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贺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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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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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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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5570字

壮汉大怒:“他妈的,老子问你是谁?”


天福也怒道:“快放开大姐!”


“大姐?”壮汉冷笑一声,满脸虬髯,令人望而生畏,“我x我老婆,你管得着吗?滚出去!”


天福一怔,迟疑起来。云英高声疾呼:“天福,你要拿我当姐看,就打这个贼土匪!”


天福不再犹豫,拳头猛挥过去。壮汉见势不妙,急忙松开云英,低头避开天福的拳头。天福一把抓住了壮汉的衣领,壮汉也揪住了天福的头发。俩人扭成了一团,打得难分难解。天福在队伍上练过拳脚功夫,放开手单打独斗,壮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屋里太窄,施展不开,俩人扭在一起,功夫再好也用不上。加之壮汉膀大腰圆很有些蛮力,而天福伤刚好,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渐渐地,壮汉占了上风,把天福压在了身下,两只手掐着天福的脖子,要置他于死地。天福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吭哧吭哧地拉风箱,憋得满脸通红,而且浑身上下越来越没力气,急得他两脚乱蹬,两只手胡抓乱挖,把壮汉的一张脸抓得血糊糊的,显得十分狰狞怕人。可壮汉不管不顾,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就是不松手。天福眼前转起了金灯银灯,脑子也有点儿模糊了……


忽然,壮汉很奇怪地“哼”了一声,两只手突然就松开了,随后身子一斜,倒在了一旁。天福长吐了一口气,脑子灵醒过来,爬起身来。只见云英赤着下身,双手握着一个锤布棒槌站在他面前,神情有点儿惊愕。他明白了,是云英救了他。


天福伸手探了一下壮汉的鼻息,喃喃道:“他还没死……”


云英扑过来,举起捧槌对着那颗淌血的头砸了下去,直到手软无力,才扔了棒槌。天福一直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既没动手帮她,也没有阻拦她。那颗头变成了一个软柿子,红的白的东西把脚地涂染得令人作呕。天福从炕上拿过一条裤子,叫了声:“大姐!”递了过去。


云英这才发现自己赤着下身,脸泛羞色,急忙躲到门后穿上裤子。天福又拿过衣服,给她披在身上。


俩人去看姜老汉。老汉还没有苏醒过来,云英哭喊着和天福一起把老人抬到炕上,一摸胸口,还有气,就把他嘴角和身上的血擦拭干净,云英端了碗热水给父亲灌下去。一会儿,老人苏醒过来,用昏花的眼光瞟一眼天福,有气无力地说:“把那狗日的……往死里打……”


天福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壮汉,道:“贼熊死了!”


云英也颤着声说:“爹,我……我把他打死了!”


姜老汉努了一下嘴,似乎想笑,却没有笑出来,“死了就好。”忽然他像要干什么似的挣扎着要起身,转脸对天福说:“天福,叔求你帮个忙。”


天福连忙让老人平躺下:“大叔,有啥话,你尽管说吧。”


“村东有个枯井,把这贼熊撂到那达去。”


天福一想,也对。他让云英帮忙,扛起壮汉的尸体就奔村东的枯井。


返回姜家,姜老汉见天福回来,问道:“弄利索了么?”


天福说:“大叔,你放心,弄利索了。”


姜老汉看着天福,喘息半天,说:“天福,叔对你怎样?”


天福说:“叔对我有再造之恩。”


姜老汉道:“叔拜托你件事。”


天福说:“叔,你说吧,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办成。”


姜老汉又喘息了一阵,说:“叔看你是个厚道实诚人,还没有成家。叔就想……想把云英托付给你……你不会嫌弃她嫁过人吧?”


天福叫了声:“叔!”不知说啥才好。


“你听叔把话说完。叔以前给你说云英的女婿出门做生意去了,那是假话。叔不是有意哄你,是不想家丑外扬。那贼是个瞎熊!是个土匪!他原本是镇上一个街楦子,谁也惹不起。他看上了云英,三天两头往家里跑,要我把云英嫁给他。叔不答应,他就叫了一伙狐朋狗友整天价寻衅闹事,闹得叔连生意都做不成了。没奈何,叔就答应了他。没料到,云英过了门,那瞎熊不但不改邪归正,反而进山当了土匪。叔虽是个鳖(软)人,可说啥也不能让云英嫁给一个土匪,受窝囊气,遭人唾骂。叔就把云英接回了家,可那瞎熊一回来就寻上门来闹事,啥瞎事都干,刚才的事你都看见了……唉,都是我害了云英啊……”姜老汉说到这里老泪纵横。


云英早已泪流满面,抱住老人大哭:“爹……”


天福也只觉得鼻子发酸,眼里噙满了泪水。


“天福,叔说的事你答应么?”


天福泣声说:“只怕委屈了大姐……”


“你只说你答应不答应?”


“答应,答应!”


姜老汉长长嘘了一口气,随即又咳嗽起来。半晌,止住咳嗽,抹了一把老泪,道:“今晚上除了这个瞎熊,给叔出了一口气。可人命关天,这个家你们不能再呆了。天福,你带上云英远走高飞吧,走得越远越好。”


“爹!”云英叫了一声,泪如泉涌,“我不能把你撂下……”


天福也流泪道:“叔,我们咋能撂下你不管哩……”


姜老汉道:“我是大风里的一盏灯,说灭就灭了。你们还年轻,正活人呢。那瞎熊有一伙狐朋狗友,说不准哪一天会找上门来的。”


云英泣声道:“爹,说啥我也不能扔下你不管。这祸事是我闯下的,要死咱们父女死在一搭……”


姜老汉急道:“看你这娃,咋不听话哩……”他连声咳嗽起来。云英急忙给父亲捶背。好半天,姜老汉才止住咳嗽。喘息半天,他摆手说:“你们歇息去吧。”


云英和天福都不肯离去,要陪着他。姜老汉说:“你们睡去吧。我没事,也想合合眼。”


俩人这才起身离去,各自回屋去睡。


翌日清晨。天福被一阵哭嚎声惊醒,他慌忙起身,奔到姜老汉屋中。只见姜老汉直挺挺地躺在炕上,双目紧闭,面色青紫,炕头放着装卤水的狗头陶罐。满满一罐卤水被老人喝光了。


云英扑在父亲的遗体上失声痛哭。天福目睹此情此景,先是一呆,随即“咕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叫了声:“叔!”泪水流了一脸……


草草安葬了老人。天福和云英都觉得这个家再也无法呆下去了,俩人思之再三,就回到了马家寨……


这段往事,天福对谁都没有说。他只想着回到家和兄弟和和美美地一起过日子,却没想到兄弟天寿竟然当了土匪。在云英家打死了一个土匪,自己家里却又冒出了一个土匪,还是自己的亲兄弟。这话怎么对人说?天福心里很不是滋味。


夜静更深,天福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云英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什么。他不想把心里的难受说给云英听,怕云英听了也发熬煎。他翻了个身,很快打起了呼噜,那呼噜声有点儿异样,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