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作者: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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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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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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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6240字

有一天下午,岑今去系里开会的时候,发现很多老师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直到会开完了,系领导留她下来单独谈话,她才知道那些老师异样的眼光是怎么回事。


素有“好好先生”之称的刘主任很含蓄地告诉她:“今天幸亏你来得晚,不然会撞见那一幕很尴尬很难堪的”


“怎么回事?”


“你认识尹卫国和他的夫人吧?”


“嗯,尹卫国跟我住在一层楼”


“他夫人今天找到系里来了。”


“他夫人?找到我们系里来?干什么?”


“告你的状。”


她的心一沉,但仍然镇定地问:“告我的状?我有什么状她告?我都没怎么见过她”


“这个她说了,她说她不在g大住但是她还说了一些很不好的话”


“她说什么了?”


“我真的不好意思向你重复她那些话说不出口”


她心慌意乱,急于知道郑东陵到底掌握了些什么:“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刘主任坚决不肯告诉她:“她说了些什么,我没必要转告给你,你听了会很生气的。总之,是些很肮脏龌鹾的事我相信你不会做那样的事”


她脸色煞白地坐在那里,大脑停止了转动。


刘主任安慰说:“你也别太生气了,我们都不相信她说的那些话。”


“系里的人都听见了?”


“我今天下午到系里来的时候,她正在会议室瞎说,很大的声音,我马上把她叫到我办公室来,把门关上了,但还是有些老师听见了。”


“但是”她的大脑空空如也,什么也没“但是”出来。


“我知道有些女人心眼小,丈夫跟别的女人稍有接触,就疑神疑鬼。”刘主任建议说,“你看是不是向学校要求换套房子,搬到别处去住?也免得人家说闲话。”


“好的,我会注意的。谢谢您。”


回到家,她顾不得避嫌,马上去找卫国,把郑东陵到系里大闹的事告诉了他。


他很恼怒:“等我去找她算账!”


她慌了:“你你别去找她算账,你越算,她越生气,就越会大闹,闹来闹去,还是该我们吃亏,毕竟我们也不是无懈可击的。”


他气呼呼的,看样子还没放弃算账的计划。


她问:“你知道不知道她掌握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


“她是从哪里听到这些的?”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这楼里早就有人看不惯了”


“但是这楼里的人又不认识她”


“谁知道怎么会传到她那里去的”


“她会不会跑楼里来闹?”


“她敢!”


她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胆小地问:“难道你还会打她?”


“为什么不会?既然她讨打”


“别别别别你一打她就等于承认我们的事了”


他沉默了一会,说:“我听你的。”


“你知道不知道她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闹?”


他没吭声。


她问:“是不是你向她提出了离婚?”


“嗯。”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向她提出离婚?她父母的病好了?”


“没有。”


“没有你怎么向她提出离婚?”


“她父母的病好不了的,老年人,中了风,就是一辈子的事,腿摔坏了,也是一辈子的事”


“那她这个时候不是正需要你帮助吗?”


“我是在帮助啊!但她这次做得太不像话了。”


“她做什么了?”


他气呼呼地说:“我不想说这些,说起来就心烦。”


她不敢再问了,但他可能发现自己态度不够好,主动说:“她居然当着全家人的面说维今不是我的儿子。”


她一惊:“她怎么说到这上头去了?你们吵架了?为什么?”


“还不都是为教育孩子的事,每次我教育孩子,她总是在旁边唱反调。”


“那这次”


“这次我叫孩子吃完饭再去玩,她就叫孩子先去玩,待会再来吃饭,你说这样怎么教育孩子?”


“你们就吵起来了?”


“我没吵,是她在瞎闹叫我别管她的孩子说孩子不是我的我没资格管。”


她小心地问:“那维今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呢?”


“我怎么知道?但不管是不是,她都不该当着孩子的面说这话,这叫孩子怎么想?”


“但是你跟她离婚,孩子不是更惨?”


“我会把孩子带好的,现在我不是带得挺好的吗?没她在里面捣乱,我会带得更好”


“她会把孩子给你?”


“这不是由得她给不给的,得由法院判。”


“但是法院不是一般都会把孩子判给母亲吗?”


他很有把握地说:“我们的情况不同,她有两个老人要照顾,根本没时间带孩子,法院不会把孩子判给她的。”


她不知道如果卫国坚持要离婚,郑东陵还会干出什么来,担心地说:“我就怕你把她逼急了,她又跑到我系里去闹”


他的底气没那么足了:“你们系里不会相信她的话吧?”


“刘主任今天的话是说得很好的,一再说他不相信她的话,还说系里老师也不会相信她的话。但是谁知道呢?如果她再去我系里闹或者拿点什么证据出来也许系里就会相信了到那时可能系里就不要我了”


他面色凝重,好一会才说:“对不起,给你添这么大麻烦。”


“你怎么这么说呢?又不是你到我们系里去闹”


“她去闹,说明我没能耐管不住她”


“快别这么说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想办法解决这事,而不是追究是谁的责任”


“你说得对。”


她犹犹豫豫地说:“我看你现在先别催着她离婚吧免得她狗急跳墙”


“但如果我现在突然不提离婚了,她不是越发觉得自己闹准了?”


“那倒也是。你看情况处理吧。”


“行。”


那几天,她进出鸳鸯楼的时候,碰见任何一个人,都觉得像是告密者,但她拿不准究竟是谁告的密,告的又是什么,是仅仅一些鸡毛蒜皮的表面现象,还是什么具体的实质性的东西。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楼里的人应该不知道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无非就是卫国经常上她家来帮忙,她有时去卫国家串门之类的事,但这也算不上作风问题,况且芷青也知道。


周末卫国带着儿子回了家,下个星期一来,她就找机会问他:“你跟她谈过了?”


“嗯。”


“谈什么了?”


“谈她到你们系里去大闹的事。”


“她怎么说?”


“她不承认。”


她目瞪口呆:“她连这种事都可以不承认?难道她敢说是我们系里在撒谎?”


“她没敢说你们系里撒谎,她说你撒谎。”


“那你怎么说?”


“我假装信了她的,但我也威胁了她一下。”


“你怎么威胁她?”


他不肯说究竟是怎么威胁的,但她猜到无非是打啊杀的之类。她问:“她怕你威胁吗?”


“是人都会怕。”


她没想到他那么一个温和的人,也有威胁人的时候,而且肯定是很可怕的威胁,不然怎么“是人都会怕”呢?看来他也不是对谁都温和的。


她由此想到,很可能世界上根本没有对谁都温和的人,比如她自己吧,应该还算温和的,但她记得有一次楼里一个男孩子欺负小今,她也是愤怒地冲上去,把那个男孩子狠狠拉到一边,大声呵斥了一通。如果不是还有点法律意识,她肯定要踢那男孩子几脚,那种恨意真不是开玩笑的。


她生怕他真的干出打啊杀啊的事来,担心地说:“你只是威胁一下吧?不会真的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来吧?”


“不会的,你放心。”


自那以后,郑东陵没再到她系里去闹了,但她总觉得郑不会善罢甘休,一定在想别的办法报复。


她最怕的就是郑东陵拿到什么证据,现在系里是不相信郑东陵,是因为没证据。如果郑东陵拿得出证据来,系里就会相信,说不定会解雇她。现在学校在搞所谓“聘任制”,一般情况下,只是走过场,不管水平高低,每个人都聘任了。但如果系里想整谁,也很简单,随便找个理由不聘就行了。


她记得系里有个年轻老师就是这么被赶走的,那个老师除了在g大教书,也在外面兼职做生意,学校没明文规定不能兼职,所以系里就算知道也没办法。但那个老师做的也有点过分,经常是上着上着课,bb机就响了,于是就把学生丢在教室里,自己跑出去找电话打。


后来就没看见那个老师了,听说是被“解聘”了。


但人家有能耐啊,人家被g大解聘,反而因祸得福,一心一意在外面搞公司去了,听说搞得很红火,自行车换成了摩托,bb机换成了“大哥大”,威风得不得了。


她想到自己,哪有那个能耐?又不会开公司,只能去学校教书,而自己拿着一纸解聘书,又只是一个硕士,到哪里去找书教?恐怕只能去喝东南西北风。


以前她一个人的时候,还真不怕这些,底气很足,哼,到了我都得喝东南西北风的时候,那所有的人都要喝东南西北风了。但现在有了孩子,感觉就不同了,时刻在担心会落到喝东南西北风的地步,把一份稳定的工作看得比山还重,系里每次讲到“聘任”,她都要担一下心,怕把自己聘掉了,因为没工作就意味着孩子没房住,没饭吃。


到了这种时候,她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有了后悔的感觉,怎么可以为了个人感情就冒这么大的风险呢?这不是拿着孩子的前途开玩笑吗?


她责骂自己说,大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孩子的事,再小也是大事。难道你不跟卫国来往会死吗?


她想去对卫国说,我们不再来往了吧,免得弄出事来,丢了工作,连累孩子。但她一看到他,就舍不得这样说了,生怕一说他就同意了,就真的不跟她来往了。


她一想到两人从此不来往,就觉得心痛欲裂,于是在心里安慰自己: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可怕,郑东陵怎么可能拿到证据呢?没证据系里干嘛要相信呢?再说,就算被g大解聘了,不还可以到别处去吗?我就不信以我g大硕士的资格,在中国找不到个工作,大不了也去教中学。


估计卫国一定跟她一样的矛盾心理,有时一连几天不到她家来,但一旦来了,就像饿晕了的人看到饭菜一样,满眼都是火辣辣的渴望,捞住机会就对她说:“下了决心不来找你,但是实在忍不住我就是来看看你没别的”


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没别的”,就是互相看一眼,看一眼了,心里就踏实了,该干嘛干嘛,但如果一连几天看不到一眼,那就日夜不安。


她被这种坐牢般的生活搞得烦恼不堪,决定逃离这种被人监视被人告密的环境。她对卫国说:“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疯了,我想办出国去。”


他非常支持:“办出国去吧,到了那里,就不会有这么多爱管闲事的人了。”


“你也办吧。”


“好。”


她把托福gre的复习资料翻了出来,分了一些给卫国,两人开始复习。


但他英语不好,得从头来,于是把托福gre复习资料还给她,跑去买了几本英语入门教材来看。


而她自己几年没摸,以前记的一点单词全都忘光了,又得从头开始。现在有个孩子打扰,不可能像以前单身时那样集中精力复习,往往都是刚钻进去,孩子就来叫妈妈陪着玩了;好不容易得着个机会看几页书,王妈又在叫吃饭了。


芷青看见她在复习托福gre,非常支持,一到周末就主动带孩子:“小今,来跟爸爸玩,让妈妈复习英语。”


她想到自己复习英语是为了逃到国外跟卫国一起生活,就觉得很对不起芷青,于是叫他也来复习英语。


但他没兴趣也没信心:“我现在忙得很,哪里有时间复习英语?再说我这人天生不是学英语的料,别的学科,除非我不学,一学就会。就这英语,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花的时间最多,下的功夫最深,但学得最不好。”


“别谦虚了,你这么聪明,真的要学,肯定能学好。”


芷青还是没兴趣:“一家有一个人学就行了,哪里用得着两个人都考托福gre?难道你办出国去,还会把我丢在国内?”


她哑口无言。


有个周末,她正要带孩子出去玩,芷青满脸严肃地对她说:“小红,我想跟你谈谈。”


她见她把“小乖”换成了“小红”,知道大事不妙,忙问:“谈什么?”


“你先坐下。”


她推脱说:“待会再说吧,现在我先带孩子出去玩”


芷青对着厨房叫道:“王妈,你带孩子出去玩会,我跟小红有话说。”


王妈走过来,打量两个主人一眼,很乖觉地带着孩子下楼去了。


她故作轻松地问:“什么事呀?搞这么隆重?”


芷青掏出一个黄色信封,递给她:“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她接过来,掏出信,展开,一眼看到“芷老师,您好,我是尹卫国的妻子”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