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静如秋水的幸福,不过是一场虚浮的幻影(2)

作者:梅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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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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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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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480字

我还是决定和顾梓恩去维也纳,不希望他因为我放弃已经发展地很好的事业。他对我说,如果不适应那边的时候,就回来。不管在哪里,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我想,有顾梓恩的地方,就是我的家。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是了的南方,而你成为一枚指南针,永远向着那个人的方向。


办下签证手续还需要一段的时间,顾梓恩决定在国内陪着我,等到我拿下签证一起走。他说,他已经无法忍受分离了,也总是担心我不在他身边,就会突然地消失,宁愿把维也纳的工作暂停一段时间。


他亦打过电话给妈妈,征得她的同意。


一切都如此地顺利,让我如在云端。


我和夏洛洛常常见面,她已经决定留下来,不再离开。她开始接手她爸爸的一些生意,现在的夏洛洛越来越干练了,举手投足间,都非常地有女人味。想想小时候,我们没心没肺地胡闹,现在,却也开始俨然地与人交谈,应酬,开始为自己的事业打拼一片天来。


阳光安好的时候,和顾梓恩坐在护城河边,他突然谨慎地从我的肩上捡起一根头发,然后把我的头发缠绕在他衬衣的纽扣上去。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就笑了,结发夫妻就是这个意思。


我失笑地看着他,然后抬起手来,从他头上拔了一个根头发下来,学他的样子绕在我的衬衣上纽扣上。


顾梓恩轻轻地从我的颈项处拿出我的护身符,你知道这里面的秘密了吗?


我点头,然后把护身符取下来,从椭圆的中轴线折叠起来,它就成了一个桃心的形状,然后打开桃心上的两片,就成为了一个盒子。那一枚17岁时放在里面的戒指,依然在。


他从盒子里,拿出那枚戒指,举到我面前,注视着我,深深地说,17岁时,就想要送你一枚戒指,但是觉得还不够资格给你幸福,所以放在这颗心里让你收藏,现在,我终于可以把这枚戒指套到你的手上了,安妮……


待不到他说完,我急急地点头,含泪带笑。


戒指套在我的食指上,他拿起我的手,轻轻地吻在戒指上,安妮,我爱你。


我也爱你,顾梓恩。很爱,很爱。


我们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在一堆一堆的青蔬红椒白萝中流连,我们喜欢这家常的感觉,喜欢感受烟火的气息。还记得顾梓恩为我做过的第一顿饭,那是我得厌食症的时候,为了让我吃下东西,问了妈妈我爱吃的菜,在家试验过很多次才敢做给我吃。可是我却还是咽不下去,后来想起,总觉得可惜。应该再怎样辛苦都一口一口地吃掉。


和顾梓恩一起去游乐园,他说,到维也纳之前,我们会先去日本迪斯尼。这是我对农安妮的承诺!


我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还记得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心下感动。


顾梓恩揽过我,无比慎重地说,我会记得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是午夜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我有些不安地在门眼里看了一下,是林于康。他喝过酒了,脸色绯红,眼神迷离,使劲地拍着门,喊着我的名字。怕他的敲门声吵到了邻居,我犹豫了一下,拉开门来。


他整人轰然地扑倒下来,来不及扶,已经倒在我的身上,瘫软地如一滩泥。我吓了一跳,拼命地推开他,站起来,无奈地看着他,看来是喝了不少酒,怎么办?


安妮,农安妮!他呓语地说。


我用脚碰碰他,可他没有反应。再用手去拽他,却还是拉不起来。


我拿起手机,想要发个短讯给夏洛洛,可是又止住了,夏洛洛一定会误会的。那给顾梓恩呢?手机上已经是凌晨一点,他刚刚睡下,不忍心吵醒他来,何况看到醉倒在我家的林于康,一定会很生气。


想了想,跑到楼下找来保安,让他帮忙把林于康扶下楼去。


林于康酩酊着东倒西歪,我们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扶到楼下。他醉眼惺忪地看着我,然后抬过手,突然一把地抱住,农安妮,你是农安妮!我恨你!我恨你!不,我爱你!我是爱你的!表哥有什么好?不就会拉小提琴吗?肤浅……


他踉踉跄跄地说着。


我着急,使劲地推他一把,他直直地就朝后仰到下去,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我赶紧蹲下去扶他,刚才应该摔得不轻,他吃疼地抬起手来,揉揉自己的头。


真该把他丢到大马路上,让他睡一夜就清醒了!可是,这样的林于康却让我有些于心不忍。


拦下一辆出租车,在别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把他放倒在出租车上。送到他楼下,想扔下不管,心想,他应该能够自己回家了吧。可是刚放下,他就绵软地倒了下去,根本迈不开步子。


我想了想,用林于康的手机发了条短讯给夏洛洛:在楼下。


我躲闪到一旁,不一会儿,夏洛洛下来,看到躺倒在地上的林于康,赶紧低呼着扶他起来。


回去的路上,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酸疼极了。


林于康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来找我,我把他挡在门口不许他进来。他举起他的手机对我说,是你发短讯给夏洛洛的?她一直追问是谁……是你吧!我昨天晚上有见过你,对吗?


我摇头,冷着脸。


我昨天有说过什么吗?农安妮,你再不拿正眼瞧我,我……我就去和夏洛洛离婚!


我呆住,如雷殛样惶恐地看着他,他怎么能这样残忍地对待夏洛洛呢?!而狂妄如他,兴许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那对夏洛洛来说,是怎样致命的打击。


我愤怒拿过本子,手指颤抖地写,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他轻蔑地说,我只是帮你阻止了夏洛洛和顾梓恩的婚礼,而我也不能把我的一生都给这个我不爱的女人!你知道的,我不爱她……


我用手指着门口,让他滚,浑身颤抖。


农安妮,我爱你!他抬起手来,突然不顾一切地抱住我。


我挣扎,使劲地推开他。


他的身体被谁腾然地拉开,然后重重地一拳挥倒,鲜血从他的嘴角渗了出来。而顾梓恩握着拳头,眼睛喷着怒火,非常愤怒地看着林于康,你在做什么?你要是再来骚扰她,我会杀了你!


林于康站起来,用手擦擦嘴角,磔磔地笑起来,表哥,别忘了,她,农安妮早已经是我的女人!


他指着我说。


顾梓恩低吼一声,挥过拳头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与林于康扭打在一起。我的眼泪涌了上来,拼命地挥手,想要发出声音,但嗓子却嘶哑地疼痛,眼看着两个人都受伤,却没有停下来,我只能无能为力地跑下搂去,哭着找来保安。


好几个人才把他们拉住,我伏到顾梓恩的面前,使劲地抱住他。这一刻,我无比地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发不出声音,痛恨自己有不堪的过去让顾梓恩受伤,痛恨和顾梓恩在一起的,这样的我。


顾梓恩揽过我,别哭,没事,没事了,我会保护你!


可是顾梓恩,知道吗?总是让你保护,总是让你痛苦,我,更加地难受。我希望自己是那个带给你快乐,让你的人生明亮的女孩,希望我们在一起,没有眼泪,没有痛苦,可是,你的人生,却因为我,而沉重了起来。


夏洛洛来找我,看到嘴角淤青,额头青肿的顾梓恩狐疑地问,你也是摔到的?


我紧张地看着顾梓恩,他没好气地说,你答对了,真的是摔的。


我不信,你和林于康是不是打架了,怎么同时受伤?夏洛洛追问。


没有,真的是摔的。顾梓恩掩饰地说。我松了一口气。不愿意夏洛洛知道了,误会。


夏洛洛是让我陪她去医院检查,她说最近有些不舒服,老是恶心,反胃,想睡觉,特别没有精神。我很担心,陪着她到医院做过检查后,医生温言地说,恭喜你,你怀孕了。


她失声地叫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和雀跃,颤声地问医生,真的?我真的怀孕了吗?


是的,你真的怀孕了!不过要多加注意,头三个月很容易流产,好好休息。医生笑着叮嘱。


夏洛洛抱着我肩膀,喜极而泣,我怀孕了,安妮,你听到医生的话了吗?她说我有孩子了,我要做妈妈了!安妮,安妮,我有孩子了!


她语无伦次,欣喜万分。


看着被巨大幸福感包围的夏洛洛,我也非常地开心。夏洛洛拿过手机,拨给林于康,让他中午和她一起吃饭,有话要说。


我要给他一个惊喜,夏洛洛把头埋在我颈项处,喃喃地说,我有了他的孩子,我们会重新开始,我的爱情有希望了,是吗?是吗?


我点头,轻轻拍她的背。他们会有转机的,他会感受到夏洛洛的爱,感受到这个孩子传递来的爱,他亦会爱上她,爱上他们的孩子。


我送夏洛洛到她与林于康约定好的餐厅,夏洛洛知道我也不愿意见到林于康,并没有挽留我。她说,安妮,我希望这个孩子眼睛象他,下巴也要象他……安妮,我觉得这个孩子的出现是命运给我的机会。


看到夏洛洛到达后,我转身离开,不想碰到林于康。


走过对街的时候,有辆车噶然地停到了我的面前,林于康拉开车门走下来。我看了他一眼,朝前走,而林于康的车就停在马路上,后面的车辆拼命地按着喇嘛,他也置若罔闻。


安妮,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跟着我走了几步。


我迟疑地转过身,因为他把车挡在马路上,后面迅速地排起了车队,喇叭声此起彼伏。


夏洛洛在等你,我拿出本子,迅速地写给他。


我有话要多你说。他斩钉截铁。


我看看对面的餐厅,是落地的窗,不知道夏洛洛会不会看到,怎么办?在大街上纠缠,又有那么响的喇叭,万一夏洛洛回过头来,正好看见,一定会误会的。


十分钟,只要十分钟。他不妥协地说,否则我不去见她。


我抿了抿嘴唇,毫无办法,只后回过身去,坐到了他的车上。启动后,身后的喇叭声终于平息了下来,而他把车开到前面的地下停车场。


我愤然地拉开门来,气急。


安妮,我……那天我说的话,向你道歉!他的声音突然地低下下去,我只是想要打败顾梓恩,才口不择言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他黯然地看着我。


我转过身,离开。


安妮……他喊。有说不出的悲怆在我心里,晕开。


回去的时候,看到有人在放风筝。我拿出手机,给顾梓恩发了短讯过去,在护城河边见,记得带一只风筝。


他很快就来了,白衬衣,卡其裤,在阳光下朝我奔来。我站起来,恍惚地看到了年少时光,我曾经拾到过一只风筝,是顾梓恩修好了它,让它飞上了天。是在最绝望的时候,看到了光亮和希望,是最黑暗的时候,找到了方向和出口。


是顾梓恩,是顾梓恩带我走出了低谷,是他,让我泯灭的火种,重新燃耗了起来。


整个下午,我们都在护城河边放风筝,我们握着线轴,迎风而跑的时候,很幸福。


夏洛洛有了孩子,而我和顾梓恩,找到了爱情,我们都长大了,长大的我们,都要幸福,很幸福。


周末,邱家明买了大把的玫瑰来看我,他把玫瑰塞到我的怀里,大大咧咧地对顾梓恩说,卖花的小姑娘非缠着要我买,买了也不知道送给谁,就便宜安妮了!


我把头埋在玫瑰花里笑,是很清香的气息。


顾梓恩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对邱家明说,你也该谈恋爱了。


看你们那么辛苦,我就怕了。他拿过一个杯子,自己斟了杯清水。


我知道梁燕妮一直都在等着邱家明,她常常去帮他收拾、打扫、清洗……我想,也许他们之间是有可能的。


我去厨房为他们切水果的时候。顾梓恩突然扬着一个本子朝我走来。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我的日记本,是在离开北京后,开始写的日记。


我急忙地要把本子抢过来,他举起手来,而我使劲地跳起来,却也够不到。原来顾梓恩竟然比我高出许多。


是写给我的,为什么不能看。他笑。


我跺脚,如果看到那个时候的心情,他一定会取笑我的。


他忽然地揽我入怀,紧紧地箍住我,对不起,安妮,你到北京来找我的时候,我竟然轻易地就放你走了,让你吃了那么地苦!


伏在他的胸口,我哽咽起来。那些飘零的日子,充满了无望,可是一切都过去了,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是值得的,因为我终于和顾梓恩在一起了。


你们真是的……进来的邱家明,看到这一幕,笑了起来。


顾梓恩不在的时候,邱家明对我说,看到你这样幸福,我也放心了!


他把手搁在头上,仰躺下去,以后,也要这样的笑,不许哭了!


我点头,告诉他:你也要幸福!


能和哥哥在一起打理汽修厂,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我们都找到了人生的方向,终于跌跌撞撞,一路走到现在。会好起来,也会,更好。


夏洛洛有几天没有来过电话,亦没有找我。而我去签证已经拿下来了,再过些日子,我就要离开了。


有天夜里,突然接到了夏洛洛的电话,我接起来,是游丝一样虚弱的声音,安妮,快来,快来救我!我恐怕要流产了!


我心里一惊,想要问问具体的,喉咙却被封住,怎么也发不出声来。而她已经挂上电话了。我赶紧起身换上衣服,拦了一辆出租直奔她家。出门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时间,是凌晨两点。


心一直悬在空中,只能双手放在胸口,不停地祈祷,夏洛洛不要有事。她这样渴望这个孩子的来临,她那么欢喜她有了孩子,命运不能让她在幸福的云端上摔下来!


终于到了时,我直奔上楼。门是虚掩着的,推开来,很黑。


我摸索着拉开灯来,骤然的明亮让我的眼前有些看不清,突然我的头被从后面重重地撞击了一下。然后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我在尖叫声里,醒来。头好疼,非常地疼,坐起身来揉了揉,却发现如雷殛样站在我面前的夏洛洛和顾梓恩。我顺着他绝望的目光看向我的身边,就看到了,衣衫不整的我身边躺着还在沉睡的林于康。


我茫然地看着一切,没有声响,没有知觉,大脑内是一片空白。


而顾梓恩已经冲了过来,他把他从床上拎起来,狠狠地挥过去一拳!


禽兽!你这个禽兽!顾梓恩红着眼睛,一下一下地挥过拳头。而林于康没有还手。


我要杀掉你!你这个禽兽!我要杀掉你!顾梓恩愤然地从一地的空酒瓶里拿过一只,朝林于康头上砸下去。


不要!我凄厉地喊出了声来,浑身颤得厉害。


顾梓恩缓缓地转过身来看我,他跪到我面前,脱下外套盖在我的身上。然后轻轻地拦腰抱起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有冰凉的液体落了下来,然后是越来越多。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竟然和林于康在一起,我不是要来看夏洛洛的吗?而我竟然再一次被林于康强暴了!


我的心,成了一口破碎的布袋,不断落下的是,绝望,无望。铺天盖地,都是黑。


所有的光亮,都在瞬间熄灭。


世界顿时化为了齑粉!


我自幸福的云端再一次摔落了下来。命运为何如此的多舛,我只想要爱一个人,只想要和一个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当我走到入口时候,却发现静如秋水的幸福,原来不过是一场虚浮的幻影。


无路可寻,无路可逃!


早该知道,我不会拥有顾梓恩这样美好的爱情,早知道,我和他之间,不会平顺安好。可是,崎岖地让我无法承受,坎坷地让我丧失生还的意志。


安妮,你说话,你说句话呀!我好害怕你这样,真的好怕!顾梓恩紧紧地抱住我,失声痛哭,他的眼泪湿了我的脸,灼得我好疼,好疼。


为什么我总是给你带来凄苦,为什么我总让你感受到痛苦?如此地爱你,却不能给你快乐和幸福,这便是我最大的绝望了。


安妮,对不起,对不起!顾梓恩哽咽不止,痛苦不堪地扇着自己的耳光。


我握住他的手,哀伤地看着他。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安妮,对不起!


我握住他的手,贴到我的脸上轻轻地摩挲,是知道他的痛苦并不少于我。窗外已经是秋天了,风萧瑟凉薄,我抬起头来,心,木木地,木木地,疼,痛,仓惶不止。


顾梓恩一直守在我的身边,握住我的手。而我却说不出来,是知道,我的声音已经回来了,可是如果要换回声音是要经历这样的创伤,我,宁愿自己永远是个哑巴。


安妮,我依然爱你,我永远爱你!顾梓恩紧紧地抱住我。


暮色苍茫,无比凄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