”他喘着气,眼睛痛苦地半眯着,那里面,竟也有闪动的水光,他抬起手伸向她的脸庞。“不准你碰我,否则我会恨你。”她低垂眼帘,声音哽咽。他的手悬在半空,身体保持半跪的姿势,他们之间,若有若无,有她的抽泣。他就那样凝视她,一动也不动,仿佛要这样,将他们彼此的生命都刻进永恒的时光。第一百零三章此情无计可消除(3)从那以后,他似乎越来越冷淡了,不仅不踏进‘凌霄苑’甚至回王府的次数都少了好多。‘玫瑰园’里住着王府里的舞姬歌女,原本总是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如今都安静下来了,没有了欣赏的人,她们也就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目标,成了一堆空壳。而这其中最寂寞的莫过于妍姬了,她原本最受宠爱,甚至还妄想着有一天也能够分享他的一点点爱。可最终还是妄想啊,她做了那么久的替身也没让他正眼看过她一眼,每次看她,他都要求她用丝巾蒙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知道她和大宋公主有一双同样美丽的眼睛,也许这就是他当初在芸芸歌姬舞姬中独独选中她,宠爱她的原因吧。大宋公主……她究竟有何出众之处?缓步走在花园里,夏日的风是那么的热,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湖绿色轻纱,却还是热出一身汗。“妍姬小姐,你看,那边亭子的,是银镜公主呢。”琪兰指着前面荷塘边六角亭上倚靠着亭栏百无聊赖用手里的柳枝戏弄荷塘里游鱼的一个红衣少女。那一身鲜红如火的衣裳,腰间佩戴着黄金镶嵌宝石的匕首,阳光下闪耀着七彩光芒。妍姬款步走过去,进了亭子,阳光被遮蔽,不像先前那么热了,只是有些闷,她接过琪兰递上来的扇子,轻巧地摇着,一脸娇媚动人的笑:“银镜公主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银镜懒懒地抬眼望了望她,淡淡地说:“本公主在这里谁允许你进来的?”“这王府妍姬可以随便走,这是大王特许的。”她笑得骄傲,手中的扇子扇出阵阵凉风,吹动她的发。“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开!”银镜骄横得挑起一边的眉毛,懒得看她一眼。妍姬用扇子半遮着美丽的容颜,娇笑道:“是杨四郎惹公主不高兴了?”“你给我滚!”银镜彻底恼火,她最痛恨,被人说中心事。“公主别生气呀,对付男人嘛,你得向我学习啊。”妍姬兀自坐下,抬眼看着她,这世上的男人,还有她不了解的吗?杨四郎总不会还是第二个冷漠无情的耶律寒吧。“你有什么办法?”银镜果然软下来,斜眼看她。妍姬呵呵娇笑,婀娜的身姿微微颤动,万种风情让银镜也不禁一怔。她自怀中掏出一个碧绿的小瓶子,递给她,“用这个。”“这是什么?”银镜疑惑地接过,拿在手里左看又看,皱着眉头。“它的名字叫‘神仙露’。”“‘神仙露’?”银镜又看了一遍,还是不解,“什么是‘神仙露’?”妍姬半遮着面,妖媚地靠近她,呵气如兰:“就是吃了之后让你快乐得像神仙一样的东西。”“你……。”银镜涨红了脸,站起来,把那个碧绿的瓶子扔给她,“不要脸!”妍姬嗤笑一声:“我的公主啊,这怎么是不要脸呢?男女之事本就是很平常的,有了它会让任何男人都控制不住的。”这当然也包括世人眼中冷血的北院大王耶律寒。“你走!”她别过脸,耳根烫得通红。“杨四郎是非常有责任心的男子,在大宋,他因为一场擂台赛便娶了一个不相识的女人,若是公主和他生米煮成了熟饭……。”“我要他爱我,不是要她对我负责!”要负责,她早就……她为了救他,早已和他…可是,她不想用这种手段绊住他,那样会让她看不起自己的。“公主不用这样的办法,难保别人不会用,杨四郎也算得上一个美男子,会让多少女子心动也说不定呢。”妍姬继续诱惑她。“再说我就杀了你!”银镜拔出腰间的匕首对准她,瞪着一双杏眼。妍姬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这么排斥她的想法,没办法,她只好站起来,对着她笑道:“那妍姬就不打扰公主了,告辞。”一转身,妍姬笑得越发热烈了,媚眼如一江春水,看着缓缓走上亭子的一行人。“妍姬见过王妃。”她盈盈下拜,影影绰绰的湖纱裹着一副婀娜的身躯。奚瑶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起来吧。”然后又对一旁的银镜道:“银镜,来了也不去看看姐姐吗?”“瑶姐姐。”银镜尚未消气,懒洋洋地又坐回去,摇晃着手里的柳枝继续逗弄荷塘里的游鱼。“陪我去走走好吗?”奚瑶恳切地看着她。银镜抬起头,看见她眉宇间散不开的忧愁,不忍心拒绝,只得答应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去走走就回来。”奚瑶对身后一干侍女吩咐,又看了一眼仍留在原地的妍姬,拉起银镜的手走了。待她们走远,机灵的若麻才一把抓起亭中桌子上的一个绿色的小瓶子,“这是什么东西?”妍姬正打算走,听见她这么说,回头看了她一眼,道:“‘神仙露’,让你可以控制任何男人的东西,若麻姑娘喜欢就送给你。”说完,头也懒得再回便步下亭子,和琪兰一起回她的‘玫瑰园’去了。若麻一听是这种东西,吓得一缩手,碧绿的瓶子滑落下来。林海柔眼疾手快将瓶子接住,托起来细细地看。“你看那种东西干什么?还不快扔了!”若麻惊得大叫,好女子怎么可以碰那种东西?那种肮脏的东西只有像妍姬和那个大宋女人才用的!“若麻,你不觉得这个东西可以帮王妃得到大王的心吗?”林海柔一脸无害的笑容,对她眨眨眼。“怎么帮?你想让王妃使那种卑劣肮脏的手段吗?”若麻更是气得大呼小叫,这个大宋女人,果真不要脸!“不是啊。”她装的一脸无辜,“我只是想说……大王以后娶了德锦公主,她生的孩子就是唯一可以继承大王爵位的人,那么日后王妃的日子不就更难过了吗?倘若……。”她的声音低低的,偶尔惊慌地抬头看一眼若麻,不敢再说。“继续说!”若麻像抓到一点线索,寻思着。“要是王妃可以生一个小王爷,母凭子贵,大王便会对她另眼相看了,何况王妃是奚部的大公主,她生的孩子,自然可以得到奚部的支持,比起大宋公主生的孩子,自然尊贵许多。”“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若麻一拍脑袋,从她手里抢过那个碧绿的小瓶子,像宝贝一样护在手心。林海柔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无害的笑容在唇边凝固成一道怨毒的弧度。锦儿,锦儿……别怪姐姐啊,谁让你让我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是你亲手将我推入地狱的啊!第一百零四章此情无计可消除(4)粉红色的桃子,沾着细微的绒毛,带着淡淡酸味的香气充斥在小小的花架下。雪白轻纱在绿色的一大片叶子下旋转起来,裙角的荷花绽放如火,清风,将她银铃一般的笑声带走。“哎,不能吃,还没洗干净呢。”温柔的的声音及时止住了她要将毛茸茸的桃子送入口中的举动。“可是,这是四郎摘的,我要尝尝!”说着,又要将桃子送入口中。“那也要等等,这样吃进嘴里,会很痒的,忘了小时候偷吃桃子的恶果了吗?”他宠溺地抚摸她的发。“干嘛还提!”她不满地嘟起嘴,那时候她还小嘛,又不知道桃子一定要洗干净才可以吃,嘴馋偷吃了一个,结果一整天最都是痒痒的,最后因为她的脏手老是不安分地乱抓,整个嘴唇都肿起来了,那一次,是她最丑的一天了,被七郎整整笑了一个月!七郎……脑海中突然翻涌起关于七郎的回忆,德锦捂着脸坐下来,泪水顺着指缝滑出来。“怎么了?”四郎蹲下去,拉开她的双手,见她泪流满面,一下子便急了,“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七郎,七郎,七郎死了……。”眼泪哗哗地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都过去了知道吗?锦儿乖,别哭。”他把她搂进怀里,柔声地安慰她,“要是七郎在天上看到你哭的这么丑,一定会笑话你的。”她抬起头,眼似秋水,波光闪闪:“七郎再也不会笑话我了,他……。”他轻柔的在她额上浅浅地吻了一下,无比宠爱地说:“七郎不会笑你,我会啊。”她扁着嘴,摇头晃脑地将眼泪鼻涕全都抹在他的白衣服上,“四郎,你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出去?”“下次来一定会带你出去。”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真的?!”她开心地在他怀里笑起来。“我骗过你吗?”“没有!”她咯咯地笑起来。充满生机的院子里,绿叶葱葱,花儿开得艳丽,花架下,白衣的少女和男子相视而笑,那笑容,将细碎的阳光全都融化,变成一缕缕轻风,吹进这座炎热的深院里。“瑶姐姐……。”银镜迟疑地唤了她一声。奚瑶从沉思中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起。”“寒哥哥,还是没有去看过你吗?”她摇摇头,一脸落寞,自从她进了这座王府,他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这名以上的夫妻,真的只是,仅仅维持在名义上而已。“爱强求不得,瑶姐姐,寒哥哥爱德锦公主,你不能怨她,爱是谁都没错的,谁也无法左右,你要是真的爱寒哥哥,就让他幸福?”“银镜长大了。”奚瑶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她又何须恨,这爱,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爱上谁,她都没有资格去怨。爱,她从来都无法左右。“瑶姐姐。”银镜握住她的手,“你不要怪她,她没错。”奚瑶抽回手,右手食指轻轻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小丫头!姐姐在你心目中真的那么坏吗?要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银镜缩了缩脑袋,“人家只是担心你嘛,万一你做了什么错事,寒哥哥生气了又……。”“我知道,我不会做傻事。”奚瑶将目光投向远远的地方,得不到的爱,让人越发想要用尽一切手段去得到,可是她心里明白,这份爱,今生今世,都是她不能奢求的。夜深人静灯火已灭万籁俱寂踏着皎洁的月光,青石板的路面泛着寒冷的光,他快步走着,黑色的衣服上,月光仿佛哀伤的雪花,披满了他的身体,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青石路面上,愈发显得清冷孤傲。他如同沐浴在圣洁月光中的神,迈着矫健有力的步伐,从容不迫地踏进人间。轻轻推开门,他小心翼翼地闪身进去,屋子里黑漆漆的,灯火早已灭了,她从来不习惯点灯睡觉。犀利如鹰的眸子里闪现出柔和的光,他缓缓向床边靠近。她睡了。每一天都这么早。他只能借着这短暂的时间看她一眼。每一刻,他的脑海中,他的记忆中,她的身影总是不期然便浮现出来,怎么也甩不开,而他,竟不敢回来看她一眼。他害怕她清澈的眼中倒映出他的肮脏,他占满她至亲鲜血的双手。她睡得好沉,梦中翻了一个身,将盖在身上的被子踢下了床。幽白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脖颈出裸露出的肌肤凝脂一样欺霜赛雪,睫毛微微颤动,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迷离的眼光望着他。心里一惊,耶律寒突然想转身逃跑,而她却呆呆地望着他,久久的,她冲他娇俏的一笑,娇憨的神情融进他的心中,像一阵暖流,流淌进他冰冷的心里,某种东西悄悄地融化。“四郎,桃子要洗干净哦,不然吃了嘴会痒,还会肿起来。”她笑呵呵地望着他,眼中一片洪荒,迷迷蒙蒙中,又轻轻闭上,沉沉进入梦乡。那仿佛是一道闪电,一刹那间使他浑身动弹不得。“我不是杨四郎……。”他低声呢喃,沙哑的声音中,竟带着一丝痛苦地哽咽。他拾起地上的被子,轻轻为她盖上。睡梦中的她那么动人,纯洁美丽,像初生的婴孩般,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他抬起手,接近她,月光把他的手掌的阴影映在她脸上。………“不准你碰我,否则我会恨你。”………第一百零五章此情无计可消除(5)他的手凝固在半空,凝视她半响,他才缓缓放下,将被子拉起来掖到她的下巴处。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她梦中呼唤的名字,会是他。寒……他渴望她这么叫他。抽回手时,她忽然转身,脸颊枕上他的掌心。他像是被电击一样顿时不敢动。德锦抓着他的手,将脸放在他的掌心,梦中又在呓语着什么。“你回来了。”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流到了他的掌心,温热的液体烫着他的手心,食指轻轻摩擦她细嫩的皮肤,他的心紧紧地绞缩,疼得几乎窒息。“我是耶律寒,你听清楚了吗?我是耶律寒。”她的梦中,他的黑衣在风中飘扬,荷塘边的荷花开得热烈,他将一大把荷花递到她的手中,然后温柔地,将她拥入怀抱。“锦儿……。”他轻声唤她,眼中凌厉的光芒化作温柔的爱恋,浓浓地化开去……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之前,天边还是一片没有希望的黑暗之时,耶律寒一身酒气回到宫中。皇上龙体欠安,国家大事大多交到他的手里,他日理万机,只有在让他麻痹的工作中,才能稍微减轻心中的痛苦,而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那种透彻骨髓的思念便排山倒海般席卷了他。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去看看她,而每次回来,都是酩酊大醉。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灯火通明,他抬起手遮住眼睛,艰难地透过指缝看去。“明明知道她不会爱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傻?”“燕燕。”他酒气冲天,整间屋子很快便弥漫了浓浓的酒味。萧燕燕走过来,将醒酒茶递给他,“快趁热喝了,否则明天起来头会痛。”“不!”他躲开,摇摇晃晃坐下,吐着酒气,“我不醒,永远也不醒,醒来之后会想她……。”“不是让你忘了她吗?为什么这点事都做不到,我记得现在耶律寒是一个冷血无情,残忍得六亲不认的魔鬼!他不会这么懦弱!不会这么没用!当年你是怎样做到忘记一切的?为何现在又做不到!”她扔了茶杯,对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叫。“是啊,为什么我做不到?燕燕,我早已不是原先的我,你知道的,从那以后我就不是原先的我了。”他孤独地笑起来,望着外面渐渐沉入天边的明月,他眼眶中闪着水的晶光。“你是我心里的神。”她蹲在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在上面写下一行字,“你是我的神。”“燕燕,过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犯下的错,也永远无法弥补。”“过去的都让他过去,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总有一天,她心中的仇恨慢慢淡化,她会爱你的。”她缓缓地靠近他的怀里,轻轻合上眼睛。这让她怀念的怀抱,曾经,让她依靠的港湾……月亮沉入地平线,天边泛起白光。天,快亮了。明黄的龙袍混乱披在身上,口中没有间断地咳着。清晨的冷风吹动他孤单的身影。他缓缓地靠在墙上,冷风中,他闭上眼睛。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忘了他。“燕燕……。”清早的空气有一层薄薄的凉意,虽是夏日,但是冷热交替的温度让病弱的人无法承受。地上吐了一大滩鲜红的血。四郎颓然倒在床边,一只手撑着床板,想要让自己站起来,然而他才一动,身体便剧烈地疼痛起来。“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冲击他的五脏六腑,他感到眼前一片白光,什么都看不到。听见里面异样的响动,刚从外面回来的银镜急忙加快了脚步,推开门,看见这一幕,吓得惊呼:“四郎!”她跑过去,将他扶起来,“你怎么自己下床了,你病得很重啊。”“公主,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感觉死亡的边缘,离他是那么近?他无法运功疗伤,无法拿起刀剑,甚至稍微激动,都会牵扯到他的伤,他究竟,受得是什么伤?为什么?他在剧烈地思念她的时候,会疼得仿佛随时可以死去?“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你伤的很重,伤及内脏,一时半会儿不会好。”她用丝巾擦干他嘴角的血渍,不敢抬眼看他。“真的只是这样吗?”有种感觉告诉他,还有另外的原因,以他的功力,就算伤及内脏,也可以运功疗伤,可是……他现在跟个废人无异!“我不会骗你。”她抬起头,温婉地笑笑,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把这个带上。”“多谢公主美意,在下不能……。”“戴上它好吗?算是报答我救了你。”她含泪的眼睛望着他,让他无法拒绝,只好点头答应。“这里面有木叶山的圣木,随身带着它可保你平安,同时,它是极好的提神的药材,让你随时头脑都会保持清醒,四郎,一定要时时保持清醒,睡觉不要睡得太沉……。”她一边说,眼中的泪水一边落在他放在腿上的上手背上,他的手指动了几下。“公主?”他虽疑惑她的话,然而她语气中真心的关切之意让他很感动。“你不会有事。”她靠在他的胸膛,荷包里圣木的香气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极了。………“他不能再支撑了,公主,你的‘圣女经’只能护他到这里。”空暝大法师像宣读圣旨一般宣布了他的生命。“有什么办法?求求你,我不能让他死。”她几乎下跪了,他不能死啊!“忘情断爱!”“忘情断爱?”天哪!这样的代价她怎么付得起。“他本就是已死之人,公主用‘圣女经’护住他的五脏六腑,可这也只能救他一时,他的生命,本来就该终结,忘与不忘,已没多大的区别。”“还有……别的办法吗?”他摇头:“强行救活一个已死之人,已是犯了大忌,木叶山的神灵会降罪的,公主。”“不管什么罪,我都要救他!”“他最多,还可以撑一个月,如果他意志坚定,魂魄便不会离开身体。”……第一百零六章此情无计可消除(6)平静的南王府,谁都不知道,一场阴谋即将上演……若麻端着燕窝进屋,抬头看见一旁伺候的林海柔,两人相视一笑。“王妃,今天大王从宫里回来,我听‘凌霄苑’的侍女说,大王晚上受了寒,现在病了呢,您要不要熬些药送过去?”“大王病了,严重吗?”奚瑶紧张地看着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了。“是感染了风寒,不严重。”若麻了解她的个性,即使只是小病小伤,她也会担心得不得了。“快让药房准备药,我亲自熬好送过去。”“是!”若麻开心地冲林海柔使了一个眼色,两人都笑起来。计划,会成功的!合上最后一本奏章,耶律寒疲惫地闭上眼睛,额头滚烫地烧着,他握起拳头用力抵着。朝务繁忙,他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病的时候,发烧,已是很多年都没有过的事了吧。“大王,王妃来了。”慕胤走进来,立在门口。“她来做什么?”他烦躁地问,这个时候,他谁都不想见!“王妃送药来。”慕胤看了一眼门外,奚瑶怀里抱着一个食盒,焦急地望着这边。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让她进来吧。”奚瑶浑身不安地踏进门,低垂着头,来时若麻为她好好打扮了一番,她不盼望他会喜欢她的装扮,只希望,不要让他厌恶。“我听说你病了,特意熬了药给你送来。”她打开食盒,将里面冒着热气的药碗取出来,放到他面前。“放着吧。”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口气如往常一样冰冷。“趁热喝了它吧,这是药。”她将药碗推得离他近些,语气透着十二分的关切。他的眉头皱起来,“我会喝!”奚瑶静静地凝视他一会儿,倨傲的五官,冰冷的线条,完美得几乎找不出任何瑕疵。她的夫君……“出去。”“趁热喝了它。”她又重新叮嘱了一遍,慢慢收起食盒,走出去。突然之间失落无比,看着一身华贵美丽的衣服,她自嘲地笑了。“慕胤。”他闭着眼睛把慕胤叫进来。“大王。”慕胤垂首在桌子一端看着他。“她在做什么?”他记得,她昨天一个晚上枕着他的手心睡觉,却一直不肯盖好被子,晚上很凉,她也一定和他一样着凉了。“今天杨四郎会来,她去摘荷塘里的莲蓬学做莲子羹。”提起德锦,慕胤不自觉地露出温和的笑容,她,总是那么惹人怜爱。“她受了寒?”耶律寒睁开眼睛,凌厉的光芒迸射出来。“是。”“把这碗药送过去,让她趁热喝了。”慕胤复杂地看着他,那是奚瑶送来的……然而,他不会违抗他的命令,何况,这个命令,是为了锦儿好。临近夏末,热烈的阳光已不复盛夏时那般灼热,然而光辉依旧灿烂,热浪依旧袭人。荷塘里荷花差不多落尽了,残花下,一个个青绿的莲蓬顶着光辉摇曳,荷香此时更加浓烈。白衣的少女伫立在荷塘边,脸上分明带着欢快的笑容,一双眼像沾了晨露的水晶葡萄,亮的惊人,让额上那颗名贵的东海明珠都黯然失色。“锦小姐!我们已经有好多了,该回去了吗?”少女茗烁从荷塘里的小船里露出一张笑得灿烂的脸,手里抓着一大把莲蓬,朝着她挥手。德锦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对她说:“上来吧。”茗烁高兴地摇着小船,慢慢靠近岸边,她站在小船上,抬起手,把采到的一大把莲蓬都交到她的手中,“璃烁姐姐已经去准备做莲子羹需要的材料了,我们一会儿就可以做出好吃的莲子羹。”德锦顿时眉开眼笑,清澈的眼睛弯成两轮皓月,熠熠的光彩胜过天上的太阳。她要做世界上最好吃的莲子羹,四郎身体不好,璃烁说莲子有很好治病作用,她要试试,说不定,真的有效!院门口跑进一个小侍女,朝着荷塘边的人喊道:“锦小姐,杨公子来了!”德锦吃了一惊,这么快就来了!“我们先去做莲子羹啊,让杨公子等一会儿。”茗烁提议道,她不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吗?!“我先去看四郎,让他等我。”她扔下还站在小船里的茗烁,抱着一大把莲蓬急急忙忙跑出去,四郎要是看不见她会很担心的。“锦小姐!锦小姐!等等我啊!”茗烁眼看她已经消失在门口,急得手忙脚乱要上岸,可是小船在水里摇摇晃晃,她不小心跌坐在船上,怎么也上不去。她跑过一条一条长长的走廊,回廊曲折,她跑得气喘吁吁,怀里的莲蓬掉了几支,她顾不得捡。转过一面墙,她老远的就看见那一袭白衣在阳光下圣洁无比。“四郎!”她高声叫了一声,更加快了步子。她抬着头望着前方,没注意脚下的路突然改变,高高的阶梯出现在她面前,她脚下一空,突然栽下去。“啊!”她吓得尖叫一声,身体骨碌碌滚下了一层层石阶,阶梯不长,可是那一层一层凸起的棱角狠狠撞击她的身体,她疼得几乎哭出来。天地旋转,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飞旋,她眼前有好多亮晶晶的星星在放肆地狂笑。怀抱里的莲蓬散开来,随着她滚下去,有的在空中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提前落在地面。好痛!终于滚落到地面,她疼得连呼喊的能力都失去了。“四郎……”她哭着嗓子,希望他快点走进来。第一百零七章此情无计可消除(7)沉重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她,她忍着浑身的疼痛抬头望去。阳光无比的灿烂,耀目的金光像一串串珍珠缓缓地落到了人间。那光芒中包围着一个黑衣的天神……她透过散落在额前的发丝看去。那一瞬间时光错乱。漫长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纷杂记忆和思念,顷刻间,全都凝聚在这一个点上。他是天神吗?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神……………她抬起头,凌乱的发丝散下几缕,遮住了她泪光闪闪的大眼睛,她透过发丝看去。立在苍白月光下的高大身影,锦帽貂裘,一身奇异却华贵的胡人装扮,月光下,他有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和夜色般浓黑的深邃眸子,眼神淡漠疏离,隐约中有一种逼人的压迫感,他看着她,让她呼吸也困难。她惊呆了!他是天神吗?是老天派来拯救她的天神吗?………时间仿佛倒回到那个月光苍白的夜晚,他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从此点亮她生命中的火光,从此让她抱着执着的信念活下去……他是她命中的灯塔,是她坚强起来的源头,是他让她相信,生命,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因为他,她艰难地维持她的梦想不坠落……耶律寒走到她面前,冰冷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他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到让她窒息,他身上的味道,他幽深的眸子。眼中水气凝结,汇聚到眼眶,一圈一圈荡着波纹,她迷离的望着他,惶惶惑惑。他抬起手扒开她额前的发丝,漆黑如子夜的眼中有大海一般深邃的感情。他想抚摸她要流泪的脸庞,可是手伸到半空还是硬生生放下,他放开她,从她身边绕过去。他要走了!他要走了!她心里害怕得几乎无法喘息,涌动的泪光在一瞬间崩溃。“不要……。”她艰难地呻吟,紧紧抓住他的手。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停下脚步。夏末的阳光缓缓地流转。她想抓住那一点点希望……他想挽留她一颗飘荡的心……心里的疼,在两人之间默契般结合在一起,他们都能感觉,对方的心因彼此而跳动。“不要……。”她双手抓着他的一只右手,喉咙里哽得发不出再多的声音。她的感觉那么强烈,他就是他,他给她那么强烈的震撼!白衣闪动,那边的墙后,转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带着温柔的笑容将阳光分割成细碎的光点,闪闪跳跃,融进了这静默的空气中。德锦忽然抬头,流逝的理智一丝一丝回到她的脑海。她的四郎,在看她……而他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人……长身而立,英气逼人,望着她,眼神那么关切……慕胤……她差点忘记,她的天神,是他啊……耶律寒从她紧紧抓着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嘴角轻轻扯动,眼底恢复一片窒息的冰冷,不犯半点波澜。夏日的风吹过他的掌心,吹干了她留下的微微的汗湿,带走她最后残留的温度,他面无表情走上阶梯。她散落的莲蓬,被他踩在脚下,践踏成泥。“锦儿。”四郎远远地呼唤她。她的眼神追随那抹逝去的黑色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转角。她眼神迷离……“傻丫头,你的四郎来看你了。”慕胤不知何时已走到她的面前,微笑着拍拍她的脑袋。“是你,慕胤,是你……。”她望着他不知所云。慕胤笑意更深:“当然是我,你的四郎在后面。”说罢,他闪开身,让她看见他身后的杨四郎。“四郎。”她扁着嘴,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她还有四郎,她生命中,不是只有一个‘他’,她还有四郎啊!“乖乖的,要珍惜时间哦。”慕胤冲她笑笑,才离开她去追早已走远的耶律寒。“四郎。”她靠进他怀里,“我感觉那是他。”“谁?”他不解。她紧紧地抱着他,泪水打湿他的胸膛,她慢慢摇摇头。“什么都不要想,你不要有烦恼。”她是天空翱翔的鸟儿,她应该张开翅膀,无忧无虑的飞翔。“我只想你好不好?”她像是对他撒起娇来。“不好。”他轻笑,“想我也会烦恼。”“那就不想你了。”她笑出了声。“这也不好。”四郎握紧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想我。”她一怔,他眼中的深情将她包围。“锦小姐,锦小姐,终于追上你了!”茗烁提着一个食盒喘着气跑过来,却撞见他们互相对视的画面,不由红了脸。德锦慌乱地低下头,脸上的红晕一直延伸到耳根。“这……这是大王吩咐让你吃的药。”茗烁递上食盒,借以遮挡她红红的小脸。“你生病了?”四郎关切的问。“只是受了点风寒而已。”她低声嗫嚅着,端起食盒里的药,不假思索便喝了下去,药水的苦味顿时让她眉头皱在一起,“好苦!”“这里有冰糖,大王怕锦小姐不喝药,特意让我带了糖过来。”茗烁将怀里的一个精致的小瓷盒递上来。德锦呆怔在原地,不知为什么,心里流过一股热乎乎的感觉,她机械般地拿起一颗冰糖送入口中,香甜的味道冲散了口中苦涩的药味。四郎执起她的手,笑得温柔:“今天可以带你出去。”德锦抬起头看他,眼神恍惚,呆呆地点点头。茗烁看着他们一起消失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何,多了一丝阴霾。银镜公主的侍女说,杨四郎已经活不了多久了……第一百零八章此情无计可消除(8)“什么?!那碗药大王没喝,反倒让那个大宋女人喝了!”若麻气急败坏的声音几乎将屋顶掀起来。“是,王妃送药进去,大王没有喝,刚好德锦公主也病了,大王就吩咐把药给了她。”一个小侍女吓得发抖。“没用!”若麻气得几乎跳起来,早知道,她自己就跟去了!偏偏那个时候,王妃让她回奚部去见老王妃,而海柔是不准许进入北边的院子的。“别急啊,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今天杨四郎来了。”林海柔在一旁笑得轻柔如飘雪。“那又怎样!让那个贱女人喝了,让大王和她……。”她想想都气,那个女人凭什么!凭什么!“我是说,今天杨四郎来了,将她带出王府了。”林海柔又提点了她一些。“那……。”若麻顿时不再作声,半响,脸上露出诡异阴狠地笑,“她和杨四郎……。”“大王从不碰不干净的女人。”林海柔一脸无害的笑。“大王现在又进宫了,恐怕要到晚上才回来。”若麻越想越高兴,虽然她们原先的计划失败了,但这样的结局对她们来说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高耸的大树,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细碎地洒下来。“四郎……。”她痛苦地蹲下身,身体突然感觉莫名的难受。“怎么了?”四郎跟着她蹲下来,关切地用手擦干她额头上突然冒出的汗。“我好热,好热,好渴。”她清澈的眼突然变得如一江春水,怎么也无法忽视的水汪汪。四郎拉起她的手,抚上她的脉搏。他的心扑嗵一声!她吃了……那种东西!“锦儿。”他稍稍离开她几步,站到离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看见他突然离开她,德锦水光泛滥的眼中忽然落下了大滴大滴的泪水,心中好委屈。他不能碰她,不能在这种时候侵犯了她!她是他心中圣洁的女神!他不能肮脏地玷污了她!德锦捂着脸哭起来,她不能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她的身体会这样躁动不安。她浑身上下热得难受,口干舌燥,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肆虐地扰乱她的每一个感官!她抬头看他的眼神变得惴惴不安,迷离又清澈。四郎看了一眼这片风光无限的皇家园林,苍翠的树木苍天耸立,遮蔽了头顶上一片灼热的光,这里安静又清爽。她痛苦难当,汗水浸湿了她泛着红潮的小脸,她眼中有滚滚的泪珠,楚楚动人。颈边的衣领被她揉得凌乱不堪。是谁给她吃了那种东西!四郎眯起双眼,忽然想起刚才她喝下的药水!耶律寒!他握紧双拳!难道他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占有她!?好卑劣的手段。他关切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被汗水浸湿的德锦。“四郎。”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他蹲下来,手抚上她满是汗水和泪水的脸颊,胸腔逸出几声咳嗽。她趴在他的胸口,感觉身体的躁动慢慢减少了,她抬起头,忽然撞进他饱含深情的瞳中……已是深夜他疲惫地走进‘凌霄苑’,里面冷冷清清,灯火没有点上。璃烁和茗烁坐在石阶上,两人托着腮帮子,似乎睡着了。耶律寒绕过她们走进屋里,推门的声音惊醒了两姐妹,两人立刻站起来,睡意全无。“大王,锦小姐还没有回来。”璃烁说。他没有踏进屋子,转身又走进夜色中,长廊上一排红红的灯笼将他的背影拉长。两姐妹互望一眼,心中都泛起了阵阵不安。“你们小姐的那个东西要到底有没有用?”阴暗地墙角下,若麻拉着妍姬身边的侍女琪兰说,“不是你们小姐骗人的吧。”琪兰阴冷地看着她道:“她吃了那种东西,要是杨四郎不救她,就要看着她痛苦而死了。”她可是无意间听见若麻和林海柔说起这件事的,真想不到,一向宁静与世无争的瑶王妃也会使这么卑鄙的手段!“可是他们现在都没回来!”若麻提高了声音,她真想大叫!“喝了‘神仙露’,说不定现在她和杨四郎还在欲仙欲死呢!”琪兰毫不躲闪,虽然这些事她没有亲身体验过,不过跟在妍姬小姐身边那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真是这样?”若麻半信半疑,一刻看不到结果,她心里就越不安。“啊!”琪兰的身子突然飞了出去,狠狠撞在墙上,鲜血迸流,眼睛大睁着看着若麻,气息一刻便断了。若麻吓得张大了嘴。“她在哪儿?!!!”一只大手掐住她的脖子,几乎要活生生把她的头扯下来!她话也说不出,两只脚悬在半空胡乱地踢打,手抓着脖子上那只铁一般的手掌。“大……大王……。”“她在哪里!!!!!!”他的暴喝将宁静的夜空都撕裂!若麻只能不断地摇头,她不知道啊,她真的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才感到恐惧,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害怕过。他手指稍微用力,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他手里的头颅软软垂了下来。“你是我的!!!”他大吼一声,冲出去!他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她,谁都不可以!杨家的人,更不可以!!!茫茫的夜色,他黑衣黑马,疯了一般穿梭在宁静的大街小巷,十三骑远远被甩在后面。第一百零九章此情无计可消除(9)银镜等在‘伏虎林’外,这片皇家园林是举行射鹿大典的地方,平常不允许人进去,可是里面风景美极了,她让四郎和德锦公主来这里,只是想最后,给他们一个最美好的回忆,他,时日不多了……哀伤的目光望向树林深处,他们还没出来。也许是,相见的时间太短,舍不得分开吧。她苦笑,拉着马的缰绳靠在一棵大树上。脚下无聊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忽然,她觉得仿佛是地动山摇起来。滚滚的飞尘向这边涌来,她用手遮住眼睛,急促的马蹄声忽然在她面前停下。“杨四郎呢?!!”她听出这个暴怒的声音,抬起头,吃了一惊。他在发怒!那双血一般的眼睛,透着杀意。她害怕起来,“你找四郎……做什么?”“他在哪里!!”他狂怒地将手中的鞭子挥出去,前面一棵大树应声而倒。“寒哥哥!”银镜害怕地缩到了马后。他眼中射出尖刀一样凌厉的光!“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林中,少女的娇嗔由远及近。“我抱着你。”他固执地不肯放她下来,他五脏六腑疼得仿佛随时都会炸开,然而,她在他怀中,他就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他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这样抱着她……“你累吗?”她天真地抬起头,眼睛对着他眨呀眨。“不累。”他温和地笑,清远的面孔有白玉一样温润的光泽。“真的不累吗?”她靠在他的胸膛,满足地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水沉薰香,还有那个荷包里让人神清气爽的味道。“四郎!”银镜看见他们走出来,连忙迎上去,先一步挡在他们面前。“公主?”四郎看着她,“你怎么来了?”背上有如芒刺扎身,德锦警觉地抬起头。他的目光几乎让她窒息,愤怒,冰冷,还有她看不清看不懂的另外的情绪。他看着她,领口的衣服凌乱,脸上留着淡淡的红潮,清澈的眼中,不染尘埃。月光照在她脸上,她额上的珍珠熠熠生辉。她,在这一刻,变得更美了……杨四郎抬起头,与他对视,他不容许,他用卑鄙的手段玷污她!耶律寒望着他们嘲弄地笑起来:“本王以为,你们会一起逃走。”“在下答应过银镜公主会回来,就绝不会食言。”他怀里抱着德锦,他能感觉她的手臂微微颤抖着搂住他的脖子。耶律寒跃下马背,浑身透着杀意,慢慢地靠近他们。“寒哥哥!”银镜挡住他继续前行。“滚开!”他声音冰冷,眼光直直盯着他怀里的她。“算是我求你!你答应过不会伤害他!”他已经忍无可忍,一挥手推开她,拉过德锦的手臂,用力一扯。“啊!”她疼得惊呼,抬头愤怒地盯着他。他是魔鬼!可笑的是,她怎么会把这样的魔鬼和她心目中的神联系起来!?“见过了他,你还不想回去吗?”他阴狠地用力捏住她的手臂。“放开她!”四郎将她放下,一只手护着她将她拉到他的身后,另一只手挥出拳攻击。“哼!”耶律寒嘴角轻扬,微微侧了侧身子,便躲过了他的一拳。一招未中,他已是殚精竭虑,丝毫也没有能力再出招,胸口剧痛,他嘴角流出一缕淡淡的血丝。“你不能运功啊!”银镜激动地冲上去扶住他摇摇欲坠地身体。“我回去!我回去!你不要伤害他!”德锦哭着抱着他的腰,想要用自身的力量支撑他的重量。“锦儿,我没事。”他嘴唇惨白,转身搂过她,“我没事。”“我们下次还可以见面啊,再等几天,你要好好保重身体知道吗?”她哭着为他擦干嘴角的血丝。耶律寒将她拽过来,粗暴地将她扔到马背上,不等她哭喊挣扎,便策马离去。“锦儿!”四郎捂着胸口,这一刻,他多么痛恨自己,这样无能,这样没用!那一片烟尘散去,空空荡荡,什么也没留下。铁链哗哗作响,像清泉拍打石头的叮咚声。德锦抬起清澈透明的眼睛望着他,满脸倔强:“你锁不住我!”“你现在只是我的女奴!记住了!你什么都不是!只是女奴!”他捏紧她的脸,咬牙切齿地说。“你没有资格!”她依旧倔强。他冷笑,慢慢放开她,一字一句,在她耳边道:“现在,我—恨—你!”她仰着头,嘴唇咬得发白,心里却疼得一片荒芜。他大步走出去,将她手臂上长长的铁链锁在粗大的石柱上,“现在你是奴隶,你没有资格再见杨四郎!”“你不可以这样!”她对着他的背影大骂,“你不守信用!你说过我可以见他的!”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宁愿她恨他,也绝不会答应让她和杨四郎见面!!!“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的!”她用力扯着手臂上的铁链,拼命想要挣脱。仿佛又回到那片金色的沙漠,她是他的女奴,一个丑陋的,没有一点地位的奴隶!难道?这时光从来没有前行过吗?还是,已经转了一个圈,又回到原点?爱,在互相的伤害中一天一天深刻,一天一天撕扯痛苦的心。第一百一十章此情无计可消除(10)她不吃不喝不睡,又哭又喊,手臂上被她的疯狂挣扎磨得血肉模糊,她像厉鬼一样怨气重重,诅咒着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侍女不允许接近‘凌霄苑’,可是每天从里面传来鬼哭般幽怨的声音让这座高墙王府笼罩在地狱一般的阴霾中,终日不得安宁。前几天,王妃和妍姬小姐身边的侍女同时死在后院,死相恐怖!若麻的脖子被狠狠扭断,而琪兰浑身的骨头都断了!‘凌霄苑’里她悲愤的哭声没有一天断过。“滚!滚!”她蜷缩在柱边,任谁来都又吼又叫。茗烁和璃烁每天送食物进来,都含泪逃出去。她疯了!夜深人静时,她一个人偷偷哭泣,哭到眼泪干了,哭到声音哑了,哭到没有力气,哭到呕吐,哭到几乎死掉。他折磨她,同时,也折磨着他。心上的伤口,一天天扩大,要抚平,恐怕一生都不能。他宁愿她很他!就让她狠狠地恨他!仇恨,扭曲了他的人他的心他的灵魂!屋子里没有点灯,伸手不见五指,屋外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射进来,地上像凝结了一层白霜。“丫头,丫头……。”她睁开眼睛,目光凶狠地瞪着前方:“滚……。”“嘘。”他捂住她的口,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抽出腰间一把匕首,手起刀落,银亮的光在黑暗中一闪,她手上的铁链哗哗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慕胤,慕胤……。”她梦呓一般念着他的名字,看着他的脸在月光下那么清晰。“别说话,我来带你走。”他扶起她,小心地接近门口。“四郎怎么办?”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先救了你,再想办法救杨四郎,你们都会没事的。”他给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风轻轻地吹,月光融融,斑驳的树影映在青石板的路面上,显得怪异。寂静的夜,只有风声轻轻拂过耳畔。院子里在一瞬间火光大放!无数的火把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让繁星都遁逃!月光黯淡……黑影重重,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形成包围之势!“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就放了你?”浓重的酒气霎时笼罩了整座院子,熏得人晕乎乎。火光鼎盛处,一个黑色的身影靠在墙上,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酒坛,猛灌了一口,他扔下酒坛,碎片和酒水溅了他一身。“你是我的!”他醉醺醺地指着她,蹒跚地走过来,月光下,他天神般的脸有一种近乎颓废的俊美。慕胤将德锦护到身后,他还是没能猜测到他的想法,无论什么时候,他还是那么高深莫测!“你永远也逃不出本王的掌心!”他酒气冲天,隔得老远,也能被熏得面红耳赤,头昏目眩。“现在,本王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他深深凝视她藏在慕胤身后的脸庞,“做我的女人,我会好好对你!”她的脸紧紧靠在慕胤坚实的背上,不作声。“第二就做我的女奴!我想怎么对你都行!”他邪魅地笑起来,那笑容,几乎将她迷惑。“大王……。”慕胤上前一步。“你选哪一个!”他大声吼出去,眼中布满血丝。德锦往慕胤身后缩了缩,不敢出声。“说!”他大步朝她走近,迫人的气势如千金压顶。慕胤护着她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他抱起她迅速闪到一边,然而下一秒,他左右两边,同时出现了黑衣的骑兵。“你们!”他来不及反抗,眼前蒙着银色面具的黑衣骑兵便抓住了他!德锦从他怀里跌出来,吓得一瞬间眼泪就滑出来。“慕胤,慕胤……。”她哭着上去抱住他,紧抓着不放,“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肯为你去做,你不要走。”“丫头?”慕胤疼惜地看着她,他想伸出手去为她擦干泪水,可是他被人抓住,无法动弹。她仰起泪眼,“你是我心里的神。”他呆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身后的月光被遮住,他高大身躯的阴影投射在她身上,“你不做决定,本王替你做!”德锦转过头,惊愕住,他已经将她抱起来,眼中的光芒是疯狂的恨!“放开我!我都不选,你不能替我做决定!”她挣扎着想逃离。“放了她!”慕胤大喊,他被钳制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他将她带走。他不可以伤害她!绝对不可以!!他会后悔的!他会后悔的!屋子里已经灯火通明,他粗暴地将她仍在床上,欺身上前,“我要你做我的女人!”“不!”她别过头,他满身的酒气熏得她神志不清,无法正确思考。“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给我这样的回报!”他强行板过她的脸,吐着酒气,“少在我面前装烈女!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滚开!滚开!”她挥舞着手臂打他,泪水飞泄。有什么,狠狠地揪紧了她的心……“本王从不碰不干净的女人,现在我要你!你该对本王感恩戴德才是!”他像野兽一样粗暴地将她压在床上,低下头疯狂地吻她。心中陡然恐惧起来,他的吻像狂风暴雨,滚烫的呼吸将她包围,铜墙铁壁让她窒息,浓重的酒气让她无法思考。“你是我的!!!”他低吼,胡乱撕扯她身上的衣服,雪白轻纱,在他掌中碎裂,朵朵素雅的荷花,在厚厚的地毯上绽放如火。她抵死挣扎,骂他,打他,抓他,咬他,他如烈焰,一瞬间将她焚烧。缭乱的酒气,他旷野的气息,霸道地占有她!月光撒进屋子里,无声无息,却仿佛越发的忧伤。屋外树影婆娑,寂静无声,星光点点。屋内火光跳跃,轻纱摇曳,巫山颠倒……第一百一十一章无可奈何花落去(1)“锦儿!”黑暗中,四郎扶着床柱,头上虚汗点点,喘着粗气。他梦到她,在哭泣……哭得好伤心……心中绞痛起来,她在哭,在向他求救!“四郎。”银镜举着一盏灯走进来,火光中她眼中透着无限的关怀。“我要见她!”他走下床,不等她回答,就急匆匆走出去。银镜放下灯火追了出去,“四郎,四郎,你不能去!”他走的好快,一时间她竟无法追上。“她有危险!”他边走边焦急地说。“她不会有事,你不要去!”寒哥哥已经不允许他踏入南王府一步,他这样去,会有危险的!“我能感觉到,她一定有事。”说着,他奔跑起来,他一刻也不能等,一秒也不能。她在哭,在向他求救,他要去救她!晨曦微露当第一缕阳光出现在天的那一边,天,亮了。那一刻,耶律寒几乎晕厥。她痛苦地蜷缩在床的一角,哭喊不出来,身上撕裂一般的疼痛让她想立刻就去死,背上的伤疤狰狞恐怖。床单上,殷红的一滩血迹触目惊心,刺得他睁不开眼。那是她的……上天啊……“锦儿。”他温柔地拥她入怀,湿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后,“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然而每一句,都通过她的耳朵,传到身体里某一个脆弱的地方。无声的泪水滚落在他的胸膛,熨烫了他冰冷的心。“为什么……?”她嘶哑的声音虚无缥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已不是纯洁无暇的德锦公主了,为什么?他是她的敌人,他们之间有国恨,有家仇,有数不清道不出的恩恩怨怨!这到底是为什么?上天啊,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惩罚?!“做我的妻子,锦儿,我要娶你。”他吻着她背上那道深刻的疤痕,那是他,亲手留在她身上的伤害,那刺痛他的双眼,让他无所遁形的指控!她是清清白白的,她仍是纯洁无暇的……他痛恨自己!为何?那样地龌龊!他玷污了她,玷污了她心中最纯洁的女神!“让我们从头开始,忘了过去的一切,从头开始。”他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吻着那双盈满泪水的美丽眼睛。受过伤的心灵,就像千疮百孔的石头,只能让风空空吹过去,什么也留不住,更无法回到完好如初的时候。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侍女端了梳洗的东西鱼贯而入。耶律寒将被子拉到她身上盖好,“好好休息。”他起身,侍女伺候他更衣,他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心中忽然间温暖一片。他们若有未来……他会是最幸福的人,他会用一辈子的时光,去爱她,保护她……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侍女更衣的窸嗦声。她闭上眼睛似乎已沉沉睡去。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眼角突然滚出一颗泪珠,她霍地睁开眼,直直瞪着他!“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不恨你!”他的心噔地落到了谷底,漆黑的眼睛眯起来,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这样的反应,他早已料到,只是不愿承认罢了,要她在被他这样深深伤害了之后忘了一切,怎么可能?“那就试着慢慢爱我可以吗?”“爱你!?哈哈哈哈……”她大笑起来,那笑声,似乎要将他撕裂,“怎么爱你?爱你杀了我的亲人?爱你让我做你的奴隶?爱你侮辱了我?”他闭上眼,眼角痛苦地抽搐,崩溃的情绪已经要将他淹没,他转身走出去。侍女惶恐地退出去。德锦在床上大笑,笑到泪水横流,笑到没有一丝力气,沉沉睡去。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要忘了那些仇恨,她怎么做得到?临近中午,璃烁和茗烁彩才进来为她梳洗更衣。茗烁收拾床铺,那一滩已经凝固的血渍让她吓了一跳,捂住要尖叫的嘴巴,偷偷看了一眼外间正安静地坐着让璃烁为她梳头的德锦。她……和大王……她的脸烧烫起来,赶紧将染血的床单收起来,重新拿干净的换上。“锦小姐,杨公子来了。”出去倒了水进来的璃烁温婉地看着她,每次杨公子来,总能看见她开心地笑。她游离的眼睛突然晶光一闪,望向门外,灿烂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四郎,四郎来了!四郎!她已经……“出去,都出去!”她站起来,用力将两姐妹推出去。璃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肯走,害怕她做出什么事来,茗烁在一旁使劲地将她往外拉。绿树葱茏后,一道纯白的人影踉跄地走来,额头上密密的汗水,他累得气喘吁吁。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睛便被泪水模糊了,她狠下心将门砰地一声关上,用背抵着。四郎,锦儿没有脸见你,对不起,对不起……“锦儿。”门合上的一瞬间,他看见了她眼中氤氲的泪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他轻轻拍拍门,“锦儿。”“不要进来,你走你走!”她用力抵着门,生怕一不小心,让他进来看到她。“为什么?你不想见我了吗?”他站在门口,风轻轻吹动他白色的衣裳。“你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她喃喃地重复这句话,身体慢慢地滑坐在地板上。“为什么不让我看你?这么多日子看不到你,我很想你。”她在里面放声大哭,她也想他啊,可是现在她怎么面对他?“我好脏,你看了会很失望的,四郎,就记住原先的那个我,不要看现在的我,你会很失望很失望的。”她的脸慢慢靠在门板上,泪水顺着缝隙流淌出去。他心里紧紧地疼,双拳握起,他真的,对她做了……他的手慢慢摸到胸前挂着的荷包,心忽然疼起来。第一百一十二章无可奈何花落去(2)他的手慢慢摸到胸前挂着的荷包,心忽然疼起来。………她的汗水濡湿了她的发,凌乱的领口处露出她白皙如玉的肌肤,夜色中隐隐泛着迷人的光泽。她趴在他的胸口,紊乱的呼吸逐渐变得有规律,慢慢地平稳。“四郎……。”她眼中有迷雾一般的茫然,“我……。”他突然明白过来,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连忙掏出那个荷包,凑到她鼻尖。身上的躁动和难受忽然间便消失,身上的汗水被风吹干,微微透着凉意。德锦看向他,一张脸涨得通红,“我……怎么了?”“没事,你只是中了毒。”他宽慰地拥紧她,他怎么能告诉她,有人对她做了肮脏的事情。“毒?”她微微眯起眼,浓密的睫毛微颤。………“我不要让你失望,你要记住我原来的样子,四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忘了原来的我,要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他蹲下来,手指摸到那一处缓缓流出水渍的门缝。“无论你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心里的公主。”他不会嫌弃她的任何样子,就算她变成一个丑八怪,就算她……她也依旧,永远留在他的心里,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忘了她。风轻轻地吹,他隔着门板,仿佛也能够,为她擦干泪水。一丝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出来,他很快的用袖口擦干,他坐在门口,和她背靠背,抬头仰望蔚蓝的天空,突然笑起来,“锦儿,不管我们在哪里,这片天,都不会改变。”德锦怔怔地抬起头,投过狭窄的门缝,看到外面一片蓝得让人心醉的天空,呆怔住。“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因为我们生活在同样的天空下面,呼吸同样的空气。”“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她心里忽然慌乱起来。“永远……。”他缓缓合上眼睛,嘴角挂着平静的笑容,“永远……。”杨柳轻拂,水面波光粼粼,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开去。“我好失望。”萧燕燕看着湖面,华丽的宫装衬托得她愈发高贵美丽,“我以为你深深爱着她,愿意为她做一切。”“我要娶她!”他依旧重复这句话,自从来到这里,他除了这句话,便再不说其他。“娶了她,只会让她更加痛恨你而已,何苦呢?”她转过身望着他。“我爱她,娶了她我会把一切都给她。”“一切吗?包括你的生命你的国家!”她激动地大喊,“寒,不要一错再错!”耶律寒站起来,背过她,“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皇上为我们赐婚,我要正大光明迎娶她!”“荒唐!你已经有了王妃!”“我不爱她!”“可她已经嫁给了你!你要让天下人都耻笑你吗?”“我不在乎天下人耻笑我,当年你让我娶她,早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不爱她!”他斜睨着她,声音有一丝波动。“寒,是我和皇上对不起你,可是一切都和瑶瑶无关啊,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对她?”回忆又一幕幕重演,在她的脑海盘旋不绝。………轻风拂细柳,那一个美丽的春天,万物苏醒,鸟语花香。他站在湖边,一声黑衣,冷冽的气息在他周身流淌,将明媚的春天也仿佛带进寒冬。他真的好冷!冷得让人不敢接近。记不得是多久以前,那个喜欢捉弄她的男孩忽然消失,然后,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是这样寒冷的他。“寒。”她轻轻唤了他一声,忐忑不安地走过去,手里紧紧握着一块温润的东西。他转过身,刀刻一般的线条冷冽无情,看见她,也只是冰冷地应了一声。“你击败了八族勇士,成为了大辽国最年轻的八部大人,我好高兴。”“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些?”他有些不耐地眯起眼,漆黑的眼中不泛半点波澜。她低头笑了笑,什么事,都无法瞒得过他啊。“下个月,我就和皇上成亲了。”从今以后,她就是大辽国的皇后,不再,只是他一个人的‘燕燕’。他站在原地,轻风拂过他俊美的脸庞,他牵了牵嘴角,“恭喜你。”“这个还给你,以后,你遇到喜欢的女孩,就送给她。”她将手里温润的白玉递给他。风拂过……他忽然欺身上前,狠狠捏住她的脸:“为什么到最后,连你也背叛我?!”她咬紧嘴唇别过脸,不敢正视他犀利如鹰的眼睛,“对不起……。”“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所有人都背叛我的时候只有你在我身边,而现在连你都要背叛我!”他怒吼,声音将欢快在枝头唱歌的鸟儿惊得四散逃走。“我最后求你一件事。”她含着泪望着他,泪光中,他的脸逐渐模糊,“你娶了奚瑶好吗?”他望着她,眼神复杂。“算我最后求你!”“可以!”他放开她,拿过她手里的玉佩,头也不回地离去,“你就去做你的皇后吧!”她蹲在那个湖边,哭了一天一夜,他怎么会知道,她这么做,有多大的苦衷!她和皇上的婚礼,他最终没有来,侍从说,他带了几个人偷偷潜入大宋,他要亲眼看看,如今的杨家,是怎样踏着他们一家的尸体一步步爬上去的!………“我要娶她!”他的话将她拉回现实,燕燕望着他:“我回去跟皇上说,他会答应的。”耶律寒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第一百一十三章无可奈何花落去(3)忧郁的蓝天,忽然飘过一朵云,遮住了阳光,天,阴霾起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悲恸的哭声。“四郎,四郎……。”她跪在地上,使劲摇晃着倚在门口,唇角带着一抹宁静笑容,仿佛是沉沉睡去的白衣男子,泪水打湿了他的白衣裳。他怎么也无法醒过来,纵使他听见她悲伤的哭泣,他拼命挣扎着要挣开眼,可是怎么也没用,难道上天那么残忍,要让他在这里就丢下她吗?不!不!他不能就这么走掉!他要陪着她,保护她!“你醒醒啊,四郎,你醒醒啊。”她摇晃着他清瘦的身体,无论她使多大的力气,他都无法醒过来,她好后悔,好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出来,他一定很难过……“锦小姐。”茗烁流着泪想拉开她,杨公子,早就已经没有气息了……“不要摇他!”银镜突然闯进来,一把推开了德锦,她急急忙忙掏出四郎脖颈上她送他的荷包,凑到他的鼻尖,“四郎,快醒醒,不要睡得太沉……。”他轻咳了一声,微弱的呼吸慢慢从他的鼻尖喷出来。“太好了,太好了!”她高兴得在心里不住地感谢神灵,他没死,没死。德锦望得呆呆的,“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只是受伤了而已,你不要刺激他,他还没有完全好。”银镜稍稍偏过头看她,故意将口气变得刻薄无礼。她让人准备了轿子,没有跟她说一声,便叫人吧四郎抬进去。“他什么时候会好起来?”德锦追上去,板着轿子的窗口问。“只要你不刺激他,不出现在他面前,他很快就会好!”银镜将轿帘放下,遮住她的目光。“可是……。”德锦还想说什么,轿子已经抬起来了,她够不着那个窗口,只能大声对着里面喊:“等四郎醒了,请你告诉他,无论我在哪里,我们都生活在同样的天空下,让他不要忘了我!”银镜在轿子里捂着嘴轻声啜泣起来,她轻轻抚摸四郎苍白无色的脸,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没有任何权利,让他忘了谁。德锦望着那顶早已消失在她视线中的轿子,心里有莫名的怅然。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浓重,四郎,他们中间,似乎有些事情要发生了。头顶的阳光忽然黯淡,一阵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袭来,德锦警觉地闪开,她的手敏捷地从他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对准自己:“不准过来!”耶律寒冰冷的眼睛瞟了一眼她手中的匕首,不再前进。“不准你再碰我!”她眼中有一把一把的利剑射向他。“如果。”他上前了一步,“你答应和我成亲,我会考虑救杨四郎。”她的身体狠狠震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因为你现在是我的人,我要你永远都是我的人。”他又走近几步,犀利的目光停留在她手中的匕首上。“哼!”她冷笑,“我永远不可能是你的人!”“你已经是了!”他大声驳回她。“闭嘴!”她把匕首指向他,“再说我杀了你!”“你是我的人。”他依旧坚决。“不是不是不是!”她举着匕首的手臂颤抖着,慢慢后退着。“就算你杀了我你还是!”“我……我……。”她举着匕首指着他,却不敢上前。他忽然抓住她的手,猛地往自己胸口上一戳。鲜血溅到她的脸上,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如你所愿。”他握着她的手,将匕首拔出来,邪佞地笑着,“还要来一刀吗?”她吓得手一松,沾着血的匕首掉在地上,发出当啷的一声。“你让我怎样补偿你?”他的手慢慢抚上她吓得苍白的脸,呼吸湿热,渐渐靠近她。她别过头,泪水不争气地流出来。“无论怎样,我都会去做,就算让我去死。”“我不要你死,也不要你放了我,我只求你。”她抬起头望着他,清澈的眼中蕴藏着大海一般的感情,“让我去死。”他的手无力地滑过她的脸庞。“如果四郎要死,就让我和他一起死。”沉默……“我不答应。”德锦苦笑起来:“你不是说什么你都会去做吗?你食言了。”“你死了,我会毁了你的一切!包括你的亲人!你的国家和所有对你好的人!我要让这个世界上有关于你的一切都跟着你一起长埋地下!”包括他自己!!!没有她,他会毁了自己,不管地狱天堂,他都要和她在一起!“你好卑鄙。”她咬着嘴唇。“我比你想象得更卑鄙!”他捉住她的肩膀,低下头狠狠吻上她的唇。她是他的人!现在是!将来是!生生世世都是!第一百一十四章无可奈何花落去(4)北院大王的婚礼在皇城郊外的皇家狩猎场举行,这样盛大的婚礼迎娶的都是正妃,可是五年前,北院大王已经迎娶了奚部大公主奚瑶,这次婚礼,据说新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汉人!这多少有些打击那些身为辽国贵族的契丹人的自尊心,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怎么可以娶一个汉女做妃子,而且还是同瑶公主平起平坐的正妃!其中最受打击的当然是奚族,他们的公主怎么能同一个下等的汉人共事一夫!只可恨耶律寒深受皇上倚重,又独掌了天下兵马大权,还是百姓爱戴八族拥护的八部大人,奚族只能倚靠着瑶公主身为北院王妃的地位勉强在八族中站稳脚跟。皇上御封那个汉女‘德王妃’,皇后同她义结金兰,以姐妹相称,算是让耶律寒撑足了面子。婚礼当天,新娘一早便被送入皇宫,身为新浪的耶律寒要等到晚上才能见到他美丽的新娘子。这一天,算是他一生中最难熬的一天,怎样盼,那金灿灿的太阳还是高高挂在天空。宫里的德锦,在皇后和众多宫女陪伴下,把所有要记住的礼仪都过了一遍,她虽然没再听,可是宫女还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教她。“今晚,你就是他的妻子,再不是德锦公主了。”萧燕燕将新娘的珠花插在她的发髻上。她真的好美!比第一次在王府里看到的要美很多,少了一丝青涩单纯,她动人的眼中,泛出女人独有的妩媚慵懒。千万种风情,在举手投足之间,展露的淋漓尽致。身为女人,她也不禁嫉妒起来。那妩媚中带着天真,清莹的眼中,还有着少女的迷茫,有她如大海一般深的感情和无尽的思念。“以后不可以再闹脾气,你是北院王妃,就不能让天下笑话了。”她继续提点她。“大辽国的北院大王娶了大宋公主,这还不足以让天下人笑话吗?”她略仰着头,铜镜中映出一个千娇百媚的侧影。“又在说气话。”萧燕燕刻意将她的话当成气话,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浅笑道:“你现在是德王妃。”她低下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她不是!不是!屏退了侍女,萧燕燕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别让仇恨蒙住你的眼睛。”她倔强地仰着头,“如果换作是你,你可以原谅他吗?”萧燕燕久久地望着她,最终叹了一口气,“我没有体会过那些痛苦,我不能回答你。”德锦望着她突然笑了起来:“我们不会有未来!”她的眼睛天真纯净,闪动着美丽的光华,一瞬间,让燕燕晕眩。“你和他一样,都是被仇恨蒙住了眼睛,你知道吗?少年时的寒不是这样的,他那时……。”“皇后娘娘,大王的迎亲队伍到了。”小宫女满脸喜庆的笑容跑进来。“时辰到了。”燕燕拉起她的手,一起走出去。来接新娘子的人,是慕胤,他穿着契丹人举行仪式时的正装,锦帽貂裘,显得愈发英气逼人。他的目光接触到德锦,顿时觉得喉咙里烧得难受。那一晚,他没有能力救她。她在皇后的搀扶下,慢慢向他走来,那一刻,她眼中凝聚着泪光,泪光深处,是他看不清的某种感情。德锦对他露出天真慵懒的笑容。他心疼地伸出手,想再摸摸她的头发,却不经意看见皇后制止的目光,他只好向她伸出手,拉着她坐进红绸装饰的软轿中。她安静地不发一言,萧燕燕坐进她旁边的一顶轿子中,轿夫慢慢抬起轿子,小心翼翼前进。德锦忽然掀开红绸的轿帘,望着后面慕胤跨上马背,跟着她们缓缓前行。两行泪滑下她的脸颊。她的神,亲手……送她走进她的噩梦中。晚风徐徐,广场中燃起巨大的篝火,火光跳跃,热浪一阵一阵扑来,空气变得温暖异常。耶律寒一身黑色装束,华贵的衣服,衣领和袖口上金丝织就了繁复的花纹,锦帽上一颗硕大无比的蓝色宝石,火光中大放异彩。他神采奕奕,双目炯炯,英俊不凡,坐在皇上旁边,等待中,已经喝了几杯酒,眼中多了一丝醉意的柔情,看着前方。她,怎么还不来?皇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少喝点儿,待会儿吓坏了新娘子。”他柔肠百转地笑起来,当真不再碰酒杯。她胆子很小,真的会被他吓坏。心如鹿撞,他头一次觉得等待是这么漫长,心中又喜又怕,想到不久之后,他就能牵着她的手,接受天下人的祝福,他将和她共白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以后漫长的日子,他会用一生去补偿她。“慕胤去了多久?”他转头问身后形影不离的十三骑。“回大王,已经去了一会儿,估计已经快到了。”皇上在一旁笑起来:“你倒是,又不是头一次成亲,不知道那些人要闹一闹吗?”他眼中忽然多了一丝冷意,皇上只好摇摇头继续喝酒,大凡这世上姓耶律的男人,都逃不出‘情’这一劫吧,现在终于轮到他了。“到了到了!”小太监急急忙忙跑上来报告。耶律寒霍地一声站起来,不等皇上再说几句话调侃他,已经大步踏出去了。第一百一十五章无可奈何花落去(5)高台下,火红的仪仗队迢迢迤逦,红灯笼一排一排挂在铺着红色地毯的道路两旁,张灯结彩的广场上,所有人都站起来,争先恐后地看北院大王的新娘,究竟是怎样的绝世美女?能够掳获那一颗冰冷的心?她从轿子里走出来,一身鲜红如火的嫁衣,长长的裙摆拖在红毯上,她娇小玲珑的身躯在红裳的包裹下,千娇百媚;喜庆的浓妆,衬得唇瓣娇艳若桃花,眼中千种风情,妩媚慵懒,当她抬眼看向他时,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真的是他的新娘吗?为何她美得那样飘渺,不似凡人?在皇后和若干侍女的簇拥下,她缓缓地步上高台的阶梯,每走一步,他的心就快跳一下,他受的等待地煎熬就越深一分!他立刻就想拥她入怀,想好好证实一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这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梦境。他迫不及待,不等她走上来,便下去亲自迎她上来。德锦停下脚步,她抬着头望着他走下来,夜风将他黑色的披风吹起来,飒飒地翻飞,他像天上的神,需要仰望才能看清。今夜的他,格外的英俊,眼里的柔情,让她不自觉地脸红心跳。“锦儿。”他温热的呼吸在她耳畔,温柔地拥她入怀。她闭上眼睛,眼前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引着她一步步深陷。她不能陷进去啊!朗朗的月光,柔柔地照在他们身上,他拦腰将她抱起,柔情似水,慢慢走上高台。萧燕燕跟在后面,她眼中的失落,此时在月光下,格外分明。眼前突然现出一袭明黄的锦袍,她错愕地抬起头,不期然的,迎上一双深情的眸子。“皇上……。”她的声音轻得似是一声叹息。皇上将手伸向她,微笑着:“我们重新成一次亲怎么样?”“乱说。”她娇嗔地别过头,脸颊却不自禁红了一片。“让我们……一切都重头开始。”皇上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她忽然热泪盈眶,抬头望着他,那双眼似海,那么深刻的感情。“答应吗?”他柔声在她耳边。“答应。”一种幸福的光环将她环绕,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皇上高兴地握紧她的手,拉着她缓缓地步上高台。耶律寒怀抱着她的新娘转过身面对高台下的人群。一阵惊天动地的高呼回响在天地之间,他对着天地,对着大辽国的子民,高声宣布:“我耶律寒发誓,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人!”又是一阵高呼,德锦恍惚地看着他,他眼中闪闪地幸福的光,她可以感受,他深爱她的心。他低下头,轻轻吻在她的额头。“锦儿,我的新娘。”她的心哭了,那泪水泛滥成灾,肆意流淌在她心上的每一个角落,浸湿了一大片。他将她放下,让她稳稳地站在地上,然后从侍女端来的玉盘中,取出一串黄金的铃铛。他蹲在她的脚边,将铃铛系在她的脚腕上,晃动间,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铃声。高台下的所有人都屏息了。他抬起头,望着她,如同她是他的苍天。他是天神一般的人,应该是所有人都仰望的苍天啊……漫长的婚礼仪式之后,德锦被侍女带到皇家广场后的行宫休息,她本该回王府等待的,可他执意要她留下,他要和她一起回去。侍女在前面引路,红通通地灯笼照亮了地上的每一个地方,她的一颗心忐忑不安。她算是叛国了吗?嫁给敌国的王爷,若是父皇知道,会怎样定她的罪?通敌卖国?说她是不祥之人?然后会怎样惩罚她的母亲?可是,耶律寒答应过,这样的消息,绝对不会传回大宋,就连她是大宋公主的身份,也被他隐瞒了。世人只知道他娶的是一个汉女,并不知道,这个汉女,就是曾经被他俘虏,狠狠折磨过的德锦公主。“啊!刺客!”侍女中,突然起了一阵骚动,接着是,金属的杀伐之声。德锦猛回头,黑暗中,那被落在地上燃起的红灯笼照亮的,那白衣胜雪,乌发如漆,那一双含着深情和痛楚的眼。她的四郎啊!!“为什么?要和他成亲?”他手里握着红缨的长枪,支撑着地面,慢慢走向她。她站在那里忽然哭起来,滚滚的泪珠滑下她的脸,她的妆化开,脸上一片模糊的脂粉。“我成了你的负担吗?为什么要牺牲自己?”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哭花的脸,心疼不已。“我想你活着!我不要让你消失!四郎,我不要你死!”她哭得泣不成声,她不能做一个自私的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她做不到做不到!!!“我们一起走!锦儿,我带你一起走!”他楼过她,眼泪从他清瘦的脸庞滑落,滴进她的颈间。幽幽的凉意……燃烧的红灯笼,映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可是你身上有伤,你打不过他们的。”他捧起她的脸,坚定地看着她:“相信我,可以为你创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