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踩花贼隐悸谈促织不速度至喜煞鸳鸯

作者:张宝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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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武侠·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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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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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296字

尹福叫道:银狐,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他只觉胸中发闷,眼前一黑,猛地醒来,乃是南柯一梦。


尹福见方才的情节是梦境,有些欢喜。他望着床上熟睡的银狐,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银狐轻轻地打着鼾,鼾声就像一首悠扬的歌,在尹福的耳中漾荡,觉得优美动听。


这鼾声又像一曲涓涓小溪,在尹福心中盘旋、曲折。


尹福一生中还没感到如此甜蜜。


他想起自己幼年时期,在直隶故乡,母亲背着他穿过浓密的红高梁地。他那雉嫩的小脸任凭高梁叶子的拍打,几只小鸟飞虫伴随着他。他听阒母亲哼的小曲,昏昏欲睡……


母亲背着他趟过一条清凉的小河,他看着河边的老牛悠闲地吃着青草,一只狐独的小山羊默默地呆立在岸边。


夕阳像血一样挂在天际,染红了小河,染红了高梁地,也染红了群山。


他望着母亲布满皱纹的脸,望着她那一双忧郁的大眼睛,他觉得母亲长得很美,尤其是眼睛,当然身材也美,繁重的家务和庄稼活儿累不弯她那窈窕的身段。


尹福那时不知道,孩子都觉得母亲美,尽管有的母亲容貌平平。


母亲背着他走下山坡,他瞥到母亲汗湿的小襟内那圆鼓鼓的***,他俏皮地用小的拨弄那雪白的***。


母亲笑着对他说:你饿了吧?一会儿就到家了。


他摇摇头,好奇地望着土路上走来的一队迎要队伍。花轿一颤一悠……


母亲见他抿着小嘴笑,说:你长大了,娘一定替你娶个俊媳妇……


十五年过去了,尹福娶了老婆,不俊也不丑。父母包办,花轿把新娘子一抬来,就过日子。


晚上,程廷华、施纪栋听说尹福回来,先后来到法源寺。尹福把磐石介绍给他俩,又把前因后果简单叙了一回。程廷华和施纪栋听说拿到文母遗书,又有磐石相助,说动文冠姐妹反戈一击,觉得有了把握。


尹福道:事不宜迟,今晚我与磐石去颐和园,设法找到文冠姐妹,延华去找刘凤春和梁振圃,纪栋再通知八卦掌门其他弟兄,明天上午听我消息,争取明晚大闹颐和园,铲除沙弥等贼人,夺回翡翠如意珠。


程廷华、施纪栋分头去了,宝禅法师为尹福、磐石找来一辆马车,尹福和磐石换上夜行衣靠,准备停当,上了马车,直奔颐和园。


颐和园听鹂馆内,文冠正在《孙子兵法》,这几日园中无事,她闲得无聊,昨夜忽然梦见母亲,顿生思母之情。白日,母亲那慈眉善目一直萦回在她的脑际,她想找文果倾诉一下思母之情,可是文果不知到哪里去了。晚饭后,她坐立不安,心绪烦躁,于是拿出《孙子兵法》。翻了几页,心神仍是摇曳,于是放下《孙子兵法》,踱出门来。她来到东面一亭,亭对面便是湖石叠山,再往下是斑斑斓斓的昆明湖水,皎皎月下,宛若无数碎银在跳跃。


她望见文果的房内有亮光,于是穿过磨砖对缝的清水墙和一殿一卷式的垂花门楼,来到一座典型的三合院,这里一反庄严宏伟的宫殿和建筑气氛,显得格外淡雅,北面正房便是文果的寝所,东西各为五间厢房。院中迎着垂花门点缀了几块秀石,植树三五,疏疏朗朗,给人以幽静、简朴之感。院墙外峰峦突起,洞谷幽深,旁有四柱方亭,挺拔秀丽,居高临下,石级曲折而登,近处秀丽多姿的楼台亭阁历历在目,远处金碧辉煌的殿檐屋角隐现在郁郁葱葱的松柏枝叶之中。使人飘飘然有如临仙境之感。院内西侧有一个游廊,弧形墙面饰以彩色琉璃漏窗,中辟八角形窗户,可以看到窗外树石掩映,玲珑建筑亭亭玉立。


文果“文冠轻轻唤了一声,只听一阵响动,接着便听见文果娇弱慌忙的声音:是姐姐吗?来了……来了……”


文冠似乎闻出了什么,这个鬼丫头,这几日有些魂不守舍,形迹诡秘,不知在搞什么鬼,前日慈禧太后游龙王庙,微服逛苏州街庙会,她也称病不去护驾,而让自己与齐三太监同去侍候,她究竟搞的什么鬼?


文冠想到这,大踏步走了进去,险些与文果撞了个满怀。


姐姐……这么晚了还没有睡?文果的声音有点发颤儿。


文冠见她只穿着薄薄的内衫,有点不整,又见她云鬓散乱,脸色苍白,心内又起了几分疑惑。


文冠径直闯进文果的卧房,但见床褥凌乱,秀幔散落,但没有发现其他人。


姐姐坐。文果搬来一个木椅。


文冠坐在那把雕花木椅上。


你的病好些了吗?文冠关切地问。


前些时间太累了,身子发飘,歇了歇,好多了。文果小心的回答。


那你白日到哪儿去了?不在屋内好好养病?文冠的声音颇有些责怪。


我……我去看太监们斗蛐蛐儿……丫鬟梦月可以证明。文果的脸上掠过一片红云,这细微的变化,文冠全看在眼里。


文果有点神经质地说下去:玩蛐蛐儿,相传南宋度宗时权臣贾似道便擅长此道。如今北京内城玩蛐蛐儿,应以后马家厂杨家为首,杨氏是内务府汉军旗人。北京产蛐蛐儿的地方可多了,西山福寿岭、寿安山,黑龙潭南北二三十里以内,北山的绵山以东七十二个山头,关沟、十三陵一带,都产好蛐蛐儿。姐姐,你若有闲心,咱们明天到十三陵去陶蛐蛐儿。


文冠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眼睛在屋内巡视着。


文果又说下去:北京城卖蛐蛐儿地方也不少,除白塔寺、隆福寺、护国寺、地地庙等几个固定日期的庙会集市外,北新桥、东四牌楼、西四牌楼、天桥、东华门、鼓楼湾、琉璃厂、果子市等地,都有卖蛐蛐儿的小贩。姐姐,明天你若有空儿,跟我进城到天桥买几只蛐蛐儿回来,肯定能斗得过李莲英的‘铁公鸡’。


文冠又随便应了一声。


姐姐,你知道怎样选蛐蛐儿吗?首先要知道蛐蛐儿的种类,《促织经》里说:‘青为上,黄次上,赤次之,黑又次之,白色为下。’这种以颜色来鉴别蛐蛐儿优劣的说法并不全面。蛐蛐儿的颜色是由土地、气候的变化决定的。蛐蛐儿的好坏应当从头、牙、项、翅、腿、皮、肉、须这八个方面来全面识别。讲究头高圆大,牙根宽长大,牙尖锐利,形似钳子,牙的颜色要正,脖颈宽阔,腿要圆厚壮实,粗长有力,肉细白净;双须要直长,顶好要头顶中间生长一根独须,这种蛐蛐儿战斗力凶猛。最有名的蛐蛐儿有油利达、蟹壳青、枣核形、金琵琶红、沙青浙江省钳、土蜂形、土狗形、螳螂形。斗蛐蛐儿可有意思了,我看太监们摆着一个六尺多高的木凳,凳上铺着红毡,上面放着斗胜蛐蛐儿的主人往往用金纸剪成某某将军等字样,贴在罐上,以示庆贺。有少数养家,在他最心爱的蛐蛐儿死了之后,还要用银皮或小薄木板打个小棺材,为蛐蛐收敛埋葬,修个蛐蛐儿冢……说到这里,文果竟呜呜哭起来。


文冠望着妹妹那副伤心的样子,反而觉得有些好笑,问道:你哭什么?


人家蛐蛐儿生前还能封个将军,死后还有人给立块碑,可我们姐妹年纪轻轻,论美貌也是拿得出去的,不比贵妃差,论武艺,在江湖上也是数得着的;就是福分太浅,当初不听师傅劝告,跑到这颐和园里,守着那么一个木乃伊式的太后,不许我们姐妹擅自出园,不许享受天伦之乐,你还有个磐石公子,可以温习思恋之情,远对飞雁,寄手眷恋;我可我一个妙龄女子,空对落花孤月,茕茕孑立,形影相吊。青春一过,有谁来照顾我们呢,到白发苍苍之年,可能会有人举着一片落叶来到面前,会说这就是你青春的残骸……


提起磐石,文冠自然引起一番感触,几年过去了,这位公子的身影一直在脑际盘旋,在千山的数月恋爱生涯,就像一首小诗,永远留在美好的记忆里。他驰马浪迹天涯,不知又流落何方?他仗剑除暴安良,不知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如今只有空对昆明湖水,遥望蓝天白云寄,发一丝丝一缕缕怅惘之情……


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吞下。


文冠托腮凝眸,猛地发现床下露出一个男子的脚,肥大厚实,沾着灰土。


他是谁?“文冠猛扑过去。文果见状一把抱住文冠,又一口气吹灭蜡烛,大声嚷道:恶魔,你还不快跑!……”


文冠拼命挣脱,文果死死抱住不放。


那个人迅速从床下跳出,飞也似溜出房间……


文冠的脸上滴着文果的热泪。


文冠气得浑身发抖,文果见那人已经逃去,方才放开手臂。


啪!果惨白的脸上挨了重重一击。


你干得好事!文冠气急败坏地跨出门去。


文果在轻轻啜泣。


文冠回到自己房内,一下子愣住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磐石正笑吟吟坐在床上。


你……文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是磐石。磐石一字一顿地说,语音清晰,吐字清朗。


你怎么来的?文冠还是不敢相认。


我来寻找音讯全无的女友,我来幽会旧日的情人,我来高歌《向阳宫里白发歌》,我来替天行道,揭开千古沉冤!我来狂吟‘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文冠望着这个风尘仆仆的英俊剑客,眼眶里满是泪水;蓦地,倚偎到他的怀里。


磐石声音带着埋怨:你一去毫无音讯,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文冠嗫嚅着说:当时也不知你在何方,到哪里去找你?行事匆匆。


磐石道:至今你们姐妹还蒙在鼓里,你们的老母已于几年前自尽……


什么?文冠顿觉五雷轰顶,若不是磐石扶持,早已瘫软在地。


磐石把缘由一五一十讲了,并从怀里掏出文母的遗书,文冠一把夺过遗书,细细地读着,泪如泉涌,泪水湿了遗书。


这个千刀万剐的齐三太监!文冠咬牙切齿,眼前一黑,昏厥于地。


文冠醒来时,见自己躺在床上。眼前除了磐石外,还有一个文弱的老者。


这就是清宫武术教头尹福老先生。磐石介绍道。


尹福方才躲在屋外,因见文冠昏厥,急忙走进屋内帮助磐石把文冠扶上床。


我受骗……了……文冠不好意思地说道。


有句放‘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姑娘肯于帮助我们除恶惩贼,我们会永记姑娘的恩德。尹福向文冠说出前因后果和计划。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


尹福、磐石已来不及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