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政治赌注在加大

作者:高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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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诗词·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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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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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4898字

一排马头琴上,弓子在整齐地颤动。长空里飞腾的白云,每一团都灌满了快速激昂的旋律。接着,鼓乐齐鸣,如大海的喧嚣,滚过辽阔的草原。彩色的旌旗像波涛在翻动。一望无际的马队一方一方地排列着,武士们的盔甲和锋利的刀枪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亮光。


华丽的大帐前,聚集着文武大臣。在随从武士的中央,有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即使在高大的蒙古马群中,它也仍然显得惊人的高大。端坐在马上的,就是蒙古准噶尔部的汗王噶尔丹。


九月,蒙古草原上正是黄金季节。大地上的一切都像他的伟业一样接近成熟了。


他是经过精心设计之后,选择了这个地点来举行盛大的典礼。他要让人们来祝贺他的五十寿辰,并且检阅一下他的骑兵。


领袖的欲望,统帅的威风,征服的嗜好,构成了一副支撑着他的灵魂的三脚架,他的两条肉腿只是作为人的象征而已。他在黄罗伞下望着他的骑兵,像牧主望着他的牛羊,为他所拥有的财富感到心花怒放。


他对于队伍的集合之快尤其满意,虽然他没有敢于使用成吉思汗的办法。据说成吉思汗在下达了各部落骑兵集合的命令之后,就闭上眼睛坐在帐房里数数字,每数完一百就屈起一个手指,当十个手指全都弯曲了的时候,走出帐房一看,十万骑兵就已经排列在他的面前了。


在一片向他表示效忠的欢呼声中,他的心头掠过了一片阴影:自从六年前和康熙皇帝的军队发生战斗以来,他的军队吃过两次不小的败仗,使他不得不节节后退。而成吉思汗当年却是所向无敌的。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下达了解散的命令,闷闷不乐地下了马,进了大帐。


外面在进行赛马、射箭、摔跤……还有歌舞、说唱、野宴等。人们都在借机行乐,因为谁也说不上明天会不会走向战争,会不会投入死亡。


大帐内,形形色色的僚属和新旧亲信们在争先恐后地向噶尔丹致着颂辞。这些颂辞加在一起,简直可以构成一部英雄传记,这算是一种特殊的集体创作,主题集中,人物突出,语言豪壮,思想鲜明。


一个说:“我们准噶尔部自明朝末年以来,驻牧天山北麓,得天独厚,人杰地灵,所以才降生了您这样伟大的人物。您的胸怀广阔如无边的草原,您的威严高过了天山。任何词句都无法表达我们对您的崇敬啊!”


一个说:“您是老汗王巴图浑台吉最最心爱的王子。您自小就是神童。顺治十年,老汗王升天,那时节,如果不是因为您才9岁的话,汗王之尊位是不会由令兄僧格来继承的。”


另一个急忙补充说:“不不,您9岁就已经很成熟了,完全可以继位亲政了。不过,您深知谦让之礼……”


又一个接着说:“您明鉴知识之无涯,所以不惜出家为僧,跋涉万里之遥,到拉萨学习经典,以备日后普度众生,造福天下。”


又一个说:“五世达赖喇嘛见您聪敏过人,相貌非凡,对您备加垂青,课必亲授,问必亲答。而且和当今西藏之第巴桑结甲措结为同窗好友,情同手足,分镇南北,势如大鹏两翼。”


一个说:“该着您显显本事了!是康熙十年吧?您哥哥僧格汗王倒了大霉,叫您的两个不是一娘生养的坏兄弟车臣和卓特巴巴图尔给杀了。咱们部落像乱了马蜂窝。五世给您念了祈胜经。您从西藏回来替哥哥报仇,杀了一个;另一个呢,逃到青海的和硕特部落里藏起来了。唉,仇只报了一半!”


另一个说:“和硕特部落这帮喂狗的东西,倚仗着皇帝的封号和他们在西藏的势力,包庇我们的仇人。总有一天,我们的刀要砍到青海去!”


“我们的箭也要射到西藏去!”不知哪位将军吼了一声。


“以后的事先不谈论吧。”一位老文官制止说,“我们是在敬致颂辞,而不是宣誓出征。我接着前面的话题重起个头吧:康熙十五年,我们的天神噶尔丹即了汗位以后……”他有意略过了噶尔丹是在杀掉自己的亲侄子之后自立为汗的这一事实。


“对!”一个人接上来说,“五世立即赠给您‘博硕克图汗’的徽号。第二年,您征服了厄鲁特。再一年,您兼并了南疆四部,占有天山南北,号称四部盟长。威震大漠,进军蒙古……连皇帝也怕您三分啊!”


座中爆发出一阵“万寿无疆”的欢呼。


一提到康熙皇帝,一想到眼前的形势,噶尔丹的脸色就阴沉下来。四年前,他和康熙皇帝统领的大军在乌兰布通〔1〕进行激战,遭到惨败,他连夜逃命。幸亏桑结甲措派来的特使济隆呼图克图在次日挺身而出,以五世的名义,代他向皇帝请和,这才骗得了六天的时间,延缓了皇帝的追兵,使他得以又逃回蒙古草原。更令他感到羞辱的是,他当时迫于形势的危殆,竟然头顶着威灵佛像发誓说:今后再不敢前来侵犯了。他后悔极了!如果早知道能够逃脱,并且又能壮大起来的话,是决不会发下这种令人耻笑的誓言的。好在任何保证都可以在需要推翻的时候推翻……


噶尔丹无心再听那些听不完的颂词了,他关心的倒是下一步的行动。他挥手制止了又一个想张嘴继续赞颂他的人,站起身来说:“我噶尔丹感谢佛光的照临,领受各位的祝贺。请退下歇息,准备痛饮吧。”接着又说:“请济隆呼图克图暂留一步。”


这位济隆呼图克图是干什么的呢?事情还需从远处讲起。


原来这场政治赌博的大头儿,还是在桑结甲措身上。


桑结甲措在担任第巴职务之前,就深感驻扎在西藏的和硕特部的汗王妨碍着自己的权力。但他们是受皇帝委派的,很难由皇帝来撤销对他们的信任,而他自己又没有足以赶走他们的实力。正好他的老同学、老朋友噶尔丹当了准噶尔部的汗王,并且迅速强大起来,又同和硕特部有仇,对皇帝也敢顶敢碰,是一支最可利用的力量。桑结甲措心里谋划着,一来可以借助他从侧面给皇帝一些压力,使皇帝让自己几分;二来可以借助他给和硕特部一些压力,有朝一日噶尔丹如能牢固地掌握整个青海,直逼西藏,将和硕特汗王赶走,自己便可独揽西藏大权了。到那时候,皇帝恐怕也只好承认既成的事实,正如当初承认固始汗驻藏的既成事实一样。于是桑结甲措本着“有用是朋友,无用是路人,有碍是敌手”的三项原则,把宝押在了噶尔丹的一边。方针既定,就和噶尔丹频繁地往来,秘密地勾结,形成了同盟。特别是在五世去世以后,他加大了自己的政治冒险,和噶尔丹一起参与了欺骗和对抗朝廷的活动,为攫取、巩固、发展自己在一个地区的绝对权力,走上了赞助他人制造、叛离国家的道路。正是权欲和野心的链子,把一个蒙古的军事家和一个西藏的政治家拴在一起,造成了成千上万的受害者,也造成了未来的六世、诗人仓央嘉措的悲剧。这当然都是后话。


在那期间,蒙古喀尔喀三汗部的土谢图汗与札萨克图汗发生了内讧,桑结甲措唆使噶尔丹乘机侵入蒙古北部,打败了处于内乱中的喀尔喀各部的兵马。事情转成了喀尔喀与准噶尔两大部的矛盾。康熙皇帝想尽量求得和平解决,鉴于蒙古人都已信仰佛教并尊奉,便派了使臣到西藏去请五世出面调停。桑结甲措照例叫那位逃不走的冒充者——喇嘛斯伦多吉从又远又高的座位上应付了一下朝廷的使臣,假借五世的名义派出了调解人。


和谈开始了。喀尔喀部派出了大呼图克图哲布尊丹巴为代表,与的使者并肩坐在一起。这时噶尔丹故意寻衅,责备喀尔喀部落对的代表十分无礼,并进行肆意辱骂,被激怒的土谢图汗杀死了噶尔丹的部下。噶尔丹抓住机会,以报仇为名,又派兵攻打喀尔喀部。喀尔喀部接连向东败退。康熙皇帝再次下令,让火速派人劝说噶尔丹停止进攻。这时,桑结甲措就派来了这位济隆呼图克图。


济隆遵照第巴桑结甲措的指示,明着是代表五世前来执行皇帝的谕旨,暗地里却不但不劝噶尔丹罢兵,反而唆使他继续南侵,竟然进逼到热河,离北京只有七百里了。康熙皇帝这才放弃了调解的期望,不得不御驾亲征,在乌兰布通战役中击溃噶尔丹。战斗开始之前,济隆还作为五世的代表替噶尔丹诵经求胜,并且卜卦问佛,为噶尔丹选择开战的吉日。其实,这时五世已经圆寂了八年。


现在让我们再回到噶尔丹的大帐中来吧。


“经过这几年的休整,你看我是不是又可以向南飞翔了?”噶尔丹问济隆。


“当然应该了!你也到了该成就大业的年龄了。


“不过,胜负难定啊……”


“谚语说:只要能爬上宝树,即使挂烂了皮袍也值得。大不了再退回原地。”


“对!佛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动手呢?”


“伟大的五世年纪大了,一般政事已经委托第巴掌管。第巴的威望足以震慑全藏,只是皇帝捆住了他的一只腿,达赖汗绑住了他的一只手,全靠你这位老朋友帮忙了。”


“那是自然。他讲义气,我也不能不讲交情。我在拉萨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奇才,是位靠得住的朋友。不然,佛怎么对他那样信任呢?”


“说得极是!阁下,第巴的想法你是知道的,他现在也有些焦急啊!”


“那好!明年,最迟后年,不,明年吧,明年不到这个时候,我就再次出兵!”说罢抽出腰刀,轻轻地抚摩着,像对自己疼爱的孩子一样,感叹地说:“看,都把它饿瘦了。”


“佛保佑你。”济隆双手合十。


康熙三十四年(公元1695年),布达拉宫的重建工程全部完工了。


桑结甲措宴请过了前来参与设计的内地和尚和皇帝特意派来的114名汉族工匠,带着几分醉意回到卧室歇息。他深为这座高达13层,离地11719米的伟大建筑而自豪。白宫部分是在第一任第巴索南热登的主持下完工的,而红宫部分是在他的主持下建成的;而且这两部分结合得天衣无缝,更是了不起的创举。


前年,红宫和五世的灵塔殿基本完工的时候,他在藏历四月二十日那天主持了隆重的落成典礼。使他至今依然自鸣得意的是,他没有愚蠢地、赤裸裸地宣扬自己的功绩,而是效仿唐代则天女皇的做法,在宫前立了一块无字碑作为纪念。这样,功绩的伟大加上伟大的谦虚,会使他的威望比布达拉宫还要高出百倍。


现在,一切内部的整饰,包括最细的部分,都已经完成了。房檐的图案,梁柱的油漆,壁画的彩墨,佛像的金身……都已经带着特有的香气,闪着夺目的光芒展现在眼前。那最早的两座建筑物的废墟——作为松赞干布时代的象征的曲结竹普和帕巴拉康两所房子,也已经恢复了原样,整刷一新了。当然,钱是花了不少的,摆在他手边的一个账单上写着,仅仅修建红宫就用银213万4138两。这对于任何一个老百姓来说,都是要吓得吐舌头的。但是对于他桑结甲措,对于一个在贵族的家中、的身边和极权的座垫上长大和生活着的人来说,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呢?


桑结甲措喝了几大口浓茶之后,神智清爽了许多,很快恢复了他那充沛的精力。他开始正式地巡视全宫,就像从头翻阅自己的作品。这部集体创作,他阅过设计图,批过经费,对各处都曾经指手画脚过。在他这个主宰一切的第巴看来,宫前的无字碑上尽管暂时无字,但实际上却早已刻上了桑结甲措的大名。


巡视在进行着。桑结甲措始终走在最前面,后头是数不清的人群,他们的表情只有两种,庄严或者微笑。他们大都是他的亲信或者想成为他的亲信的人。


落成后的布达拉宫,使桑结甲措最为满意的有三处,这三处都突出了他和五世的特殊关系,也反映出他对五世的报恩之心。


一处是松格廊道,这是通往各个宫殿的必经之路。南墙上镶嵌着一双五世的手印。如前所述,五世晚年把大权交给了他,又担心他威望不高,难以服众,便按下手模当做命令,表示一切让第巴桑结甲措代为行事,全体僧俗官员都要无条件地服从。这双手印就是桑结的尚方宝剑。


一处是司西平措,俗称措钦鲁,即五世灵塔殿的享堂。这是红宫里最大的宫殿,建筑面积有680多平方米。有着记载五世一生活动的壁画,他在北京觐见顺治皇帝的场面被画在了显要的地位。这幅作品相当精细、生动,绝不亚于一张现代的彩色照片。顺治皇帝双手抚膝,端坐在龙椅上,全身向右方微侧,好像正在静听五世谈论什么。五世盘坐在右侧稍低一点的近旁,右手做着手势,大睁的圆眼注视着皇帝,长长的八字胡须好像在微微地颤动。在他们各自的下方,是朝廷的官员和西藏的高僧,依次坐了数排,他们的神态都具有鲜明的个性。奉献食品和敬献哈达的人们,在他们中间忙碌着。一派庄严而又亲切,和谐而又别致的气氛。


这第三处也是最辉煌的一处,便是五世的灵塔了。它是五年前开始建造的。分塔座、塔瓶、塔顶三个部分,高达1485米。塔身用金皮包裹着,共花费黄金11万两,还镶满了数不清的珠玉玛瑙。修建这座灵塔的人们,当然不知道五世早已圆寂,更不知道他的遗体早已用盐涂抹过,脱了水,在香料中干枯了。只是由于第巴秘不发丧,遗体才被秘密地存放起来而没有进入这座豪华的灵塔。


桑结甲措十分得意地走着,看着,不时地接受着人们对于宫殿和他本人的赞颂,内心感到极大的荣幸。


忽然从一个墙角边传出了哭声,哭声是那样压抑,那样凄惨,像石下的流水呜咽,像风中的枯枝嘶鸣。桑结甲措惊疑地走过去,只见一位蓬头垢面的老妇伏在地上,双手捂着嘴,在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悲泣。


桑结甲措正要发怒,一个老喇嘛摇摇晃晃地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脚下,诚惶诚恐地说:“这个老妇人十分可怜,远道赶来,再三哀求,说进来看一眼就走。感动了佛爷,指点我把她放了进来。冒犯了第巴,万望第巴宽恕我的罪过。”


老妇人停止了哭泣,望着第巴,像一个等待着被处以极刑的犯人。


“你从哪里来?”桑结好奇地问她。


“从……从……工……”


“不必害怕,慢慢讲。”


“从工布地区〔1〕。”


“叫什么名字?”


“嘎玛。”


“干什么来了?”


“找我的儿子。”


“怎么找到这里来?”


“他……他就在这里。”


“这里?什么地方?”


嘎玛悲痛得答不上话来了,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抖动着,指着墙上的壁画,热泪不停地淌着,像是无声的山泉。


桑结甲措走近那幅壁画,上面描绘的是修建布达拉宫的真实情景:农奴们排着长长的队伍,扛着巨大的木料,背着沉重的石头,圈着腿弯着腰向山顶爬去;大批的工匠在毫不怠慢地砌墙垒石;远处的江上,运载木石的牛皮船正在和风浪搏斗……


嘎玛扑过来,指着壁画上画着的一个被砸死在台阶旁的农奴,喊了一声:“他就是我的儿子!”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嚎哭起来。


桑结甲措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有些擅长于察看上级脸色的人走上前来围住嘎玛,有的呵斥她赶快滚开,有的责骂她太不像话,有的用脚踢她,有的威胁说要把她投入布达拉宫外新建的监狱,那里面有水牢,因为潮湿生出了许多蝎子。后来,制作鼓面的人皮,制作法号的处女腿骨,制作酥油灯碗的人的头盖骨,很多就是来自于那里……


正在嘎玛感到异常恐惧的时候,桑结甲措挥手驱散了人们,对她说:“老人家,你应当高兴才是,你的儿子难得有这样好的升天机会。死在佛殿外,画在佛殿内,福气够大的呀!”


“是是……剩下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呀?为什么不让我先死……”


“给她些银子。”桑结回身吩咐侍从。侍从照着做了。


嘎玛的耳边立刻响起了各种声音:


“啧啧!第巴真是菩萨心肠啊!”


“你知道不知道,奴隶的命价本来只是一根草绳!”


“给了你这么多银子还不满意?你还想吃掉大山、喝干海水吗?”


“这种狼,饿也哭,饱也哭。”


“死兔子换了只活羊,运气够好的了。”


“修建布达拉宫死的人多了,你的儿子算得了什么?”


“哪个敢像你这样闯到这里来?要不是碰上第巴,早把你扔到山背后去了!”


桑结甲措摇了摇头,对嘎玛说:“去吧。”说完转身要走。


“第巴老爷!”她追上一步,双手捧着银子说:“这银子,我不要。”


“怎么?你疯了?”侍从怒斥她。


“我没疯。这银子只能买我今生今年今月的糌粑,买不回我的儿子,买不到我来世的幸福啊!”


“那你要什么?皮鞭吗?”另一个侍从问。


“第巴老爷,我求求您,赐给我一碗佛前的圣水吧!求求您啦!求求您……”嘎玛又跪在了桑结甲措的脚下。


“给她。”桑结甲措吩咐了一句,走开了。


侍从一把收回了银子,不一会儿,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碗凉水。嘎玛如获至宝地张开从家中带来的皮口袋,像接珍珠一样地把水接了进去,混合着自己激动的泪水。


后来听说,她由于喝了那“圣水”,上吐下泻了几天,就到天堂去会见她的儿子去了。


桑结甲措虽然感到遇见嘎玛有些扫兴,但还不愿就此中断他的巡视,对于一个有着无懈可击的行政能力的第巴来说,区区老太婆的干扰算得了什么!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踏上了油漆刚干的楼梯。这时,有人前来禀报说:蒙古方面来人了,请示接见的时间。桑结一听,猜想可能是噶尔丹的使者。他正急于要知道这位盟友的情况,便马上对大家说:“公务要紧,巡视活动就此停止吧。”


桑结一走,众人也就散去了。


来人呈上了信件,桑结一看火漆上的印记,知道是济隆喇嘛写来的,急忙拆开细看。其中先是描述了噶尔丹的强大,接下去是特意转奉噶尔丹及所属臣民、教徒对于五世和他本人的祝赞与问候,最后是济隆自己的请求。济隆知道,由于他在乌兰布通战役***面替噶尔丹求和,使朝廷的大将军裕亲王福全上了当,已经得罪了皇帝,不宜于再留在噶尔丹的军中。他希望恩准他返回西藏。


桑结甲措眼珠一转,这个能干的济隆啊,大概胆子变小了吧?他是怕再来一次乌兰布通战役而被朝廷捉去杀头吗?


他在给济隆的回信上只写了一句话:


要回就跟噶尔丹的大军一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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