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她试图抚平伤口(7)

作者:曹雁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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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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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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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422字

蔡献舞听完这番话,心情更加复杂,不知道该怨恨还是该可怜,道:“是的,我现在尝到了。只是,你我之间除了彼此受苦之外,没有其他可能了吗?你知不知道,直到此刻,你依然是我心里最珍爱的女人。无论你如何对我,我依然不忍见你过得不幸。”


妫翟被献舞的肺腑之言打动,也点进了她的内心。她对蔡献舞,有着莫名的情愫,似乎不是一种现实的爱恋情欲,而是一种命运的纠缠。她想爱他,却没有从心里升腾起来的痴狂,想恨却又感觉舍不得,似乎更多的还是那些最青春的年华。妫翟看到蔡献舞这个样子,有点说不清自己了,当初那么强烈地想要报复他,真把他囚到楚国来了,为何这样痛苦?她真想催眠自己,蔡献舞如果依然是当初桃林里出现的那个男人,而不是现在的囚徒模样,那该多好!


妫翟含泪笑道:“蔡献舞,如果桃林一别,后来再没有遇见你该多好,可现在一切都变了,我接受命运这样的安排。天下是强者的天下,从来没有弱者说不的权力。我曾经是弱者,所以连死也不能。而你,如今也是弱者,所以,你不能说‘不’。”


献舞道:“那你意欲何为?”


妫翟擦干眼泪,笑得极其妩媚,轻轻说道:“我要让楚王囚禁你在此,一辈子。”


献舞一阵发冷,不敢相信这张旧日容颜上变幻出来的表情是真实的存在,可他从某种感觉上似乎又明白妫翟的所作所为,这个女人是不容易的。他怆然涕下,没有什么话说,怔怔摸出骨笛,擦了一下鼻子然后吹起了《鱼游》曲。


欢快的曲子因为献舞支离破碎的心情而断断续续,妫翟本来和蔡献舞说了这些话后感觉好多了,那是她压在心里多年的话,终于能和献舞说一说,这支旧曲的响起,让她好不容易堆砌的坚强一下就崩溃了。


妫翟几乎是趔趄了两步,她不敢听,不忍听,捂起耳朵夺门而逃。蔡献舞停下手,看着妫翟慌张的背影,心里有了些安慰。其实,她是没有变的,只是她的苦太深,太憋屈,没有办法宣泄而已。献舞愣愣打量着骨笛,无力地靠着角落发呆,心里没有了怨恨,倒起了偿还孽债的念头。


妫翟踉跄走在雪地里,心痛怎么也停止不下来。她狠狠地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要流泪。在这冰天雪地里,她呵气如霜,那清扬婉转的笛音却像是魔咒入耳。


回不去了,那惊鸿一瞥的无忧青春,再也回不去了。那翩翩少年,那谈笑欢歌的好日子,再也回不去了。那鲜活灵动、自信满满憧憬满满的少女情怀,再也回不去了。什么都回不去了。


妫翟走在茫茫雪地里,头晕目眩。她喃喃自问:“我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呢?”


“夫人,您怎么在这里?”丑嬷的出现将妫翟拉回了现实的世界里。


是的,她是尊贵至上的楚夫人,她踩着荆棘和伤痕才顿悟了的人生,属于楚王,属于楚国未来的岁月。


“丑嬷,你心中可曾有过恨?”妫翟幽幽问道。


丑嬷的话依旧缓慢,轻轻地笑道:“当然,甚至还想过报复。”


“那报复的感觉如何?”


“我没有得手,不过,那大抵是不快乐的。”


妫翟听这话,道:“是呀,大抵是不快乐的。可是,我能不报复吗?”


丑嬷看了一眼蔡献舞的囚室,心里有些明白,道:“如果能不报复,那便不报复吧,如果报复了,就不能后悔,因为,你之所以报复,那人必有错处,就当你的报复给予别人一个自省的机会。只要我们不成为他们那样的人,那便是胜利了。”


妫翟抬起头,凝视着丑嬷熟悉的双眼,心里安定些,才道:“您带我回内廷吧,我有些醉了,已经不知归路。”


丑嬷道:“诺。无人不知归路,只是不愿意走向前路,所以才会眷恋归途。”


妫翟端详了丑嬷一眼,问道:“为何在我最迷惑之际,你总会出现在我身边?”


丑嬷又轻轻地笑了,道:“可能奴婢跟夫人有缘吧。”


雪积了厚厚一层,内廷的室内暖融融,熊赀躺在妫翟榻上,嘴角挂着笑,空气中飘着一丝淡淡的酒气。妫翟没有做声,蹑手蹑脚要去星辰房里坐。


“你想躲到哪里去?”熊赀早已醒来,只是佯睡不起身,就等着妫翟进屋。


妫翟惊讶,忙止住脚回话:“大王今日不去丹姬处歇着么?”


熊赀起身,道:“寡人不是为了等你的逐客令才到你房里来的。你溜去了哪里?天这么黑,万一摔跤了怎么好?”


妫翟不回话,低头坐着,挣扎了许久说出了违心的话:“大王,天色已晚,莫如早些歇息吧。”


熊赀浅笑道:“这是你予寡人的奖赏么?”


伐蔡胜利而归,这是自己想要的,也是楚王为她做的,而今这么对他未免说不过去。


妫翟站在熊赀面前不再言语,她低下头拉下衣襟脱了衣服,放下鸳帐爬到里面去。


熊赀今天特别高兴,见妫翟如此轻柔娇美的动作,心神荡漾血脉贲张,哪里还慢慢调情管妫翟的感觉,反扑过身压了下来。熊赀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发泄了最后一丝精力,觉得有说不出的幸福满足。可是暗夜里的妫翟并没有感到愉快和享受,蔡献舞那披头散发绝望的模样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旧年的时光如同碎片飞来。她不明白这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或者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到底该怎么样,息侯床上床下对她都是百般的温柔,这个熊赀虽然让她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可在议政殿侍奉分明感觉如履薄冰,床上还如此粗野蛮横,不管她想不想要,只要他想了,就野蛮地冲上来。造物弄人,我的命运怎么如此?


熊赀幸福地拿起被子给她盖上,忍不住想亲亲妫翟的脸庞,当他的手摩挲妫翟的脸时,触到的是一片冰凉,她怎么哭了。熊赀所有的热情和心意立刻在妫翟的眼泪下洗刷干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仍然没有走进这个女人的心。熊赀兴致全无,愤怒到了极点,撩开被褥,粗暴地推开妫翟,胡乱将衣服披上,独自起身。


熊赀走到门口又回头冷脸骂道:“今次是你自愿的,寡人没有强迫你。你当寡人是什么,是缺少女人的乞丐吗,竟敢用这般脸色来对寡人!寡人对你所做的弥补,难道还不够吗?你不想再见到寡人,很好,成全你。你爱日夜思念那个死鬼随你高兴,寡人再不会踏足此地半步!”


熊赀怒气冲冲甩脸而去,星辰惊慌失措地冲进来,看着妫翟孤零零地躺在榻上。


“翟儿,到底怎么回事,大王怎么发那么大的火?”


“没事,他早该发这么大的火了,能忍这么久,也不容易。”妫翟擦擦泪轻轻地说。


星辰见状,道:“我知道你的心事,你是为蔡献舞难受吧,岁月几曾回头?咱们不该再想着过去的不痛快。”


妫翟道:“我不知这是不是我要的生活。”


星辰劝道:“那是因为你从未想过未来应该是什么样的生活,没有目的,你怎么知道你现在该做什么呢?翟儿,姐姐有几句难听话说与你听,请别生气。对有距离的东西,我们总是豁达的。譬如,隔着时光回望过去,我们似乎没有理解不了的事,没有宽容不了的人,然而一拿到当下,便小肚鸡肠起来。那时你也说蔡献舞自桃林一别再没出现,薄情寡义,也说过息侯不喜政事和他吵,而今现在只记得他们的好。不管现在是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到了这里就由不得咱们,多宽心一些吧。”


妫翟叹道:“星辰,我觉着我有时候,真没有你想得通透,总是要陷入到泥潭中无法自拔,弄得自己心苦。”


星辰苦笑道:“那是因为你动了情。一个情字能生出多少纠葛,不在其中的人,自然看不明白。”


妫翟起身,道:“我也不想睡了,你陪我对弈吧。”


星辰点头,默默取来棋盘,二人临窗对坐,妫翟拈起沁凉的棋子,和星辰专注于棋谱之中。


寒夜里,熊赀怀抱着丹姬娇嫩温软的身子,消了怒气。听罢熊赀的牢骚,丹姬道:“大王,人生苦短,能得几个良宵。妫氏要为了蔡献舞伤神,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你不要管她,自己开心要紧。”


熊赀说:“她为息侯伤神倒是情有可原,怎会为蔡献舞伤神?且不要胡说。”


丹姬手掌撑起身子,无奈说道:“大王,您是英雄,是大丈夫,又怎么会知道小女人的心思?若是她对蔡献舞没有什么情愫,臣妾是不信的,不然何故她要散了宴席悄悄去蔡献舞的囚室,关上门来说了好久的话,临别时还哭泣不已?若是臣妾,能报仇雪恨,只会笑才不会哭呢。”


熊赀推开丹姬,阴沉地说道:“你跟踪她?”


丹姬委屈说道:“大冷天的,谁稀罕跟踪她!不过是出来醒酒恰好撞见罢了。大王不信臣妾,臣妾也懒得辩驳,反正臣妾只想让您高兴些,您不领情,臣妾有什么办法!”


丹姬噘着唇,扭头钻进被窝里不肯理会熊赀。热情如火终究强过冷若冰霜,熊赀笑着抚摸丹姬软绵的身体,丹姬柳腰一摆滚到床里边,娇哼一声,佯装生气。熊赀说:“我的美人,如此冷夜,你不理我,我要找人暖被窝了。”丹姬一听,立即转过身来笑靥如花地勾住熊赀的脖子:“想跑,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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