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任增超
|类型:人物·传记
|更新时间:2019-10-06 20:51
|本章字节:4814字
【4】
见到与皇帝沾亲带故的主儿,都得磕个头,以示尊重。口中还要高呼祝寿词,先甭管眼前那位是否不顾自己严重肾亏的身体,依然带着七八个如花似玉、如饥似渴的大小媳妇。
公主?难怪南宫燕看到她偷我的钱袋却不敢告诉我,难怪胸部与身体不成比例。
可公主女扮男装离家出走?还偷东西?搁谁谁能信?
虽说南宫燕在那里已经五体投地了,但我心里还是在打鼓。磕头无所谓,但也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趴地上。我心生一计,问道:“你若真是公主的话,说说,当今皇上有几个孩子?”
看到这儿,定会有人问我,你知道吗?我上哪儿知道去!皇上有那么多老婆,我怎么知道哪个能生哪个不能生,哪个又特别能生。这么问无非是想诈诈她,没准儿一诈她就露馅了。
无瑕镇定自若,说:“我父皇有五十三个老婆,十三个儿子,其中四个白痴,一个残废。还有五个女儿,我最漂亮。萍妃、玲妃的孩子也快出世了。我出宫已经半个多月了,我父皇又造了几个龙种就不得而知了。”
三个感悟:
一、皇上那儿的产量不低,但质量不高。
二、眼前这位真是公主,就是有点儿缺心眼,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
三、皇家也不富裕,公主都得出来偷东西。
我怕弄脏头发,就用手背垫着脑门儿面向无瑕磕了头,看着颇为虔诚,从而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与皇家的见面礼。唯一的失误,是在磕头的时候又打了一嗝儿,没能顺利地祝她像王八一样活到一千岁,颇感遗憾。
南宫燕起身站到无瑕的身旁,不再楚楚可怜,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只有两道泪痕提醒我,两副神态的主人都是她。
“你就是明五,飘香堂的头牌?”无瑕很威严地问道,丝毫没有感觉自己说的话有毛病。
这么一来,倒是我左右为难了。我是明五没错,但“头牌”这俩字说什么也不能安在自己身上,否则真成妓女了。
见我不答,无瑕再次发话:“刚才没听见我的话吗?我要你手里的东西。”
我本来想回答:对不住您,那块肉我吃进去半天了,估计现在已经变成屎了,您要是真想要,等一会儿我把它拉出来。可估摸这么说跟找死没多大区别,但我又实在猜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一位公主如此惦记,一时间表情如便秘般时而紧张时而痛苦。
南宫燕上前一步,面色凝重地说道:“名册,公主要斩龙会的名册。”
听到这儿,我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下身。
前边说了,那倒霉的名册被极具创意地做成了一条四角内裤。义父在临死前,把那条内裤装进了我的包袱里,还在字条上说——祸福天定。一看有祸,我就想把它扔了。但转念一想,万一是福呢。于是,我又把它收好。在反复洗了几遍,暴晒几日之后,我自己穿上了,这样丢不了。这一愚蠢的举措为我日后带来了极大的困扰,每当我像只被疯狗狂撵的兔子的时候,身后那些黑白两道的爷们儿狂喊的并不是“给我站住,束手就擒!”而是“给我站住,脱下裤子!”
【5】
在我眼前的是位公主。我们三人中只有她能让别人给自己磕头。但这不代表她的话,就是我的行动指南。
我刺杀过一个大官,不知道什么官阶。只记得他带领大队人马押着两辆囚车赶赴京城。
我沿途跟了他两天两夜。每到一个地方,当地官员都会揣着大把银票,领着当地名妓前去拜访。我就没见过他有落单的时候,上个茅厕都要让五个侍卫在外面闻味。
好不容易发现他有一个癖好——喜欢单独毒打犯人。
这位虐待狂疯狂地逼问两个囚犯的财产的下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我得知这两个犯人都是富甲天下的巨商,被虐待狂安了个意图谋反的罪名,抄了家。现在,虐待狂逼他们说出剩下的财产转移到了何处。
两人配合很默契,甲挨打的时候只管搁那哼哼,乙开始骂。轮到乙挨打的时候,甲就骂。就是说无论虐待狂打谁,他都得挨骂。
多找俩人打?
不行,虐待狂问的可是机密。他明显是受了一位更大的人物的指使,想要吞掉那批财产。我隐约听到他提起过什么国师,而那两个富商则说国师想谋反。
由于是地牢,我只得使用彻地术。不是原地转两圈就能钻到地底,然后跟只土拨鼠似的三下两下就到目的地了。
彻地术是一项纯粹的技术工种。
首先,找个土质松弛的地方开挖,使用的工具是铁锹。向地牢方向挺进的时候,还得不断用木头支撑隧道,木头一定得结实,千万不能图便宜买次货。要不然容易塌方。到时候任务没完成,还得把自己活埋了。
此外,到目的地的距离不宜过远,否则很有可能在我刨坑的时候,对方已经走了。这还不是最糟的结果。距离过远,就意味着我要长时间地置身于黑暗之中,很容易搞错方向,要是挖着什么不该挖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人称“穿山甲”的彻地高手——柳锋。
为了能在通晓先生撰写的《江湖能人谱》中落个排名,他特意安排了一场世纪大表演——彻地三里零一尺,顺便刷新一下自己保持多年彻地三里的纪录。而那一尺无非就是走个形式,万事通早已准备将他写成“天下第一挖”,不料,就是这最后走形式的一尺,他挖着了水脉。长期受缺水之苦的老百姓可美了,他却被活活淹死了。
破土而出,扬起大片灰尘,大官和囚犯三人皆被迷了眼。
趁着大官揉眼睛的时候,我抽出不断掉土渣的长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还是那句对白,“为什么杀我?”
“不知道。但咱们似乎在做同一件事。你想要别人的财产,而我想要你的命,都是夺取别人的东西,你既然做得理直气壮,为何对我却有疑问?”
他皱了一下眉头,像在思考。
我没给他时间。手腕轻轻一动,剑锋划出一道白光,即入鞘。
他的眼睛终止了转动,也不知想通了没有。在离去之前,我顺手砍断了绑住两名囚犯的铁链。
他们跪在地上,齐声谢恩,并许下承诺,待到他日东山再起之时,必定报答救命之恩。
“不必。”说完,我钻回了地洞。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救人,却真的不希望他们来报答。如同我从来不希望自己在杀人之后,会得来什么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