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者:厄尔·斯坦利·加德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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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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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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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5796字

梅森开着车说,“穆里尔,我的眼睛要注意看路,明白吗?”


“怎么?当然了,梅森先生。”


“可是,”梅森说,“我的耳朵要注意听你讲的话,你的声调,注意有没有假话。”


“怎么会有假话呢,梅森先生?”


“不知道,”梅森说,“我只想告诉你,我盘问过许多证人。我的耳朵训练有素,能听出假话。现在我想知道,你在这件事情上是否诚实?”


“您是什么意思,梅森先生?”


“你今天早上有没有撒谎?”


“绝对没有。我告诉您的绝对真实。”


“你没有和你父亲串通好,由你来找我或者……?”


“当然没有,梅森先生。当我找不到爸爸时我非常担心……我知道近几天有些事让他很烦,而父亲告诉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找警方。我对你说了这些,而这些都是事实。”


“他没告诉你为什么吗?”


“没有,他只说了这些。”


“这是不是不太正常?换句话说,这对他是不是有些异常?”


“当然是。”


“你问过他为什么吗?”


“问过。”


“他怎么说?”


“这全都和我要对你讲的那些事有关。我父亲让我在回家取公文包的路上把一切都告诉你。”


“好吧,”梅森道,“说吧?”


“爸爸做自己的投资,也为别人作投资顾问,爸爸被授权动用很多的钱去投资,这是指爸爸的公司,是个股份公司。他组建这家公司是考虑到一旦他发生意外,突然去世,不会让信托基金和他的个人财产混肴不清。”


“是个股份公司?”


“是的,吉尔曼联合投资公司。”


“还有什么?”


“罗杰c卡尔霍恩是业务经理。我父亲是总裁。”


“怎么样呢?”


“近来爸爸感到卡尔霍恩秘密地挖他的墙角,把本公司的几个投资大户拉走。公司对投资利润是有一定提成的。提成虽不多,但投资数额大,总金额也就不小了。”


“你父亲是否会对公司失去控制?”


“不,不是这样。他不会对公司失去控制。他抓得很紧。但可能失去一些投资人,一些投资大户。”


“只是那些大户?”


“天哪!我不全知道他们的名字,但确实不少。本州北部的一个大木材商,他让父亲经营几乎是他全部的投资。还有一位皇家峡谷的寡妇,有50多万美元让父亲管理,还有……还有很多人。”


“再讲点卡尔霍恩的情况。”梅森说。


“好吧!他还年轻,这是说,爸爸总说他年轻,而我认为他老了,他比我老多了。”


“他有多老?”


“我想,34岁吧。但是他很精明。他做市场研究和……总之,他真是很能干。”


梅森突然问道:“你父亲减肥吗?”


“是的,这有什么关系?”


梅森说:“吃了一份热量很大的早餐后,又让你去厨房再煎一份鸡蛋和香肠……是不是这样?”


“是。”


“对他来说,这是不是显得奇怪?”


“如果计算热量,我想是奇怪。”


“我只是想把情况弄清,”梅森道,“现在继续谈卡尔霍恩。”


“这里有些协议应在今天上午签字,应该由公司签订。这些协议在爸爸的公文包里,不在办公室,卡尔霍恩先生当然很不高兴,因为他找不到爸爸。”


“你去过办公室?”


“去过了。”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


“啊!我打过电话,并要爸爸一到办公室就赶快给我回电话。是卡尔霍恩先生的秘书接的电话,她要我找到爸爸后叫他立即和他们联系。她要知道他在哪里,我对她说……我跟她装傻。我说,我以为他在办公室呢。”


“你以为引起他们怀疑了么?”梅森问。


“没有,”她说,“我注意了不让他们知道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你能把声调控制得这样好吗?”


“我想行。我在高中时一直参加戏剧演出,到了大学还演。都说我演得很棒。我以为自己可以作个职业演员,可惜爸爸不同意。”


“你为他把事业牺牲了?”


“那不是事业,梅森先生。只是有可能成为事业,我说不准。我想每个女孩子在一段时间都想尝一尝舞台上的刺激,如果她有点天赋的话。而人们说我有天赋。”


“谁说的?”


“啊,人人都这么说……导演,还有别人……我有一大本剪报,梅森先生。我知道你太忙,没空读,但是我很自豪。我得到过一些真正狂热的赞扬。”


“那么,当你去办公室时,”梅森说,“你为什么要去那儿?你可曾想过有人正在给你打电话?”


“没有,我是去找蒂利。”


“你父亲的秘书。”


“是的,蒂利诺曼。”


“你当时和她谈了?”


“没有,她不在。但是她不久就来电话告诉接线员她过半个小时才回来。她去喝杯咖啡……她是爸爸的私人秘书,所以爸爸不在时,她没多少事要做。有时她出去买东西,就问接线员爸爸是否来了,如果没来,她就会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接线员告诉她你在办公室?”


“是的。”


“后来呢?”


“我一听到蒂利的名字就告诉接线员我要和她讲话,接线员也知道我正在找她。”


“你对她说了什么?”


“我告诉她我急着要找爸爸,她说她也是,她说他今天根本就没来。”


“后来呢?”


“蒂利问我是否出了什么事,我出于谨慎说没有,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急于和他联系。”


“后来呢?”


“蒂利说她就到办公室来,如果我等她,她就先和我谈话,然后再去买东西。”


“你等了?”


“是的。”


“她来了?”


“她来了,幸而她来了,因为过了一会儿爸爸就来电话找蒂利,要给她一些机密指示,而蒂利告诉他我在那里。爸爸说,‘啊!好!’说他刚往家里打电话找过我,让我接电话,并且不让别人知道他来过电话。”


“后来怎样?”


“后来爸爸告诉我去找你,带你到我家,把公文包交给你,让你保管,直到他来取,让你把绿夹子里的协议取出,父给卡尔霍恩先生。”


“爸爸让我在路上把我所了解的有关他、他的生意、背景、卡尔霍恩先生以及任何其它事情全都讲给你。”


“没谈到你的继母?”梅森问。


“他没谈到。怎么了,她有事么?”


“我只是听取你父亲的指示。”梅森道。


“梅森先生,我能对您说的就这么多。当然,还有许多小事,如果您问,我尽量回答。”


梅森道:“让我想一想。”


他开着车默默思考了约10分钟。正当他们要转向沃克斯曼道的时候,梅森说:“等一等,我要打个电话。”


他把车停在一个在加油站旁的电话亭前,下车后给办公室拨了电话:“格蒂,请德拉接电话。”


德拉的声音传了过来:“喂,老板,什么事?我拿着铅笔和本子。”


梅森道:“很简单,德拉。给皮德蒙特大厦的吉尔曼联合投资公司办公室打个电话,要求和吉尔曼先生亲自谈话。对他说你是个有钱的寡妇,想要投资,要了解他们投资服务的情况。”


“以后呢?”德拉问。


“吉尔曼不在,”梅森说,“就问谁能替你和吉尔曼先生约定一个时间。问他秘书是否在。”


“然后呢?”


“你的耳朵很好,善于辨别口音,”梅森说,“吉尔曼先生的秘书接电话时,问她的姓名。如果是诺曼小姐,给她一个假姓名和假地址,和她瞎扯些投资问题,让她给你介绍投资服务的情况。”


“然后呢?”


“然后对她说你要考虑一下,就挂上电话。”


“这就是你要了解的?”她问。


“我要知道吉尔曼秘书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怎样。”


“让我以后遇到时能想起来?”


“我想你一听到就会想起来,”梅森道,“除非我又走进了死胡同,你会发现卡特吉尔曼的私人秘书马蒂尔达诺曼的声音和那个侦探维拉马特尔的声音一样。”


“啊——”德拉惊呼,“也就是说,你把她嗅出了?”


“这里烟雾——,”梅森说,“我不知道火在哪里,但是我要小心别把手烫伤。”


“你的小朋友穆里尔怎样?”


“很好,”梅森说,“她给你的印象如何?”


“她很甜,而且……很娴静。”


“供你参考,”梅森道,“她是个很有经验的演员。”


“好吧,”德拉说,“我这就打电话。假如那就是维拉马特尔的声音,或那个自称维拉马特尔的女人的声音,怎么办?”


“约定一个时间,”梅森道,“就挂上电话。为防万一,你最好伪装一下自己的嗓音,因为我们以后可能还要和马蒂尔达诺曼谈话。”


“什么时候给她打电话?”


“现在。”


“你过一刻会和我联系?”


“是的。我会给你打电话。”


梅森挂上电话,回到车内,笑着对穆里尔说:“穆里尔,请你原谅我这个粗鲁的出庭律师有些多疑了。不过,今天的事情是有些神秘。”


“我也这样想。”穆里尔说,用棕色的大眼睛看着他,目光中透出一片纯真、坦率和某种关怀。


“那么,”梅森说,“如果你父亲今晚回家,最好你和他只做自然的正常的谈话,不要提到我今早来你家和你因他的出走而惊慌并去找我的事。你能做到吗?”


“这是否符合爸爸的最大利益?”


“我确信这样对他最有利。”梅森道。


“那么我就能做到。”


“并把它掩盖过去?”


“一定,”穆里尔说,“如果我不想让人发现,他们就无法发现。”


“好吧,”梅森说,笑了笑,“就谈到这里,穆里尔。可能有些帮助。”


“可是,那1万美元怎么办?”


梅森道:“除了你我,谁也不知道是我拿去了。到你家后我们先去工作间……我们直接开进车库,从车库进工作间。告诉你,你父亲和我通过电话,他让我把地上的钱拿走。”


“爸爸没对我提起那笔钱。”穆里尔说。


“大概因为他没有时间,”梅森说,“我想,最好你只让你父亲说他想对你说的,不要提问,你也不要对他说我们今晨见面的事。你父亲可能不喜欢你仅仅因为他离开餐桌就来找我。”


“是的,我想到过,”她说,“爸爸可能会感到我有点……太为自己担心了。”


“正是。”梅森说着,拐到吉尔曼家的车道上,将车开进空着的车库里停下。


“人呢?”梅森问。


“爸爸开车走了。”她说。


“南希和格拉米斯呢?”梅森问。


“她们开着那辆赛车去摄影俱乐部开会去了,我把那辆单排座的车开进了城。”


“明白,”梅森说,“三辆车都不在,看到赛车不在,我想你继母和格拉米斯都没回来。”


“不错。”


梅森对穆里尔说:“你进去取公文包,我在工作间等着。最好看一看家里有没有别人。我希望尽可能久地不让人知道我来过这里,除非……除非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们不想躲避什么,不过也不必要去宣传。我想这是你父亲希望的。”


“肯定这是他希望的。”她说,打开暗室的门:“梅森先生,穿过暗室,您在工作间等吧。”


梅森跟着她穿过暗室进入工作间。穆里尔对他笑笑说:“我就把爸爸的公文包取来,我知道放在哪里,在餐厅里。他今天早上本来想带着上班去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匆匆走了……梅森先生,您想他为什么那样匆忙地走了?”


“天!不知道,”梅森说,“你父亲显然有多种生意上的事。他有许多火烧眉毛的事。大概他忘了什么紧急的事,忽然想起来了。”


她点点头,走向东南角的门:“我就回来,梅森先生。”


门关上后,梅森立即开始迅速彻底的搜查这间房子。


坏椅子仍旧扔在地上。那滩红漆已经干了一部分。屋内闷热,并且静得出奇,充满了干木料的气味。一只大苍蝇懒散地绕着圈子飞。


工作台上放着一大团粘土。梅森仔细地观察着它。上面有指纹。


梅森退到暗室。用手帕垫着,以免在门拉手或电灯开关上留下指纹。他打开了几个抽屉。里面有卡特吉尔曼的照片、穆里尔的照片和一个异常美丽的金发少女的照片。有些是放大的肖象照片,有些是泳装照,还有一张是金发少女大胆的比基尼装照片。这张是着了色的,梅森欣赏了一会儿这女孩的身材,然后把照片都放回去,看了一些底片,就听到了穆里尔高跟鞋的响声,她回来了。


她进了工作间,看见梅森正在观察一个完成了一部分的首饰盒。


“你父亲手艺不错。”他说。


“很好看,”她说,“他喜欢木器,喜欢打光木制品。这不是一个很好看的小首饰盒吗?大概是给我做的生日礼物。”


“我看见你拿来文件包了。”梅森说。


她把公文包递给他,没说什么。


“那我就把它放在办公室,只把绿皮夹子的文件给罗杰卡尔霍恩送去?”


“是的。”


“除了你父亲聘用我外,对他的生意我什么都不说?”


“是的。爸爸说你只把文件交给卡尔霍恩,对他说你是应爸爸的要求做的,这些协议必须执行。”


梅森道:“这可能会引起一些问题。你父亲原计划把文件带到办公室。可是来了一个并非默默无名的律师说,‘我把吉尔曼先生应该今早带来的文件送来了。’”


穆里尔道:“我想,爸爸认为您自己会决定怎样做的。”


“好吧!我看着办吧。”梅森说。


穆里尔忽然歪过头做出倾听的样子。


“什么事?”梅森问。


“有辆车开过来了。等一等。”


穆里尔走到威尼斯式的软百页窗前,扒开一条缝向外望去,“老天!格拉米斯坐出租车回来了。”


梅森注意到穆里尔脸色有异。“你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见鬼,当然不。”


“你父亲不相信她?”


“我想是,可是……我只是不想让她知道。”


“那怎公办?”梅森问。


“试试把她引开,”她说,“不过恐怕办不到。只要她看见车库里你那辆车,她就要到处找了。当然,如果楼里没有,她就会上这儿来……也许我出去和她瞎扯……可是只要她看见我从工作间出去,她就会问我在这里干什么,如果她看见你在这儿……啊!天哪!”


梅森注视着穆里尔。“你以为她会不会到楼里去……?”


“但愿如此。她忘了付车费了……这正是她的作风……现在她回去付钱……啊!她看见你的车了。我要出去把她引开。恐怕不容易。她的好奇心太重了。如果我拦不住她,千万什么都别告诉她。明白吗?什么都别对她说。”


穆里尔打开工作间的门走出去,好象是无意的,走向出租车。


梅森分开百叶窗的板条向外看去,看见一个金色头发、两腿修长的少女,长得和暗室中那张照片上的人一样,活泼地向穆里尔笑着,走过来用一条手臂搂着她。


穆里尔轻轻地推着她向楼那边走,而格拉米斯轻轻挣扎着向后退,一边问着一些问题。


梅森走到工作台前,拿起电话的受话器,迅速拨通了德雷克的电话。


听到他来接电话后,梅森说:“保罗,我要很快地对你说完,而且时间只够说一次的。20至30分钟后,我要开车去我的停车场。有一个少女和我一起。我要你找个人盯住她,不论到哪里都紧紧盯住。”


“发发慈悲吧,佩里!”德雷克道,“这简直太急了……”


“那就你自己来,”梅森道,“如果找不到人的话。要办到。我猜有人在和我捉迷藏。”


梅森挂上电话后重新扒开百页板条看,看见两个女孩仍在谈话。


梅森拨通办公室的电话。听到格蒂的声音后,他说:“给我接通德拉,赶快。”


这时他听到窗外的声音近了。“快些,德拉,”他说,“你打通电话了么?”


“打通了,”德拉说,“她正常说话的速度慢多了,嗓门也不那么尖,卡特吉尔曼的秘书肯定就是自称维拉马特尔的那个女人。”


梅森看见门把手在转动,赶紧把电话放回原位,懒散地看着一台机器,这时听到穆里尔说:“梅森先生,给您介绍格拉米斯巴洛。格拉米斯,愿意认识梅森先生么?”


梅森迎接了来自那双好奇而又大胆的蓝色大眼睛的冲击。


格拉米斯走向他并伸出手,她的态度那样富有挑逗性,就向一个职业脱衣舞女走上舞台那样。“你好,”她说,“穆里尔告诉我,这里有个对木匠活儿有兴趣的朋友。”


梅森不置可否。他握起格拉米斯的手,躬了躬身,说道:“非常荣幸,巴洛小姐。”


格拉米斯转向穆里尔:“那辆车呢,穆里尔?我要用。马上要用。”


“啊,在城里,”穆里尔说,“我把它停在城里了。”


“你把它留在城里了?”


“我是坐梅森先生的车回来的。”


格拉米斯皱了一下眉,然后说,“那你怎么把它开回来?”


“梅森先生送我进城。我再把它开回来。”


“然后你上哪儿去?”


“不出去了。我留在家里。梅森先生就要走了,我和他一起去……”


“没有时间了,”格拉米斯道,“对不起,穆里尔,可是我急需那辆车。我和梅森先生去吧,给我存车票就行了……如果梅森先生不反对的话。”


穆里尔犹豫着。


梅森躬身一礼,说道:“也许你们两位一起去。”


“不,”梅拉米斯专横地说,“穆里尔想待在家里。如果她去,她又要把车开回来。我还要去好几个地方。”


穆里尔不情愿地说:“我想也只有这样办了……您准备好了吗,梅森先生?”


“就走吧。”梅森道。


“我看见你的车在车库里,”格拉米斯说,“我起初以为是我们的那辆车,后来才看出是一辆没见过的车。我问穆里尔谁来了……您现在就走吗,梅森先生?”


穆里尔用一种很不高兴的声调说,“他马上就走。他有个重要的约会。”


“好吧,”格拉米斯道,“我们走吧。”她看了工作间一眼,说,“怎么搞的,洒了满地的漆,看看这把椅子。”


“一定是碰翻了。”穆里尔说。


“见鬼,穆里尔,那是摔坏了。”


“算了,”穆里尔说,“你若是急着进城,格拉米斯……”


“是的,”格拉米斯打断她,“梅森先生也是,嘀嘀,再见,穆里尔。走吧,梅森先生。我要催您了,因为我急着要用那辆车,而南希把那辆赛车开到摄影俱乐部去了,所以我只好打的回家。我以为家里至少还有一辆车。”


“对不起。”穆里尔说。


“谈不到,宝贝儿。咱们都一样有权用那辆车……我只怕梅森先生不方便,可是……我要催您了,梅森先生。”


她挽起梅森的手臂。


梅森拿起公文包走向汽车。


格拉米斯道,“如果您懂礼貌,讲社交,梅森先生,您会把我领到车右边为我开车门,我会给您一个感激的微笑,并且让您有幸一睹据说是一条非常漂亮的腿。不然的话,那可就公事公办。”


“就算是一次社交吧。”梅森道。


他向穆里尔挥了挥手,绕到车右侧并为格拉米斯开了车门。


格拉米斯跳上车,向他微微一笑,然后掀了一下裙子。


“谢谢,梅森先生。”


“不谢,”梅森道,“酬劳是很慷慨的。”


梅森绕到车的另一侧,将公文包扔在后面,坐到方向盘后面。


格拉米斯直视前方。“你的公文包和爸爸的一样。”


“我想所有的公文包都一样,”梅森不经意地说,将车起动并倒回车道。


格拉米斯说:“恐怕穆里尔要生我的气了。梅森先生,她从未提起过你。你认识她很久了吗?”


“那要看你怎么算了,”梅森道,“时间是相对的。”


“真的……你真的对木匠活儿有兴趣?”


“真的。”


“你自己有工作间吗?”


“我正想有一间。”


“我肯定穆里尔从未提到过你。”格拉米斯道。


梅森不说话。


“你不象是那种在下午还游手好闲的人。”


“我既不游手,也不好闲。”梅森说。


“你回避问题的方法很巧妙,梅森先生。我逼您吐露真情了么?”


“你说呢?”


“当然了。我想更了解您。我想知道你来这里的动机。穆里尔不是个轻佻的女孩子,而你……你一定有目的,有事情。你不是花花公子。你的生活是有目标的,而且已经接近于达到这个目标……不论做什么,你都能做得很出色。”


“性格分析吗?”梅森问道。


梅森开车时,她仔细地观察着他。


“性格分析,”她说,“我喜欢。有时我甚至擅长做性格分析。你是个医生……你肯定不是银行家。你是某种专业人员。”


“好了,”梅森道,“既然你能从猜测我的职业和性格得到这么大的乐趣,如果告诉你些情况一定会剥夺你的乐趣,那就太对不起了。”


“你的确很会回避,梅森先生。”她说,过了片刻又说,“可是这一点也没用,因为我一下车就记住你的汽车牌号,然后就可以查到你。你象是某种职业的人……啊!当然了,你是律师。”


梅森沉默着。


“梅森,梅森,”格拉米斯说,“嘿,真笨!你是佩里梅森!”


梅森只是开他的车。


“你竟没对我的分析给以丝毫赞扬,”格拉米斯滔滔不断地说,“你表现得非常非常神秘,梅森先生。那么你到底为什么来找穆里尔?让我抓住以后你又为什么躲躲闪闪?……你拿的是爸爸的公文包,是吧?”


梅森说:“作为律师,我拒绝回答这些问题,因为你的问题可以有许多答案。”


“全都是不同的答案?”


“我认为没有必要解释。”梅森道。


格拉米斯靠近他,左臂伸到座位后面,左手搭上他的右肩。她扭动着身躯,把腿翘起,看了看裙子说道,“我大概应该老实点……以保证开车安全。”然后把裙子拉下来。


她放肆地观察了梅森那花岗石般刚硬的面部线条几秒钟,不想掩盖自己的好奇心。


“你到底在爸爸的工作间干什么来了?”她问道。


梅森道:“我对你说过我对木匠活儿感兴趣,这也许是真的。”


“而你并没有在这方面和吉尔曼老爹有过来往,你是和穆里尔来往的。我可以肯定,穆里尔认识你还不到24小时……如果她以前就认识你,我们早就知道了。穆里尔并不是喜欢靠别人的名字抬高自己的人,但是她当然会在谈话中提到,比如说,‘我的朋友,著名律师佩里梅森先生说过……’”


格拉米斯摇摇头:“你真难对付,梅森先生。我看我非加强调查不行。”


“你现在不是正在做吗?”


“啊!不。我只是在抢占制高点。我在观察你的面部表情,我已经发现你眼角上露出来的那一点点激怒的表情。梅森先生,是否有人告诉过你,在你被激怒时,你会用眼角斜视一下,只是稍微斜视那么一下么?”


“我没注意过。”梅森道。


一段较长的沉默,格拉米斯仍在研究这位律师。


格拉米斯笑着说:“我并不想激怒你,梅森先生。既然我认出您来了,我想应该改善一下气氛,让我们认识一下,别让我再去刺探那些肯定与我无关的公事了吧。”


“我怀疑你是否玩高尔夫球……不会的,你不会有时间。你属于那种特别忙的人。你总是跑来跑去……你有一种成功的气氛。我真为自己感到骄傲。你还记得吗?在我猜出你是谁之前就已经说过,你已经达到了你职业上的高峰。”


梅森一笑道:“我承认你很善于做性格分析和奉承人。”


“我是个出色的小探子,”格拉米斯道,“我喜欢打听事。我喜欢听别人说话,尤其是他们说漏了的时候,我会用天使般纯洁的表情看着他们。”


“你知道,年轻和能够装作天真有多好!我想,过几年我恐怕仍难于摆脱这点……但你仍然不肯开口。尽管我受到挫折,而我天使般纯洁的表情仍持续下去的话……算了,我想这是没有结果的。我得收敛点了。”


“你让自己显得神秘而又可爱。显然你还没有答应任何人的求婚,因为你左手上没有钻石,虽然你一定被追求者包围着。”


“你不是也在观察吗?”她说,“提醒您一下,梅森先生。在我们这个时代和年龄,接受爱情并不一定表现为钻石戒指。”


“这个,”梅森道,“已经具备了隐语的色彩。”


“你真够巧妙的把话题从你身上转移到了我身上,梅森先生。现在我从你眼角上稍稍松弛的表情感到你已经很轻松了,我猜,我们一定快到你停车的地方了……我最好看看穆里尔给我的存车票并且……对了,你的停车场在左前方……这是我去吉尔曼老爹办公室办事时常用的停车场。他的办公室在皮德蒙特大厦。”


“我的办公室就在这栋楼里。”梅森说,同时拐进了停车场。


“而且,作为长期住户,你有固定的停车位。”她说,而梅森已经将车停好。


“不错。”梅森道。


她说:“如果您绕到车右边开门让我下车,梅森先生,我会再次奖赏您。可是我实在太急着要走了,而且我知道您也想尽快摆脱我。见到您很高兴,希望能再见面。”


“再见!”


她打开右边的车门跳到地上,举着存车票匆匆走向停车场管理员。


梅森在车内坐了一会儿,然后向四周观望,想找到德雷克,但是没能找到。


他从车后拿出公文包。


一位停车管理员把那辆单排座车开出来。格拉米斯打开门就跳进去,“砰”的一声关上门,飞速地驶出去。


这时梅森看见德雷克开着侦探事务所那辆车从另一侧开出,紧跟在她后面。


梅森想递给德雷克一个眼色,但是没能做到。稍过片刻,他走上人行道,然后忽然左转进入皮德蒙特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