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刀梯血祭(1)

作者: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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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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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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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374字

2007年5月18日雨沈阳中心医院


“小心!”风向东见推车没头没脑地撞向苏沫颜,赶紧把她的床朝一边猛推。


“咣!”苏沫颜和貉子并了床,由于惯性原因,床停了,苏沫颜可翻出去了,正扑在貉子怀里。


“哗啦!”手术推车撞在了墙上,消毒棉和手术刀剪散落了一地。


两个戴口罩的白大褂立刻扑上貉子和苏沫颜的床,伸手去抢那装着人皮图的拎包。


与此同时,床下那两个黑衣蒙面人已经来到了风向东的身后。


邵人建和风向东心里一翻过儿:这几个兔崽子显然是奔着鬼火玲珑和苏沫颜那个包来的。


两人赶紧顺手抄起凳子来,挡住这俩蒙面人。


“我擦!”李鹤卿一骨碌滚起来,跨过苏沫颜,抬脚去踹一个白大褂的脸。


可毕竟貉子不比平常,这一脚踢出去,扯动伤口,遍体疼痛!


就在他一咧嘴的工夫,另一个戴口罩的白大褂抓住他的脚踝,使劲往回一带,貉子仰面栽倒,后脑勺磕在窗台上。


苏沫颜死死抱着怀里的包儿,邵人建是玩儿学术的,不善打斗,手里举着个市井十大武器之首的折凳却敌不过蒙面人的刀子,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划破了手背。


风向东看这阵势,心里骂了街。他闪到病床边上,从背包里摸出了红眼六兽铜匣。


蒙面人看见这六面体的宝石铜盒子,先是一愣,而后红着眼跑过来抢。


此时风向东已经把盒子斜着按在地上,盒盖对准了争抢苏沫颜拎包的白大褂,掏出打火机对着盖子上的红宝石打算打火儿。


他见过这盒子盖儿崩开的爆发力。


还没等风向东打起火儿来,那蒙面人三步两步赶到近前,抬脚踢中了他的手。


“啊呀!”六兽铜匣打着滚儿翻出去,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


那蒙面人扭头去抓六兽铜匣,风向东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使劲一拽!


这家伙趴地上了,但是另一只脚狠狠地去踢风向东。这皮靴的高跟又尖又细,差点蹬在风向东的眼睛上。


“臭娘们!”风向东过去扑在她身上,锁住了这个蒙面人的胳膊,“邵教授!快去拿盒子!”


邵人建早就看见六兽铜匣露了白,把手里的折凳冲着对面的蒙面人扔出去,扑倒在地抓起了六兽铜匣。


那蒙面人眼睛瞪着追到邵人建身后,举刀对着他后背剁下去。


就这当口儿上,病房的门“咣当!”又开了。


“咔嚓咔嚓”两声响,邵人建身后那个蒙面人捂着屁股蹦起来,“啊呀!”


再看苏木尔已经闻声,混在一大帮大夫、护士里面赶来,但是只有苏木尔敢端着两支—33汽狗跑进病房。


“貉子!”苏木尔把一支汽狗扔给李鹤卿,反手朝着抢夺苏沫颜的那个白大褂就是一枪。汽狗不及真枪打得狠,但是高压瓦斯催动的钢珠依旧打得那小子蹦起多高来。


貉子手上一沉,心里也有了底,赶紧护住苏沫颜,举枪对着另一个白大褂,“别动!动一下废了你丫!”


这几个家伙,见势不妙,飞快地撞破病房与楼道的窗户,一溜烟跑了。


唯独风向东身下压着的那个女的,此时被按在那儿,拼命地踢打。她看见同伴丢下她跑了,可就急啦,干脆摘掉面罩,露出一头鲜红的头发来。


风向东一看这女的,当即一愣,“啊……小莹……”


这女子,就是前不久离他而去的前女友,刘云龙教授的女儿,刘莹莹。


“你……你怎么会干这个?”风向东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啪!”他眼前一片漆黑,这下由不得他信不信自己的眼睛了。


刘莹莹对着风向东的眼睛狠狠地戳了一拳,然后趁他捂着眼的时候,努力挣脱,一把夺过邵人建手里的六兽铜匣,跳窗户跑了。


风向东傻傻地愣在那。


“向东!六兽铜匣!追啊!”


是的,就在这一刻,许多从前和莹莹甜得发腻的记忆在瞬间变成盐,浸在了心底那道伤痕上。


大夫护士们,在打斗停息的时刻拥进病房显示他们的坚强。


这些,风向东却像没看见,他愣愣地沿着刘莹莹逃走的路线,跳出了窗户,追出了医院大楼。


雨,打湿了风向东的头发,顺着发尖,淌在脸上。


“如果,你真的因为我是个杂碎而离开我……那么,你又为什么追到沈阳?”


灯影里,一身紧身皮衣,包裹着刘莹莹婀娜的身姿,这种朦胧的美,可惜现在已经不属于风向东了。


“难道你开始就没怀疑我?”


“我为什么要怀疑你?”风向东僵僵地站着,任凭雨打湿透了他的衬衣。


“你这个杂碎……我接近你,还不是因为你家有钱有势。”


“你其实早就想找机会离开我了……我能感觉得到。”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你没钱了。”刘莹莹不愿回过头去看他的脸。


“你被人控制了。”


“哼。”刘莹莹抖着肩膀笑笑,“我会被什么人控制?”


“其实在半年前我就发现了你车里的注射器。”


刘莹莹猛地回过头,“你……”


风向东叹口气:“莹莹……是谁用毒品控制了你?”


“我……风向东,你胡说什么?”


“唆使你们来抢东西的人……应该也在沈阳吧?半年前,你为了毒品失去的,也不只是跟我的感情吧?”


“你说的,我听不懂……”


“其实,一个女人的第一次被带走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伴随着毒品的麻醉,会变成一场美梦,但是梦醒来以后,却又无比后悔。”


刘莹莹胸口一起一伏,“原来……半年前你就在装糊涂。”


“我可以理解你对那东西的依赖,也理解你在毒品麻醉下做出的极端事情,但是这并不能构成我不爱你的理由。现在……我只想知道,控制你的,究竟是谁?”


“当啷!”


刘莹莹眉头舒不开,怕眼泪忍不住涌出来。她忽然捂着脸,头也不回地跑向了黑暗深处。留在地上的,是红眼的六兽铜匣。


2007年5月18日雨沈阳南源宾馆


“很好!”托比亚松夸赞了三个站在沙发前面,浑身湿漉漉的汉子。


“什么?”一个汉子把泥泞的白大褂甩掉,狐疑地看着托比亚松,“我……我们什么也没拿回来啊?还……哎哟!”这小子捂着屁股。


“哈哈哈!”托比亚松从身边的盒子里拿出几根雪茄,分给三个人,“去休息吧。”


矶村推门进来了,“托比,莹莹回来了。”


托比亚松笑着点点头,“好,看看她为我们带回了什么惊喜。”


说完,他冲站在身边的肖恩咳嗽了几声。


肖恩站着没动。


“肖恩!”


“嗯?”


“我想你该去休息了。”


“哦,不,托比,我很好。”


“去睡觉!看在上帝的分上!”


肖恩终于知趣地走了,并且冲着门口站着的黑衣红发龇了牙。


门关上了,刘莹莹红着眼圈走进屋里。


“哦,我的公主,沈阳的风太激烈啦,把你的眼睛都吹红了。”托比亚松摸出一个小纸包,“来,给你……辛苦啦。”


刘莹莹迫不及待地跪在地上,打开纸包,又从茶几上拿了一支烟,抖动着手把这一小纸包的白面儿倒进了烟卷儿里。


托比亚松递上火去,“怎么样?见到你的旧情人,心里是不是很痛?”


“呼”刘莹莹吐出一股烟,闭着眼享受着飘然的感觉,过了好半天才懒懒地回应,“没有什么感觉。”


“哦……no,这不可能的。”


“托比,我差一点儿就带回那个六兽铜匣给你了。”


“嗯,我相信,但是你毕竟没有带回来,不是吗?”


“对不起……”


托比亚松走过去挽着她的胳膊,“你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根本带不回来的,因为你的心里,还有一个角落,是风向东占据着。”


“不,我只是还他一个情。”


“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没有了。”


“哦……上帝。”


“怎么你不信?”


托比亚松慢慢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证明给我看。”


刘莹莹僵硬地笑笑,慢慢拉开了紧身皮衣的拉链……


2007年5月19日晴沈阳太平寺锡伯家庙


今儿一早儿,太阳驱散了漫天的雨云。


林咏裳和王涵无精打采地蹲在锡伯家庙的门前打瞌睡。


只有郝小梵依然精神,站在太阳地里埋怨着风向东和邵人建的速度。


昨晚上,他们到底没有更换“露营”的位置,这是因为郝小梵挥舞着拳头的坚持。


小梵追出那男人很远,过了好大一阵子,才扶着墙,满脸憔悴地走回来。


咏裳问她是不是吃亏了,郝小梵说不碍事,因为她是跆拳道教练。


然而那声称去喊人的痞子,最终也没有再来。


王涵和林咏裳整夜提心吊胆,睁着眼睛不敢睡。只有郝小梵躺在帐篷里的睡袋中,丝毫不计较雨声的嘈杂,呼噜呼噜地一觉睡到天亮。


不一会儿,风向东就和邵人建一前一后地到了。


由于昨晚病房里的事儿,风向东被诊断为“本来是根葱,硬装大瓣蒜”。


而向东也由于回敬了大夫“你儿子是蒜苗儿”的豪言壮语,被轰到楼道里忍了半夜。多亏李鹤卿后半夜里以陪床为名,又把风向东和邵人建请回了病房。


所以,他们俩是精神的。


“风向东,你们昨儿晚上哪儿去啦?”郝小梵一边看着精神抖擞的一老一少,一边儿去推快睡过去的王涵。


风向东的脸皮比他的心要结实得多,这前儿笑眯眯地冲着仨人儿点头,“昨晚上睡得好吗?”


“好个屁!”王涵站起来一个劲儿打晃儿,“你们在哪儿找的睡觉的地儿?”


“医院。”邵人建比风向东还得意。


“啊呀!”林咏裳睁大眼睛,“我们怎么没想到呢?”


“因为你们不是风向东。”邵人建把一兜油条递给她,“吃吧,趁热。”


“吃不下。”林咏裳推开了邵人建的手,“这么大的沈阳,去哪里找锡伯族萨满呢?”


郝小梵苦着脸,“是啊,而且总不能每天睡街上吧?”


王涵拿过油条,瞪了她一眼,“你睡在街上和睡在家里都是一样的效果。”


邵人建望着紧闭的锡伯族家庙大门,“萨满,我知道在哪儿。”


“嗯?”这句话无疑给了大家一针强心剂。


“邵教授,路上,你不是也不敢确定萨满究竟在哪儿吗?”林咏裳走过来,和风向东站在一起。


邵人建眯着眼,“放心,我昨晚才知道锡伯族萨满的行踪。”


“你是说苏沫颜?”风向东眼睛一亮。


“你怎么说是她?”邵人建背着手来回溜达,“给我个理由。”


“昨晚不是都说开了吗?她手里有……”风向东看看四周,压低声音,“人皮地图。”


“切!李鹤卿手里还有鬼火玲珑呢。”邵人建嗤之以鼻。


“那……不会是昨晚闯病房的那帮儿人吧?”


邵人建笑而不语。


2007年5月19日晴沈阳中心医院


“烟柳河开,翘首燕来,消融松头白伞盖。羲和初,玉兔改,楚天空濛纸鸢海,风云寂寥乾坤彩!起,心自在!落,心自在!”苏木尔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晴空,朗朗地吟诵了一首自创的《山坡羊》。


“你自在个屁啊!”貉子习惯性地在他情绪最激昂的时候,泼一瓢冷水。


苏沫颜捂着嘴一个劲儿地笑。


“我说,你这几年……可没了当初咱们刚做化石猎人时候那种胸襟了啊。”苏木尔狗着脸,冲貉子撇嘴。


“那我现在啥样?”貉子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手伸进裤裆里搔痒痒。


“庸俗了不少。”苏木尔回过脸去,望着天上的一只鹞鹰,愣愣地出神。


“我没觉得。”貉子扭脸看着苏沫颜,“我觉得咱还有当年的血性。哎,你问问苏妹妹,咱昨儿血性不?”


苏沫颜笑着点点头,“血性,确实血性,这满脸的血啊!”


“哈哈哈!”苏木尔敲着窗台一个劲儿地笑啊!


“你笑个毛啊!我他妈崩你!”貉子抄起枕边的汽狗,瞄着苏木尔的屁股叹口气,“哎世道变啦!一群王八蛋啊!”


“站住!”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干吗?”这是风向东的声音。


“你又来了?”这声音是被骂作“儿子是蒜苗儿”的那个大夫。


“医院是公共场合,我们看病人还犯法啊?”风向东很气势。


病房门口探进一个头来,那是林咏裳。


苏沫颜赶紧穿上鞋走出去,把几个人迎进来。


王涵一进屋就直奔貉子,“你小子!装瞎……报应了吧?”


“哈哈哈!”貉子也不狡辩,自顾去跟林咏裳和郝小梵打招呼。


邵人建走到窗根儿,拉着苏木尔的手,“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苏木尔先是一愣,“哎……邵教授,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邵人建笑眯眯地挽起了他的袖子,“貉子,你这位好朋友,真正身份连你也不知道吧?”


“怎么?”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邵教授,这……这就是萨满?”风向东跑过去,看看苏木尔身上可有什么特殊的标志。


“你说……苏木尔是锡伯族萨满?”貉子真认为邵人建放的是他祖宗那拐弯屁,“锡伯族萨满身上有鲜卑郭洛的文身,苏木尔我们哥俩这么多年了,他小子身上几颗痦子我都知道!”


邵人建笑眯眯地瞅着苏木尔,“你自己说,还是我说?”


“不是……我是锡伯族这不假,但是您也别看见个锡伯族人就说是萨满啊。”


邵人建走到貉子病床的床头橱前,拉开抽屉拿出一瓶儿喝过一半儿的二锅头来,“这是苏木尔昨晚喝的吧?”


“哦……昨晚我的确喝酒来着,睡不着而已。”


林咏裳眨着眼,“半夜喝酒就能证明是萨满?”


邵人建把酒递给苏木尔,“你现在敢再喝几口吗?”


苏木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酒瓶,“但是我问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单凭晚上喝酒……不足以证实吧。”


邵人建呵呵笑了笑,“当然,晚上喝酒的人大有人在,但是一喝酒就把袖子放下去,又系上领口的扣子,这说明你故意在遮掩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貉子惊讶地看着苏木尔。


邵人建背过脸去,晃着脑袋笑,“文身……一喝酒就会现出来的朱砂文身。”


所有目光全部集中在苏木尔身上。


“好吧!你们看着啊!”苏木尔举起酒瓶对着嘴儿咕咚咕咚把那瓶酒喝了个精光。


过了好半天,苏木尔由于酒喝得快乐,脸上开始泛红。这在老话儿里,叫“串皮”。


苏木尔把上衣脱了,露出坚实的胸膛,“邵教授,你找找,我的文身在哪儿?”


邵人建一下子傻了,跑过来拉着他的胳膊翻来覆去地找,“这……这……”


“哈哈哈!”苏木尔大笑,“昨晚风凉,我放下袖子系上领扣,是因为冷。”


“那咱也没白来!”邵人建真不愧是老江湖了,那脸红了之后,马上又罩了白,“现在,人皮图和鬼火玲珑齐了!咱起码可以再走一步。”


这话倒是对,苏沫颜包里的人皮地图,和貉子的鬼火玲珑,这两样物件的确诠释了铭文上所述的“蓝色星辰”和“长老们胸前真实的路线”。


2007年5月19日晴沈阳西滨河路


苏木尔在沈阳的宅子,不像貉子家收拾得干净。


同样是出生入死的化石猎人,苏木尔乱哄哄的客厅,实在是大杀了窗外青年公园的风景。


“咱们分别后,你就一直住在沈阳?”貉子带着一众人进来,把装备和随身物品扔了一地。


“是啊,这儿相对北京来说,清净多了。”苏木尔拿了几个蔫兮兮的苹果,去厨房里洗了洗,摆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