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情动兰陵夜之真身

作者:逍遥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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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古代·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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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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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1358字

第四十一章情动兰陵夜之真身


我永远也做不到云淡风轻看世情的透彻心态,


被感情左右了思想,


即使很多事明白,也不忍去相信。


“嗯……”他慵懒地翻了个身,似有意,似无意,好像是回答了,又似乎没回答。


“兰陵煜!”我叫着他的名字,心头隐隐地有些火气,不知道因为什么而起。


他鼻子里小小地哼了声:“我说有,你怎么样?我说没有,你又怎么样?”


是啊,他说有,我自然是娶回去交给夜。


他若是说没有呢?


我怎么办?


“哈哈,有鱼上钩!”他一声朗笑,用力地拔竿,一条大鱼跳离水面,落在我的脚边,噼里啪啦乱蹦,从我的左边一下跳到了右边,带着鱼钩鱼线,绕上了我的腿。


“还跑!”他扯着鱼钩,鱼线被风一吹,兜住了我整个身体。被他这么一拉,我身形不稳,下意识地想要用千斤坠稳住身形。


脚下一用力,小船忽悠悠地左右摇摆起来。我居然忘记了,这是在水上,不是在地上。


鱼线乱七八糟地扯着我,脚下不稳,我又不能往湖里跳,只能用力地往身边倒去。


“嗯……”


他一声轻哼。


此刻的我,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所有部位都紧密地贴合着,唇下,是一方面纱,可是那感觉,是柔嫩的两瓣。


我的腿,在他双腿中间,被他的气息环绕着。


雅致的香气,熏的人也懒懒的,他的手,修长完美,此刻正搭在我的腰际,轻易地环住我。


我听到,他一声低低的呻吟,那声音,酥魅入骨。


我的呼吸开始不稳,好想,好想直接扯掉这碍事的面纱,感受那柔嫩的唇,再听到他的浅吟。


不,此刻我压着的,是夜的男人,是夜的爱人。


不行,不行,不行!


他是夜的人,他是夜的人!!!


我猛地推开他,借着手中的力气,把自己弹到船尾,靠着船板呼呼地喘着气。


他已经撑着船板,悠然地靠着船头,两腿交叠着,施施然地望着我:“怎么,王爷动情了?”


“动你个头啊。”我狠狠地回头瞪他,“你哪只眼看到我动情了?”


他的手捂上唇,微微地抖动着肩,细细的笑声从面纱后传来,让我再一次思绪纷乱。


是怎样的唇,才能发出如此优美的笑声,蛊惑人心,像一只小手,揪着某根筋,一下下的。


“你夜晚能出宫?”忽然发现,月亮早已高悬天际,湖面上只有我和他这一叶小舟,随波逐流,飘飘悠悠。


他拿起鱼竿,再一次地甩手,嗤笑:“有人敢拦我出宫?”


“可是……”看看这夜空,应该已经过了二更时分,“宫门二更天就关了,你怎么回去?”


“回去?”他随意地摇摇头,“不回去啊,为什么要回去?”


“哦。”我轻声应着,“那一会儿去我那,我让子衿给你安排房间,明日早晨再回宫吧。”


修长的指尖微微晃了晃,随意地撩过额前,拨弄着散发:“我有地方去。”


有地方?


他一个人见人躲的瘟神,在宫外还有地方可去?


突然,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一朵艳丽的曼陀罗。


夜此刻,应该在京城吧,莫非兰陵煜他……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有些不想回答,看着他惬意地半躺在船头,那完美的姿态,更像是酥软地靠在香榻边等待怜爱的男子。


他的手指撑在颊边,目光透过面纱停留在我脸上,仿佛在探索什么。我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那跳动的奇异感觉,平静地将眼神落在远远的湖面上。


他轻轻哼笑:“我以为你会说我不守夫道,未嫁便与人私会?”


“只要相爱,何必守礼节。”这是我的真心话,却第一次说得有些不是滋味,“我身边的爱人,我也未曾来得及给名分,只要心中爱着,又何必管世俗的教条?”


他的声音一下下地震动,从喉咙深处逸出轻松的笑意:“这才是传说中不羁的逍遥王爷,兰陵煜总算没有看错人。”


他的话让我打底里有些烦躁,冷笑着:“我承认你很敏锐,但是没有人喜欢被人猜测心中的想法。你既然如此聪明,为什么不猜猜四国的动态,猜猜自己的未来?”


“四国的动态?”他咀嚼着这几个字,歪着脸看着我,“说准了有奖励没?”


“说说看。”被他吊起了好奇心,我一撩裙子,坐在他身边。看他雪白的足泡在水中,那种清透的舒爽看得我心痒痒的,干脆扯了鞋子袜子,学着他把脚踢进水里。


凉凉的水波划过脚趾,舒服得我眼睛都眯了起来。


“九音无论谁赢,都已是云梦的囊中物,御风此刻选择与云梦联姻,至少保证了自己不会再受到威胁。虽然有依附之嫌,却将最大的沧水逼到了绝境,要么和解,要么开战。而我个人认为,和解不过是大家扯平,不算上策。打破御风与云梦之间的和平态度才是最聪明的做法。”他的脚踢着水,“方法无非为二,让你死在御风或者让你娶的皇子死在云梦,如果是我,更喜欢第一种,毕竟皇子御风多了去,逍遥王爷,弑神战将可只有一个。”


他说得轻松无比,好像在商量明天吃什么一样:“死了你,既让云梦和御风的关系破裂,更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患。即便他日兵戎相向,也少了一个最大的障碍,沧水依然可稳坐四国最强悍之位。”


我哈哈一笑:“那我现在是不是该写下遗书,如果我一旦身死,云梦应该向沧水开战?”


“扑哧……”他的笑声抑制不住,带着几分嘲弄,“你如果没死,这仗就打定了,你如果真死了,只怕云梦和沧水根本不会开打。就像是上次,如果你死在九音,你们云梦只会立即派一个人来接手你的工作,而不是开战。王爷,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我被这突然的声音惊得一怔。


九音的事情是我自己一手策划的,我知道结果,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死在九音会是什么结果。


静静地思考,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我死了,云梦动武,只会招惹沧水和御风为保九音而联手;我没死,动武就是质问和威慑,他国无权干预。


“王爷,要不要再猜猜您的未来?”他手指一动,大鱼上钩了,身体不断地扭动,怎么也无法挣脱。


“好!”我收敛了玩笑,侧过脸,盯着他。


还是那份轻松惬意,说着事不关己的话,却字字如针扎入我的心中。


“您是九音的调停人,也会是未来御风的皇媳,更是云梦的王爷,您不觉得您的权势太大了吗?功高震主这句话,您不会没听过吧。”


“胡说。”我一皱眉,“很多事你不知道的。我早已不问朝堂,如果不是皇姐力留,我根本不会拥有这样的权势,去九音来御风都是皇姐给的恩赐。如果真害怕我功高震主,放任我江湖游荡不就行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举着杆子,也不收鱼,只任那鱼儿在钩子上挣扎,垂死的跳跃着。


“您在江湖,天高皇帝远,纵然管不了朝堂,那朝堂却也拿您没办法。管理您这一代天才,不如放在身边,既可以榨您的能力,又可以放在眼皮底下管束着。上了钩的鱼,我想什么时候用网兜起来,就什么时候用网,您说对吗?”他举起手中的小鱼网,一兜,把鱼拉了过来,“如果是我除之而后快的人,我绝对不会让她逍遥快活。可是找不到理由杀,只能放在身边,给她权,给她势,要什么给什么,给到所有人都觉得她会造反的时候,扑杀之,天下都会说她罪有应得,谋逆之罪谁敢平反?”


我没有说话,只看着他潇洒的每一个动作,还有那清润却犀利的嗓音,“听闻云梦国师容貌无双,王爷风流倜傥,想必不会放过吧。就算王爷懒得勾搭,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替您制造这个机会,让您与国师多亲近亲近呢?也顺势让您的权势不断膨胀?”


清修半月,我与临月栖!


是皇姐所谓沄逸的身体不好,是皇姐一句国事繁忙,是皇姐说让我成为太女!


我的呼吸渐渐变的粗重,脚下的水流冰冷,从脚底一直冷到心头。


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皇姐会如此对待我。


“你错了,找我回京城的人,不是皇上。”我尽量让声音平稳,却发现无论怎么控制,都有些颤抖。


他根本恍若未闻,继续着他下鱼,放饵的动作:“王爷,兰陵煜希望您不要有带兵上战场的一天。输了,您就是千古罪人,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崩塌了;赢了,您的权势就到了顶点,我所预言的故事,就要开始了。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您永不要上战场。”


民心再加上军功,足以让我够上“功高震主”这几个字了。


他放下鱼竿,转身看着我,语气凝重而深沉:“还记得那局棋吗?王爷您纵然天纵神勇那又如何?兵是云梦的兵,官职是云梦的官职,您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如果失去了这一切,您还拥有什么?一旦被人断了这些,您的下场,就如同那局棋一样。”


惨败吗?


和三年前一样,瞬间一无所有吗?


不,比三年前更惨的是,我只怕连命都没有了。


我勉强挤出笑容,故作轻松:“我为什么要信你的话,我与你,不过是两三面之缘,你不过是后宫的皇子,对天下局势又了解几分?”


“正因为与王爷才几面之缘,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利害关系,我的话才更有可信度,不是吗?”他的声音越随意,我的心越沉重。


“王爷,去发展属于您的势力吧,就当是他日为自己留一个退路,一个落脚的地方,不需要争天下,也要有一个家,不是吗?”


是的,我不要天下,也要一个家:一个能容下我,容下子衿,容下流波,容下月栖的家。


“那你说,我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势力不被人推上顶点,再拖拉一阵子?”他的影子在月色下有些透明,忽然觉得眼前的人,不是一个男子,而是月光幻化出来的妖精。


他笑了,我听到了笑声在风中轻荡。


“娶一个御风最没用的皇子,让这联姻看上去不那么牢靠,沧水不会动,你也不用担心自己成为风头最盛的人物。”


我盯着他,慢慢地蹦着字:“你是说你自己吗?”


他歪着脑袋,动作可爱已极:“王爷觉得还有人比兰陵煜更让整个御风皇族讨厌的吗?您娶我,会让沧水觉得两国根本没有诚心联姻,不是吗?”


我吐出一口气:“兰陵煜,上官楚烨从来没被人如此轻易地说服,你不过三言两语,我不想娶你都不行了,你真的很厉害。”


“过奖,过奖!”他的声音也似乎轻松了很多,又变回了散漫,“当做奖励,王爷明日进宫陪我下棋可好?”


还不及开口,湖对岸的林中,一道艳红人影飘飞而起,如一片枫叶飞舞,缓缓地迎向我们,金黄色的面具透着冷冷的寒意。


夜!


她的足尖在船头一点,红色的袖子卷上兰陵煜的腰,人已入怀。


我看见,兰陵煜的手,没有任何迟疑地抱上她的肩头,两人相依。


夜没有任何停留,借力腾身,红白色的人影乘风而去,空中,传来夜的腻笑声:“我的宝贝陪你聊了一晚,夜深了,我心疼了,人我带走,你自己回去吧。”


眨眼间,一对爱侣消失在我的视线中,荡荡的小舟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从内心说,从来没有哪位男子让我从心里有一种敬佩的感觉。而这兰陵煜,第一次让我发现,从不理朝堂之事的悠闲之人,居然会有这样透彻一切的心。


如果他是女子,可以入朝堂,绝对是良相之才。如果不是传说中那丑得无以伦比的容貌,否则我将再挑不出他一点瑕疵。


并非我觉得自己差,而是我永远也做不到他那种云淡风轻看世情的透彻心态。我太重感情,亲情,友情,爱情,被感情左右了思想,即使很多事明白,也不忍去相信。


兰陵煜牵着我的手,在柳树下坐着:“你想听我的过去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父亲的爱人,为了我父亲,仗着武功好,偷入皇宫决意赌一次。可是,她输了。”他的声音里,有凄凉,有无奈,“我的父亲早已决意殉情,但是一个被传说是鬼孩子的我,除了他又有谁肯看一眼?为了抚养我,他在冷宫中偷生,从小我就牢记着他的一句话:离开这里,靠自己的能力离开这里。直到我十岁,我母亲的师父出现了,可是我的父亲已经不能再动了。为了我,他耗尽了全部的精力,在将我托付给婆婆师父之后,就去了。终其一生,他还是没能离开这个地方,没能和他的爱人葬在一起。”


“所以,你用尽心机,只是为了嫁给我,正大光明的离开御风是不是?”


“是!”他毫不掩饰心中的想法,“我要堂堂正正地离开御风皇宫,因为这是他的心愿,不然我倒是不介意待在这,每天看他们哭号狂奔,此人生一乐事也。”


“我被你利用得如此彻底,那是不是也应该讨一点利息?”我的手,伸向他的脸庞,指尖已经触到了面纱的柔软。


他的手,摸上了我的腰,猛地一搂,他已经翻身在我身体之上,垂下的面纱轻拍着我的脸颊。


“要利息是吗?”他的身体撑在我的头顶,诱惑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缠绕上我,“我以身相许,当做利息,不知道行不行?”


以身相许?


他的手指,抚摸上我的脸,轻轻地蹭着,声音妖魅:“你很漂亮,也很潇洒,我也很喜欢与你相处,很想试试与你翻云覆雨的感觉。”


我眼神越过他,看着河堤柳岸,秋日的下午,长长的堤岸下除了我和他再也没有半个人影。我们的位置在坡下的凹点,即使从上往下也无人能看到,是个非常适合,呃,偷欢的场所。


脖子一凉,有人的手指已经浅浅地勾开我的领口,慢慢地蹭着我的肌肤,手指擦着我的锁骨:“我可不需要负责什么的,大家各取所需,欢爱一场,如何?”


“你什么意思?”我开始痛恨他脸上那块面纱,看不透别人,却被别人看得通通透透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我手拍上他的肩头,想要推开他,就在我的手贴上的同时,那白锦的袖子突然滑落,莹白的肩头猛地暴露在我的眼中。


手下,是细腻得如丝缎一般的肌肤,清凉中又有体温的热度,滑得让我的指尖都停不住,不留神已经从肩头到了胸前。手指下的胸膛震动着,他的笑声轻轻的,柔媚而甜腻。


“还让你满意吗?”他的手,按上我的手指,彻底地贴上他的胸口。


“满意又如何?不满意又如何?”我的手指一刮,尖尖的指甲划过他的胸膛,无瑕的胸口顿时出现一道血痕,我冷着声音,“你是夜的男人,别勾引我。”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一滴红色的血珠沁出,慢慢地凝结暗红色。


在那殷红的血珠旁,我看到同样的一点红,刺眼。


守宫砂?


他和夜之间……


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的脸,柔柔地蹭上我的肩窝,柔嫩的唇隔着面纱吮着我的颈项,那种隔靴搔痒的感觉让我的呼吸开始不稳。


“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他的声音,清晰地吐在我的耳边。


心跳,突然乱了,他的声音还在不断地传来:“别说你对我没有一点点小小的动心,如果没有,你不会与我这样的亲近,不会任我抱了这么久都不推开我,别骗人了。”


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猛吸一口气,重重地推开他,弹身站了起来。


拍拍衣袖上的草屑,我冷着脸:“兰陵煜,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算得到。你是夜的男人,我不可能碰你。如果你觉得我们的碰面是我对你动心的表示,那么我告诉你,今天起,我不会再见你,我会求亲会娶你,都是为了夜。”


他呵呵地笑了,整个人仰躺在地上,雪白的人影在太阳下如珍珠般美丽润泽:“如果我不是她喜欢的人,你会不会要我?”


我静静地看着他,长久的无声后,背手转身:“过几日,我去向女皇求亲,你自己准备吧。”


他的声音腻歪着传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不是她的爱人,你会不会要我?”


我的脸,平静如水:“没有如果,你已经是了。”


他半侧着身子,手指尖拈着那枚金簪,哧哧笑着:“你不用回答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转身缓步而行,双手轻松交叠的背着。


背后,他幽幽一叹:“我是真的想把初次交给你的。”


手,猛然一紧。


日子拖拖拉拉地过了段时间,我白天几乎被太女兰陵嫣和那一大堆的花花草草淹没后,我终于不胜其扰,对皇甫羽萱暗示着该回云梦了。她立即心领神会地笑了,当天晚上,我就收到了兰陵落的邀请,第二日晚上皇宫赴宴。


盛大的宴会,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出席,比之我初到时还有些遮掩来说,这一次已经是完全地公开了,每一位皇子皇女都是盛装,眼角眉梢带着藏不住的喜悦。


我,一身银丝长裙,外面披着白锦半透明的长衫,逶迤而行中多了几分优雅书卷气息。翠玉凤佩挂在腰际,红色的流苏穗子在我迈腿间飘飘飞舞,银丝绣凤的宽边腰带圈绕着我纤细的腰肢,让那双腿更显细柔修长。


迎合着御风喜爱妆点之风,略施薄粉,点红了双唇,甚至用金粉在额头浅浅地勾勒了朵牡丹花,在烛光中,这绮丽的艳色让流波和子衿都看呆了眼。


长长的发丝盘出华丽的发髻,一朵金步摇在鬓间微微摇摆,配合着耳垂上的珍珠,连我自己都赞叹地摇头,更不要提那些频频偷看我的皇子们。


“楚烨啊,在御风这些日子可过得习惯?”兰陵落笑呵呵的,毫不掩藏的笑意从嘴角一直延伸到眼睛里。


我大方地回礼:“御风是在太秀美了,不仅风景美,人也特别的俊雅,楚烨都醉了。”


她开心地拍着扶手,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得意:“既然喜欢,那就多待一阵子。”


我苦笑着摇头:“不行啊,再不回去,只怕吾皇就要治我逾期不归之罪了。只是楚烨在走前,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带走皇上心头所爱,不知道皇上肯不肯割爱了?”


“肯,肯……”她连声笑道,“楚烨开口,朕再是心头爱,也一定给你,只是不知道楚烨看中的是什么?”


我一跪到底:“楚烨年岁渐长,可这王夫之位却始终玄虚着,膝下无后始终对不起先皇。楚烨想恳请皇上,赐在下一位皇儿,为楚烨弥补这遗憾。”


过场走得极给她面子,大家也彼此心知肚明。全场一片寂静,只有我和兰陵落一唱一和的两个声音,在偌大的殿堂中回荡。


“好啊,能有楚烨这样的媳妇,朕也万分的高兴,想必贵君上也一定和我一样。只是不知道楚烨看上的,是朕的哪一位皇子?你指出来,朕立即赐婚。”


我放眼四周,数位皇子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双眼闪亮,满眼的期待之情望着我。我在大殿中慢悠悠地走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我的动作而移动,丝竹之声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静得只有我慢慢移动的脚步声。


“皇上,不知道是不是哪一位皇子楚烨都能斗胆地提出来?楚烨怕有的皇子有婚约在身,贸然请求赐婚会坏了他人姻缘。”我的算计深藏在眼内,表情诚惶诚恐。


她衣袖一摆:“无妨,朕所有的孩子都未许人,楚烨尽管说吧。”


我点点头,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笛音。


笛声悠悠,九天神音突降,绕梁三尺。


窗外的云彩忽地散开,高而明亮的月光洒落。


瀑布垂落,流泻不断,绵绵而来,婉转轻扬。


心中,突然感到一阵轻松的喜悦,被泉水荡除了所有的烦闷尘埃。


门口,艳丽的长袍束约着修长的身子,面纱下,碧玉笛子露着一截小巧的笛尾,十指尖尖,轻滑而过。


他,站在月光中,身后是无尽的黑幕,红与黑,结合着魅惑的气质。身上透出一股出尘世外的飘然,势在必得的傲然,还有睥睨众生的超然,结合在一起,独特得让人一眼难忘。


如此认真的兰陵煜,我第一次看到。


雪白的足,在袍下闪着,反射着月亮的光芒,熠熠生辉。


是仙?


是妖?


是精怪?是鬼神?


我的心,平静地像一泓碧水,迎接着他踏月而来,缓缓步入殿中。


所有的人,不知道是被他的曲子沉醉了,还是被这迷幻的气质蛊惑了,居然没有人惊叫,没有人奔逃。


他站定在兰陵落面前,衣摆一撩,跪倒在地:“孩儿兰陵煜给母皇请安。”


终于,有人在那三个字下醒了过来,嘈杂声顿时响起,也不知道是谁一声惊叫,桌椅的翻倒声,惨叫声,响作一团。


骚乱的情形显然超出了兰陵落的意料,她一皱眉,沉声地喝道:“都给朕闭嘴。”


各种声音瞬间静止,我再看看地上,杯盘狼藉,酒杯,碗碟落了一地,艳丽的地毯上到处都是散落的酒食,一摊摊的刺眼已极。


兰陵落的目光停留在兰陵煜的身上,眼神中有不想掩饰的厌恶:“你来干什么?”


兰陵煜仿佛没听出她口气中的不耐,甚至不等兰陵落出声,自己施施然地站了起来,拍拍衣袍:“母皇开宴招待上官王爷,传旨众位皇子均要到场,兰陵煜来迟,向母皇请罪。”


来迟?


是根本就没通知他吧?早就算计好的他,等的就是这个时间。


兰陵落的眉头皱了起来:“既然迟到,那大可不必来了,自己回去面壁吧。”


“好啊。”他翩然转身,口气不冷不热,“只是母皇传的圣旨,为什么却没有传到孩儿这?莫非有人故意欺君,乱传圣旨?”


一句话,噎得不少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兰陵落身边的贤君忍不住地讥讽:“皇上传旨众位皇子都要到场,与你何干?”


兰陵煜头一偏,我听到了他一声轻轻的冷笑,笑声不大,却是刺耳,敲在所有人的心头,那贤君更是脸上一白,捂着胸口喘不上气。


虽然有面纱的遮挡,却无碍那锐利的眼神扫过全场,最后还是停留在兰陵落和贤君的身上:“您的意思,兰陵煜不是母皇所出?您是想说,御风的后宫有人秽乱宫闱?”


他的声音不大,却成功地让贤君煞白了脸,惊骇地望着兰陵落。


那贤君,不过是想嘲笑他是个宫里无用的人,根本不够资格参加宴会,却不料被这样的一句话撑住,在兰陵煜的解释中,这就成了嘲笑君王的话,怎么能让他不吓呆了?


“好了。”兰陵落一挥手,“既然来了,就去一旁坐着。”


“是!”兰陵煜的眼神,在扫过所有的位置后,大咧咧地走向我刚才坐过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抬手拿起我用过的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所有人再一次目瞪口呆,就连兰陵落也终于坐不住了:“煜儿,你好生无礼,怎么坐到逍遥王爷的位置上去了?”


“啊!”他惊慌地起身,脑袋四下张望着,“孩儿,孩儿看着只有这里是空着的,以为是给孩儿准备的。没想,没想是王爷的,那,那孩儿的位置在哪?难道伺人,竟然也认为孩儿不是您的孩子吗?”


兰陵落的脸上满是铁青之色,目光一扫角落中的伺人,所有伺人吓得跪成一排:“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这,这都是凤后过目后安排的……”


兰陵煜一声轻笑,清晰地发出冷嗤,凤后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一肚子的火活活地憋回肚子里。


兰陵落的脸,拉长得快到胸口了,手指一指自己右手边的位置:“你来我这坐。”


兰陵煜一步一停,一步一顿,慢慢地走向兰陵落。他经过之处,人们下意识地缩着身体,躲闪他的身体,像是躲避瘟疫一般。


他轻轻地坐下身体,目光投射向我,在与我微微一触间,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我双手一揖:“皇上,楚烨心中已有人选了。”


在大家的注视中,我一步步地踏向兰陵落的位置,微笑着……


他的右手边,就是凤后的爱子,兰陵璟。


人群中,已经不断地传来各种声音。


“啊,是璟皇子……”


“那当然,璟皇子又美又温柔,出身还高贵……”


“这才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


兰陵璟的眼中,爆发出了灿烂的色彩,脸上挂起了开心的笑容,当然,他还没忘记用得意的眼神一扫各位兄弟。


就在同时,我的脚步一转,停在了兰陵煜的面前:“煜皇子,不知今年贵庚?”


“二十。”


“婚配否?”


“没有!”


几个字的短短对话,底下完全议论开了,所有的期待化为不解,惊讶,还有疑惑。


我对着他的方向伸出手,停留在他的胸前,笑颜如花:“煜皇子,肯否做我上官楚烨的王夫?”


这一刻,我有些错觉,我是真的在对兰陵煜求婚,而不是一场两个人之间的游戏。背后有无数道目光,我们站在御风最华丽的殿堂上,眼中,只有对方。


轰,我的背后爆发出了无数道声音,议论纷纷,就连兰陵落,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楚烨!”


我抬起眼,平静地微笑:“楚烨被封为逍遥王爷,行事一向不羁潇洒,最为不屑所谓高贵的教养下培育出来的没有脑子的男子。煜皇子随意而不拘小节,最合我心,若问我想要娶谁,上官楚烨非兰陵煜皇子不娶。”


“你,要不要再想想。”兰陵落的脸色,古怪得像一条被扭过三圈的苦瓜,几次张嘴,只说出一句这样的话。


我坚定地摇摇头:“不,楚烨只要兰陵煜皇子!”


身后巨大的议论几乎掩盖了我的声音,我成功地看到一干人惨白了脸。


兰陵落的身体,像失去了力气般颓然地倒入座位中:“楚烨,你……”


“皇上,您说了的,无论我看上哪一位皇子,您都立即宣旨联姻,楚烨请您现在就下旨吧。”我轻飘飘地抛出一句,正是她刚才说过的话。


她的眼中闪过挣扎,在我坚持的目光中,轻声一叹:“好,朕宣……”


“王爷!”就在大家以为尘埃就此落定的时候,兰陵煜慢慢地站起身,鲜红的衣袍飘洒俊逸,“对不起,兰陵煜不想嫁!”


甚至没有给大家惊讶的时间,他已经一个人走出了大殿的门,潇洒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