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节 外生枝(1)

作者:李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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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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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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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808字

伍立群说道:“你想想,既然这个刺客要致老头子于死地,那咱们能不能将计就计,设个套,等他钻进来,然后咱们把绳子这么一系。”


伍立群说着用手做了个勒脖子的动作,丁世村说道:“这个思路好是好,关键是具体的实施方案。”


伍立群不等他说完就说道:“你看,咱们能否控制一下报纸上的舆论,让他们明天不要报道薛奎的事。这个刺客肯定不敢明里打探,我估计他要想获得信息,只有从报纸上得到。然后咱们再派人去薛奎家,伺机……”


“不。”丁世村说道:“咱们这次还偏要借助舆论,就让报纸报道薛奎没死,而是躺在医院里。如果他非要至他于死地,那么只有去医院,咱们就在医院里等他再次下手。”


伍立群想了想这个方案,不由地笑着称赞道:“高!真高!世村兄懂得利用舆论,而我却只想控制舆论,这一点着实高我一筹!”


伍立群说着竖起了大拇指,丁世村背着手笑了笑:“都是军统的老伎俩罢了。”


“可是现在已经半夜了,按理说明天的报纸今天已经印出来了,这怎么办呢?”伍立群问道。


“这点你不用担心,大上海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十几家报馆,而且都集中在那一条街上。咱们一方面联系周佛海,让他向那些报馆的管理层发出警告。一方面派些人现在就去那些报馆和印刷厂跟前守着,不许他们向外派送。而共荣报是咱们与日方合办的,它可以为咱们说话。明天就让这些报馆停刊一天,大上海明天的街头只有共荣报!”


“对!咱们人手不够还可以朝胡金福借,明天青帮全体出动,严密监视每一个报点,不许他们卖其它的报纸。”伍立群补充道。


丁世村听了很自信,计划想的是天衣无缝,就看怎么实施了。他看了看表,已经是子夜了,于是说道:“那我现在就去给周佛海打电话,你负责通知胡金福。这弹头我得带走。”


丁世村说着走上前伸手就要拿地图上的子弹,伍立群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却突然看见那照片居然从地图下面露出一角!


伍立群赶紧用左手按住地图和照片,他的神色不免有些慌张,丁世村发现了这一举动,问道:“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丁世村说着目光就往伍立群按住地图的的左手看去,伍立群忙起身说道:“没事!看来今晚又得熬夜了,我得抽支烟。”


伍立群打了个哈欠,左手始终按着地图,右手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他知道丁世村最讨厌烟味。


果不其然,丁世村用充满疑惑的目光看了伍立群一眼,但还是难以忍受烟草的味道,皱了皱眉头就离开了。


伍立群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把照片拿出来,划了一根火柴点着烟,然后把火柴放在照片下面,叼着烟看着照片里的丁世村和沈萍慢慢地扭曲起来……


彭小岳回到旅馆就没有休息过,脑袋里全是疑问。白白错失了一次下手的绝好机会,他想找沈萍问个究竟,但这是不可能的。沈萍的住址他不知道,也不能知道。只有沈萍找他,他不能去找沈萍。


彭小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忽听得隔壁屋门一声响,那是何先法要走了。


彭小岳条件反射般地起身来到门口,把门轻轻地拉开了一条缝,从门缝里看见何先法已经走到门外,只见他戴上帽子,转身就下了楼。


何先法的脚步很轻,轻的踩在老旧的楼板上几乎没有一点声音,而且行色匆匆,彭小岳在门缝里皱了皱眉头,转身又爬上了床。


彭小岳躺在床上想了很多。这个鬼地方,自己多呆一天就要冒一天的风险,而且随着行动计划的实施,风险会越来越大。如果能一箭双雕,把丁世村和伍立群一起做掉就好了,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自己来到上海这么多天,除了那天在街上对着连里面的人脸都没见着的轿车放了几枪之外,连丁世村和伍立群的人影都没见着。


瞧瞧中统给自己提供的武器,彭小岳把枪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瞧瞧!这都什么呀!毛瑟、快慢机、自来得,三个名字有两个都是土八路给起得。土八路拿这个枪顺手,我拿着可不顺手。咱是什么人?金牌刺客,要不然徐恩曾怎么不找别人偏偏找自己?


可找到自己就给提供这种玩意儿?沈萍这个女人,算是有几分姿色,乍一看好像是受过两天训练,可仔细这么一琢磨,她比业余的还业余。让她去钓丁世村,都钓了多少天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也不知道失没失身。


彭小岳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有点猥琐,她失没失身干自己什么事呢?计划是早就订好了的,就算她为此失身,这也是她职责所在。自古红颜多薄命,岂知薄命最是登徒子,要不然纣王、夫差、董卓这类好色之徒是怎么死的?


不过让一个女人为此献身好像也有些残忍,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女人。彭小岳越想脑子就越清醒,突然隔壁好像又冒出一点动静,他又翻身下了床走到门边向外偷窥。


这次出来的是詹生,彭小岳开始怀疑起来,大半夜的所有的客人都睡着了,他叔叔刚走,他出来干什么呢?


彭小岳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往门缝跟前贴,想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个清楚,黑暗中却突然碰了一下旁边的洗脸盆。


搪瓷做的洗脸盆咣地一声把詹生和彭小岳都吓了一跳,詹生马上警觉地向彭小岳的屋子走来,彭小岳把门轻轻地带上,赶紧蹑手蹑脚地上了床。


他听见詹生的脚步声走到门口就停止了,这说明詹生正在门口偷听。彭小岳的脑中不禁充满了疑问,在他看来,这个平时话不多的男子,好像满肚子的心事,沉默的态度只能说明他对别人的警惕和怀疑。除了话不多之外,这一点,倒有些像自己。


詹生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没听出什么名堂来,但他对彭小岳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敲了几下门。


彭小岳在床上想着该不该去开门,可就这么会儿功夫,门被敲得更响了。


彭小岳只好装作睡眼惺忪地前去开门:“谁啊?大半夜的。”


“我,你的邻居。”詹生在门外低低地说道。


“是你啊?”彭小岳开了门说道:“找我什么事?”


詹生什么话都没说,阴沉着脸往门里逼近了一步,一把拉开灯,扫视了屋里一圈,目光落在彭小岳的身上问道:“你在干什么?”


“大半夜的我还能干什么?睡觉呗!”彭小岳说着打了个哈欠。


“你没有睡觉。”詹生冷冷地看着他说道:“哪有不脱衣服就睡觉的?”


彭小岳心下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换衣服。该死!彭小岳在心里骂道,刚才脑子乱成了一团麻,都怪这该死的任务和该死的沈萍。


“不脱衣服就睡觉很奇怪吗?你不是也没睡吗?”彭小岳问完赶紧把话题扯到一边:“兄弟找我有什么事?”


“我睡不着,出去溜溜。刚才听见你这屋子里有响动,以为是耗子闹得,就来看看。”詹生看了看彭小岳说道:“我没事了,你接着睡。不过最近这店里的耗子太猖狂,小心提防才是。”


彭小岳口头应着关了门,心想你他妈才是耗子,我爱睡不睡,关你屁事!不过被詹生这么一说,彭小岳倒还真的有些困了,他没空再想詹生的事,翻身上床倒头便睡起来。


詹生的心里很闷,这两天一到夜里旅馆对面那条街上的聚仙楼里就唱个不停,而这歌声正好撩动詹生心里的一根弦,所以于是他想出去走走。


要不是聚仙楼这两天好像过节似的张灯结彩,那么詹生从来上海以后到现在,还真没注意对面的这楼是个妓院。


詹生看那楼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妓女扶着一些醉汉,这些醉汉嘴里咿咿呀呀,一听就是日本话。平时这家妓院可以算得上是门可罗雀,估计这也跟这两天汪伪的国代会有关。


詹生不想去这样的是非之地,尽管从聚仙楼里飘出的歌声一下下地撩拨着他那根孤寞已久的心弦。聚仙楼门前停着几辆黄包车,见詹生经过,那些车夫都欠起身,以为他要搭车。谁知詹生摆了摆手,径自向路的那头走去。


雾很大,詹生独自走到路口,再回头看看这条路,除了藏匿在雾中的灯光,两边的建筑就像消失了一样。


詹生边走边想,想着临行时戴笠对他的嘱托,想着来上海以后何先法的为人。詹生说不清对何先法是讨厌还是喜欢,他这个人很复杂,詹生感觉摸不透他,也许当官当久了都这样吧!詹生这样想着,能给自己些许的宽慰。


詹生如果知道徐重霄的墓,就一定会去看看他。干这行干久了,詹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在直属行动队的时候,都是年轻人,每天除了训练就是上课。记得当时一旦有任务下来,詹生和那些同事都会抢着去,这也许就是何先法说的年轻气盛。


何先法身上有一种令詹生说不上来的恐惧感,詹生琢磨了很久,几乎把从来上海时何先法的一举一动都像看电影似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是却并没有发现哪点不对劲。总之,詹生觉得和这个人共事有些让他害怕。徐重霄死了,听何先法说只给他记了一功,戴笠说了句为党国殉职就草草了事。关于徐重霄执行的刺杀汪精卫的任务,戴笠只说是绝对机密,而就因为徐重霄执行的是绝对机密的任务,所以连这个任务是什么局里都没有向大家解释。而且到现在徐重霄连尸体都找不到,詹生可不想落个和他一样的下场。


詹生正在回忆这些过往,一声汽笛却把他拉了回来。前面就是十六铺码头了,那些轮船若隐若现地靠在码头边上,舷窗里亮着昏暗的灯,就像一个个巨大的怪物。


日军的检查站就在前面,不能再往前走了。詹生刚想回头,却被一只手猛地搭上了肩膀!


“你的,什么的干活?”一个操着浓重的北海道口音的日本人在身后问道。


詹生背对着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渗出了汗。


“我……”


詹生刚想解释,谁知后面那个日本人哇地一声就吐了起来,顿时一股浓烈的酒臭夹杂着菜味儿钻进詹生的鼻子。


这个日本人明显是喝多了,詹生看见他领口的红色天鹅绒肩章上还有两颗星星,按国民政府的军队衔制来说,这是个中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詹生不想对他怎么样,况且后边不远处就是检查站,弄出点响动可不好。詹生甩开他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那个中校在詹生的身后垃圾桶似的哇哇地吐个没完,就在詹生刚走出几步的时候,他却突然没动静了,随后一声尖叫,詹生一惊,赶紧回头。


不知什么时候从那中校身边走过一个女子,被他抓住了头发。女子两手抓着中校的手,疼的嗷嗷大叫。詹生看了看,觉得与自己无关,还是回客栈为妙。


詹生刚想回头,转眼间啪啪两声,谁知那女子脸上又挨了两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詹生这才有些迟疑了,按理来说这种闲事本事不该管的,在没有确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这很可能就是两个敌人演戏在试探自己。


但如果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