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着了胖子递过来的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烟雾缭绕中，似乎那股浓烈的腥臭味真的减轻了不少。为了图个爽快，索性把鼻子里的破布片都取了出来，想想这也好比是个摆设，根本就没什么大用，图个心理安慰而已，或许在那巨蛇所喷射的黑雾中自己早就中毒了。

一抬头就看到了周若涵泪光盈盈、满是哀怨的眼睛，心中一颤，连忙回过头去……

硬下心肠吧！长痛不如短痛。楚洋暗暗对自己说。看够了太多的人情冷热、世态炎凉，难道还相信有什么不论贫贱、不分阶层单纯的爱情？现今社会恐怕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会相信这个美丽的谎言。对有钱有地位的人来讲，爱上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因为他们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生活缺少色彩。而对我们这类人而言，爱情只是一个难以企及的奢侈品，爱上一个人就是代表着一场灾难……还是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偏激了一点，自嘲的苦笑。

“楚少，在这种臭气熏天的地方吸烟没有象你这般吸法的”。胖子犹若恶狼一般的眼睛狠狠盯着楚洋的指间，奈何自己不能取下防毒面具来过把瘾。

“那你讲应该怎么吸”？楚洋当然知道胖子又要讲怪话了，怕自己刚刚恢复的身子承受不起，本来也不想听，但心里实在还是好奇。

“你应该是啜拢嘴巴慢慢的品，这样才可以使烟叶的香醇之味由口中渗透至心田。但你这样象饿死鬼一般的猛吮就不对头了，那会把空气中的臭气也吸进去，以至鱼龙混杂。如此高档的香烟，等闲我也是不随便买的，要懂得珍惜啊！这个心得体会是我在上厕所……”

“快扶我起来”。楚洋连忙打断了胖子的话头，天知道他接下来还会讲些什么。“我们就进门去看下，希望有所收获，可以不负周老爷子所托，对周小姐也有个交代”。

“交代？你还知道要向我交代”？周若涵的声音又变得冷冷的。

楚洋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

“这里的摆设好象就是山下村地下那个大厅照搬照套的一个翻版，没有什么新意”。胖子道。“只要打开那些瓷罐，就会糟糕。想要让我重蹈覆辙，再中毒计，那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在这大厅的尽头少了那具老者的塑像，却多了一个高台，那派什么用场？咦，看上面隐隐还有烟雾升腾，难不成这是一个池子，里面还有着什么液体”？楚洋

“是啊，是有点奇怪。恩，可能山下村的那个大厅在设计上注重的是思想性，好让进来的人对那塑像顶礼膜拜一番。而这里的设计却是凸现了实用性，那只不过是个洗澡池，知道我们辛苦了，可以在里面洗涤一下满是风尘与老泥的身躯……”凭着超强的想象力，感觉还是不能自圆其说，胖子只得停住了口，不由大为丧气。

“或许这里是炼制什么丹药的所在，你们看那高台边那个放满瓶瓶罐罐的石案”。周若涵语气相当平淡的道。

“炼丹？如果这个高台换作是一个炉鼎就象了”。楚洋摇头道，不明白周若涵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虽然炼丹术起源很早，《战国策》中已有方士为荆王炼丹的记载，但那都是以‘火法炼丹’为主的啊……”

顿了一顿继续解释道：

“所谓“火法炼丹”大约是一种无水的加热方法，大致包括，煅、炼、灸、熔、抽、飞、优，可是这里……”

“我当然也知道这些”。周若涵冷冷的道，仿佛与什么仇人在讲话。“但你说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这也不象是一般单纯意义上的制作药物啊！你看石案上那些奇形怪状、种类繁多的器皿吧！都好比是个现代的实验室了”。

“这又有什么好争论的，上去看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嘛，那儿还有台阶啊”！胖子听的老大不耐烦，举步就朝前行去。

“啊，这么多骷髅”！行至半途，胖子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咦，这里还躺着一个……啊！这不是小陈那孩子？怎么……怎么遭到如此毒手……”

楚洋与周若涵闻言都是大惊，连忙跑上前去。

那高台边堆着无数具骷髅，而小陈就仆身倒在其间，头顶上鲜血殷然，还没有完全凝结成块。显然，死亡的时间应该不是很长。

“怎么……怎么会这样？伟晨……伟晨……该不会也……”周若涵颤抖着声音道。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在用活人的脑髓炼制什么药物”。楚洋神情木然的道，同时想到了在山下村地牢里所见到的那几具全真教弟子的尸身。当下还是走上前去，把小陈倒仆的身子翻了过来……

天灵盖上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开了一个相当圆滑平整、杯口大小的破洞，双目凸出，脸部的肌肉已经完全收缩，又象是被抽出了一般……小陈死前也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其状惨不忍睹……

“好邪恶……”胖子愤慨的道。“小陈这孩子虽然平时为人不怎么样，但如此死法还是让我油然起了一种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感觉。说不得，只好拼了！扫平了这种罪恶的渊薮，怎么着也是一场功德”。

小陈他的……他的脑髓被抽出了”？周若涵哪里还敢再看，侧头惊道。“怎么会这么残忍”？

长叹了一口气，楚洋心情沉重的站起身来，脑子里把前后所经历的事象放电影般回了一遍，心下突然一动，象是已经了解了全盘的秘密，但总觉还是缺少了一个关键，无法把一切都串连起来。那个‘关键’又是什么？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多想，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胖子已经跨步向那高台边的台阶走去……

“下面恶浪翻腾，上面愁云惨雾，果然是个险恶的所在。难不成这个是八百里流沙河的微缩版本，石头沉不下，鹅毛浮不起”。胖子忍不住又在上面胡言。

“你这猪头，再胡说八道小心把你的嘴巴缝起来”。楚洋一边开口骂着，一边也走了上去。但还没跨上几步台阶，就听到了一阵噗噗的声音……

这青石垒成的高台还真是一个蓄满黑色液体的池子，可奇怪的是这些液体仿佛正在受热沸腾，冒着一个个的水泡，黑浪翻滚处，似乎还有什么惨白的物事在上下升浮。一阵无比腥臭的气浪，楚洋只觉脑中又是刹那的昏晕，连忙把持住摇晃的身子，这才不至于倒栽下池子里去。

底部的池壁上还露出了一小截细细的铁管，有些许黑浊的液体流出来落到了地下一条小小的沟渠里。

“一点环保意识都没”。胖子用手指着那条沟渠。“这么肮脏的东西也不知道会流向何处，流入大江大河中将会是水族们的一场灾难”。

楚洋心中不由一动，想到了先前遇到‘异形’的那个小水池。

“想不到在这石台的后面又有一扇铁门啊”！胖子突然兴奋的道。“哈哈，我们就能逃出生天了，这绝对是通向外面花花世界的唯一门径，好在这次收获也是不小，既有这么多金砖，又得了一件为几百年前的将军量身定做的威武神铠”。

“飞将军来喽”！胖子竟然从那高台上跳了下去，但毕竟他身上携带的东西实在太多，又如何收的住脚，“砰”的一声重重撞在了铁门上。

胖子被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心里恼怒之极，也不怪自己的莽撞，却把气都撒到了那铁门上，抬脚就踢了过去……

“砰砰砰……”那铁门似乎是很久没开启了，在胖子的几下重踢下锈粉粟粟而落，只是门环上还插着一根很粗的铁销，却是踢之不开。

“里面怎么会有声音”？胖子突然收脚惊道。

“什么声音”？楚洋现在也已经走下高台，与周若涵一块绕行至胖子的身边。

“没声音啊”！周若涵生气的道。“胖子你胡说八道的开玩笑那也就算了，干吗还要来吓人……让人毛骨悚然的……”

“嗵嗵嗵……”周若涵话声未落，铁门里还真的发出了一阵异响。

楚洋脸色大变，“啪”的一声抽出“92”式就护在周若涵身前。胖子也拉开了85式微冲的保险，侧身站在一边。

周若涵怔怔的望着楚洋挡在前面的背影，忍不住眼眶中又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