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作者:月星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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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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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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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306字

伸手在宋小贝脸上拧了一把,双手握刀,挥了出去。


宋小贝一闭眼睛,方听到风声,便觉脸上一凉。她只道脸已经被划伤了,眼泪流得更多。


却听得朱灰灰哈哈大笑:“奶奶的!你比老子还穷!”


宋小贝怔了一怔,觉得脸上似乎没什么疼痛,心中奇怪,张开眼睛一看,心中喊了一声“妈呀”,又把眼睛闭上了,脸红如火。


便只那睁眼的一瞬,她也看清楚了。“玄阴二煞”之中的那个黑汉裤子堆在脚面上,光着两条黑毛大腿,仅穿着一条有四五个破洞的犊鼻短裤……


她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心却轻松下来,原来小妞那一刀,不是割向自己脸蛋,而是割向黑汉腰带的!这财煞……太小气了,贪了那么多财,居然吝啬到这个地步,连短裤……也舍不得穿好的……


黑汉瞪着眼睛,一张脸涨得黑里泛红,苦于口不能言,只能在心里骂了朱灰灰好几百句。


朱灰灰撇撇嘴:“穷鬼!”不再理他,一转身,挥着刀又把老道和陈一郎的腰带削断了。把人家腰袋里、怀里的东西,不管大小,全搜罗了塞进自己的袋子。


三个男人光着六条大腿,面面相觑,他们素日里打家劫舍,没想到,这次反被人抢了!


还剩下个宋小贝,朱灰灰才不管她是不是女的呢,准备照样处理。


刀刚放到她的腰带上,耳边突然听到一声轻咳,声音不大,却清晰得紧。


朱灰灰一哆嗦,手腕没控制住,登时把宋小贝的腰带割断了,衣襟散开,刀尖还在她腰上拉了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血却流得不少。


她应变迅速,直接把刀架在宋小贝的脖子上,不管来者是敌是友,手里扣个人质再说。


回眸一看,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的儒雅雍容,女的丽质无双。


朱灰灰顿时放下心来,抛下刀,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乐呵呵地道:“夫人、先生!我捉了几个坏人!”


先生和夫人的神色一片冷凝,打量了她一会儿,突然问道:“鱼小妖是你什么人?”


朱灰灰睁大眼睛:“啊?”


先生的眼里寒芒一闪:“你还装傻!”


朱灰灰莫名其妙:“啊?”


夫人凝视着她,一向宛如能够包容天地苍生般的美丽眼睛泪水盈盈:“朱灰灰,那鱼小妖,可是你的师长亲人?”


什么鱼小妖?朱灰灰听不懂,可是看夫人哭了,心里怜惜,想要拉她的手安慰。


夫人身子一避,眼神里竟然带着深深的嫌恶。


朱灰灰看懂了她的眼神,不禁身子一震,后退了两步,一张粉扑扑的小脸,刹时变得苍白。她是真心地喜欢这位先生和夫人,才肯和他们在一起。可是现在,他们讨厌她了……


她本来甚是赖皮,人家越不喜欢她,她越去招惹人家,越惹人家厌恶,她就越觉得好玩。但是,那都是对陌生人的恶作剧而已,她的骨子里仍然有着天生的高傲和倔强——她喜欢的人,如果人家不喜欢她,她就绝对不再往人家跟前凑!


所以,当认为枫雪色想要摆脱她的时候,她便义无反顾地走了;也因此,现在发现先生和夫人厌恶她,她心里顿时冷了,立刻退开,离得他们远一些。


她这样退开两步,再退开几步,只是下意识所为,但在先生和夫人的眼里,却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那先生上前一步,捏住她的手腕,声音冷得像玄冰:“说!鱼小妖是你什么人!”


朱灰灰只觉得腕骨疼痛欲裂,额头渗出豆粒大的汗珠,她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心中委屈至极,死死地咬着嘴唇不喊疼,眼泪却一颗颗掉了下来。


那夫人虽然对朱灰灰甚是恼怒,但心肠柔软,见她疼得流泪,忍不住握握先生的手,示意别吓到她。


那先生看了看夫人,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松开朱灰灰的手臂:“朱灰灰,我们夫妻可有对不起你?”


朱灰灰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摇了摇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们救过咱,咱不能骂他们,肚子里也不骂……


“那么,你告诉我们,鱼小妖是你什么人?”


朱灰灰擦着眼泪:“你们总问鱼小妖鱼小妖的,谁知道她是什么人!我又不认识!”


“你不认识鱼小妖?”夫人问。


“不认识!听都没听说过。”


夫人和先生对望一眼,怎么可能?色煞身中的毒、这孩子行事的乖悖违戾,明明是那人的风格……


他们久等朱灰灰不回,不知出了什么事,便一起来找她。在村口的茶棚里,先救了被绑着的齐云五义。这五人虽然精神萎靡,好在都是外伤,先生和夫人一边帮他们敷药,一边在他们吵来吵去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夫妻俩怕朱灰灰出事,立刻顺路来救。


当他们找到她的时候,正看到色煞中毒而死。


那种奇异的毒,令先生和夫人同时止住脚步,相顾失色。


在朱灰灰逃走,“狼狈为奸”等四人追赶而去之后,他们夫妻缓缓地向倒在地上的色煞走了过去。


可是还不等他们检验,那具尸体全身上下冒出一股浓黄色的烟雾,肉身迅速塌陷、腐烂、风化,一刻钟不到,竟然连骨头都化没了,空地上一片焦黑,仅留下数粒残渣。


看到这个情景,先生和夫人霁月般光辉开阔的心,同时沉了下去。沉到了海底深渊,沉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令他们万劫不复的晚上……


是她!普天下除了她,没有人能制出这种狠烈的毒!


那个鱼小妖!


那个偷走了他们健康可爱的宝贝,却还回来一个生不如死的婴儿的蛇蝎女人!


往事如烟掠过,两颗心被惶急、忧虑、愤怒、怨恨……种种不良情绪塞满,他们勉强控制着自己,去追朱灰灰想要查个清楚。于是在“狼狈为奸”四人准备行凶杀死她的时候,出手制住了他们。


此后,他们便站在树后,冷眼看朱灰灰对付敌人的手段,越看越是心寒!


这个孩子的行事作风,与当年的鱼小妖如出一辙!虽然鱼小妖的行径是偏重于歹毒,而朱灰灰这孩子,却是极其阴损——但都是一样的邪恶和妖异,若说她们没有关系,谁信?


夫人心里郁结难舒,再问:“朱灰灰,那边那个年轻人,是怎么死的?”


朱灰灰很诚实地说道:“我不知道。”


眼见先生和夫人面上浮起怀疑之色,她心中一阵难过,枉她这样相信喜爱他们,他们却不信她的话!


先生和夫人对望一眼,袖子飞出,拂开了“狼狈为奸”和玄阴二煞”的穴道。那三个男人动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提裤子。


黑汉对着朱灰灰破口大骂,如果不是两只手抓住裤腰,只怕就要扑上来打。


老道急忙止住他:“二弟,别在先生和夫人面前无礼!”


黑汉眼睛一瞪,刚要反驳,陈一郎和宋小贝两口子不顾身上还在流血,上前跪倒施礼:“晚辈白云樵叟弟子陈一郎、宋小贝,参见晨先生和晚夫人!”从前,他们随侍在师傅身边的时候,曾经见过这两人一面,虽然十多年过去了,但那位夫人容貌却一点没有变化,因此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黑汉怪叫一声:“什……什么?他们是晨先生和晚夫人?悲空谷的晚夫人?大慈女菩萨、神医晚夫人?”


晚夫人含笑点头,“你好!正是拙妇!”只是心中紊乱,笑容里也带着悲苦。


那黑汉神情激动,“扑通”跪地,磕了三个头:“晚夫人,家母碧落仙子,在十八年前遭人暗算,蒙您所救,一直嘱我代她向您磕头!”


晚夫人点头:“原来是故人之子。令堂可好?”


那黑汉眼睛一红:“家母已于九年前故去了。”


晚夫人微微一怔,轻轻地叹了口气。见陈宋夫妻的身上都流着血,伸手入怀,拿出一小瓶药,递给陈一郎:“你们夫妻虽然都是皮肉伤,但流血过多,仍于身体不利,还是先敷好伤再说吧!”


陈一郎双手接过药瓶,躬身谢过。


晨先生则向他们详细询问色煞的死因。


朱灰灰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一片茫然。


晚夫人!


悲空谷的神医!


瓷器姑娘的妈妈!


她和他们一起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问过先生和夫人是谁,原来他们就是瓷器姑娘的爸爸妈妈,大侠要去求治眼伤的神医!


啊呀!夫人这一个来月都和自己在一起,大侠去悲空谷,不是扑了个空?他的眼睛可怎么办啊?


朱灰灰一颗心,顿时急了起来。想要说话,却见先生和夫人连眼角都不瞥自己一下,心知他们对自己厌恶至极,有心赌气离开,始终还是挂念枫雪色的眼睛,于是硬着头皮道:“夫……晚夫人……”


晚夫人看了她一眼,虽然脸上的嫌恶稍稍敛去,但神色间总有些冰冷冷的,已不复往日的慈爱。


朱灰灰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自己,又委屈又难过,低下头,停了一下,鼓起勇气:“那个,我……我认识您女儿晨暮晚姑娘!”


晚夫人淡淡地“嗯”了一声。当初在船上,看她拿出金参血露丹的时候就知道了!


“夫人,我……您……您的女儿,有一位朋友,眼睛被坏人毒瞎了,他们在找您……”朱灰灰本来想说“我的朋友”,不过看人家给自己这种脸色,估计要是自己的朋友,说不定反而不会帮忙了!


晚夫人看到她怯生生的样子,心里微软,可是想起那个恶毒的女人鱼小妖,又觉得难以释怀,所以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明知道人家不爱理自己,朱灰灰仍然低声下气地道:“他……是您女儿非常、非常好的朋友,请您……您救他一救……”


晚夫人看着她,淡然地道:“我会的!我会尽力去救他,不是因为你求我,而是因为我是医生。”她性格慈悲温婉,很少会这样不客气地说话,只是,面对这个神态性情都与害自己女儿的蛇蝎女子鱼小妖相似的少女,纵有海般胸怀,也难以忍耐。


虽然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她却从来没有一刻忘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小婴儿,也没有一刻不在为受了重伤的女儿殚精竭虑,这样的苦楚,实非一个母亲所能忍受的。


偏偏,这个仇,已报不得!


晨先生挽住妻子的手,面对着朱灰灰,冷然道:“你走吧!”


朱灰灰低下头:“哦!”


晨先生声音寒冷:“朱灰灰,你如果对我夫妻的治病之恩有一丝感念,以后便不要使用那种毒药害人!”


他们夫妻医者仁心,平生救人无数,向来认为天生百草,是用来救人,而不是杀人的。再加上女儿在十五年前,被天下第一使毒行家鱼小妖所害,因此平生最恨人用毒。且不说这女孩酷似仇人鱼小妖,便不是,她这等以毒杀人的行径,也足以令他们生气厌恶!


朱灰灰抬起头来:“我没有下毒!”用手一指“狼狈为奸”和“玄阴二煞”,“那盒药不是毒药,他们也没有死!”


虽然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手里是毒药而不是催情药,她也一样会毫不犹豫地下到酒壶里,但是,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不是吗?


她就是没有下毒,先生凭什么要冤枉她?


晨先生冷声道:“那个色煞的死状,我们都看到了,你还不认?”虽然从“狼狈为奸”和“玄阴二煞”的叙述中,无法断定那毒就是朱灰灰所下,但他仍然无法相信她。


朱灰灰辩解道:“他是自己死的,关我什么事!”


晨先生冷然一笑。那鱼小妖,虽然心如蛇蝎,做事狠毒,但好歹也敢作敢当!想不到,她的后人,竟然会是这样诡辩狡诈没有担当之辈。


朱灰灰等了半天,除了接到老道和黑汉那恨不能生吞活剥她的目光,先生和夫人再也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她心里也有点恼了,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事,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她?


“那、那我走啦!”


仍然没有人理会!


她郁闷地撅起嘴,犹豫了片刻,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虽然就这样莫名其妙被赶走了,她的心里却只有郁闷,没有怨恨。


因为先生和夫人救她的时候,是真心的;现在,他们虽然不喜欢她了,但那只是误会,他们认为她和什么鱼小妖是亲戚而已。虽然她根本不认识那人,虽然他们并不相信她,可是这种误会,总有解开的一天,有什么好伤心的?


算了!自己最近诸事不顺,还是去清风桠接了朱花花,哥俩一起开路吧!


反正一直都这个样子的,现在也不过回到起点重新开始罢了!


朱灰灰深深地叹了口气。


眉心之处,被色煞以银妆针刺伤的那个小小的针孔,虽然已经收了口,但仍有一点刺痛,细细地疼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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