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南飞
|类型:惊悚·悬疑
|更新时间:2019-10-06 09:53
|本章字节:9882字
七具无头女尸,七条尸体密码,罪犯设下的谜题冷酷惊悚,首席警探的解答过程精妙惊险,然而,更大的危局却在一步步逼近。
“那你倒是快说啊!”许建东急了。
陆凡一笑了笑:“不好意思,许队,我能先上一下洗手间吗?”
在座所有人愣了愣,包括欧阳嘉。关键时刻,这位首席警探居然提出上洗手间这种要求,真是急死人了。
“好吧!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继续讨论。”许建东没好气地瞪了眼陆凡一,似乎很想对着他的脑袋,给他那么一下。
陆凡一走出洗手间,一抬头,正巧看到一双清冷的眼眸。是欧阳嘉,她也刚好从对面的洗手间出来。
四目相对,欧阳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飞快地扭过头,径直走到洗手盆前,步子优雅而坚定,紧绷的面皮下冰冻着一个冷冷的笑意。
陆凡一看着镜子中低头洗手的欧阳嘉,轻轻一笑:“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脸上不该是这种表情。”
“哦,你觉得我美吗?你还真是抬举我。”欧阳嘉讥诮地斜了斜嘴角,“我说陆凡一,像你这种聪明的男人,如果误入歧途,那就可惜了。”
“什么意思?”陆凡一心中“咯噔”一下,像受惊的黑猫一样眯起眼。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平平淡淡一句话,欧阳嘉瞧也不瞧他一眼,把手放在烘干机下,呼呼的热风喷出来,吹动着她柔顺的发丝。
这个女人,无疑是美的。然而,此时此刻,这样的美,看在陆凡一眼中,却像致命的紫罗兰,能在不经意间要了人命。
她果真看到了……第一张受害人的画像出现在大屏幕上时,他瞬间的失态。
他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呵,没想到,终究还是没逃过她犀利的眼睛。
两人之间的气氛和他们的谈话一样冰冷。
“有些事情,谁能说得清呢!生活本来就险象环生,是误入歧途,还是走光明大道,这个要看机缘巧合。”陆凡一很快收拾好情绪,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到烘干机前,和欧阳嘉并排而立。
他淡淡地开口:“有时候,我会在夜深人静时听到无声的尖叫。有时候,我会在人潮中想象受害者的面孔。欧阳警官,晚上睡觉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那些尸体的残骸就躺在你被窝里,和你相互依偎,同床共枕?”
“真是荒唐!”不知道为什么,欧阳嘉猛地打了个冷战。
“我有这种感觉,真的。”陆凡一说得一本正经,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只有谋杀者才最了解谋杀者,只有受害者才最了解受害者,欧阳警官,你说,是不是这样?”
说完,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欧阳嘉一眼。
这深深的一眼立刻使欧阳嘉脸色大变。不管她承不承认,陆凡一说对了,每天晚上,她都觉得自己与尸体同眠。早上醒来,怀中似乎还残留着尸体冰冷的触觉。
“你让我感到好奇。”欧阳嘉凝视着身旁的陆凡一。
“哦?”陆凡一笑了笑,“这一点都不奇怪,我们的职业会使我们不自觉地认为每个人都是杀人凶手。”
说完这句话,他身体猛地一僵,脸色苍白,捂着嘴,一头冲进洗手间。
“怎么了?”欧阳嘉马上发现了他的异样,紧跟上去。
洗手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里面传来陆凡一痛苦的呕吐声。
“陆凡一,你怎么了?开门,快开门!”欧阳嘉敲着门。
又是一阵呕吐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让我进去,陆凡一,开门,我命令你马上开门!”
陆凡一终于不再呕吐了,虚弱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鼻腔中忽然一凉,有什么东西淌下来,随手一擦。
这是?鼻血?
他怔了怔。自己怎么会流鼻血呢?
“陆凡一,开门。”欧阳嘉还在门口。
“我不要紧,不要紧。”陆凡一好不容易说出话,挤出一抹笑容,“欧阳警官,你别进来,太丢人了,不要进来。我很快就出去了,很快就……”
话未说完,他猛地扑向抽水马桶,又是一阵痛苦地呕吐。
“喂,你到底怎么了?”
“我这个样子,太丑了,我怕吓到你。”
这种时候,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欧阳嘉怒了,“你再不开门,我砸门了!”
说时迟,那时快,门“咔嚓”一声开了。
欧阳嘉惊愕地抬头,正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眸。
“这么暴力干什么?”陆凡一像个没事人似的,擦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庞,“欧阳队长,你看,我的脸还算干净吗?”
“真够干净的!跟张白纸一样干净!”欧阳嘉恨不得踹他一脚,“喂,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刚从医院出来。”陆凡一倒是笑得从容,“保持冷静,不要焦躁。放松点,我死不了。”
“我看该保持冷静的人是你!”欧阳嘉愤愤地转身,头也不回“蹭蹭蹭”地离开,“死不了就过来继续开会。”
这个女人,如果不是那么尖锐的话,倒是个不错的搭档。陆凡一笑着摇了摇头,只可惜……
他默默地走过空荡荡的走廊,从兜里掏出一片口香糖塞进口中。
每当心情烦躁的时候,总想点上一根烟,后来,因为那个人不喜欢,他二话不说戒了烟,改成了嚼口香糖。
不知不觉,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五年,并且将一直延续下去。只是,劝他戒烟的那个人,如今,又在哪里?
以前总害怕有这么一天,可是这一天还是到来了,她最终离开了他。
其实好像也没什么。
他不伤心,因为已经习惯,她给了他漫长的时间去习惯。
五年了。
第一次在街头见到她,那个微风轻拂的午后,她一身纯白的裙子,像个小仙女似的,下巴和脸颊连成一条可爱的曲线,嘴角噙着甜美的笑,远远地看着他。
本来要开着警车擦肩而过的他,长时间地停在路边,怔怔地忘了开车,身后是一阵阵汽车喇叭的催促声。
那个午后到现在,已经度过了五年时光。
他忽然觉得这长长的时间好像只是回头的一瞬。
一回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窗外的风雨越来越大,一辆辆警车静默地停在院子里,像一只只僵死的昆虫,任凭雨打风吹。
陆凡一不知道,就在他默默走向会议室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僵立在黑暗中,远远地看着他,一双犀利的眼睛宛如暗夜中的猛兽,射出两道阴冷的光芒。
会议室里一片嗡嗡的讨论声,人都回来得差不多了。
若非陆凡一神经紧绷,那些人来回踱步的身影很可能将他晃入梦乡。他定了定神,偷偷打量了一眼会议桌对面的欧阳嘉,她依然是那张冷漠而美丽的脸庞。
这个女人就不能笑一笑吗?她笑起来的话,一定很好看吧!
该死的,他在想什么啊?什么乱七八糟的。陆凡一哑然失笑。
“可以开始了吗?”许建东一眼扫向他。
“当然!”陆凡一点了点头。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许建东有揍他的冲动,难道是他多看了欧阳嘉几眼?
“既然可以开始,那就接着你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再磨磨蹭蹭的,天都快亮了。”许建东像吃了火药,口气很冲。领导让他限期破案,他着急啊!
“好!”陆凡一站起来,不急不缓地开口,“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为什么第一个被害者没有被分尸?”
简单一句话,会议室立刻寂静无声。窗外的凄风苦雨,这会儿听得如此清晰!
许建东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小陆,能不能说点我们想听的。你这个提问,实在……”
很幼稚吗?陆凡一觉得好笑。
“你忘了跟我们斗智斗勇的是什么人吗?”许建东问。
“夺面杀手!”陆凡一平静地回答。
许建东继续说:“这类凶手,一般来讲,或多或少存在心理变态。你也看到了尸体上的那些符号,既有数字,又有字母,还有剥去的皮,还有一些没有记号。鬼知道,凶手那颗变态的脑袋在想些什么。这一次,他想分尸就分尸。下一次,他不想分尸就不分尸,想分多少块就分多少块,全凭喜好。这有什么值得深究吗?有必要拿出来讨论吗?”
“我觉得很有必要。”陆凡一冷静地开口,“根据我的经验,所有系列案件的突破口,一定是凶手第一次作的案件。因为这是凶手的第一次尝试,他毫无经验,不会考虑太多反侦察的方法。很多凶手的第一次作案往往情况很特殊,可能是与被害人争吵后起了杀意,也可能是无意间碰到昔日的仇人,也可能是失手误杀了对方。总之,大部分凶手第一次作案时并不疯狂变态,也不会精心策划,也不会选择时机地点,更不会掩饰自己的罪行。这位夺面杀手也同样如此,杀第一个被害人的时候,他应该尚不存在心理变态的问题。”
世界很安静,好像只剩下陆凡一一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静静地落在他上,只有许建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端起茶杯一个劲儿地喝水。
欧阳嘉瞧了许建东一眼,轻轻摇了摇头。陆凡一分析的其实她早就想到了,只是碍着许建东的面子,一直没有提出来。谁叫他们这位许队长坚信夺面杀手是个变态呢!
陆凡一继续说:“这个系列案件更是如此,我们看,第一个被害者的死法与其他六个被害人截然不同。想要破这个案子,我们必须先搞清楚第一个案件。因为在这个案件里,凶手留给我们的信息量最大。好,我再问大家一次,第一个被害者为什么没有被分尸?”
没有人回答。
“各位,都听得睡着了吗?”陆凡一笑了笑,表情相当无奈。真不敢相信,整个重案队居然没有人考虑过这个问题?欧阳嘉呢?她也没考虑过吗?
“欧阳警官,你觉得呢?”陆凡一突然很想知道这位美女福尔摩斯的想法。
欧阳嘉知道他在想什么,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答案很简单……”
“小陆,你就一口气说完吧!再磨磨蹭蹭的,真的天亮了!”一直不曾开口的老张打断欧阳嘉的话。
陆凡一飞快地看了欧阳嘉一眼,心中怦然一动,原来她一直心如明镜。他分析的这些,她都是明白的。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悄然而生。
他不再提问,反正问了也是白问,直接说:“是的,答案很简单,第一个被害者没有被分尸,因为凶手没法分尸。”
简单一句话,众人愕然。
“大家还记得我之前的推断吗?”陆凡一清清楚楚地说,“凶手每周五将被害者领回出租屋,杀害,分尸,剥皮。假设第一个被害者没有和凶手回家呢?或者说凶手根本就不是在娱乐场所见到被害人的呢?我推测,凶手和第一个被害人很熟,至少曾经见过面,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凶手在一个特殊的情况下毫无准备地杀了她。当然,这个特殊的原因一定和这个女人‘不要脸’有关。在明知道无法带着尸体回到家中后,凶手决定就地解决。所以,谋杀的地点很可能就在……”
“凶手的车上。”他平静地扫了一眼众人,每个人几乎都是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面不改色,继续讲下去:“凶手在车上剥去死者脸皮后,激动的情绪逐渐平静,马上意识到不能让警察发现自己的罪行,赶紧脱下死者衣服检查。这时,他发现了死者背上的胎记,也可能是文身。他知道这是决定自己命运的印记,立刻用刀把整块皮剥了下来,也就是死者背后那块丢失的皮。接着,他开车把死者运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南郊的高速公路路口附近。这个地点是凶手精心挑选的,因为这里是两个摄像头之间的盲区,同时来往的车辆很多,很难排查出具体是哪一辆车。我们可以大胆地猜测,凶手当时开的是自己的私家车,绝对不是那个套牌的破捷达。”
一席话,说得所有人的心都怦怦直跳,头皮发麻,仿佛自己亲身经历了6月20日那场惨绝人寰的“剥脸皮”凶杀案。
许建东“噌”地一声站起来,他早就听得不耐烦了,“你这完全是一种主观推断,这和抓到凶手有什么关系?我要的是马上抓到凶手的线索,不是听你在这里给我们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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