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草慕乐乐，一边擦玻璃一边给寒思远发了短信。

慕乐乐：改天再约吧，今天赶上值日。

寒思远：不着急，9点之前都可以。

慕乐乐：那不行，过了门禁时间我没地方睡觉。

寒思远：你脑袋让门挤了？回不去正好住狄南那，这借口不够充分吗？

慕乐乐眼前一亮，长期滥情的男人果真有高招嘢。

慕乐乐：可是可是，狄老师今天对我不冷不热的，未必放我进门……

“你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他岂有不放行的道理？”寒思远依在教室门口回复。

“你怎么来了？快走快走……”慕乐乐神色紧张，生怕狄老师突然杀回来。

寒思远环视脏乱差的教室，竟然就她一个人在值日，狄南挺狠的嘛。

他单手插兜，站在走廊里打电话。

十分钟后

八个身着篮球队运动服的男生齐刷刷站在教室门口。

寒思远掏出一叠人民币，八人手心向上，他在每个人手里拍了一百块。

“半个小时，让这间教室一尘不染。”他随手一指，懒散地坐上讲桌。

男生们赚到外快，立刻有条不紊打扫开来。

慕乐乐坐在窗沿上眨眨眼，只见人高马大的篮球队员们搬桌子挪椅子，干起活相当卖力。

“哇……”慕乐乐向寒思远抛去星星眼，她刚才还在许愿，会不会路过几个好心人帮她打扫，居然就这么奇迹般的出现了？

寒思远朝她勾勾手指：“教室里暴土扬尘的，门口等着去。”

“好的好的！”慕乐乐谄媚一笑，寒思远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立刻抵达一个不可逾越的高度。

她一边洞察着狄老师返回的身影，一边比手画脚指挥高年级的壮劳力。寒思远则悠哉地依在走廊旁，女人都差不多，小恩小惠就能搞定，这叫什么？容易满足。

“哥！吃冰棍么，我去给你买。”慕乐乐狗腿无比。

寒思远得意地扬起下颌，自爱自怜道：“你说我图什么？为了让你变漂亮，不但出钱出力，还要被你冤枉成烂男人，唉，难道我的生辰八字里有个‘冤’字？……”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懂事，哥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和妹妹一般见识嘛，嘿嘿……”慕乐乐毫无尊严地蹲下，刚准备帮他揉腿，忽然发现他鞋带松了。慕乐乐蹲跳一步，跳到寒思远脚前的位置，笑盈盈地帮他系好鞋带。

寒思远微微一怔，俯瞰眼底的脑瓜顶，注视她一双正在绑鞋带的小手，心中竟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他不由浅笑：“女人帮男人绑鞋带，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意味着那个男人不会被鞋带绊倒，万一摔个狗吃屎，前方又是一条大地沟，半条命可就没了……”慕乐乐扬起头：“我好吧，救了你一命。”

“……”寒思远汗颜，无语。

“无论在哪种场合，如果狄南让你帮他绑鞋带，你会不会帮他？”

“不会。”慕乐乐马上回答。

“为什么？”

“狄老师只穿皮鞋。”

“……”

半个小时后，训练有素的篮球队员们顺利交工。

慕乐乐注视透亮的玻璃窗，整洁干净的教室……目瞪口呆。

她不知用什么情绪来表达此刻激动的心情，只得逐一鞠躬：“谢谢，谢谢，非常感谢各位体育界精英拔刀相助，慕乐乐无以回报，下辈子当牛做马偿还。”

“……”他们本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用这么客气了吧，养大牲口也是很费粮草的。

慕乐乐隐约听到回廊间的脚步声，心里咯噔一响，忽然对几位”恩人”推推搡搡轰赶：“消失消失，狄老师来检查了！”

寒思远指尖一动，几人收到指令，如往常一样，火速打开窗户，“噼里啪啦”跳出窗外。

“啊……呃……靠！这是二楼，不是医学系教室！……啊……”

惨叫声接二连三传来，悲剧程度可以想象……

“……”慕乐乐面朝玻璃窗，双手合十，膜拜“狼牙山八壮士”。

寒思远斜唇一笑，如大侠一般跃出窗沿，刚才那几位还没爬起来的遇难者再次成了垫脚石。

当所有人安全撤退，脚步声停滞在教室门前。

慕乐乐吞了吞口水，忐忑不安地转过身，正巧触到狄南严肃的表情。

狄南环视一周，绝对不相信这是慕乐乐一人的劳动成果。

别说他不信，就连慕乐乐也不好意思承认，主要是干净得像幻觉。

“人缘不错，做好事都不留名。”狄南动了动唇，他提前返回教室，本想放过慕乐乐，可没想到结果会这样。

他们也想留名吧，不过坠楼了。

慕乐乐抓了抓发梢：“世上还是好人多，请狄老师验收吧……”

狄南依坐在课桌旁，他承认今天看到饭厅的一幕时，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回去休息吧，今天到此为止。”

慕乐乐本想说点什么，但看狄老师脸色不好，她默默应了声，背起小书包准备离开教室。

“什么时候认识寒同学的。”

话语阴沉地飘来，慕乐乐驻足一怔，如实汇报：“准确的说是今天中午，原来我误会他了，其实他人不错。”

“是吗，回去吧。”狄南冷冷一应，显然不想再讨论这话题。

慕乐乐咬了咬嘴唇：“不过我和他是纯洁的友谊关系，狄老师一定要相信我。”

狄南抿唇不语，见她不走，率先离开教室。

慕乐乐垮下肩膀，究竟怎么了嘛，教室按他要求打扫干净了，她与寒思远的关系也撇清了，可狄老师看起来还是不高兴。

张小来造型设计室

剪刀纯熟地在慕乐乐发丝间飞舞，慕乐乐则无精打采地看着地板上的碎发。

“几根乱草，你还不舍得了？”寒思远坐在一旁嗤笑道。

“不是，我不知道哪又惹白马生气了……”

寒思远一听这话来了兴致：“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我帮你分析分析。”

“就是什么都没说，我心里才堵得慌……”慕乐乐顺了顺胸口，憋气着呢。

寒思远挑起眉，狄南是他见过最闷的男人，一年前，当狄南在他巧妙的安排下走进客房，见到自己与方蓉亲热的一幕时，只是楞了一分钟，即刻转身离开，而之后，狄南从没再任何人面前提起过这件事，方蓉可是他交往五年的女朋友，但说放就给放下了。

“你说白马会不会吃醋了？”慕乐乐没什么信心，但还是忍不住乱问。

“吃什么醋，咱们又没怎样。”寒思远故作不懂。

“可是你在饭堂前说，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很多同学都听到了……”

“你太不了解狄南了，他才不会因为这种玩笑话而生气。”寒思远竭力宽慰，故意误导慕乐乐跳火坑。

“你很了解狄老师吗？他可叫你寒同学。”

“谈不上很熟，但他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孤傲，对付这种闷骚男，你必须抛弃尊严，死皮赖脸扑上去。”他出谋划策道。

“你真逗，我在白马面前压根就没有尊严和脸皮。”

“……”

张小来对任何八卦都不感兴趣，在他们闲聊的功夫，已弄好了新发型。

他注视镜中的慕乐乐，俏皮的发型搭配精致的五官，让他有一种想耍流氓的冲动。

“妞儿，今晚有空吗？”

“咳咳……”寒思远放下咖啡杯：“张小来，你变轻浮了啊，竟然企图对女客人下手？”

张小来将剪发转椅拧到寒思远可以直视的方向，他说话向来直来直去：“看清楚，我不信你没有想跟她上床的欲望。”

慕乐乐任人摆布惯了，傻乎乎地望着寒思远。

寒思远确实没想到，一个发型的转变，居然真有脱胎换骨的奇效。当那一层厚重难看的“蘑菇云”消失不见之后，显现出一张精巧的小脸。而之前，她就像一个没长开的q版娃娃，因为原本直齐的发帘太长太厚，发帘盖住了眉毛以及眼皮，鼻子又小，所以造成视觉感官上的比例失调。

现在，傻大姐气息荡然无存，反而成了楚楚动人型。

慕乐乐翘起嘴角，吹向轻盈的发帘，不禁拧了拧眉，显然失去了曾经的“磅礴”气势，就是那种一大片头发拍在额头上的舒适感觉。

“我变好看了么？……”慕乐乐还没机会照镜子，因为这里的镜子设计很怪异，高度正巧超越眉头，似乎只供造型师自己欣赏。

寒思远还在慌神，张小来又将转椅拉回，向慕乐乐抛出一生中有限的一个眉眼：“不要用‘好看’来贬低自己，要用‘迷人’……”

“……”慕乐乐打了个冷颤，她有生之年还能用上“迷人”两字？

她伸头探脑向要照镜子，嘴巴这么甜，剪坏了吧？！

倏地，寒思远走上前，将她拉起身，拍了拍张小来肩头：“谢了小来，太令我满意了。”

张小来也不搭理他，将名片塞进慕乐乐胸前的大兜里：“寂寞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好，好的……”慕乐乐持续恐慌中，根本没体会话中的含义。

“好什么好？”寒思远从她兜里抽出名片，直接贴在张小来脸上，扬起一指警告：“你想都别想，她才大一！”

张小来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笑出声，主要对装模作样找借口的寒思远嗤之以鼻。

“寒思远，你让猪跟亲了吧？……你……呃？你！……”张小来话没说完，就被寒思远给亲了，他反胃地歪倒在沙发上，夸张地翻滚：“滚，绝交……呕……马上滚……”

寒思远与张小来从小闹到大，扮gay、穿乞丐服在街上要饭什么的都一起干过。不过这类“游戏”好久没玩了，寒思远不禁璨齿一笑，抽了两张纸巾擦嘴，幸灾乐祸地摆手走人。

慕乐乐第一次见美男亲嘴，震惊地直发冷。

“你是同性恋么？……”

“是的，但你要替我保密，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连狄南都不行。”寒思远一是懒得解释，二是索性将错就错，省得慕乐乐对自己产生戒心。

慕乐乐扬起三指：“我发誓……但是，我以后该叫你哥还是姐？”

“……”寒思远斜了她一眼：“你敢叫姐试试，我把你脑瓜拧下来！”

慕乐乐捂住嘴，好凶残的姐姐。

回到校园后

寒思远将慕乐乐直接带到教师宿舍楼楼下。

“上去。”

慕乐乐搓了搓衣角：“狄老师说过，找他要经过批准。”

“你是他老婆，他的家就是你的家，真没出息啊你。”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肝颤儿。

寒思远轻推她肩膀：“去啊，他如果把你轰出来，我给你找睡觉的地方。”

“你会在这等我么？”慕乐乐眨动感激的大眼睛。

“嗯，等你半小时。”寒思远抬起手表：“倒计时开始……”

慕乐乐倒抽口气，急忙向楼梯跑去，乐乐快跑，争分夺秒。

待脚步声越来越远，寒思远垂下手臂，坐在石椅上，漫无目的地仰望星空，心中有个地方，居然感到有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