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请叫我弘一

作者:韩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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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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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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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5100字

回国后,李叔同先是在天津直隶模范工业学堂任美术老师,后任教于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主讲音乐和图画。


“高高瘦削的穿着整洁的黑布马褂,宽广的前额,细长的凤眼,隆正的鼻梁,威严的表情。扁平的嘴唇两端常有笑涡,显示着爱的表情。讲台上放着点名簿、讲义、讲课笔记、粉笔等。谱表摆着,钢琴衣解开了,琴头上放着一只怀表,闪闪发亮。黑板上早已清楚地写好本课内容。李先生端坐着,上课铃响,他站起身来,深深地一鞠躬,课就开始了”


这是丰子恺对老师李叔同的描绘。


上课时,如果有人看闲书,李叔同看在眼里,不会马上责备。等到下课后,他轻声说:“某某等一等。”于是这位同学留下。“下次上课时不要看别的书。”说完,他向学生一鞠躬。这位学生马上满脸通红,羞愧得无地自容。


有一年冬天,大雪纷飞,旧上海一片凄凉的景色。李叔同的一位朋友许幻园来到李叔同家门口,喊出李叔同,站在门外说:“叔同兄,我家破产了,我要离开上海,后会有期。”说完,挥泪而别。李叔同看着昔日好友远去的背影,在雪里站了很久很久,然后,他返身回到屋内,写下那首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送别》道尽了人间的花开花落,离别之情,以及人生的凄凉之景。


1918年,李叔同作出了至今也让许多人费解的决定。


那年冬天,他将半屋西洋油画、美术书籍送给北京美术学校;将印章送给杭州西泠印社;将平生收藏的字画装裱之后送给夏?尊;将几十年收集的音乐、书法作品送给学生刘质平;自己带了三件简单的衣服、两袋梵典,一杖一钵一芒鞋,到虎跑寺落发为僧,就此走出了喧闹的俗世,隐入佛门。


那一年,他38岁。从此,滚滚红尘里少了一位翩翩公子,佛门里,多了一位“弘一法师”。他选择了,从绚烂至极归于平淡。李叔同出家的消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和猜测,这个的确在红尘中存在过的男人如何放得下他热爱的画,他的字,他的戏,他的歌?或许,他已然明白繁华盛宴聚散如梦,悲欢往事转眼成空。那个远渡扶桑,穿了白绸衬衣,系了艳红蝴蝶结的倜傥少年,从此决定抛却半生年华,守住寂苦,在灵魂的高堂里拾阶而上,从此暮鼓晨钟,古寺深深。最想不通的,恐怕是雪子了,在上海的雪子听说李叔同准备出家,马上从上海赶到杭州,与他在西湖边会面。


在西子湖畔,她苦苦哀求,绝望而固执地凝望着他。她:“叔同——”他:“请叫我弘一。”


她泪流满面:“弘一法师,请告诉我,什么是爱?”他:“爱,就是慈悲。”李叔同去意已定,送给雪子一块手表:“你有技术,回日本去不会失业。”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岸登船。小船一桨一桨划动湖水,在西湖的薄雾中渐渐远去,李叔同没有道一声珍重,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岸边的雪子肝肠寸断,狂哭不止。她后来回到日本,从此再没有任何消息。因为她没有留下名字,很多年后,曾有李叔同的后人到日本去找过她,但一直也没有找到。1942年10月10日,弘一法师在福建泉州百原寺写下“悲欣交集”四字之后,圆寂于温陵养老院,享年62岁。李叔同字息霜,别号漱筒;祖籍浙江平湖,生于天津。中国话剧的开拓者之一,在音乐、书法、绘画和戏剧方面颇有造诣。从日本留学归国几年后剃度为僧,号弘一,晚号晚晴老人。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送别》


“胡兰成张爱玲签订婚约,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1944年,胡兰成与张爱玲的婚约内容。


1995年9月8日,中国的农历中秋,中午12时30分,家住洛杉矶的建筑商人林世同家的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是张爱玲公寓的房东打来的:“您是我唯一见过的认识张爱玲的人,所以我打电话给您,我想,张爱玲已经去世了。”


林世同是张爱玲在美国最亲近的朋友,他也是她的遗嘱执行人。他赶到张爱玲的公寓时,看到的情景是:“张爱玲躺在房里唯一的一张靠墙的行军床上,身下垫着一床蓝灰色的毯子。头朝着门,脸向外,眼和嘴都闭着,只是出奇的瘦,保暖的日光灯在房东发现时还亮着。”


法医说,张爱玲死于心血管病,但林世同认为她在中国人的观念里,属于无疾而终。


在死前,她好像已经知道时日不多,清醒地整理了各种重要证件和信件,装进手提包,放在靠门的折叠桌上。


早在3年前,张爱玲就给林世同寄过一封信,信里有一份遗书,并且请林世同做遗嘱执行人。张爱玲生前从不请人去她的房间,林世同是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有机会进入她的房间的人。


除了林世同、房东、警察和殡仪馆的人外,没有任何人看过她的遗容,没有照过相。


林世同按照她的嘱咐,把她的骨灰撒向了空旷无人的大海。


自从1955年去了美国以后,张爱玲就隐居在洛杉矶的公寓中,对外界极其淡薄,不接电话,不开信箱,不见客人;她不做饭,也不上馆子,就只吃罐头和牛奶;不论白天黑夜,都开着电视和电灯;她既害怕黑暗和寂寞,又坚决地拒绝着尘世的一切热闹。


这就是晚年张爱玲的生活情景,最让我难过的,是看到林世同的那段回忆。他说,她浴室很凌乱,浴缸变了色,脸盆旁边的药柜里有许多药瓶但是,浴室里居然没有毛巾,只有到处扔的纸巾。


“张爱玲可能连拧毛巾的力气都没有了,才用了这么多纸巾。”


这简直让人太心酸了。


这个有过显赫的家世、流光溢彩的贵族出身的女人,少年成名、红极一时,却一生过着颠沛流离、漂泊不定的生活。


畸形碎裂的家庭,让她过早地饱尝艰辛;少年刻苦,才华绽放,战争却让她两度中止大学学业,错过了出国留学的机会。她经历过两次婚姻,可是到头来,几乎没有一个亲人。直至远走异乡,洗尽铅华,离群索居。


当她在美国时,她只是一个孤苦骄傲的老太太,曾经的传奇与流言都与她无关,就连最后,没有一个人、一滴眼泪送她,她选择了独自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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