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附件(1)

作者: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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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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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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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188字

appendix


阿桑奇


没有秘密的世界


这个不一般的澳大利亚人在okcupid网站(类似于征婚网站)上填写了他的约会资料,使用了哈里·哈里森这个名字。他是36岁,六英尺二英寸高,网站的测试说,百分之八十七的放荡。他是这样开始的:


警告:想要一个正常靠谱的男人,请走开,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智能机器人,在你还有能力的时候放过我们吧。充满激情,却常常像个猪脑子一样的聪明人寻找恋爱的“塞壬”,想要寻找一个有着高智商即使是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的女人,有勇气,有强大内在力量并能够有谋略地思考这个世界和她所在乎的人的。


我喜欢来自持续骚乱国家的女人。西方文化似乎只会将女人铸成空洞、毫无价值的。好吧。不仅仅是女人。尽管我很聪明又非常好斗,我还是非常保护女人和孩子的。


我是个危险分子!小心!


1曝光


伦敦的一个夜晚,暮色未深,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乍看上去是个老妇人。她小心翼翼地从门口闪出来,钻进一辆红色的破汽车里。同车的没几个人,有一个长得像北欧人的男士一脸阴郁,还有一对邋遢的年轻人。有人好像已经把自己的外套给了那位上年纪的女士。车在伯丁顿的红绿灯灯光中穿行,朝着剑桥的方向往北开。在m11高速公路上行驶时,车上的人仔细地向后张望,显然没有谁追踪这辆车。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时而把车开进避车道停靠,熄了车灯,在黑暗中等一会。在明显无人察觉的情形下,这队人沿着a143公路向东开去。到了晚上10点,他们来到了东英吉利平原。


在艾林汉姆一个不起眼的镇子上开了15英里以后,他们终于把车左转,在车道上滑行,经过了一个鸽棚,最后停在一幢气派的乔治王朝风格庄园宅邸门前。女士走下车,她的背有些驼。凑近看就很清楚,这个奇怪的人就是朱利安·阿桑奇,一头假发遮住了他那银白色的头发。“维基解密”的成员詹姆斯·保尔后来说:“你无法想象这有多可笑。两个多小时时间里,他就扮成个老太太。”阿桑奇那么一言不发地变装为女性是为了避开可能的追捕。和他一道的是一位年轻的助手莎拉·哈里森(sarahharrison)和他的副手——冰岛裔的记者克里斯汀·哈凡森(krisi


hrafnsson)。阿桑奇四年前成立了泄密网站“维基解密”。那天晚上,车里那一小群人就是网站的核心成员。


在令人震惊的极短时间内,“维基解密”就从最初的默默无名一跃而起,由一个不为人知的前卫网站摇身一变成为无人不晓的网络新闻平台。阿桑奇发布了泄密的新闻片段,显示了美军直升机飞行员在巴格达打死两名路透社员工,图像中看来他们似乎在玩视频游戏。继这次成功曝光后,他又有了更大反响的行动:一次史无前例的新闻交易,与伦敦的报纸《卫报》共享了新闻,披露了数万份机密的美军在阿富汗与伊拉克战争中的报告,很多内容都对美国不利。


2磁力岛,“搬家故事”三十七次


奇怪的是,经常有一些世界级天赋异禀的程序员来自破碎的家庭。杰克布·安培尔波姆,“维基解密”在美国的代表人,他说自己来自精神分裂症母亲和一个海洛因上瘾的父亲。他的童年常在儿童收容所度过。当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就发现一个女人在父亲的浴室里用针筒给他注射。安培尔波姆告诉滚石杂志,编程和做黑客成全了他,然而“去感觉这个世界不是一个失落的地方,因特网是我活到今日的唯一理由”。


若干年后,朱利安·阿桑奇一定会成为某部好莱坞大片的主角。这位中等身材、一头银发、声音低沉的39岁澳大利亚人,在一个时期,一直占据了世界几乎所有主要媒体的头条位置。人们在各种新闻报道里搜寻着、争论着:阿桑奇是谁?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是那个将会改变世界的人吗?


阿桑奇具备好莱坞编剧所喜爱的所有特质:颠沛流离的生活经历,技术天才的头脑,执拗的个性,以及堂吉诃德式的好斗精神。世界各地的媒体给阿桑奇贴上了各种各样的标签:从“言论自由的斗士”到“反社会的揭秘者”甚至“狂妄自大的机密信息贩子”。


这个来自澳大利亚经济并不发达地区的小镇男孩,是如何成为今天的阿桑奇的?


阿桑奇的成长经历十分复杂。阿桑奇于1971年出生在澳大利亚东北海岸的汤斯维尔市。他的母亲克里丝汀·阿桑奇在他满周岁时和一位导演结婚。他幼年时的家境也一样处于不断地变迁之中。在他8岁时,父母离异,母亲再嫁给一位有暴力倾向的音乐人,不久又分居。有证据显示克里丝汀·阿桑奇的新丈夫归属于一个邪教组织,该组织劝说入教家庭的母亲将自己的孩子敬献给教主。自觉不妙的克里丝汀·阿桑奇带着孩子逃离。


1975年夏天,当他们暂居在阿得莱德时,阿桑奇的母亲参与了当地一场示威运动,抗议英国军方在马拉灵加沙漠秘密举行地上核试验。在一次午夜秘密潜入试验场搜集证据的行动后,阿桑奇的母亲发现自己被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牌照的汽车跟踪。第二天清晨,警方搜查了他们的住所,阿桑奇从睡梦中被惊醒,仿佛自此,他的童年也结束了。


他的母亲克里丝汀·阿桑奇是那种被人们称为“离经叛道”的女性。在阿桑奇小的时候,曾跟随克里丝汀在昆兰士北部一个名叫“磁力岛”的地方生活。那个时候,“磁力岛”聚居着许多嬉皮士。克里斯汀带着孩子住在租金很便宜的房子里,每天穿着绿色的比基尼在树下作画。而跟在她身边的阿桑奇,是一个安静、害羞、不愿与人交谈的小男孩。


阿桑奇的许多朋友说,阿桑奇宁愿与机器打交道,也不太愿意与人交谈。这或许与他童年时动荡不安的生活有关。在14岁以前,阿桑奇跟随母亲搬过37次家。一直处在不停的转学与失学中,克里丝汀最后拒绝送阿桑奇去学校接受教育,原因是她认为:“学校教育会培养孩子对权威的不健康的尊重,阻碍孩子自由意志的生长。”频繁的流浪生活使阿桑奇没有机会接受完整的学龄教育,最后迫使他干脆“自学”。他究竟“自学”过多少课程,至今不得而知。只是他从未拿过一个学位和文凭,没有一次在校完整地完成学业。


阿桑奇小学同学在接受南澳大利亚《星期日邮报》采访时称,留着一头长发的小阿桑奇因“与众不同”受尽同学欺凌。至今,这些曾殴打过小阿桑奇的同学还记得“这个不合群”的人数学特别棒。阿桑奇的母亲也承认,在阿桑奇成长最需要玩伴时,每天陪他的是穿着比基尼在一个孤岛上过着游牧生活的母亲。这些或间接导致阿桑奇的叛逆性格。


流浪中的克里丝汀·阿桑奇在一家电子产品商店的对面租了间房子,阿桑奇经常光顾这家商店,在一台commodore64电脑上写程序,和大多数的“黑客”少年一样,阿桑奇很少与同龄人交流,而是更愿意坐在电脑屏幕前。1987年,16岁的阿桑奇拥有了一台调制解调器,当时网站尚不存在,但电脑网络和电信系统已具雏形,从而形成了一个为少数好奇心旺盛的电脑精英特地准备的、技术门槛极高的世外桃源。从小在迁徙中长大的阿桑奇似乎确实对“边界”缺乏尊重,阿桑奇为自己选取的代号是门达克斯(mendax),这个名字取自古罗马诗人贺拉斯的诗句“splendidemendax”,意思是“高尚的虚假”;他对学校和家庭生活毫无兴趣,只有在进入网络,无拘无束地驰骋、窥看、破解时,才感到某种归属感。阿桑奇逐渐建立了自己的声誉,被称为“能够闯进最安全网络的高级程序员”。


1988年前后,阿桑奇与一个16岁的女孩坠入爱河,并搬去与她同住。这是一个患有轻度自闭症和焦虑症的姑娘,他们是阿桑奇在某个墨尔本政府举办的天才少年培训班上认识的,女孩怀孕后,两人举行了非正式的结婚仪式,不久,他们的儿子丹尼尔·阿桑奇呱呱坠地,18岁的阿桑奇成了一个年轻的父亲。阿桑奇为数不多的朋友都是来自知名黑客bbs论坛“电子梦幻”的网友,和那些热衷于在夜间服用完迷幻药物,在墨尔本“闲逛”夜总会的“锐舞”和“房子”派对上消磨一个晚上的家伙不同,阿桑奇只和寥寥几个同道维持网络交流,从不抛头露面。


“密涅瓦”是澳大利亚电信公司的前身“澳大利亚海外电信组织”(oc)位于悉尼的电脑网络,核心是3台大型工业计算机。能够进入“密涅瓦”的系统,利用其强大的运算能力测试,改善自己编写程序是一件非常令人兴奋的事情。1991年9月,阿桑奇20岁,他侵入了加拿大电信公司北电(norel)在墨尔本的主终端。他首先发现了一个名为“nmelh1”的陌生系统,很快他就推测出,n代表北电,mel代表墨尔本,而h1则是服务器1号的简称。


阿桑奇不想象有些黑客那样,在服务器中胡乱运行自己猜测的指令或程序——那样会引发整个墨尔本市区范围内大面积的通信瘫痪。阿桑奇的目标是搞到它的源程序代码,然后随心所欲地通过服务器控制成千上百台电话程控交换机,比如让所有城市人能在某一天内尽情免费通话。利用自己设计的“sycophan”程序,他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每天凌晨两点半,他通过自己的密码破解系统登入“nmelh1”服务器,查看blog日志记录,随心所欲地攫取任何感兴趣的信息,像《发条橙》主人公阿列克斯一般肆意妄为。


1991年,他把目标对准了全球黑客的最高挑战目标:美国国防部网络信息中心(nic),他和两名来自“电子梦幻”的黑客网友,号称“澳大利亚第一电话黑客”的“潜水泵”以及编程高手“头号嫌疑”组成的黑客小团体“国际颠覆”,以“竞争式的合作”开始了尝试,根据“头号嫌疑”的建议,他们首先侵入了与nic密切相连的美国国防部根域名服务器,然后留下了后门程序。


虽然“国际颠覆”小组可以接触到许多价值连城的机密信息,但他们始终拒绝像某些唯利是图的商业黑客那样出售这些信息:大部分黑客活动都是他们在墨尔本大学公用计算机室和家中完成的,黑客伙伴“潜水泵”和“头号嫌疑”都在依靠助学贷款项目艰难度日。


多年后,首席检察官在法庭上描述阿桑奇几乎不受限制地访问那个系统时说道:“他就像万能的上帝那样逛来逛去,可以随心所欲地行事”。某天深夜,阿桑奇侵入系统时发现系统管理员也在线上,便试图联系他:“我已经接管了系统”。但管理员没有搭理他,于是阿桑奇给他留了一条消息“我在你的系统里玩得很开心。我们没有做任何损害系统的事情,反倒在有些地方给它做了些改进。请不要通知澳大利亚联邦警察。”


在随后的日子里,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对该小组展开了一个称之为“气象行动”的调查。联邦调查人员开始窃听电话,寻找黑客们的线路。当他们最终开始抓捕阿桑奇和“国际颠覆”黑客小组时,阿桑奇的个人生活正处于前所未有的低谷中,女友离开阿桑奇并带走了他们的孩子。


1991年10月29日晚上11点,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局南部计算机犯罪调查组探长肯·戴率领一队警员最终敲开了他的门,连续几天缺乏睡眠和饮食的阿桑奇正在沙发上,精神恍惚地着《索莱达兄弟:乔治·杰克逊的狱中书简》,13块装满了黑客程序和各类用户密码资料的硬盘胡乱地散落在那台价值700美元的amiga500旧电脑旁边,而不是像往常一样被他细心地隐藏在蜂房的隔层里。


鉴于阿桑奇的状态,肯·戴甚至认为这位少年黑客在吸毒,一位警官误把一瓶放在卧室里的荧光胶水当成了违禁药物。德雷福斯说,阿桑奇后来告诉他,他从1975年那个夏夜开始,就断断续续地做着各种警察闯入的噩梦。


司法部门花了3年时间,才成功地对“国际颠覆”进行起诉,1995年5月,3个年轻黑客发现自己面临63项不同的罪名,阿桑奇被控31项与黑客有关的犯罪行为。最后,阿桑奇承认了25项指控,另外6项指控被撤消了。鉴于“国际颠覆”除了乐趣,没有从他们惊人的黑客行为中获取任何不当利益,阿桑奇受到唯一的处罚是向澳大利亚政府支付一笔5000美元的赔偿金,分3个月,与此同时和之后的几年里,他和妻子就孩子的抚养权打了一场同样艰难的官司。一定程度上,这比他的黑客案更为痛苦。两场官司对阿桑奇来说一定影响巨大。短短几年间,他的一头黑褐色的头发全部变成了白色。


据英国《卫报》报道,“正是这场对监护权的争夺使他痛恨当局。”《卫报》根据阿桑奇的人生经历推论:他痛恨威权,是个阴谋论者,这样的一名计算机高手建立“维基解密”网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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