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戳破阴谋

作者:东方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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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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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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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1072字

桐柏山,在河南桐柏县西南,与湖北随县,枣隍接界处,横亘三百里,称为桐柏山脉。


书禹贡:“导淮自桐柏。”


桐析山北麓的广福寺,乃是有名的古刹,寺前一条里许长的山道,两边古柏参天,均有数百年以上,古松盘空,势若拿云。


这天午牌时光,山道上来了一乘软轿,轿廉低垂,轿后紧随着四个灰衲和尚,手持镔铁禅杖,步履矫捷!


在软轿快要抵达寺前之际,广福寺山门大开,迎出十几名身穿青衲的和尚,在山门前一字排开。当前一个是年逾六旬的老僧,正是广福寺方丈法胜和尚。稍后一名灰衲老僧,则是少林寺罗汉堂住持智通大师。在智通大师身后,另有四个灰袖僧人,手拄禅杖,腰挂戒刀,岸然而立。


他们和广福寺僧人不同之处,不单是僧袍颜色有别,就是体格上也大相悬殊。


这一比较,就显出少林僧侣一个个身材魁梧,精神饱满,太阳穴高高的隆起,一望而知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他们鹊立寺前,远远望到软轿,全都双手合十,神色恭敬,广福寺方丈法胜和尚更不自觉的迎前了一步。


软轿在寺前停了下来。智通大师立即走上前去,打开轿廉,只见从轿中走出一个身穿灰衲,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来。那老和尚看去当在六十以上,生得方面大耳,主相庄严,看他一眼,就会使人肃然起敬!


法胜和尚慌忙迎了上去,合掌躬身道:“大师佛驾位临,寒山同增光泽,小僧无任欢迎。”


他这一躬身,寺前十几名青衲僧人全都双手合十,躬身下去。


智通大师在旁边道:“启禀大师兄,这位师兄就是广福寺住持法胜大师。”


原来下轿来的老和尚,竟是少林方丈大通大师!


大通大师连忙合十还礼道:“师兄请了,老衲打扰宝刹,心实不安。”


法胜大师恭敬的道:“大师佛法高深,领袖群伦,平日连请也请不到,卓锡寒山,实是敝寺无上光宠,大师远道而来,快请寺内奉茶。”


大通大师连说不敢,当下由法胜和尚陪同步入广福寺,在大雄宝殿、关圣殿、观音殿、师祖殿等处上香礼拜之后,才一同进入方丈室休息。


少林寺方丈,不但在武林中被推为泰山北斗,就是在全国佛教中也是同样具有崇高地位。


广福寺住持法胜和尚早已把方丈室左首五间精舍,打扫干净,作为大通大师和随行人员的临时卓锡之所。


这时正当午刻,方丈室外布置精雅的大客厅上,已经摆上三席素斋,替少林方丈接风。


这一席酒筵,虽是素斋,但精细丰盛,却不输大酒店的满汉全席,直吃到未牌时光,才行散席。


大通大师连连合十称谢,仍由法胜和尚,智通大师二人陪同,进入禅房。


法胜和尚坐了一阵,方始辞出。


这五间精舍,业已划为寺中禁地,由少林寺八名僧侣轮流守护,除了广福寺住持之外,未奉准许,任何人都不得擅入。


未申之交,广福寺外的山道上,出现了两条人影,飘然行来!


这两人左边一个道家装束,身材矮小,肩负一柄阔剑。右边是一个架着李公拐的紫脸虬髯老者。两人一路边谈边走,看去缓慢,实则来的极快,眨眼之间,已到寺前。


这两人连袂而行,若不是那穿青袍道人生得太过矮小,倒真有些像八仙中的吕洞宾和铁拐李!但你也切莫小觑了他们,这一道一俗,纵非八洞神仙,却也是当今江糊九大门派中的两位掌门人!


原来那矮小道人正是崂山通天观主谢无量,跛脚老者则是八卦门掌门人跛侠欧阳磐石。


两人到得寺前,但见山门紧闭,寺中一片静寂,不闻钟鼓之声,跛侠欧阳磐石望了谢无量一眼,洪声笑道:“少林掌教果然已经到了。”


谢无量洪声道:“晚辈上去叩门。”


欧阳磐石低声道:“老弟,你怎的又忘了?”


谢无量不由的低“啊”了一声。


欧阳磐石接道:“你等着,还是我去。”


铁拐一点,跨上石阶,举手在门上擂了三下。


过了一会,但听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山门开启一名青衲僧人当门而立,打量了两人一眼,合掌道:“两位当临,小僧失迎,近日敝寺住持,在祖师殿为全寺僧侣讲经,十天之内,谢绝随喜,务请两位多多原谅。”


说完,正待返身进去。


欧阳磐石微微一笑道:“大师你且慢。”


那青衲僧人只好停了下来,含笑道:“老施主有什么见教?”


欧阳磐石道:“老朽和谢观主是拜会少林方丈来随,”


青衲僧人怔的一怔道:“敝寺……”


欧阳磐石没待他说完,接道:“有劳大师父进去通报,就说崂山通天观主和八卦门欧阳磐石求见。”崂山通天观主和跛侠欧阳磐石,在江湖上声名久著,那青衲和尚自然听人说过,不由的吃了一惊,慌忙躬身道:“两位请稍待,小僧这就进去通报。”


说完,转身匆匆往里走去。


欧阳磐石朝谢无量点点头,举步跟了进去。


跨上大殿,偌大一座寺院,果然不见一个僧侣,心中暗想:“方才那僧人说的敢情不假,广福寺住持大概怕寺中僧侣,无意之间,泄漏了少林方丈的行藏,才把大家集中祖师殿讲经,便放管束。”


两人在殿上浏览之际,只见智通大师匆匆赶了出来,一眼瞧到两人,慌忙合十躬身道:


“谢观主、欧阳大侠驾临,贫袖恭近来迟。”


谢无量打了个稽首道:“大师请了。”


欧阳磐石也拱拱手道:“贵方丈已经到了么?”


智通大师合十道:“敝师兄中午刚到。”


欧阳磐石又道:“其他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有人来过了么?”


智通大师道:“两位来的最早,其他门派的人,还未曾来过。”


欧阳磐石目光一动,呵呵笑道:“大师可还记得?二十年前那场黄山大会?贵寺方丈卓锡祥符寺,兄弟赶去祥符寺,也就是这般光景,迎出来的知客,正好是大师。那时大师还未认识兄弟,第一句话竟是“施主留步”,岁月不饶人,一晃眼就是二十年,大师和兄弟却都已老了。“


智通大师微微一怔,接着合掌陪笑道:“欧阳大侠好记性,唉,二十年往事,历历在目,贫僧还记得那时欧阳大侠还未使用铁拐呢。”


欧阳磐石一条右脚,伤在十五年前,那时当然还未使李公拐“跛侠”之名,是在最近十五年才叫出来的,江湖上谁都知道。


欧阳磐石目中神光一闪,仰天大笑道:“大师记性倒也不错。”


要知二十年前黄山大会,少林方丈卓锡文殊院,根本不在祥符寺。何况欧阳磐石二十四岁就当上八封门掌门人,九大门派中人,有谁不识?智通大师当年身为少林寺知客,见了欧阳磐石,更不可能说出“施主留步”的话来。


这是欧阳磐石听了彩带仙子之言,各大门派奉派参加铜沙岛开山大典之人,全已身陷岛上,他心中犹未深信,才故意拿话相试。


这一下,果然证实眼前的智通大师,当真是个假冒之人,心头不禁暗暗一凛,但脸上却是丝毫不露。随着笑声,不容智通大师开口,接着拱拱手问道:“贵寺方丈飞简相召,不知有何见效。


那智通大师还不知道自己方才已经露了破绽,他怕话说多了,难免露出马脚,慌忙陪笑道:“敝师兄就在后院恭候大驾,贫僧替两位带路。”


说完,合掌一礼,领先往里走去。


欧阳磐石干咳一声,朝谢无量抬手道:“谢兄请。”


两人随着智通身后,穿过大殿,沿着长廊折入第三进院落,到了精舍前面,只见二名灰衲僧人,手持禅杖,分立两边,看到智通大师引客走来,立即合掌施礼。


欧阳磐石看了他们一眼,心中暗暗忖道:“少林方丈在此,无怪天龙护法都跟来了。”


原来少林寺八个天龙护法,乃是由僧侣中精选出来的一等高手,当上天龙护法之后,并可获准参练七十二艺中几种功夫,因为天龙护法,乃是方丈近身侍卫,自然非有一身惊人武艺不可。


智通大师步人院落,突然加快几步,趋到阶前,朝里躬身,大声道:“崂山谢观主,八卦门欧阳大侠驾到。”


话声方落,但见大通大师已急步迎上了出来,合十施礼道:“谢观主,欧阳老施主请恕贫衲失迎,快请里面坐。”


欧阳磐石呵呵一笑道:“大师佛驾远来桐柏,必有事故,兄弟和谢观主接到大师和天宁道兄联名相召,立即匆匆赶来,真是马不停蹄。”


随着话声,举步跨了进去。


谢无量只打了个稽首,没有开口。默默的跟着跨进精舍。


智通大师却在阶前站了下来,他虽是少林寺罗汉堂住持,在武林中身份不低,但是人家两位乃是一派宗主身份,他自然不好跟着进去。


精舍中,三位掌门人分宾主落坐,早有一名小沙弥送上香茗。


欧阳磐石拱手道:“大师和天宁道兄联名见召,不知有何见教?”


大通大师双手合十,低喧一声佛号,才道:“月前铜沙岛开山大典,两位道兄想来未曾参加也未派门下弟子参加了。”


谢无量道:“大师说的极是,贫道当时发现铜沙岛那份请柬上,涂有一层极厉害的的剧毒,一沾上手,几乎无药可解,心头极感忿怒,原想应邀赴会,问问齐天宸,究竟是何居心?那天恰好欧阳道兄也在敝观作客,说铜沙岛主妄立门户,终将贻害江猢,这种开山大典,不去也罢,就这样贫道也打消了赴会之意。”


大通大师道:“这就是了,两位对大会的情形,只怕还未曾听人说过。”


欧阳磐石道:“大师听到了什么?”


大通大师微微叹了口气,才道:“欧阳老施主说的不错,齐天宸妄立门户,终贻大害,真是一针见血之言,他的野心,也在开山大典上表露无遣……”


欧阳磐石,谢无量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听老和尚说着。


大通大师口气一顿,接道:“敝派当日是由六师弟智通代表贫衲前往,据说齐天宸在会上为了显示他朱衣门的武功。当场表演了九套剑法,把咱们九大门派平素视为镇山武学的剑法、刀法,破得一败涂地……”


欧阳磐石故作吃了一惊道:“有这等事?”


大通大师道:“当日武当派赴会的是天鹤道兄,回来之后,自然也把会中情形,禀明了天宁道兄,天宁道兄觉得此事不容忽视,专程派天鹤道兄赶来敝寺,面见贫衲。但这等大事,关系九大门派荣辱存亡,贫袖也不好擅作主张,因此函邀诸位道兄,来此一晤,共商对策。”


欧阳磐石吁了口气道:“这样就好,九大门派各位掌门道兄,若能同心协力,共商对策,庶可保持九大门派盛誉,就不致遭灭门之祸了。”


大通大师慈眉微动,笑道:“九大门派剑法虽遭人克制,但灭门之祸,也还不至放吧?”


欧阳磐石双目乍然一睁,精芒闪动,呵呵大笑道:“大概大师还不知道崂山派和八卦门最近发生之事吧?”


他说话之时,目光微一转,看到智通大师依然站在阶前,并未离去,显然是有意窃听自己对话了,但却只作不见。


大通大师闻言不由一怔,急急问道:“贵派发生了什么事故,贫衲怎会一无所闻?”


欧阳磐石道:“大师此次若不飞简相召,兄弟和谢观主也要亲上少林,武当,向大师和天宁道兄一谈”口气一顿,接着说道:“齐天宸大概因兄弟和谢观主既未亲自赴会,亦未曾派门人参加,认为对他存有敌意,会后竟然指派黑衣堂主班远,率众偷袭,意图一举消灭崂山,八卦两派……”


大通大师道:“会有这等事?”


欧阳磐石道:“派赴崂山的人马,是由黑衣堂马副堂主马飞虹率领,除了他铜沙岛手下,还有枯竹帮和山西快刀门人的参加。据说谢观主正好外出未归,遇上了风三兄,三场比试,把他们一齐惊退,总算没什么损害。


大通大师道:“欧阳老施主说的风施主,可是昔年老观主的螟岭义子么?”他口中的老观主,是指谢无量的师傅而言。


欧阳磐石接口道:“大师说的极是,风兄正是谢道兄的义兄。”


这话应该由谢无量回答的,但欧阳磐石却抢着回答了。


大通大师又道:“那么贵派如何呢?”


欧阳磐石道:“敝派吗?是由黑衣堂主班远亲自会合辰州言凤翥和车大先生同去,大有一举歼灭敝派之势。”


大通大师长眉微攒,合十道:“阿弥陀佛,辰州言大侠,和车大先生怎会受他们迷惑,参加此一行动?”


欧阳磐石道:“这个兄弟也弄不清楚,也许他们早已投入铜沙岛了。”


他并没说出言凤窈和车大先生是身受铜沙岛剧毒煎熬,被逼而出,那是因为智通大师站在阶前,怕说了出来,引起对方警觉。


大通大师低喧一声佛号道:“我佛保佑,贵派后来如何呢?”


欧阳磐石双目精芒闪动,大笑道:“说来惭愧,兄弟蒙彩带仙子派人通知,并劝兄弟暂避其锋,兄弟因事关敝派声誉,不听仙子劝告,集结敝派门人,准备和来犯贼人决一死战大通大师道:“彩带仙子劝老施主暂避其锋,并没有错,老施主奈何不听仙子劝告?”


欧阳磐石吁了口气道:“兄弟一时气愤,几乎铸下大错,也葬送了敝派,差幸正当万分危急之时,蒙一位前辈异人相救……”


大通大师双目微睁,惊异的啊了一声,问道:“老施主遇上了什么人?”


试想跛侠欧阳磐石身为八卦门掌门人,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前辈异人,自然使少林方丈感到惊奇。目前武林中人他们这一辈,已经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老一辈的人来?”


欧阳磐石续道:“兄弟和两位师兄,实非班远、车敖等人的对手,但车大先生和言凤翥,还算顾念旧谊,没有尽力施为。兄弟独战班远,豁出命去,也只能挡得三十来招,就落了下风,敝派门人拚命来援,也被他摄魂掌连伤多人。那时兄弟已无法支持,眼看就要伤在他掌下。突然在兄弟前面出现了一个宽袍大袖的人,一把抓住班远前胸,举手打了他一个耳光。要他留下摄魂掌解药,立时就滚,班远在他手下竟然没有丝毫挣扎余地,只好留下解药狼狈率众而去。”


大通大师道:“老施主没看清那位异人的面貌么?”


欧阳磐石道:“说来惭愧,那位前辈异人,来的太以突然,那时兄弟正在拚命之际,他一闪而入,抢到了兄弟和班远之间,兄弟所能看到的,只是他背面,等他放开班远,就翩然而去,始终没看到他正面,据二师兄说,他看到的是一位满脸于腮的紫脸老者,但兄弟两个人看到的,却是一个青面人,在同一时候,竟然因人而异,看到不同的脸貌,那就是说,这位异人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了。”


智通大师沉吟道:“老施主说的不错,江湖上精擅易容之人,在瞬息之间,变换几个面貌,也并非难事,倒是他举手之间,就制住班远,这份功力,委实太以惊人了!”


欧阳磐石道:“兄弟也是这么想,只是想不出这位异人的来历。”话声方落,忽然咀皮微动,以“传音入密”说道:“兄弟和谢观主另有机密之事奉告,最好请大师到密室一谈。”


这五间精舍,自成院落,又有少林寺八个天龙护法守护,可说已极机密,欧阳磐石这话,是说连智通大师都不能听的了!


大通大师不由怔的一怔,点头道:“两位道兄请到贫衲禅房宽坐。”一面抬头朝阶前站文的智通大师吩咐道:“六师弟愚兄和两位掌门人有事商谈,你守在阶前,不准任何人惊动。”


智通大师目中闪过一丝异色,躬身道:“小弟敬遵法旨。”


大通大师站起身形,抬抬手道:“两位道兄请。”


欧阳磐石、谢无量同时起身道:“大师请先。”


大通大师也不客气,领着两人进入里间禅房,分宾主坐下大通大师合十道:“两位道兄有何见教?现在请说吧!”


欧阳磐石脸色凝重,低声说道:“兄弟言词,如有不当之处,大师幸勿见怪。”


大通大师身为少林寺一代宗师,眼看欧阳磐石说得这般郑重,心知有异,肃然合十道:


“老施主言重,九大门派,谊如一家,两位道兄,如有教言。但请直说。”


欧阳磐石在逊坐之时,早已选好了位置,只须目光一斜,即可看到外面一间的动静,用意自然是防止智通大师潜入窃听。此时巨目抡动,朝外瞥了一眼,忽然低声道:“大师禅功精深,不知近日运行之际,是否有何异感?”


大通大师不防他有此一问,微微一怔道:“贫衲并无所觉,老施主突发此问,必有所闻,还望明白见告?”


欧阳磐石道:”此事关系重大,必须先证实了兄弟之言,兄弟始能据实奉告。”


大通大师心中暗暗感到奇怪,自己已经告诉他并无异感,还要如何证实?一面含笑道:


“老施主如何证实法?”


欧阳磐石道:“大师身边可有贵寺精制的“金刚聚功丸”么?”


“金刚聚功丸”乃是少林寺八大秘方之一,功能培元固卒,增长气力,专为寺中僧侣练功服用之药,大通大师愈听愈奇,点头道:“贫衲吩咐他们去取。


少林方丈出门,自然随身带有应用药物,当下就起身朝阶前智通大师吩咐道:“六师弟,要随行弟子,把药箱送进来。”


智通大师站在精舍阶前,正不知欧阳磐石、谢无量两人和方丈谈些什么机密之事?正感惊疑。此刻听到掌门人吩咐要取药箱,心中不觉登时放宽下来,暗道:“原来这两人中,不知是谁负了内伤,向掌门人求药来的,当然以欧阳磐石和谢无量的身份,他们负了伤,自是不愿外人知道,这就难怪掌门人要把他们领到内室去了。”


要知少林寺“大还丹”,专治内腑创伤,乃是武林中素负盛誉的治伤圣药。他心念闪电一转,对三位掌门入室之事,不再感到有何怀疑,躬身答应一声,立即命人取来药箱,亲自送了进去。


大通大师伸手朝几上一指,说道:“六师弟放在几上就好。”


这话无疑叫他退出。智通大师心头既已释然,合十一礼,即躬身退出。


大通大师从几上取过檀木药箱,打开箱盖,取出一颗龙眼大的腊丸,抬目问道:“老施主要“金刚聚功丸”,不知有何用途?”


欧阳磐石多年老江湖了,眼看药箱由智通大师亲自送来,心中暗暗忖道:“此人既敢假冒智通大师,莫要在药丸中做了手脚?此事倒不可不防?”


这就注目腊丸,问道:“大师先看腊丸是否有人动过!”


大通大师觉得欧阳磐石未免太以多疑,只是微笑道:“老施主尽可放心,敝寺练制丹药,均有专人负责,每颗药丸经腊壳固封之后,均盖有药王殿住持师弟的朱铃,旁人无法仿效。”


欧阳磐石道:“如此就好,那么就请大师先把此药服了。”


这话更是奇突!


大通大师目露诧异,忍不住问道:“老施主此举,当真使贫衲感到不解?”


欧阳磐石凝重的道:“兄弟此举确使大师感到惊奇,但兄弟系受一位名医指点而来,大师服下此丸之后,当可自知,兄弟和谢观主愿以崂山、八卦两派信誉,作为保证,此中内情,稍缓自当奉告。”


这是说,要他服下“金刚聚功丸”,才能奉告。


大通大师听他说出愿以崂山、八卦两派信誉,作为保证,话已经说的极重,心头也不觉疑信参半,点点头道:“贫衲自然信得过两位道兄。”


说罢,捏碎腊壳,打开纸包,取出一颗朱衣药丸,纳入口中,吞了下来。


欧阳磐石问:“不知“金刚聚功丸”要多少时间,药力才能行散?”


大通大师道:“大概有一盏热茶工夫,也差不多了。”


欧阳磐石道:“那么兄弟和谢观主就等过一盏热茶,再向大师解说了。”


大通大师虽已感觉到他说的可能不假,但却始终想不透此中究有何事?尤其谢无量始终坐在边上,一言不发,好像此行全由欧阳磐石为主由他一人发言,也不无蹊跷。


一盏热茶工夫,转瞬即到,欧阳磐石忽然低声道:“大师且再运功试试?”


他纵然不说,大通大师也已经在默运真气,检查全身了。”但刚一运气,检查,这位领袖武林的少林方丈,突然脸色大变,双目乍睁,骇然失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欧阳磐石慌忙摇手道:“大师不宜声张。”


大通大师总究是一派掌门,定力坚强,瞬息之间,已然镇定下来,合十道:“阿弥陀佛,此事贫僧实感意外,老施主现在可以明白见教了。”


欧阳磐石望了谢无量一眼,微笑道:“大师可是感到真气涣散,难以运行么?”


大通大师点点头道:“老施主说的极是,贫衲此刻确感内腑真气,散而不聚,但此种现象,似非突然而来,最使贫衲感到不解的,何以平日竟会一无所觉?”


原来他一身功力,顷刻之间,已然全失,领袖江湖的少林方丈,此刻竟然已是一个失去武功之入,亏他还镇定得下来。


欧阳磐石道:“大师内功精湛,素为咱们九人之冠,单凭这几句话,就足见高明。”说到这里,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续道:“大师实是中了铜沙岛“散功散”之毒。”


大通大师身躯微微一震,奇道:“会是……”


欧阳磐石连忙摇手制止,续道:“据说此种“散功丹”,无味无色,不易被人发觉,每日只要不超过一定份量,只在体内聚积,发作极为缓慢。而且其中配有一味抑制药性之药,纵是内功深湛之士,也无法检查的出来。但只要对方认为需要之时,只须投以某种药物,即可立时发作,中毒之人的一身功力,顿时尽废。”


大通大师动容道:“老施主怎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欧阳磐石道:“兄弟和谢无量兄受彩带仙子之托而来,彩带仙子不但侦知大师和武当天宁道兄等多人,均已身中散功之毒……而且还侦知了一项极大阴谋,特地挽请神医诸葛丹,针对散功毒药,配制解药,托兄弟带来……”


大通大师合十向天,低喧佛号道:“阿弥陀佛,老施主方才怎不早说?”


欧阳磐石道:“这也是仙子授意的,古人说的好,疏不间亲,若不让大师自己证实确已中毒,如何能信兄弟之言呢?”


“疏不间亲”这句话,大有文章,来的好不突兀?”


大通大师心头方自一动!


欧阳磐石接道:“兄弟听诸葛丹说贵寺“金刚聚功丸”中,就有一味解除该项抑制毒性的药物,大师体内散功之毒,一旦失去抑制,自然立时发作了。”


大通大师合十道:“原来如此。”


欧阳磐石话声一落,已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里面包着三粒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递给了大通大师,低声道:“这是解药,大师快请服了。”


大通大师到了此时,自然深信不疑,接过药丸,立即吞了下去,一面问道:“老施主方才会说彩带仙子还侦知了一件极大阴谋,究系何事?”


欧阳磐石道:“桐柏之会。”


这又是惊人之言!


桐柏之会,乃是少林方丈和武当掌教鉴放九大门派镇山剑法遭铜沙岛悉数破解,才联名邀约其余七派掌门人在桐柏山集会,共商对策,怎能说是铜沙岛的极大阴谋呢?


大通大师怔然望着欧阳磐石,问道:“老施主此话怎说?”


欧阳磐石道:“此事说来话长,其中颇有曲折,还是请这位老弟说吧!”


大通大师目注谢无量,奇道:“这位不是谢道兄么?”


欧阳磐石笑道:“彩带仙子怕大师不肯置信,特遣岳老弟假扮谢道兄而来。”


原来和欧阳磐石同来的谢无量,正是岳小龙所乔装,而真的谢无量,此时却带着假的欧阳磐石,前往桐柏宫找武当掌门天宁去了。


岳小龙立时伸手从脸上揭下人皮面具,起身拱手道:“在下岳小龙,拜见大师。”


大通大师连忙合十还礼道:“岳施主请坐。”


只听欧阳磐石以“传音入密”说道:“大师,此子就是疑为岳天池岳大侠的令郎。”


大通大师愕然相顾,道:“那是……”


欧阳磐石传音续道:“岳老弟目前尚不知他自身来历,大师幸勿当面提起。”


大通大师望望岳小龙,暗暗点了点头。岳小龙不知他们正在谈论自己,回身坐下之后,重又覆上了人皮面具。


欧阳磐石低声道:“岳老弟,你取出家传盘龙剑来,让大师瞧瞧。”


这就是彩带仙子临行时交待的,只有盘龙剑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岳小龙听欧阳磐石一说,立即从腰间解下盘龙剑,双手递了过去。”


大通大师接过软剑,目中微露黯然神色,点点头道:“果然是岳大侠之物。”接着把剑还给岳小龙道:“小施主请收起了。”


岳小龙听他的口气,似是和自己父亲相识,但母亲纵没和自己说过父亲,以致父亲的往事,自己一无所知……”


心中想着,一面把软剑围在腰间束好。


只听欧阳磐石说道:“岳老弟,你把进入铜沙以后的事,详细说一遍给大师听听。”


岳小龙答应一声,当下就把自己母亲被铜沙岛劫持,自己和表妹凌杏仙,如何乔装华山门下,进入铜沙岛,第二天晚上,自己两人如何潜入铜沙宫地底石室,发现智通大师、天鹤子等人,一息奄奄,被装在棺木之中……


刚说到这里,只见大通大师长眉微攒,说道:“此事六师弟怎的未曾和贫衲说起?”


岳小龙没有回答,接着又把自己如何被奕仙乐天民救出,尹翔如何假扮夏总管,领着自己等人上船,直等智通大师等一行人上船之后,离开铜沙岛为止,详细说了一遍。


大能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这段经过,当真曲折惊险!”


欧阳磐石道:“大师可曾听出端儿来了?”


大通大师微一怔道:“什么端儿?”


欧阳磐石道:“岳老弟是奕仙乐老前辈从铜沙宫地窟救出,再由尹老弟假扮夏总管,领上海船。但贵寺智通大师、武当天鹤子等人,全都误饮醉仙桃,躺卧石窟棺木之中,如何也全上船来了?”


大通大师听的一呆,道:“这话不错,也许是齐天宸改变了主意,亦未可知。”


欧阳磐石微微一笑道:


“兄弟想请教大师一事。”


大通大师合十道:


“欧阳大侠但请直言。”


欧阳磐石目光朝门外一掠,低声道:“智通大师从铜沙岛回来之后,不知大师可会瞧出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大通大师纵然动容,问道:“六师弟身上被铜沙岛做了手脚?”


欧阳磐石道:“兄弟是说他言行举动,是否和往昔有不同之处?”


大通大师身为一派掌门,欧阳磐石这话,已说的极为露骨,他那会听不出来,闻言不觉身躯猛然一震,双目湛然神光,直注在欧阳磐石脸上,徐徐说道:“六师弟有什么不对之处么?”


欧阳磐石道:“大师平日足不出少林寺山门,如非亲近之人,焉能在大师身上下毒?”


大通大师方才发现他真气涣散,尚能镇定得下来,但此刻听了欧阳磐石这几句,却不由脸色大变,身躯一阵颤抖,张目道:“难道会是六师弟?他和老衲数十年同门……”


欧阳磐石道:“据兄弟所知,智通大师和天鹤道友等人,只怕仍然被囚禁在铜沙宫地底石窟。”


大通大师定力再强,也惊悸的惊然色变,疑信参半,说道:“欧阳大侠此话当真?”


欧阳磐石道:


“这是千真万确之事。”


大通大师长眉倏然轩动,凝重的道:“两位是说从铜沙岛回来的六师弟,那是有人假冒的了!


欧阳磐石道:


“兄弟原也不敢深信,但方才来时,曾出言试探,却是露了破绽。”


大通大师问道:“不知欧阳大侠方才和他说了什么话?”


欧阳磐石遂把方才在大殿上和智通大师说的一番话,述说了一遍。


大通大师点点头道:


“看来他果然不是六师弟,齐天宸派他前来,那是志在老衲了。”


欧阳磐石道:“此人任务,自是取代大师,掌握少林……”


大通大师道:“这不可能,就算老衲身中奇毒,方丈一职,也轮不到六师弟头上。”


欧阳磐石道:


“他能在大师身上下毒,自然也可以在其他的人身上下毒。”


大通大师道:


“有道理。”


欧阳磐石接道:“铜沙岛阴谋,并不止此,即以此次由大师和天宁道兄联名邀约的桐柏之会,其实说穿了也是他们的阴谋中的一环……”


大通大师耸然道:


“愿闻高论。”


欧阳磐石道:“此次桐柏之会,起因放九大门派剑法,在铜沙岛大会上,为朱衣门下子弟,当众破解无遗……这假冒智通大师和天鹤子的人,回来之后,就把当日情形,禀告掌门人,从而怂恿大师和天宁道兄,邀约九派掌门,共商对策。”


大通大师没有作声,只点了点头。


欧阳磐石又道:“据彩带仙子得到的消息,他们准备在此次会中,造成贵派和武当的冲突,在冲突之中,首先下手杀害大师和天宁道长,使九个大门派当场引起自相残杀。”


大通大师攒眉道:


“这似乎不可能,老衲和天宁道兄,岂会在语言上冲突起来?”


欧阳磐石道:“如以平日而论,大师和天宁道兄修为功深,自是不可能妄动无名,但铜沙岛处心积虑,已非一日,他们如在适当机会中暗下了某种药物,使人不知不觉中易动肝火,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在各派之中,已早有对方卧底的人,如再推波助浪,造成分裂,这一场九大门派的自相残杀,终至不可收拾。


大通大师惊然道:“这一阴谋,果然毒辣,老衲立唤他进来……”


欧阳磐石摇手道:


“大师此时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大通大师道:


“依欧阳大侠之意,老衲该当如何?”


欧阳磐石道:“此事已由彩带仙子全盘策划,大师只管仍按步骤进行为宜。”


说完,口齿微动,以“传音入密”说了一阵。


大通大师听的只是点头,合十道:“老衲承教。”


欧阳磐石起身道:“多谢大师慨赐灵药,兄弟这就告辞了。”


大通大师也起身道:“欧阳大侠言重,区区一颗药丸,何足挂齿?”


三人进入禅房,说的话声音极低,只有这两句话,说的较响,好像中间一段时光,谁也没有开口。


这一情形,更使得站在阶前的智通大师相信是欧阳磐石负了内伤,服药之后,在静室中默坐运功,是以谁也没说话。


大通大师亲自送到精舍门口,合十道:“两位道兄恕老衲不送,三日之后,务请准时出席。”


谢无量、欧阳磐石同时回礼道:“大师和天宁道兄宠召,自然要去的了。”


说完,又朝智通大师拱拱手,飘然出寺而去。”


倒坐庙后进,右跨院一间精致的雅室之中,此时正有六个人在低声交谈。


坐在左上首一把椅上的,是彩带仙子,她依然黑纱蒙面,身上披着宽大黑氅。


彩带仙子下首,是赤发黄衣的车大先生。但坐在右边的四人,却透着邪门。


上首两人,一俗一道,俗是八卦门掌门跛侠欧阳磐石,道是崂山通天观主谢无量。但下首挨着通天观主而坐的两人,也是一道一俗,首家装束的赫然又是一个通天观主,俗家装束,居然也是跛侠欧阳磐石!


通天观主谢无量和跛侠欧阳磐石,竟会闹了双包案!


那也不是,原来上首两人是刚从广福寺回来的欧阳磐石和岳小龙。下首两人则是由桐柏宫回来的通天观主谢无量和假扮跛侠的尹翔。


彩带仙子朝四人颔首道:“四位辛苦了,那大通大师和天宁道长都见到了么?”


跛侠欧阳磐石抱拳道:


“见到了。”


彩带仙子道:


“情形如何?”


欧阳磐石道:


“一切如仙子所嘱。”


彩带仙子道:


“如此甚好。”


目光转到下首两人,朝谢无量问道:


“观主此行如何?


谢无量微微摇头道:


“天宁子很少涉足江湖,不识江湖险诈,贫道和他谈了半天,未能将他说动。”


彩带仙子道:


“他如何说了?”


谢无量道:“天宁子只说据他所知,九大门派之中,已有几个门派,不足信赖,只有等大家见面再说。


彩带仙子道:


“他可曾说出那几个门派来么?”


谢无量道:“没有,他对贫道两人,似已有了先人之见,意存敷衍,贫道就不便多说了。”


尹翔接口道:“晚辈听他口气,似是对仙子?误会之处。“彩带仙子点点头道:“这也难怪,天宁子从不过问江湖之事,武当派一切事务,均由天鹤子作主,此次有人假冒了天鹤子,他说的话,天宁子自然深信不疑……再说铜沙岛开山大典之前,齐天宸派他门下弟子,一再假冒我彩带门人,到处滋事,天宁子不辩真伪,对我难免不存芥蒂。”


恶鬼车敖大声道:“天宁牛鼻子那有这执拗,兄弟和他去说!


彩带仙子摇手道:


“他已有先人之见,车大先生去了也没有用,咱们还是从长计议。


跛侠欧阳磐石沉吟道:“天宁子身上散功之毒未解,实是一件危险之事。”


谢无量道:


“他生性固执,让他吃些苦头才好。”


显然他这趟去桐柏宫,受了武当天宁子的冷落,心中极为气愤。


彩带仙子道:“咱们如若任由铜沙岛的人得逞,九大门派这场争蝎,只怕无法避免,因此咱们必须釜底抽薪,能做多少,就算多少……”


她口气微微一顿,续道:


“至放天宁子一旦失去功力,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机会,欧阳大侠和武当派渊源极深,如能在会上设法坐到天宁子身边去就好从旁保护了。”


原来八卦门供奉的祖师也是张三丰,和武当派同属玄门内家正宗,也有人说八卦门原是武当派的支派,创自武当俗家弟子,但不论如何,八卦门和武当派在拳剑的路数,极相近似,则是不争的事实。


欧阳磐石搔搔头皮,道:


“明枪好躲,暗箭难防,仙子能不能借一个贵高足权充兄弟门下,到时也好助兄弟一臂之力?


彩带仙子微微一笑道:


“此事我也想到了,大通大师的功力已复,自然不虑发生意外,天宁子散功之毒未解,较为危险,我想要岳少侠改扮成八卦门下,尹少侠改扮崂山门下,随你们同去。”


欧阳磐石回身朝岳小龙抱抱拳道:


“真是不敢当,这样就得委屈老弟了。”


岳小龙连忙拱手道:


“老前辈好说。”


恶鬼车敖道:“铜沙岛处心积虑,幕后推动这场桐柏之会,只怕早有布置,咱们也该有个万全准备,仙子是否胸有成竹?”


彩带仙子道:“桐柏宫会上有三位出民已足够应付,到时我自会派人接应,至放会场以外的事,都由我收拾了。”


恶鬼车敖洪声笑道:


“这样就好,有仙子亲自赶去,什么事都可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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