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夜僵直地站着，没有伸手抱她，他的声音开始淡漠：“不，你是天女，你必须爱他……二十年的魔君身份让我明白一种使命，让让两块天血玉合并取出权杖也是你的使命。”

白衣女子拼命摇头：“不，你不是魔君，我也不要做天女，那不是我的使命……我只要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

六夜半晌没有动静，然后坚毅地推开她，目光很冷静：“没有生生世世，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走吧。”

白衣女子哪肯放手，用力勾住他的脖子，泪水纷纷滚落：“不，你骗我的！你只是成全魔君的愿望，在我心里你就是永远的六夜哥哥……”

“你不要再说了！”六夜突然加重了语气，面无表情地瞪着她，“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之前我是以魔君的身份、以魔君不可逃避的责任去爱你，现在已验明正身，我不是魔君，自然也不再爱你。”

“六夜哥哥……”

“我不再爱你，爱你的人是他，以后你也别再跟着我！带着天血玉，回到真正的六夜身边，完成你们共有的使命。”他说得坚决无情，大步离开，身影那么孤直。

白衣女子哭倒在地，手中紧紧握着天血玉，她的眼泪滴在玉石中那朵栩栩如生的莲花上，哽咽道：“我为什么要是天女？我讨厌天女的身份，更痛恨魔君！如果不是他……六夜哥哥依然会爱我……”

天空乌云密布，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那抹挺拔孤直的身影早已消失，白衣女子的眼泪也被冷风吹干，她怔怔地坐起来，将血玉合于掌心，喃喃道：“谁说非要双玉合壁才能有用……我既是天女，我就可以改变情咒封印！现在我要把毕生法力灌注其中，日后无论是谁得到此玉，只要能让天血之光再现，便能打开天坛取得权杖……魔君啊魔君，你不让我得到爱情，我也不让你得到权杖……我只求往后的生生世世，能与六夜哥哥再遇……”

一道闪电劈过，她长发如漆，面色如雪，骤然消失不见。

……

影象渐渐消失，山洞里一片宁静，只听到黑衣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血玉被他紧握在手中，冷汗从他的额头不断渗出，俊挺的眉头拧得好紧好紧，紧得连心脏都不断疼痛。那个白衣女子……也是梦里的白衣女子，她的脸在刹那间让人看得分明，那竟然真的就是她——司空梦！

而她口里的“六夜哥哥”，那模样也让人震惊。

他摸摸自己的脸，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然后靠在洞里的石壁上久久不能再动弹。

客栈里的房间里，看到恢复正常的临儿，司空梦激动地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眼泪夺眶而出：“临儿，你没事啦，太好了……”

临儿皱着小眉头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小心地问：“你真的是我姐姐吗？”

司空梦连连点头：“当然啊，姐姐虽然变了模样，但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可是，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临儿漆黑的眼珠子紧盯着她的脸，“而且我从来没见过姐姐哭……”

是的，他们两姐弟以前从来不哭，司空梦快乐无忧常跟着爹爹江湖上四处走，见识到奇闻趣事回来头一个要跟临儿分享。临儿活泼聪明，偶尔有些顽劣常惹得他爹生气。可是，姐弟俩感情很好，就算一起被罚也从来没哭过。

司空梦蹲下身子，摸着临儿的小脑袋，努力把眼中的悲哀化掉。自己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情远比过去十八年要深刻，心境已是人间地狱，现在看到临儿虽然不若那样活跃，但她万分庆幸临儿至少是平安着的。

“听姐姐说，司空家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姐姐化成这个样子是不希望让别人认出来。以后姐姐到哪都会带着你，会保护你，不再让坏人抓走你……”

“姐姐……我知道的，那天的大火我都看到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临儿眼中涌现出一抹难忘的恐惧，然后扑进司空梦的怀中，久久不愿意放手。

司空梦回抱着他，低声安抚着：“临儿，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多么险恶的事都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坚强地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好好的，让在天之灵的爹娘放心。临儿……真对不起……”

“姐姐……”

司空梦也是第一次见到临儿哭泣，心被揪得紧紧的难以呼吸。她吸着气，决定今天晚上就带着临儿离开这里。

可惜，老天爷故意要跟她作对。

司空梦收拾好了简单的包袱，实际上她也根本没什么东西可以携带，只稍微迟疑了一下，她便放弃了包袱，只揣了一张前几日早有预谋向暗风要来的银票。她跟临儿事先有过商量，让临儿先从后院离开，然后自己假意去寻找他，两人会合后立刻雇马离开。

结果，行动一点也不顺利，首先是临儿一踏出后院便碰到了正好归来的无尘。无尘一见临儿便温和地问他：“一个人要去哪里啊？要是你姐找不到你，可要着急了。”

临儿无奈地直皱眉，眼睛骨碌了好几圈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个救过自己的哥哥，只好任他牵着手回到客栈。

而司空梦更不顺利，还没走到楼下就被夜无影截了回去。她惊诧不已：“你……不是去城里了吗？”

无影挑了挑两道修长的墨眉，黑眸紧盯着她：“我就不能改变主意么？你要去哪里？”

司空梦望着他的神情，突然有种被蓄意捉弄的感觉，懊恼道：“我要去哪里不关你的事。”说完低头想下楼，他却执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打定主意挡着她，薄唇勾出一抹了然的意味。

司空梦暗中咬了咬牙，抬起下巴：“我要去找临儿，你快点让开。”

无影更是挑了挑眉：“临儿不见了？”他以为临儿该乖乖地呆在房间里才对，怎么可能一个人跑不见？

“是，你别挡着我。”这注定是个十分失败的逃离，因为司空梦刚说完，看到楼下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临儿被无尘牵在手里正无辜着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