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者:叶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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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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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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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4486字

记得那年正值97香港回归,同学们都对那个遥远神秘的地方充满好奇。邓爷爷说马照跑、股照炒、舞照跳,香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到处都是马?满街都是明星?漫天下钞票吗?所以有时她坐在单车后座也会忍不住哼哼:“香港,香港怎么那么香?让我去花花世界吧,给我盖上大红章……”这时单车就会不停轻颤,连翘便会轻拍一下他的背娇嗔道:“你笑什么啊,我唱得很难听吗?”


“呵呵,不是,你唱歌挺好听的。我只是觉得香港真有那么好吗?是我就直接去英国,打入敌后!”王世爵挺直了背,斗志昂扬的说:“坐稳啦,我要加速了!”


前面是个斜坡,王世爵没有踩刹车,往下冲去。连翘吓得搂住他的腰,突然觉得不妥,又改抓住他衣衫。王世爵似乎也有点不自然,背僵直了一下,两人没再说话。到了连翘家门口,她赶紧跳下车,低头说了声“谢谢”就跑进巷子里。


王世爵单腿支地,愣了一会也踩着单车走了。


回到家她坐在镜子面前出神。十六岁,镜里的小姑娘已是豆蔻年华。此刻满脸泛红,这还是她第一次与男生有身体接触……


“连翘,你坐在那傻愣什么?快过来洗衣服!”母亲又在院子里呼喝。


“哦!”连翘放下书包,来到院子里。她还不够高,洗衣台刚及胸前,吃力的提起弟弟的牛仔裤,开始浆洗。


“你姐来信说交了个男朋友,是什么香港人。哼!我看被人拐了还帮人数钱呢!”母亲嘴里嘟囔着,“我去接连生,你把衣服洗完了就做饭啊!”


连生每周末都要去文化宫上兴趣班,学画画、音乐什么的。她每个礼拜能把零花钱抠出来租本看已经很满足了,倒是父亲有时会偷偷塞点钱给她。姐姐很早外出读书,弟弟有母亲宠着,父亲最疼爱就是她了。


那次之后她不好意思再搭王世爵的车,眼看着就过年了。


姐姐春节带着男朋友回家,那个男人比姐姐大四岁,说一口港式普通话。他们不太听得懂,很多时候都要姐姐做翻译。他买了很多礼物,家里每个人都有份,这倒让母亲难得的绽露欢颜。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餐团年饭,连生闹着要放烟花,父亲只好带他去了。


姐姐和她都长得像父亲,气质出众,皮肤又像剥壳鸡蛋。看得出那个香港男人很爱姐姐,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


母亲似乎也很满意,开口道:“连玺,你们找个合适时间就把手续办了吧!”


“妈!我们才交往半年呢,哪有那么快!”姐姐羞红了脸。


“这有什么?我和你爸连对象都没处,相完亲就直接扯证了。”母亲的倔脾气又上来了,“赶紧的,我和你爸还指望抱孙子呢!”


“好好好……”香港男人听得似懂非懂,只顾点头。


“姐,那你以后不是要嫁过去香港啦?”俩姐妹洗碗的时候,连翘问道。


“应该是吧,也不知那边找工作容易不。”连玺将洗好的碗递给妹妹抹干。


“对,就算结了婚也要工作,不然在家就没自主权了。”连翘兴奋的又道,“那我以后放假就可以去香港玩,太好了!”


“鬼丫头,要不等你大学毕业也到香港来找份工作?”连玺将洗洁精的泡刮到连翘鼻头上。


连翘撅起嘴吹了一下鼻头上的泡泡,小声道:“我也想啊,巴不得快快长大,这样就可以离妈妈远一点了。”


“嘘!”连玺赶紧将手指比在嘴边,又说,“不过我们都离家远了,以后爸妈老了谁照顾啊?”


“当然是连生啦,妈妈那么疼他,有他就够了。”连翘又道,“姐,你快去陪姐夫吧,很快就洗完了。留他跟妈聊天就是鸡同鸭讲,呵呵……”


连玺转身走了。连翘抬头望了望夜空,外面爆竹声声,时不时还有些冲天炮“嗖”的一声在天空炸开,好热闹!就算洗碗水彻骨的凉,她心里也暖暖的。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是他们全家最后一次团圆。


后来每当她回忆起这一次年饭,心里也像有把钝刀子在慢慢的割,绵长无止尽,终其一生也无法忘记……


嘀~有新邮件提示,一下把她从回忆中拉了返来。她点开邮件,喃喃自语:“晏紫苏,这丫头失踪了那么久,终于知道跟我联系了!”原来大学毕业后,晏紫苏跟着妈妈改嫁到英国,顺利考上剑桥的研究生。后来妈妈因病去世,她不想跟继父生活,一个人在国外又无亲无靠,研究生毕业后,准备回流香港工作。


晏紫苏,高中转校到他们班,老师安排和她同桌。也是位美人胚子,同学们都说她俩眉目间有点相似,更巧合的是两人的名字一个“连翘”,一个“紫苏”,因此共享美名“中药姐妹花”。紫苏比连翘小半岁,再加上家住市区,离小县城有一百多公里,所以有时周末连翘就带着她回家去玩。母亲对谁都不待见,父亲倒是很喜欢紫苏。


有时紫苏没跟她回家,周日晚上她就会拿个饭盒在厨房装菜。父亲瞄她一眼:“带饭去学校啊?”


“是啊,食堂的饭菜太难吃了。”她将饭盒小心包好,放进书包里。


“是带给紫苏的吧?”父亲的眼里满是笑意。


她冲父亲扮个鬼脸,父女间的默契不须言语形容。


她给晏紫苏回了邮件,留下香港的联系方式,便草草梳洗上了床。澳门酒店的床很大很舒适,但她睡得并不踏实。


“砰!”的一声,鲜血像彼岸花一样漫无边际的溢出,染红了她的球鞋。再是玻璃碎了一地的声音,她陡地从床上坐起,已是抑制不住泪流满面,两片嘴唇翕合,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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