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的幸福,下落不明(3)

作者:冷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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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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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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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424字

何景点了一桌子菜,可是几乎都没怎么动,她只是望着它们发呆,这些菜全都是董一喜欢吃的。这一桌子菜也勾起了周周不少回忆,曾经她为了做一道他喜欢吃的菜偷偷地练了两天,曾经她为了煲一锅他喜欢喝的汤到书店寻找了半天菜谱和做法,曾经她为他做过很多很多很傻很天真的事。


两个人就这么破天荒地望着那一桌子菜各怀心事地发呆。


许久,何景才神情呆滞地说着:“周周,你说这世界上还有幸福吗?”


“有人说,幸福如狗尾巴草开得遍地都是,而我所在的地方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与坠落的夕阳,只剩一片血色的苍茫与撕裂的疼痛。”


“我觉得我的幸福就如同天边的流星,刹那间美得太过于华丽,也就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留下灼热的伤口。”


周周从杨帆那里搬回了那个属于她自己的小房间,这里才是她的家,这里才有那种属于她的荒芜的孤独感,也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够找到安全感。


杨帆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留下她,虽然心里有太多的不舍和牵肠挂肚,可是他明白,他需要给她一些时间和空间去遗忘那个人。


“周周,以后我能每天来看你吗?”他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当然,只要你有时间,这里随时欢迎你!”周周朝他灿烂地一笑,“我先上去咯!拜拜!”


“拜拜!”当杨帆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他突然嫉妒起董一来,如果没有董一该多好,他这样想着然后又自嘲地笑起来,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狭隘的想法。


周周住的地方很偏僻,有些复古的味道,但更多的是给人一种灵魂上的荒芜感,或许这就是作家一味追求的灵魂深处的、高朋满座的孤独感吧!


杨帆这样想着,突然他想到四周走走,也体验体验那种灵魂上的荒芜感。


每走几步,杨帆就会想起很多的过往,这样的夜,这样的星光,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想起过往,走到花园长亭的时候,蓦地电话响了。


“爸!”


“杨帆你现在在哪里?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来?”电话里传来杨威微微愤怒的声音。


“爸,我这就回去。”


“回来直接到书房来,我有事情跟你交代。”


杨帆无奈地看着电话,杨威的脾气他太清楚,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只好开着车子回家,就在快到家的时候,半路出了车祸,交通堵塞,一直堵了一个多小时,杨帆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


他走到花园看了看屋子里的灯全灭了,想必大家都睡了吧!于是他蹑手蹑脚地开门走进去,又轻轻地走上二楼,打开自己的房间,刚一开灯,他就被吓了一跳,杨威正端正地坐在他的床边。


“爸!”他一脸惊愕地叫了一声,显得特别不自在,似乎还应该继续说点什么,于是又接着说,“爸!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休息?你还想过我需要休息?”杨威站起来一脸愤怒地说着,接着朝自己的书房走去,杨帆看了他一眼,跟在他身后。


杨威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杨帆,他接过照片看了一下,笑着说:“爸,这是谁啊?长得挺漂亮的。”


“感觉不错吧?”杨威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死死地盯着杨帆的眼睛。


杨帆最怕的就是杨威这样的眼神,脸上的笑容即刻僵硬在了脸上,生硬地问道:“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将是我们杨家未来的儿媳妇,明天晚上六点在新海大酒店一起吃饭,你务必给我准时到达。”


杨威向来如此,他的话就如皇上的圣旨,你不需要去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需要去辩解什么,你要做的只是服从,杨帆很小就明白这一点。


看着照片杨帆算是明白过来了,杨威就是怕他不去所以才使出了这招,看来明天这顿饭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婚姻,属于自己的爱情,一辈子的爱。他想到了周周那张略显苍白憔悴的脸和从容的笑,杨帆蓦地感觉身体里有股力量:“爸!恐怕这次我要让你失望了,一直以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可是这次,就这一次,能让我自己做选择吗?”


“不行,这次有关公司是否能在业界称霸,如果你和伊莎结婚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成功地收购海雅集团。”


“爸!这是婚姻,是爱情,不是买卖!我们的生意已经很好了,称霸对你来说难道大过你儿子的幸福吗?”他愤怒地说。


他的态度让杨威特别地愤怒,他怒视着杨帆,十几秒的对视以后,杨威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接着很反常地和蔼可亲地说:“没有金钱,哪来爱情!孩子,爸爸是过来人,爸爸是不会害你的,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


“像你和妈妈一样吗?”


话音一落,他立刻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看到站在门口的母亲,她手里端着的银耳汤“啪”地一声跌落到地上,双眼含泪,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杨帆多希望自己刚刚不曾说过那句话,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一切都收不回来了。


“妈!”他不知所措地叫了一声,杨威随之也转身看了过去,三人就破天荒地那么对峙着。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到书房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杨帆的母亲显得很委屈地说着。


“去睡吧!不早了。”杨威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是又不好发作,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爱情,杨威确实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因为他根本就不曾爱过杨帆的母亲。他将书房的门关了起来,坐在椅子上点了支雪茄抽了起来,然后幽幽地说:“帆儿,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就在杨威叫他帆儿的时候,杨帆突然觉得父亲真的老了,因为他看到了父亲满眼的悲伤。从小到大,父亲在他的眼中都是那么地高高在上,那么地伟大,那么地坚强,他第一次看到父亲这样的眼神,那种悲伤绝望仿佛经历了世间所有的沧桑。他也是第一次听到父亲这样亲切地叫他。


“帆儿,一直我都觉得我跟你妈妈做得很好,至少在你的面前,我觉得我们做得很好,看起来相敬如宾,相亲相爱,给你营造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可是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是的,正如你所说,我从来不曾爱过你妈妈。”


杨帆没想到父亲会这样坦诚地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竟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杨威则神情痛苦,情绪有些激动。


杨帆的脑袋蓦地一片空白,虽然他早就猜想到他的父母之间可能存在着某种问题,但是他不敢想象,自己的爸爸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妈妈,那么这几十年他们是怎么过的?他走上前死死地盯着杨威:“既然你从没爱过我妈妈,那么……那么你又为何要娶她?”


杨威并没有回答杨帆的问题,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帆儿,你以为爸爸没爱过吗?你以为爸爸不知道什么是爱吗?爸爸也是男人,有血有肉的男人,爸爸也曾年轻过,爸爸也曾爱过,很深很深地爱过。”


杨帆看着父亲,静静地等待着杨威继续说下去。杨威眼里的痛苦似乎又增加了一分,那些埋藏在他心底几十年的秘密,在今天将得到释放:


“那个时候爸爸还很年轻,在大学的时候和一个女孩子恋爱。后来毕业了我们就一起到社会工作,但工作并没有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好找,工资低的,心高气傲的我不愿意做,工资高的,人家又不愿意聘请一个毫无工作经验的大学生。几个月下来我们的日子越来越拮据,我们开始因为钱不停地吵架,她喜欢的东西,我没能力买来送给她,她喜欢吃的饭菜我没钱带她去吃。终于有一天,她走了,收拾着行李走了。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带走,我苦苦地哀求她,答应给她美好的生活。可是她却对我说:‘你拿什么给我美好的生活?’我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上了一辆小轿车,那个男人一把将她轻轻地搂在怀里,那一刻我才明白,爱情必须建立在金钱之上。”


“所以后来你赚到钱了,为了赚到更多的钱你就娶了我妈妈?毫无爱情的婚姻?爸,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地不负责任,这样地去伤害一个如此爱你的女人。”


杨威不再说话,沉默了许久以后说:“我跟你说这么多,只希望你能明白一点。”


“明白爱情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其实,爸爸你有没有想过,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地爱你,真心爱你的人是我妈妈。如果她不是真心地爱你,她会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如果那个女人真心地爱你会因为你没钱离你而去吗?她爱的无非是钱,而不是你!”


“够了,出去!出去!”杨威恼怒地朝他吼着。


杨帆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于是看了杨威一眼说:“爸!你早点休息,我先出去了。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


回到房间杨帆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父亲的话,想起父亲那种让人怜悯的眼神,他知道父亲当年一定非常地爱那个女人。


女人真的能信吗?


那些美丽的童话背后是不是都存在着一个让人心痛的谎言?原本他以为自己的父母过得很幸福,原来这二十多年来他妈妈的幸福一直下落不明。


如今他的呢?


新海大酒店,杨威、伊莎和她的父母有说有笑地聊着天,杨威不时地拿出手机看时间,此刻杨帆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他心里虽急躁不安,但却表现得四平八稳,站起来说:“伊总,我去下洗手间,你们慢聊。”


伊安呵呵地笑着说:“你啊!都快成一家人了,还伊总伊总地叫着。”


杨威急忙赔笑着,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正准备拨打杨帆的电话,就看到杨帆从电梯里走出来。


“怎么才来?你也太不礼貌了!”杨威带着责备的口吻,但很明显比以前柔和了很多,或许是因为昨晚的谈话,或许是因为杨帆终究是出现了。


“过来的时候路上有些塞车。”杨帆简单地回答着,跟着杨威走了进去。原本他是不打算过来的,但一想到父亲那让人怜悯的眼神,他就无法拒绝他的一切要求。


杨帆走在杨威的身后,走进去杨威就一脸自豪乐呵呵地介绍着:“这是我儿子杨帆,这是伊伯伯这是伯母,这位是伊莎小姐。”


杨帆一一礼貌地打完招呼才入座,伊安和他的老婆都对杨帆非常满意,接着就一个劲地介绍着自己的女儿。


伊莎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是个长得漂亮且开朗大方的女人。不过她似乎不怎么喜欢杨帆,席间伊莎和杨帆说话都很少。


饭后,刚走出新海大酒店,伊莎就哭闹着缠着伊安说:“爸爸!我不喜欢今天那个木头。”


“木头?”伊莎的母亲听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说,“你可知道那块木头多有才华吗?还有,有几块木头能长得那么帅气有味道?”


“反正我不喜欢啦!呆头呆脑的。”


“莎莎,不许任性。”伊安略显严肃地说了一声,伊莎嘟着嘴白了伊安一眼,气冲冲地走到马路边招了一辆的士疾驰而去。


伊安无奈地看了一眼伊莎的母亲说:“你看看孩子都给你惯成什么样子了。”


席间杨帆的表现确实比较令女孩子失望,一点幽默风趣都没有,就如同伊莎所说的一样,就是一块不哭不笑不闹的木头。


其实这是杨帆设计好的一个计谋,既不惹父亲生气,也不会有让对方爱上自己的危险,让女方讨厌自己,主动提出悔婚,那个时候父亲也没有办法,他也可以抽身而去,而伊安会因此对杨威产生一种内疚感,今后合作自然也会顺利很多。


杨威虽然对杨帆今晚的表现有些微微的不满,但杨帆毕竟是来了,而且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所以也就不好发作。


杨威让司机把车开回去,他上了杨帆的车,一路上父子俩都沉默不语。


许久杨威才开口问道:“你对伊莎的感觉怎么样?”


“不错,很干净大方时尚的女孩。”


杨威没想到杨帆会说出这番话,他以为杨帆会挑出一大堆伊莎的毛病来。看到杨帆的态度,杨威算是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这次联姻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他暗自想着。


两人很快就到了家,杨帆并不想进去,他想去看看周周,于是对杨威说:“爸!我想出去兜兜风!”


因为杨帆今天态度良好,杨威也就不再说什么,只丢下一句“早点回来”就走进去了。车子刚开出没多远,杨帆就拿起电话拨打周周的手机,可电话里传来的不是周周的声音,而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杨帆心中不禁一阵失落,想了想把车调了个头朝酒吧一条街开去。那里有家他常去的酒吧,叫“蓝色地带”。


杨帆有差不多半年没来过这家酒吧了,曾经一个礼拜他几乎都会来上两三次。当他再次走进去的时候,习惯性地看了看那个熟悉的角落,只是他没有想到半年后的今天,他仍旧在那个熟悉的角落看到了她。


杨帆并没有惊动她,只远远地站着看了她一眼便走出了“蓝色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