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树军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0:52
|本章字节:15032字
时近中午,付艾里正在完善那个策划方案,叶岚敲门进来了,“付经理,忙着呢?”
“说多少次了,光咱俩的时候,喊艾里就行,搞得这么生分干吗。”
叶岚笑道:“是,艾里。忙什么呢?”
“齐总安排的那个策划方案,我正琢磨着再完善一下。有事吗?”
“你要的效果图,我设计好了,你看一下。”
“好,辛苦。”
叶岚刚要转身离去,付艾里说:“叶岚,你坐一会儿,我有个事想和你说一下。”
叶岚从沙发旁拉过一个椅子,坐在了付艾里的对面,一副等待指示的样子。突然,付艾里的手机响了。付艾里示意她稍等,先接电话。
“你好,哪位?”
“还哪位?连我都不知道?艾里,你真行啊,和玉绽离婚,就不认我这个姐了,是吧?”
“哦,是韩姐啊。你好,你好。”付艾里这才听出来,是楚玉绽最要好的朋友,保险公司职员韩玉萍。
“还知道我是你韩姐啊?”
“韩姐,你别误会。你这是用的哪里的电话?号码我不熟悉,没想到是你。”
“不是没想到,我看是你压根想不起来了。”
“没有。以前我把你视为大姐,现在一样,以后永远都一样。”
“这还差不多。我问你,你和玉绽是怎么回事?”
“哦,都过去的事了。”付艾里不想回答,有什么可回答的。韩玉萍和楚玉绽是最好的姐妹,情感上自然是倾向楚玉绽的。再说,什么原因,韩玉萍应该问楚玉绽,而不是他。
“过去多长时间了?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我以为楚玉绽会告诉你。”
“你俩,可真是。以前多好啊,我们看着都羡慕。怎么说离就离了?”
“韩姐,我不想提这事了。”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都不是小孩子了,龙翔都这么大了。因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啊,还至于离婚?”
“韩姐,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付艾里一阵苦笑,因为什么离婚,韩玉萍更不应该问他。当初,他也不想离婚啊。
“艾里,我跟你说,我给你打电话不仅因为玉绽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为了你,为了龙翔,为了你们这个家。”
“谢谢韩姐。”
“不用谢我,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我比什么都高兴。”
付艾里只能苦笑。
“艾里,你听我的,你可以在外面找情人,但婚不能离,知道吗?离婚对你们俩还无所谓,都可以找到更好的,但就苦了孩子。你看龙翔,多好啊,我就喜欢这孩子。”
“韩姐,我也不会找情人。可离婚这事,我确实是没有办法啊。”付艾里想哭,极力控制着自己。韩玉萍说的,付艾里想过无数次,可有什么办法?
“什么也别说了,你是男人,赶紧把她娘俩接回来。让她娘俩漂泊在外,你放心吗?”
“韩姐,把她娘俩往哪儿接?我把家都给她娘俩了。现在,不是她娘俩漂泊在外,是我娘俩漂泊在外。”
“是吗?玉绽不是带着孩子搬出去了吗?”
“楚玉绽要是这样和你说,我真是无语。我实话告诉你,是我和我妈妈搬了出来。你要不相信,随时欢迎来我租的房子实地考察。另外,我是净身出户,只带了简单的用品,家里的东西以及存款全部没要。”
“说明你对这个家还是负责任的,你对她娘俩还是有感情的。那赶紧再去民政局和玉绽复婚。”
“谢谢韩姐,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艾里,这事可不能固执,一定得为孩子考虑。”
“每天有那么多离婚的家庭,难道都不考虑孩子?做父母的首先就会考虑孩子,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谁能走这一步呢。”
“艾里,你知道我也是离过婚的人,深知其中滋味。这样吧,今天先不多说了,改天我请你俩吃饭。”
“我可以请你,但不能有她。”
“你怎么这么固执。听人劝,吃饱饭,这事听我的。”
“伤疤在自己身上,别人是无法体会到是疼是痒的。所以,我只能谢谢韩姐了。”
“行了,改天你等我电话。”
“对不起,我没时间。”
“你不能哪天都忙吧,你说,你哪天有时间?”
“真的很难说。这样吧韩姐,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请你吃饭。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
“先不说谁请的事,就礼拜六吧。”
“定不下来,到时候再联系。”
“好,再见。”
“再见。”
叶岚虽然还坐着,惊讶却从眼睛里蹦了出来。付艾里看着她,笑笑:“现在正式给你汇报,我已经离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一段时间了。”
“还有一段时间了?你竟然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真佩服你,临危不乱,气定神闲。”
“临什么危?现在离婚还算个事吗。”
“算个事。离婚算个值得庆贺的事。晚上我请,给你贺贺。”
“我倒觉得离婚说祝贺不对,说解恼也不对,以平常心待之最好。”
“我认为离婚是值得祝贺的事情,走出围城,如同飞鸟逃出牢笼,如今重获自由,可以翱翔蓝天了。”
“你是80后,咱俩有代沟。”
“哎哎,你不过是80年的,在我81年的面前装什么白胡子老头。”
“不是装,我说的是离婚时的真实感觉。不信,你离了试试。”
“你别说,我还真想离,提若干次了。俺家那个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坚决不同意。”
“这事,说着玩儿可以,可别动真格的。”
“我想动真格的也白搭,俺家那个他,你是没见过。我要真和他离,他能抱着孩子自焚。”
“说明他真的爱你,这是好事。”
“什么好事,累,可累可累的了。”
“表面累,实为福。你家那个他是从骨髓里在乎你。”
“这倒是。不过,你别忘了,有一种爱,像肥肉,叫人腻味。”
“行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艾里,你可能不信,我有时候还真羡慕人家离婚的。因为套上了婚姻的枷锁,我人生的很多梦想只能胎死腹中。”
“人活在这世界上,总会被套上这样那样的枷锁。我摆脱了婚姻的枷锁,可又套上了相亲的枷锁。自从离婚后,我的亲戚家人为了让我早日重组家庭都积极行动起来。我舅舅还特意组织召开了家庭会议,宣布成立了‘艾里续弦委员会’。他老人家垂帘听政,由我表哥担任续弦委员会主任。近一段时间以来,我辛苦地奔波于各个见面地点。这才叫累。”
“你的亲戚对你很好啊。”
“都是我妈的功劳,我妈每天的工作重点就是托亲戚朋友给我介绍对象。”
“当妈的都这样,不过,经历了一次婚姻,就不能太着急了,一定要优胜劣汰,择优录取。”
“都二手男人了,倒想优胜劣汰、择优录取,可条件不允许了。对我来说,差不多就行。”付艾里谦虚起来。
“这事你可不能凑合,二手男人现在是贵族。”
“话是这么说,这年头虽然处男像处女一样已频临灭绝,可女孩子的第一选择还是未婚男人。”
“我不这么认为,你没听人家说吗,没有经历过婚姻的男人,往往粗笨稚嫩,可以说是男人中的次品,他们身上的尖刺与棱角还没有被打磨平滑,张狂、暴躁、‘疾风骤雨’说来就来,无法给女人以安全感。二手男人曾经在情感江湖中呛过水,历尽艰险后准备过安稳的生活,这种男人有激情又够成熟,还有几分沧桑,就像出土文物,年代越久远价值越高。跟他们沟通,不用废话,简单几个字,还没说完他已完全领会,交流起来心里会很舒服。现在的女孩子都拿未婚男人当草,拿二手男人才当宝。”
“是吗,还有这样的说法?照你这么说,我还很有优势。”
“你就是要正确面对自身的优势。我倒觉得,你还是别找了。一旦走进围城,就如同乌龟和蜗牛,拖着家庭这个沉重的壳,行动缓慢,姿势笨拙,是真累,可累可累的了。”
“你小女孩知道什么叫累?”
“拜托,人家都是小女孩的妈妈了,你没大我几天。”
“有了家庭,的确如同乌龟和蜗牛。这有什么不好?累了,困了,可以缩进壳里养精蓄锐。家也许是沉重的壳,可更是雨天的伞,寒风袭来时的帐篷。一旦没有了这个壳,人就只能在尘世的白天里单打独斗,只能在尘世的黑夜里形只影单。”
“我觉得男人热血沸腾地组建家庭,就是因为离不开女人。
一个女人会因为厌倦男人而选择终生单身,一个男人不会因为厌倦女人而拒绝婚姻。”
“我倒不是离不开女人。”付艾里说了违心的话。在他看来,找老婆不仅仅是填补家庭的空白、对付黑夜里的孤独,更主要的是面子工程。他就想找个比楚玉绽优秀的,让楚玉绽威风扫地。
付艾里又自圆其说:“我的确是因为顶不住来自外部的压力。我妈天天唠叨,我耳朵都磨起茧子了。再说了,媒人给介绍了,总得见见。不见吧,总感觉对不住人家,毕竟人家给操了心。”
“这倒是,不能用冷面孔寒了人家的热心肠。不过,我要离了婚,真不想找了。”
“你是奇女子,我一个俗男子自然不敢和你相提并论。”
“讽刺我是不?”
“没有,你是高干子女,自然有常人难以理解的境界。你能来咱公司,已经是凤凰掉进鸡窝里了。”
“什么啊,我喜欢广告设计。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是最快乐的,难道不是吗?”
“是。”
“所以,如果我能走出婚姻,就不会再走进去,结婚不是件快乐的事情。”
“离婚也不是件幽默的事情。所以,最好别离。”
“我要能离婚,就感谢人民感谢党了。”
“拉倒吧。离婚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美好。客观地说,离与不离,各有利弊。”
“准确地说,利大于弊。”
“那你当初为什么结婚?”
“唉,要不我后悔呢。那时候少不更事,以为有个真心爱我的人就是幸福。俺家那个他在我家楼下站了两天两夜,我就这样晕晕乎乎地被他的苦肉计感动了。”
“即使是苦肉计,能站两天两夜也说明他真的爱你,有个如此爱你的老公,多么幸福啊。”
“我说过,有一种爱,像肥肉,腻味。”
“不能理解,而且完全不能理解。”
“俺家那个他,什么事情都管着,像穿什么衣服,吃什么饭,抹什么颜色的口红,喷什么牌子的香水。最要命的是,我和别人出去吃饭都要请示汇报。如果是和男士吃饭,他要么跟踪,要么盘根问底还给人家打电话。害得我以前要好的朋友都慢慢疏远了。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我晚上也从不出去吃饭。
你说累不累?”
“累,可累可累的了。”付艾里学着叶岚的腔调,把叶岚逗乐了。
“要不是有了孩子,要不是他寻死觅活,我早一脚把他踹地球下面了。”
“那多好啊,他省得办护照了。”
叶岚不解地看着付艾里。
“地球下面是美国,你一脚就让他免费移民了。”
叶岚笑着,“真想让他移民到火星才好呢。”
“火星不行,炼个火眼金睛回来,还得找你。到时候,你想躲都躲不了,一眼就能看见你。”
“就他?可得是当猴子的料。还火眼金睛呢,头两边挂上蒲扇绝对是超级猪八戒。”
付艾里和叶岚都笑喷了。
自从舅舅在家里宣布成立艾里续弦委员会,任命大表哥宋御生为续弦委员会主任、大表姐宋御翠为副主任,付艾里心里就一直乐。舅舅是市委宣传部文明办退休的老领导,处理什么事情都喜欢按组织程序,先组建班子。这是舅舅特有的幽默。
把所有的美女资源都挖掘尽了,临时组成的艾里续弦委员会也没了当初的积极性。付艾里一下子清闲起来。以前,他是疲以应付,现在却开始怀疑续弦委员会不作为了。他找到宋御生的公司里,问:“宋主任,我最近闲得慌,你怎么不安排我见面了?”
宋御生摇摇头:“当你这续弦委员会主任不如当你表哥轻松,我就是和妇联联办你这续弦委员会,恐怕也无济于事。那么多美女,都让你错过了。”
付艾里笑着说:“也没几个吧。我大表姐介绍的那个李竹英不能算你的成绩。除了我前几天见的那三个,其他的没谁了吧?”
“这还少啊?我给你提多少人了,你连见都不见。”
“不行的,我不见。”
“你见了的也不行啊。你没见,怎么就知道不行?你知道吗?很多机会就是这样错过的。”
“错过就错过吧,反正有你续弦委员会。”
宋御生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个人死后到了天堂,生气地质问上帝,你不公平,为什么没有给我机会,让我一生穷困潦倒。上帝说,我给你机会你也抓不住的。那人不信。上帝说,不信咱就试试。上帝让那人又回到了人间。一天,那人正坐在家里,听到有人敲门,便问,谁啊?外面说,快开门,我是机会。那人不信,说,快走开,我不相信机会会主动找上门的。第二天,又有人敲门。那人问,谁啊?外面说,快开门,我是机会。那人还是不信,要说第一次是机会的话,机会不可能来第二次的。便说,我不信,快走开。第三天,还有人敲门。
那人问,谁啊?外面说,快开门,我是机会。那人冷笑了一声,要说以前是机会的话,已经被我轰走了两次,怎么会来第三次呢?便大声喊,快走开,不要欺骗我了。那人来到天堂又质问上帝,你还是没有给我机会啊?上帝说,我让机会敲了你家房门三次,你都没有打开。那人后悔不已,连说,都怪我不相信那是机会。”
付艾里听完,摇摇头:“你讲的故事和我没有关系吧。”
宋御生拍了拍他的肩头:“慢慢悟吧。艾里续弦委员会正式宣布解散了。当然,有合适的我还会给你介绍。”
“散就散吧,本来就是临时机构,既没有编制也没有经费。”
走出大表哥的公司,付艾里望了望远处的高楼以及高楼上面的天空,在天空无限宽广的怀抱中,几片白云就像他此时的心情,很快乐。今天刚好没事,特意过来找大表哥扯扯。本来艾里续弦委员会就是舅舅幽默的一种形式,虽然大表哥认真对待,他却以幽默待之。自从和李竹英见面之后,他就不想再用这种古典的相亲形式了。
付艾里为自己写下六个字:随缘、信缘、惜缘。
正在公交车站上等车,周立都打来电话:“你小子在哪儿呢?”
“哥,我在等公交车,什么指示?”
“明天,市书协举办‘书法家进社区’活动,你愿意参加吗?”
“当然愿意了,谢谢哥有好事想着我。”
“咱俩是哥们,好事当然想着你了。明早八点半,在市书协门口集合。”
“好。你的事有眉目了吗?”
“什么事?”
“当然是个人的事啊,你别的事我不关心。”
“哪有眉目啊,就等着你给我介绍了。”
此时,李竹英像一只海鸥飞进了付艾里的脑海:“你别说,还真有一个目标,我先给你问问,说不定有戏。”
“有戏是好事,别游戏就行。”
“那当然,不靠谱的事,咱也不办。”
“好,敬候佳音。”
“哪个敬?哪个音?”
“少来这一套,那个词我知道。”
“不得了啊,哥,荤素都行。”
“这年头,要说谁正经,那是骂人。”
“也对,单身了这么久,有想法才是正常的。否则,只能说明体内没有雄性激素了。”
“没有雄性激素可怕,雄性激素过剩更可怕。”
“理解,英雄无用武之地。”
“真乃英雄相见略同。”
正谈笑着,眼角划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付艾里定睛一瞧,不光是熟人,还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哥,咱先到这儿,遇到个大美女,再见。”
没等周立都应声,付艾里就挂了。气得周立都对着手机嘟嘟:“重色轻友。”
付艾里跑上前,跑到美女左边,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忽地闪到右边了。那美女回头看了看,正为没发现人疑惑。
付艾里兴奋地喊:“秀佳,杨秀佳。”
杨秀佳循声看去,也兴奋了:“付艾里,怎么是你?”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昨天刚到。”
“真不够意思,来了也不联系。”
“怎么联系啊,你的手机号,qq号,我一概不知。”
“可不,错怪你了。”付艾里赶紧掏出名片,“上面有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手机号、qq号都有。”
“哇,都企划部经理了!”
“给你名片不是显摆职务,是告诉你联系方式。省得下次来不打电话,又找借口。”
“放心,我保存了,一定会想着麻烦你的。”
“好,我这人就不怕别人麻烦,尤其是不怕美女麻烦。”
“可别,小心回家让你老婆罚站。”
“我可没这个传统,何况还离婚了。”
“你离婚了?真的假的?”
“真的。”
“你可真与时俱进,不但是咱同学第一个结婚的,还是第一个离婚的。干吗离得这么着急,怕别人破你记录?”
“可不呗,万一让你抢头里去,我不就少一个第一了吗。”
“还不知道和我结婚的人是谁呢,离婚又怎能抢你头里。”
“你真没老公?”
“我骗谁也不会骗老同学吧。”
“你也太不顾全大局了。全国上下都讲和谐,你这不是对政府有意见吗。就是对政府有意见,也不能当剩女啊,多影响孩子上学。”
“你离婚才是不顾全大局呢。”
“错,离婚是解放思想。”
“我看,不是解放,是开放。”
“行啊秀佳,毕业这么多年,我的口才还是稍逊风骚。”
“你的行为艺术总是先拔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