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沉再次坐上了车，开向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车里放着暧昧的，宣扬的音乐，沙哑的男声，让人心情更加的激荡。

车窗里映着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带着点莫名的烦躁，带着点犹豫不决。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来回的旋转，辨别着方向。

一手撑在车窗边缘，支着自己的脑袋。

晨光越来越亮，他的心思，似乎也越来越明朗。

宋衍，她这个傻女人。

为了母亲，她可以放弃自己的人生，让自己在监狱里受了五年非人之苦。

那么为了母亲，她也甘愿放弃了他吗？

所以，究其最终，他在她的心目中，根本比不上她的家庭。

自嘲的笑一笑，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地位，倾尽所有，他也终究比不过她家里那位母亲的一句话…

程言语看着正吃早饭的林暮沉，说，“那么现在有什么结论。”

“这个事情有问题。”林暮沉微微看了他一眼，仍旧拿着刀叉吃着东西。

程言语说，“怎么说？”

“事情本身就有太多疑点，这足以说明，这件事有问题，我要搞清楚！”

“好，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就说。”

“当然需要你。”林暮沉擦了擦嘴，“不然昨天为什么不是我去查，而是让你去，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在查，所以，不要依我的名义。”

他起身，双手滑进口袋里，看着外面，“如果我没猜错，有个人，一直在我们身边。”

“现在还在！”

这时外面传来了声音，林暮沉回身，顺手拿过了衣服，搭在臂弯里，然后说，“我的秘书来了，先出去了，忘了跟你说的话！”

出去后，张琳正往里来，跟她行了个礼，开始说今天的行程，“下午三点跟大马那边的视频会议，是今天的重点，希望林总务必抽出时间，其他的，上午跟森先生的见面，中午王总约林总吃午饭，晚上并没有任何行程…”

“先要去个地方。”林暮沉如是说，没再理会她说的行程，只是向外走去。

张琳不明所以，只好跟了上去。

在容雅的住处下了车。

进了门，看见容雅仍旧躺在那里休息。

看见林暮沉来了，她对他笑笑。

还是那样，烂漫的笑容。

林暮长沉想，如果说，这世上有谁，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变化，那就该说是容雅了，多么让人惊奇。

他笑着走过去，礼貌的亲吻她头顶，然后坐下，看着她，“是因为学习心理学的缘故吗？”

容雅愣了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说，“所以总觉得见到你，就会很放松。”

她这才明白过来，笑了笑，说，“你为什么不说因为我长的漂亮，不是一句话，叫秀色可餐，可见人的长相真的可以有很多用途，自然也可以如风景一样赏心悦目。”

林暮沉看着她开玩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边她的助理走过来，给他们倒水。

他只是盯着容雅看着，说，“容雅，其实你本该是一个很快乐，很美丽的女人，你该得到别人羡慕的幸福，但是为什么你会受了这么多的苦？”

容雅只是笑，“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林暮沉只是叹了声，优雅的身姿，向后靠着，靠在椅子上，然后遥遥的看着容雅，“都是因为当年那场该死的车祸…”

容雅低垂着眼眸，蒲扇的长长睫毛，微微动了动，但是抬起头来，她的眼中，仍旧是阳光明媚的。

“怎么突然提起来…”

林暮沉说，“跟我说说吧，当时，你怎么会被撞到？当时因为太关心你的身体，也没办法细致的问，突然想起来，我才发现，我根本就没问过你。”

容雅叹了声，伸手，将发丝抚下去，说，“为什么还问呢，你还在乎，这件事吗？因为小衍？但是，不管小衍做过什么，时间过了这么久，我已经原谅她了，我可以当做事情没有发生过，所以不要问了，你也当事情没发生过，不好吗？”

他眼睛动了动，说，“你当时有看到是宋衍在开车吗？”

她看着林暮沉，波光粼粼的眼睛，闪着疑惑，回忆了一下，她说，“我已经记不起来了，大概因为后面手术的过程太过辛苦，我在生死关头，要操心我还能不能活过来的问题，所以也没有想过这些…”

他说，“你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在法庭上，是你指认了她…”

容雅弧度饱满的嘴角，微微动了动，说，“没错，我在说谎，我根本不记得我见没见过她…但是，因为调查的结果是这个，而且，她也有充分的理由来害我，所以我指认了她…这也是，我一直很自责，很难过，也是我现在为什么不想提过去的事，我想如果我当时就当做事情没有发生过，就不会让小衍发生过那么多事…”她说着，捂着自己的额头，将脸颊，深埋在了被子里。

“但是我现在活下来了，我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小衍却受了那么多的罪，现在生活的还那么悲惨，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她的泪水，沾湿了被子…

他心里一动，走过去，搂住了她的肩膀，“是我的错…”

一切的源头，还是他，是他利用了宋家，是他当时对容雅那自以为是的感情，是他辜负了宋衍。

然后，也害了容雅。

容雅心理，其实完全符合常理。

如果她想要说谎，可以完全说，自己看到了宋衍，开车的就是宋衍，但是她说出了事实，她没看到就是没看到，她承认了自己在说谎。

这是符合常理的。

林暮沉想，是他太多疑了吗，所以，竟然因为一个开头，就风声鹤唳，觉得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有说谎的可能。

他拍着她的肩膀，等她平复好了，她却又扑哧的笑了起来，“说什么心理博士，每天去劝导别人，但是其实，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林暮沉说，“别这么说，就好像，医生也没办法给自己治病一样。”

她说，“当时的我，怎么会那么坏呢，我有时会一直想这个问题，我为什么要说谎…”

他说，“或许是被仇恨蒙蔽了头脑，你也是凡人，你躺在病床上，受过很多苦，所以心里，一定会很怨恨，恨不得那个撞了你的人马上死。”

容雅听了，看向远方，“原来是这样…”

林暮沉让她躺好，然后说，“没事了，我以后不会再说这件事了，你不要再难过。”

容雅红着鼻头，眼里还有泪水，但是还是坚强的笑了笑。

对身后一直看着的张琳说了声，“看一下，我去下洗手间。”

张琳忙上前来，“好。”

看着林暮沉离开了，张琳说，“容雅小姐要什么就对我说吧。”

容雅笑了笑，说，“张小姐跟着暮沉很久了吧、”

张琳说，“嗯，三年多了。”

容雅说，“他很看重张小姐呢，他很少会有信任的人，看来张小姐为此也做过很多努力吧。”

张琳坐下，帮她弄一下被子，说，“但是林先生其实是个好人。”

容雅只是叹息，“大概因为过去那些事吧…对了，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张琳点头，“嗯啊，但是林总不许人说。”

容雅说，“是啊，不许人说，说明他还是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