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知了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38
|本章字节:11036字
想到这儿,于朗只觉得浑身发冷,如果假以时日让他们发展下去,恐怕整个世界都会被他们控制。谁知道几十亿信众的信念力集合到一个人身上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也许那个时候那个人就真的变成神了,就像神话传说中的那样,长生不老,举手之间便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当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么这个世界就离毁灭不远了。想要阻止这个结果的发生,杀掉摩多不是最有效的方法,因为只要这个符号存在,就会有成百上千的摩多出现,而抹去所有人的意识更是不可能的。如此看来,只有从这个符号上下手才是最为靠谱的。如果没有这个符号,或者说这个符号没有增幅信念力的作用,那么“信仰之光”想要通过收集信念力来赋予一个人神力,就会变得十分困难,因为“造神”要比现在多百倍甚至千倍的信众才有可能实现,而在这个过程中所需要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则同样会千百倍地放大,同时也会被政治上的力量所压制,毕竟没有哪个国家的政府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领土***现一个信众上百万的神秘组织。如此一来,“造神”计划的成功率自然就会小到微乎其微。
于朗默默地在心中琢磨着,却不曾发现对面的苏墨儒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两只眼睛精光四射。
“这符号既然有这么神奇的作用,难道你们不怕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吗?”
“这也只是基于理论上的猜测而已,况且所谓的神奇作用谁也没见识过。”苏墨儒笑着说,“其实很多符号在远古时都具有一些超自然的力量。比如那些祈雨的云雨纹,辟火的辟火纹,以及祈祷长生的万寿符,在远古的文献中确实有一些有趣的记载,但到现在这些符号也只是研究某种文化的媒介而已,谁会去试验它到底会不会具有那些超自然的作用呢?难道能让一个人身上画满辟火纹然后跳到大火中去试验吗?呵呵,所以说,你所担心的根本就没有必要,但凡是生活在现代社会中的人,谁会相信这些鬼神之类的事情?”
“嗯嗯。”于朗点头赞同,但心里却大大地不以为然。如果没有经历这么多事情,他自然也不会相信,但是事到如今不信是不可能了,那么多无法否认的证据明明白白地证明了这个符号的作用确实和猜测中的一样。但他却无法把这些真相说给苏墨儒,而且即便是告诉他,根据刚刚的那番话,他会不会相信也未可知。
“苏教授,您研究符号学这么长时间,有没有一些符号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其原本作用的情况?”于朗开始旁敲侧击。
“这个当然有,符号这种东西如果谈到它的实用性,那么它是具有一定时间周期的。比如说,一些远古的符号曾经具有传递信息的作用,但到现在,传递信息我们可以选择手机、网络,谁还会用那些符号呢?于是这些符号就死亡了。这是因为环境的变化引起的符号衰落。除此之外,还有文化的更迭,信仰的转变,以及科学技术的兴起,都是导致一些符号消亡的原因。”
“除了这些原因,如果想要人为地使一个符号消亡,有这种可能吗?”
苏墨儒沉吟了片刻:“你说的这种我倒是从来都没听说过。一种符号如果流传范围很广,你要想毁掉它是很难的,除非你将所有知道这种符号的人和记载这种符号的文献全都销毁。但如果这种符号很罕见,很少有人知道,那么你只需要把它毁掉,让别人没有见到它的机会,那么它自然就消失了。不过这可是违法的,属于破坏文物。”
于朗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心却向下沉去,显然这个“十”字带钩符号属于前者。难道真的要将所有知道这个符号的人都杀死才能根除吗?
“当然如果你能寻到这个符号的源头,或者找到这个符号的创立者,通过改变创立者赋予这个符号的定义,也可以使这个符号消亡。”
找到创立者吗?于朗苦笑,那个该死的洛松已经死了将近千年,要是他能穿越回去说不定可以找到他。
“关于这个符号还有其他的资料吗?”
“刚刚说到寻找源头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我曾经针对这个符号的传承和沿袭做过一定的调查,过程中还真就让我发现了一些比较有趣的事情。虽然昂卢萨教已经消失了好几百年,但即便是传承消失了,一些痕迹还是会在民间留存下来,特别是当时昂卢萨教曾经拥有多达上百万的信众,肯定会有一些虔诚的信众把这个符号传承下来。于是,我便在各省发行范围最广、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上刊登这个符号,并以重金悬赏的形式,来征集关于这个符号的信息。这个方法果然很有效,没过几天,就有人打电话和我说他曾经见过这个符号。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非常高兴,还带着几个学生前去考察。
“那人是江南省云清市大港村的一个渔民,叫陈德龙,大约四十岁,据说小时候跟随父亲出海打鱼曾经遭遇过巨大的暴风雨,渔船被狂风打沉,父亲失踪,只有他活了下来。他说他没被淹死纯属是走了狗屎运,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狂风巨浪将他父亲的渔船打得支离破碎,铅黑色的乌云堆满整个苍穹,那些紫色的闪电就在那云中扭曲翻转,活像一条条狰狞的蟒蛇。他父亲刚把他绑在一块厚木板上就被一股巨浪掀了下去。即便是他被绑在木板上,还是被遮天蔽日的巨浪卷进海里,因为溺水窒息而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朗气清。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陌生的沙滩上,并不是他所熟悉的海域。他当时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一想到父亲死了,自己又处于一处荒无人烟的陌生地方,便吓得大哭起来。就这样哭了半天,突然从沙滩尽头的树林中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那老婆婆叫他不要哭,并把他带到一座竹楼里,还给他一些从来没见过的果子吃。那果子很好吃,而且解饿,他吃了几个便饱了。小孩子嘛,好奇心重,便在那竹楼里四处转悠,当他走到一座最大的竹楼里时,发现竹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男人,男人的额头上就是那个符号。不知为何他一看到那幅画便被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好似那画中人是很熟的人一样。正在这时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说:‘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引他来吧。’他听了这句话刚想回头,便觉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随即眼前一黑跌倒在地。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漂浮在海面上,身下正是那块被绑在身上的板子。可是他分明记得片刻前他还在一座竹楼中,难道是做梦吗?可这梦也太真实了,他还能清楚地感觉到口中残留的那不知名的水果的滋味。好在没过多久他就被一艘渔船救了上去,问清了之后才知道这里已经是滨海省,距离江南省云清市超过一千里。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被带到了千里之外。”
“真有这回事?”于朗听完之后神色变幻莫测。他突然想到两天前的那个梦境,也是竹楼,也有那个符号,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当时陈德龙就是这么和我说的,至于是真是假就不好说了。不过事情已经过了三十年,他说起来的时候却宛如昨日发生的一样,这倒不能不令人起疑。按说时间过了那么久,回忆的时候也必然是断断续续,但他讲述的时候却非常流畅。后来我又在当地做了一些调查,原来陈德龙年幼时确实曾经遭遇过一次海难,也是从那次海难之后,他的精神才开始不是很正常,有时候说自己看到了海上的仙山,有时候又说自己被妖怪抓去过,总之没有一句话是靠谱的。不过也有一些人相信陈德龙当年确实有些离奇的遭遇,并且众口一词地认为他恐怕是进了鬼岛。”
“鬼岛?”
“相传一到暴风雨之夜就会有一座神秘的岛屿在海***现,很多人都声称曾经看到过,却从没有人进入过。一旦暴风雨过后,那岛屿便又消失不见了。人们之所以称它为鬼岛,是因为每当暴风雨的时候总会有一些渔船失事,人们觉得那些死去的渔民便是被那鬼岛上的魔鬼抓去吃掉了。”
“这么诡异!”于朗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呵呵……”苏墨儒笑着摇头,“诡异什么啊,其实不过是海市蜃楼之类的幻象而已。渔民们多是愚昧之徒,加上出海打鱼自古以来便是风险很大的一个行当,因此对鬼神之说也最为敬畏。甚至在某些地方这些荒诞不经的传说经过不断的流传、穿凿附会,久而久之竟然形成了一些文化传统,你没发现,现在还有很多地方有祭海神、祭河神之类的活动嘛!”
“那您是认为这个所谓的鬼岛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而那个陈德龙也是骗人的?”
“事实如此,陈德龙声称见过那个符号其实不过是为了骗钱,你要是看到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了,那完全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惫懒汉子,在当地名声极差,整日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除了陈德龙以外,还有别人见过这个符号吗?”
“有几个声称见过,不过后来经过验证只是相似,根本就不是这个符号。”
“这么说来,只有陈德龙一个人见过?”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确实只有他一个人见过,但他显然是个骗子。没想到这个符号竟然真的如此冷僻,所得资料都是只言片语,根本构不成完整的信息。也正是如此,我才不得不中断对这个符号的研究。”
“陈德龙的地址、电话之类的信息您还有吗?不知道方不方便给我一份?”
“这个没问题,不过我要奉劝你,如果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恐怕你会失望的。哼哼,当初要不是看他可怜,真应该直接把他送进公安局。”
于朗很好奇那陈德龙究竟怎么得罪了苏老头,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消气。
两人又说了几句题外话,倒是有一多半是苏墨儒询问于朗的。苏老头似乎对于朗很感兴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于朗觉得面前这位看似六七十岁的老头身上有股强大的气场,坐在他面前让他很有些压抑。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难道说学问做得久了,会将自身的气质外放形成慑人的气场?
于朗的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了,苏老头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让他坐立不安、如芒在背。
说到这里似乎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于朗立刻起身告辞:“苏教授,真是太感谢您了。”
“没事没事。”苏墨儒摇着手笑,“希望这些信息能够帮得到你,如果有不明白的尽管过来问我。”
看到苏老头如此和蔼,于朗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来之前还以为苏父是位很难相处的老古董,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有机会一定要来聆听您的教诲。”于朗郑重地向苏老头鞠了个躬。
苏墨儒笑呵呵地受了:“好好,你这孩子我一看就喜欢。”说罢突然叹了口气,“唉,我要是真有你这么一位女婿就好了。”
于朗听了这句话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一直愁着过不了的关卡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定了。
从aaf出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于朗耷拉着脑袋走在街边的人行道上,说实话他很失望、很沮丧,虽然知道了很多关于这个符号的信息,但最关键的破解之法却依然没有着落。虽然给苏老头留下了好印象,自己却不过四日之命,就算能和苏老头相交莫逆又能怎样呢?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低着脑袋走了一会儿,于朗突然站定,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还没到最后关头就要放弃岂是爷儿们的作为!骂完之后伸出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抽得相当狠,“啪啪”的响声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摸着有些发麻、发烫的脸颊,于朗胸中突然涌起一股彪悍的气魄来。
按说于朗一直都是个没什么魄力的家伙,这从大学时候对苏真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磨叽、反复、犹豫不决,反正就是个有些懦弱的货。这还是当时寝室老大给他下的定语。虽然他的性格确实有些软弱,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血性。有句话说得好,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虽然这比喻有些烂,但话糙理不糙,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一顶天立地的男儿乎?
“妈的,老子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就算是死也要弄明白因何而死。”
说完,于朗昂首挺胸地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向最近的饭店奔去。从早上到现在他滴水未进,本以为到苏老头那里怎么也能喝上杯水,没想到苏教授还真是吝啬,连杯水也没倒就那么干巴巴地讲了三个多小时。好在多数时间都是对方在说,不过即便如此,于朗也饿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
一个小时后于朗从饭店出来,手里拎着四五个餐盒,那是专门为严潇准备的。早上出来的时候严潇睡得正香,想到这两天小姑娘受到的惊吓,于朗也就没叫醒她,估计这个时间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知为何于朗一想到严潇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倍加温暖,可能因为这段时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较多,所以潜意识中就把对方当成了亲人。
于朗回到家时,严潇正坐在窗边怔怔地发呆。
“饿了吧,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啦!”
严潇却没理他,依然故我地坐在那里。于朗把餐盒放在茶几上,发现笔记本电脑正开着,显示的页面正是薛沐的那个故事。他心下一惊:难道严潇看到了关于自己的死亡描述?说来好笑,自从高旭告诉他他会在五天之后死掉,他竟然没有勇气打开那个故事看看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伸手按了一下关机键,然后走向一直背对着他坐着的严潇,还未等走到近前,严潇突然站起,转过身来,满脸都是泪痕。
“怎么啦这是?”
“于朗,你别死。”
严潇瘪着嘴,楚楚可怜地看着于朗,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大大的眼睛中涌出,簌簌地滑落。
于朗觉得呼吸一窒,蓦然的心痛陡地袭来,他走过去把严潇抱在怀中。
“别傻啦,我怎么会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