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董晓磊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50
|本章字节:10430字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上班却发现整个公司都欢欣鼓舞着。小麦脸蛋通红两眼放光的拉着我,“窦白!你听说了吗?”
“什么?”我一头雾水。
小麦手舞足蹈把我拉到办公室里,“老板老婆来了!给jessica打跑了!你看你看!”
jessica的办公桌一片狼狈,几张相框也全碎了。
“老孙媳妇儿肯定练过!六个人上去都没拉住!包租婆似的!”
我不禁幻想老孙老婆穿着半透明连体睡衣顶着满头发卷趿着拖鞋叼着烟一脚踹开办公室门的形象。
办公室里传播最快的不外是七七八八的绯闻。何况这回证据确凿,大奶上门掌掴小三,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一时间连奥运都没人关心了,纷纷讨论起老总的感情问题。
老孙刚从秀场归来就被老婆打得没脸见人,躲在办公室里扮乌龟。
jessica素日嚣张,很有几个仇家,平时最爱骂她风骚的编辑部大姐此刻正在茶水间揽着她肩膀安慰她不要伤心难过,表情悲悯如我主耶稣安慰抹大拉的马利亚。几个年轻点的女同事则在大姐示意下各自分散到各部门满脸兴奋地散布小道消息。
jessica脸上被抓出数条血痕,据说老孙老婆十分专业,上来先一脚踹开了老孙,然后一手拖住jessica头发放倒了她,十指尖尖,成心来毁狐狸精的容。110像是老孙大舅子开的,迟迟不到,直到原配夫人凯旋归去后才匆匆赶来露了一面,非常不耐烦,而且不肯走,只差拍着老孙肩膀说警笛一响黄金万两,最后还是韩荆拿出钱包把他们打发走的。
我摆着一脸严肃在msn上以最快速度向相干人等咨询有关事宜,事实上都不用我说,无数人兴高采烈的涌上来“哎你听说了吗?”楼上另一家杂志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儿都向我打听这事儿,内部网上已经开始流传着不知谁抓拍的照片,比陈冠希的照片都清晰,不得不承认这组照片十分凸现传媒人士的专业素质。
韩荆一直没闲着,跟着老孙鞍前马后的忙碌。我看在眼里,忽然平衡了。昨天尚为了他哭得搜肠刮肚,觉得没了他,身外的世界有如洪水滔天,这个男人简直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现在看来,老板不过是嫖客,韩同学不过一个新时代的大茶壶而已。
一夜之间颠覆如此,我想我是成熟了。
警察一走,韩荆就跑到我办公室敲门来了,纵然我一向低调也不禁得意洋洋了一把,这个sb到底忍不住来找我,看老子怎么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冷死你。
韩同学进门就扑到沙发上呻吟,“好累。”
我冷冷地看着他,做什么?还想我去取拖鞋来给他穿?
韩荆同学呻吟良久,自觉十分销魂,而我竟没有像平时一样一连艳羡地仰视他,他也觉出三分古怪。自己十分尴尬地爬下来倒了杯咖啡,“你在忙什么?”
“查邮件。”
其实一分钟前还在电脑上扫雷。
他遛达到我身后,有人群发邮件谴责西立,韩同学摇头感慨,“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不跟我们。”
“这是正经事,请你严肃点。”
“我很严肃”,韩荆拉长脸,“西藏、台湾、方家栏永远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请问方家栏是哪里?”
“我家小区啊。”
“原来是尊府,受教了。”
这样毫无营养的对话持续了大约半小时,我觉得很无趣,借口早饭太干想去茶水间喝水,暗示韩荆快滚,韩荆厚颜无耻地假装没听见,坐在椅子上左顾右盼,摆了一个自认为很有型的pose,“窦白,你今天不舒服?”
“没有”,我优雅地站起身,“我去喝点水。”
一路暗爽着进了茶水间才发现大事不好。jessica抬着哭得红肿的眼睛盯着我,几个亲友团也已经口干舌燥,纷纷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搜尽枯肠,只想出一句话,话一出口立刻恨不得杀了自己。
“老孙不过一米六几,你倒是图他什么呢?”
jessica懵了,编辑主任大姐不满地眨巴眨巴眼,说出一句振聋发聩的话来。
“那又怎么样?老孙要把私房钱换成一百的票子垫脚底下,姚明都没他高!”
彻底被她打败了。
灰溜溜蹿回办公室,韩荆仍坚守阵地,坐在我的椅子上左手报表右手电脑装三好学生逼装得正起劲。见我回来,眉开眼笑,“法式湿吻是什么样的?”
几秒钟后我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不准翻我的空间!电脑是很私人的东西你知不知道?”
扑过去把msn关了,前两天看大家都在抵制家乐福,所以顺便在空间里询问了下“有人抵制……法式湿吻么?”谁想这个败类竟趁我不在偷看我的东西。
韩荆屁股沉得很,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我只好怒气冲冲的带了卷宗到他的办公室去做。
他用内部网发信息给我,“人家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法式湿吻么……”
我被缠得没法工作,信手回道,“用舌头的。”
“形容一下?”
“老子在赶报表,形你妈头啊。”
“那也没关系啊……舌头又没有在赶报表……”
“嗯,如果我能用舌头打字,一定给你详加解释。”
“窦白……”
“干什么?”
“没事儿,我只想问你……”
问什么?要这么拖拖拉拉的。
“一只白猫掉进臭水沟里,然后一只黑猫把它捞上来了,你猜白猫对黑猫说什么?”
我摔开键盘。韩荆一定听到响动,趴在门口问,“你猜它说什么?”
我拖过外套把头蒙住。
韩荆压低声音,坚持把笑话讲完:“它说,‘喵’。”
他还真是玩不腻。无聊。
电脑提示有新邮件,我起身准备叫韩荆进来干正事。一转脸却被邮件标题所吸引。
“我想你了……”
偷窥的yu望和仅存的些许道德感来回交战,势成骑虎,真让人左右为难。
以前听人笑话天秤座的人,说如果爱上一个天秤,不要管他爱不爱你,因为他实在是太犹豫不决,直接打昏了拖回家,他就是你的了。此言不虚,别说决定这等大事,光是决定要不要偷窥就花费了我宝贵的二十分钟。
我质问自己,偷窥这种事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该干的吗?
显然不是。可我又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根本就是个八婆。
偷窥了有什么好处呢?能长工资还是能减赘肉?
没什么好处,但就是想看。
看了会心情恶劣的,除了伤心还能得到什么?
……嗯,看了伤心,不看……百爪挠心。
偷看上司邮箱,被开除了怎么办?
……不看了。
很装b地走出去,对韩荆做出一个“滚吧”的手势,“去收邮件吧。”
韩荆一脸迷惑得去收邮件,我等了三分半钟,丫居然没有出来下跪谢罪,搞得我心情也暴噪起来,对着椅子揣了几脚,把废纸篓扔到墙边去,如此这般闹腾了一番,本来还想进去把韩荆揪出来扇几个耳光,但转念一想,这么折腾,摆明了是和那无敌贱女人挣风吃醋,,很没有思想情操似的,只好悻悻作罢。
电话响的第一声我就扑过去捞起了话筒,谁想竟是个卖保险的。
人生简直比我文件柜顶的厚厚积尘还要灰暗。
丹朱的意外现身很让我惊讶,不过是初秋,这姐姐居然穿个低胸皮草就蹓跶过来了。
“漂亮吧?俄罗斯银狐。”
“银狐肯定不觉得你漂亮。”
“怎么了?”丹朱双手托着我脸,“一脸官司,是不是你们那个sb老总又欺负你了?”
“我们sb老总现在应该忙着摆平他老婆,才管不着我呢。”我简要地把情况叙述了一下。
丹朱叹口气,“我是他我也不会选你,你看看你,这是什么?在办公室穿人字拖?姐姐,你真不是来卖茶叶蛋的?”
说着就要拖我去商场。我死赖在座位上不动。
这不是丑女贝蒂,不是丑小鸭变身白天鹅便有王子青睐,如果有,那这么浅薄的王子,我还不屑于要他呢。
一切的一切,全都无关色相,只是每个人的方式不同。有人愿意细水长流,自然也有人愿意走马观花。我又怎能抱怨一片云彩不停的变幻形状?云彩又不是岩石,可以沉默的坚守若干年。
我总是轻易爱上并不值得爱的人。
丹朱从来不是会扯着闺蜜絮絮叨叨一下午的女人。说是安慰我,不如说是她在我办公室猎奇。一会儿摸摸我桌上的镜框,一会儿把我藏在柜底的平底绣花鞋摸出来套在脚上试。
“我什么都试过,就是没试过正经坐办公室。”她跷起脚给我鉴赏。
我看着她,不由得好笑起来,丹朱永远有种孩子气的理直气壮。
“别总在外面鬼混了,偶尔也想想以后怎么办?”
“你说话好像我妈。”
门突然被推开,老孙满脸憔悴站在门口,“韩荆呢?”
丹朱欠欠身,“我该走了。”
我们窗口正对停车场出口,我和老孙目睹着丹朱的沃尔沃c30招摇过市,老孙很惊讶,“她自己的车?”
我简单回答,“是。”
老孙感慨,“还是女孩子好啊,轻轻松松,躺下就能赚钱。”
听他的口气,对自己躺下不能赚钱这件事似乎颇为遗憾。
我在心里白了他一眼,真有意思,最爱骂妓女的偏偏是嫖客。
晚上我在办公室呆了很久,不想一个人回家,把所有工作做完也才不到八点。周末了,所有人都早早回家享受温情,我很认真地看相亲网站。网络时代就是好啊,大把大把的大张儿男女终于有了互相挑拣的空间,也许是这么大的选择范围使得大家有进了超市的感觉,不管什么样的挫男都敢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我甚至发现了几个熟人,一个小破影视公司的场记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副导演。野鸡大专毕业的猥琐男声称拒绝所有二十五以上的女性,二十五以下还必须处女。
女同学们的条件就简单多了,主要集中在房子和薪水上面。你要求我貌如天使丰乳肥臀,我要求你才比宋玉三室二厅,也很公平。
看得我流连忘返,真是一个意淫的天堂。
我果断地放弃了发征婚帖的想法,这儿真没什么好货。婚姻其实就是寻找同谋和利益共同体,就像去盗墓一样,如果跟技术不好的去,顶多也就是啥都偷不着,如果跟人品不好的去……多半就被灭了。
不过话说回来,像我这样三八颇有余,四八尚不足,无房无车的老姑婆也不会有人看得上,安全得很。我自嘲地想。
一个客户忽然来电话说我们发过去的传真有纰漏,那份合同不是我签的,很多细节我也不很清楚,只得告诉他稍等,我去找韩荆。
韩荆的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我不禁浮想联翩,酒吧太吵?和情人缠mian?抑或召妓?
做销售的拈花惹草,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是个非常悲观的人,没事的时候还好,一有事就会在想象中向着最坏的结果一路狂奔而去。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好,只是改不过来。
即使明知道对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也一样束手无策,爱他,本来就不是因为他善良,真是咎由自取。但还是会心痛,替自己不值,原来自己爱的是这样一个人。
我这样的人,放到剧本里便是活脱脱的配角龙套,像《friends》里暗恋女主角的酒保,除了在听到有人向自己心爱的女人求婚时失手摔碎一摞盘子博观众一笑以外,也没什么用处。
所有的人都说,做了配角,就要认命。
我只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