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冷艳春回释恩怨

作者:李莫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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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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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5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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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29464字

往事的回忆,让人终究有着淡淡甜蜜的留恋……冷艳宫主虽是伤痛,却接口开始诉说那一段改变她一生命运的过往。


“清逸哥为了习刀,时常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因此,我更加珍惜和他相聚时的短暂时光。那天,是中秋夜!——scrip实现与天合一。明清之际王夫之等人更把天人合一视作“圣scrip——,晚上的月色明亮美丽,我在清逸哥的邀约下,和他到西湖泛舟赏月,那夜……我喝醉了,第二天……我发现自己在湖畔的水榭客栈醒来……”


小混猜测道:“你被占便宜了。”


冷艳宫主眼神微黯道:“是的,我是独自醒来,但桌上清逸哥留书说因为要练刀,所以先行离去,他在信上一再保证对我是真情真意,绝对不会辜负我。”


小混瞥向刀尊,刀尊慨然道:“可是,中秋节当天我正苦思一招刀法,直到第二天方才出关,根本不可能在中秋夜邀请亚慧到西湖赏月。”


小妮子惊呼道:“有人假扮你,结果呢?”


邓清逸沉痛道:“第二天,子楚到我那里,将改扮成我所做的事告之于我,虽然,他一再强调只是倾慕亚慧,并不想破坏我俩感情,只因多喝了酒,酒后铸成大错。但是,我所受到的打击岂是笔墨所能形容,一个是我此生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这种结局叫我如何能承担!”


小刀声音不含任何感情问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小混皱着眉瞥他一眼,只觉得小刀淡漠地可怕。


邓清逸完全沉缅于回忆,未曾注意到小刀的异样。


他幽幽道:“在当时,我只好带着满心创痛一走了之,想要以练刀迫使自己忘掉这一切事情,但是反而因心神不宁差点走火入魔,幸好只是演成内伤。也就是在那个情况下,我遇到流星刀雷震天,和他成为结拜兄弟,那时的他尚未出掌地趟门,我就在他的住处休养将近一年才得以痊愈。”


刀尊感怀沉叹:“如果,当年我不是那么冲动,没有一走了之的话,事情也许就不致于演变到无法挽回。”


冷艳宫主语声凄凉道:“自中秋之后,我天天等着清逸哥出现,可是他却从此下落不明,虽然那时孙子楚时常出现安慰我,关怀我,但是,我又怎么知道那夜……竟是他欺骗了我,而后,我发现自己怀孕,终于绝望地说服自己,清逸哥是在玩弄我之后,一走了之。我更在不明内情的情况下,拒绝孙子楚的求婚,回到冷艳宫,师父她老人家的身边,生下孩子。”


她双目泪光盈盈的投注在小刀脸上,哀怨道:“虽然,我告诉自己我恨清逸哥,可是,我深爱着我的孩子,那个我以为自己与清逸哥所生的孩子。


可是……有天夜时,百晓仙姑急忙来通知我们,说武林正义盟为了寻求江湖平静,决定全力追查敝宫宫址所在,以期将冷艳宫彻底消灭。”


小混咬牙切齿地道:“奶奶的,这个狗屁正义盟真叫狠心,连一些弱女子都想除之而后快!”


冷艳宫主语声凄幽道:“冷艳宫得到通知后,自是加强防卫,可是仍被一个人闯入,挟持了孩子,师父自然以为他是武林正义盟派出探路的奸细。


为了全宫安危,她要我牺牲孩子,杀掉来人,由于我不忍见孩子惨死的场面,所以并未参予追杀。


事后,师父告诉我,来人重伤而逃,但是必死无疑,而孩子则下落不明,可能已经遭到了毒手!”


小刀此时已经有些明白自己的身世,可是,他仍然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看得出,他这是强行压抑激动,刻意装出的冷静。


小妮子追问道:“后来呢?难道那人不是正义盟派出的人手?”


邓清逸悲痛接道:“他是子楚,他一直悬念着亚慧和孩子,可是冷艳宫向来禁止外人进入,他不得已之下,只好蒙面硬闯,却因为误会,被血手观音的凝血手印所击伤。


当我见到他时,他已是回天乏术,临终要求我收养孩子,同时求我为他隐瞒此事,他不愿亚慧恨他,更不愿因他之死,造成华山派与冷艳宫之间更大的冲突。


我只能答应他,虽然明知如此,我与亚慧更无法释清误会,却也只能听天由命!”


冷艳宫主难过道:“你成全他,却让我痛苦十余年,让自己承担莫须有的误会,更造成我和麟儿骨肉分离,你为何那么死心眼!


这次,若非我以麟儿的安危要挟于你,你岂会说出事实真相,难道你想隐瞒此事一辈子?”


邓清逸默然道:“我又如何能违背子楚临终的嘱托?”


小刀脸上仍是一派漠然,但漠然中隐约有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小混十分担心道:“老哥,这都是过去的事,你别太钻牛角尖,看开点就好过多了。”


直到此时,刀尊和冷艳宫主方始发现,这件事已经对小刀造成极大的打击和伤害。


他们不禁忧心叫道:“孩子,你……”


小刀异常冷静地打断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这……”


小混以眼神阻止他们,起身道:“我们就出去好了!”


他不住地催促其它的人离去。


小妮子最先无言地离开,邓清逸和冷艳宫主愁容满面,频频注视小刀,在小混连赶带推之下被支使出去。


小混留在最后,但他却在其它人走出花厅大门后,咿呀一声,关上花厅大门,将自己和小刀反锁在花厅里面。


冷艳宫主人在屋外急切道:“小混,你要做什么?”


小混回答道:“我来劝劝老哥,不管里面有何动静,你们都别管。”


屋内,小刀语声如冷道:“出去!我不需要任何人劝解,我只想一个人独处。”


小混嗤声道:“一个人,好让你自怨自叹,为什么自己的身世会是这种鸟事。”


小刀愤怒道:“是又如何,关你屁事,还轮不着你来管!”


小混用力拍着茶几,不比他声小地吼道:“奶奶的皮球,我偏要管,你又能奈我何?你别以为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身世坎坷,至少,你现在知道自己的爹是谁,又有一个现成的娘,往好处看,你他奶奶的,比起那些没爹没娘,或是身世不明的人,简直幸福多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闹奶奶的哪门子别扭?”


小刀青筋暴浮,激动吼道:“你懂什么,朋友妻不可戏,可是他更进一步强占师父的意中人,结果呢?还因为他的自私,师父和我娘不但误会不能解释,反而,还要师父他老人家扶养我这个时刻提醒他过去的孽种,他不但自私,而且残酷!他不配我那么崇仰他,怀念他!”


这一下,小混总算知道病结所在了。


原来小刀过去对自己生父的印象太完美,所以一时之间,竟不能接受完美的化身也有瑕疵存在。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便是如此的涵意吧!


小混知道问题所在后,非但不温言相劝,反而更加脸红脖子粗的吼道:“奶奶的,你这个人真有病,你师父是当事人,也是受害人,他都能原谅你老子,而且更爱你如己出,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是孽种?


再说,子不言父过的道理你懂不懂?亏你他妈的还念过几天书,怎么说出的,全是屁话!”


小刀暴烈吼道:“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小混瞪眼如铃,回吼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高兴管,喜欢管,我偏要管!”


他存心想激得小刀将憋在心中的委屈和苦闷发泄出来。


终于,小刀再也压抑不住汹涌翻腾的激动情绪,将之化成怒火,一股脑儿的冲着小混爆发。


他双目嗔视,虎吼一声抡拳扑向小混。


小混不避不让,反而冲上前去,一拳捶上小刀肚子。


小刀愤怒之下,忘记一切,只有双手拳头如雨急落,一拳比一拳重的朝小混身上乱捶乱打。


小混虽是故意要激小刀发泄,却没料到小刀发狂时会有这股猛劲。


他一边挥拳还击,一边暗叫道:“奶奶的,老哥发起火来,怎么这么够劲,这沙包可不好当,哎唷!”


小刀一记右勾拳,打得小混仰跌而出,不等小混站起来,小刀已然扑上去压住小混,乒乓大打出手。


小混在守多攻少的情况下,连中数拳被打得鼻青脸肿,头昏眼花。


被揍得急了,终于,小混豁出去叫道:“奶奶的,沙包不是人干的,我和你拚了。”


他猛然翻身,反压在小刀身上,双拳毫不客气的乒乒乓乓打回去捞本。


小刀现在满心只想打,打,打……他不顾小混拳头飞来,同样飞拳而出。


“砰!”


他们两同时正中目标,一人多了一只黑眼圈,但是,打上瘾的二人早就忘了叫痛,双双仰跌后,又同时双双扑起缠抱在一堆,扭打成一团。


他们俩就像两个使性子的小鬼打架,不但拳来拳往,而且又踢又踹,另外拉头发、揪耳朵、撕衣服、咬人、捏人、打耳光,各种刁钻、泼辣、要脸的、不要脸的打架招术通通都出笼。


两个人由门旁打到厅首,再由厅首滚回门边。


凡是所经之处,顺手抓到什么,就拿什么敲人、砸人、打人,管他是香灶、奇石、椅子还是古瓷!


花厅之外,小妮子和冷艳宫主及刀尊三人几乎是当门屏息而立。


先听着厅内的大吼大叫,然后是砰、哎唷,接着乒乒乓乓,再看花厅木门被什么大力撞了一下,喀喀直抖。


门外之人实在想象不出,门内到底发生何事,为什么花厅都被吓得咯咯直打摆子,好似快要散开一般。


良久……复良久……心惊肉跳,破胆三次的花厅终于平静下来。


蓦地——“哈哈……”


花厅内响起小混和小刀痛快爽朗的笑声,笑声笑得兴奋,却也显得疲累万分。


小妮子忍不住好奇,向冷艳宫主借来发钗,挑开门闩,推开厅门,触目所及,使得上三人同时瞪大眼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此时,厅内一片狼籍,地上满是摔碎的瓷器和砸烂的太师椅。


贵妃椅的扶手少了一边,靠背所镶的大理石全部粉碎脱落,就连原先挂于墙上的字画也是扯得七零八落。


有些更是尸分四野,最离奇的是,垂挂于屋顶尘承处,用以照明的宫灯,竟也逃不过魔掌,破的破,散的散,没有一盏是完整的挂在半空摇摇晃晃,实在令人想不透,那么高的灯,是如何受到波及!


小混和小刀二人却是披头散发,衣破血流,鼻青脸肿的抱在一起,放声大笑,好象刚才不是他们打了一架,而是他们看了别人打了一架,正乐的得意忘形。


小妮子瞪着狼狈不堪的二人,不可思议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们在拆房子吗?”


小混此时抬起头,只见他鼻梁有些扭曲浮肿,左眼肿得瞇成一线,嘴角破皮流血,右颊还留着清晰的五爪金龙,红通刺目。


小妮子惊叫道:“小混,你……怎么回事嘛!”


她急忙扑向小混身边,心疼地探望灾情。


小刀懒懒道:“是他逼我的。”


他头一抬,小妮子又是一声惊呼。


小刀的情形不比小混好,鼻梁没断也差不多,额头一个拳头大的肉包,青乌中隐现血渍丝丝,左颊肿起就像刚出炉的面包,还是烫的吶!


另外,右颊三道抓痕,血迹殷然,两个眼圈虽然没肿,却青黑的象戴了太阳眼镜,惨!


真是有够惨!


冷艳宫主随声而至,看清小刀情形,心疼地呼道:“麟儿,孩子,疼不疼?疼不疼?”


小刀有些微怔地看着冷艳宫主满脸急切关心地表情,半晌,他有些茫然地摇头道:“不疼……”


冷艳宫主取出丝帕,细心地为他擦拭,一边数落道:“孩子,你这是何苦……瞧你伤成这样,会痛吗?”


小刀又轻轻摇了摇头,喃喃道:“不会……娘!”


这声充满情怯,带着试探的叫唤,令冷艳宫主如中雷殛,蓦地怔在当场,连那抓着手绢的织织玉手,也就黏在小刀右颊忘记放下。


半晌——冷艳宫主机伶伶的打了个颤抖,忽而将小刀紧紧搂入怀中,带着哭声叫道:


“孩子,我的孩子……”


邓清逸强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欣喜轻叹,放心的离开花厅。


小混轻叫道:“喂,老哥他师父,等等我,咱们一起走,顺便聊聊。”


他在小妮子的扶持下,追着邓清逸的背影出去,留下小刀他们母子独处。


虽然不闻小刀哭声,却是只见他在母亲怀中不住颤抖抽动的肩头,便知这个少年英豪,应该正尽情地泻泄着他的孺慕之情。


另一个房间里。


小妮子一边按照小混的指示,以金针为他逼除瘀血,同时上药疗伤,一边叨念道:“真搞不懂你们男生,没事打架干嘛!打完还抱着放声大笑,你们有病是不是?”


小混哀哀叫道:“轻点,会痛!”


小妮子娇嗔道:“会痛干嘛要打架,你活该。”


小混嘘叹道:“小妮子,你不是男人,自然不能了解男人们的感情,当我们心情不好想发泄时,打架是最直接而且有效的方式,哎唷……所以我只能舍命陪君子,当老哥的沙包和他打上一架。”


哈赤在一旁道:“少爷,要打架你怎么不让哈赤代替你,哈赤又高又壮不怕打,陪小刀少爷打架也不会吃亏的呀!”


小混唏嘘道:“下次我会记得,如果还有这种机会,我一定让给你。”


邓清逸坐在小混对面,此时,展颜微笑道:“小刀能有你如此善体人意的好兄弟,他此生足矣!”


小混摸着被打断的鼻梁,认命道:“谁叫我要认识他,哥们儿嘛!总得为他多担待些,就是这么回事啦!”


小妮子在脸盆里净了净手,忽然问道:“小刀哥哥伤的也不轻,要不要我去替他上药?”


小混摆摆手道:“省省吧!他现在是有娘的人,他娘会照顾他的。”


顿了顿,他转向邓清逸,问道:“对了,我听宫主一直叫老哥麟儿,这是怎么回事?”


邓清逸和悦道:“亚慧为小刀取名玉麟,因为我曾送她一只玉麒麟,过去,亚慧一直认为小刀是我的孩子,所以才依此为他命名。


至于小刀,则是子楚将孩子交给我时,并未告诉我孩子的姓名,或许,子楚也不知道吧,因为我痴于习刀,索性将他取名小刀。”


小妮子感兴趣道:“小刀哥哥既然跟着你姓邓,自然是因为你收养他的关系,可是他为什么叫你师父,不叫你义父或爹呢?”


邓清逸轻轻呵笑道:“这件事说起来很有趣,其实,小刀在四岁以前,一直叫我爹,有一次我带他到地堂门做客,他听见二弟毕恭毕敬地称呼他师父,便问二弟为什么要叫老门主为师父,二弟开玩笑说,师父听起来比较威风,也比较伟大。


从那之后,小刀便一直叫我师父,说什么都不肯改口,我想师徒亦如父子,也就任他叫了,结果他这一叫就是十几年,他大概也不记得曾经叫过我一声爹!”


小混吃吃笑道:“反正,等你和宫主结婚,他还是得叫你爹。”


邓清逸轻叹道:“事情可能不如你所想象那么容易。”


“为什么?”小混不解道:“难道你不想娶宫主,我看她不会反对吧!还是……你不想娶个带着拖油瓶的老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老哥绑在狂人帮,他打扰不了你们的。”


邓清逸苦笑道:“不是这么回事,而是……自从昔年那件误会发生后,亚慧伤心欲绝地回到她师父身旁,你们大概知道,她师父过去就是因为感情受创才创立冷艳宫!”


小混他们点点头,表示明白这段历史。


邓清逸无奈道:“秋老宫主本来就对感情之事有成见,后来是见我宁愿被逐出门墙,也不离开亚慧,才同意我们交往,而亚慧又误以为是被我所遗弃。因此秋老宫主在心痛和愤怒之余,便立下入宫之人,须立誓不涉及男女感情,不谈婚嫁的规定,因此……只怕我和亚慧今生是无缘结为夫妻。”


小混不以为然道:“我说老邓,你少那么没出息好不好,规矩是人定的,既然你的准老婆是宫主,大不了叫她取消这个规定就可以了嘛!”


“但是我却无权取消。”


冷艳宫主和小刀一同进入房间里,小刀的伤势果然已经调理过,不过比起小混,他的肿胀似乎消除的并不完美,可以说根本没有消肿。


小混忽然叫道:“这么差的疗伤方法,要等多久才能消肿?小妮子,我看你还是得一展手艺,替老哥修补修补!”


冷艳宫主盯着小混浮肿全消,只剩些许青乌的痕迹,的确惊讶于小混医术之高明。


一回生,二回熟,小妮子拿过仍搁在桌上的金针等用具,马上就动手为小刀消肿,她可也是玩出兴趣。


小混接着冷艳宫主进门时的尾语,追问道:“你是宫主,为什么无权取消宫里的规定?”


冷艳宫主怅然道:“因为那是师父她老人家亲手令谕,她是创派始祖,谁敢取消或修改她的令谕,除非是经她同意,否则,她说的话,便是铁律。”


“放屁!”小混口不择言道:“就算创派始祖,也不见得不会说错话,定错规矩,如果一定要她同意才能改,万一她活得不耐烦,两腿一伸,死了,那受苦受难的可是你们这群活着的呆头母鹅。”


冷艳宫主轻叹道:“便是如此,也只能图呼奈何了!”


小混拍着桌子叫道:“不行,我找这个老糊涂虫理论去。”


他说着立即起身。


冷艳宫主连忙阻止道:“等等,小混,师父她老人家自二年多前闭关练功后,便不见外人,就连我也只能在每月初一,才可进入秘室,向她请安,你要如何找她?


再说,师父她一直未能原谅清逸哥,如果她知道清逸哥在宫中,只怕……会对清逸哥不利的。”


小混拍着胸脯道:“有我在,怕什么!只要本少爷出马,还没有不能摆平的事!”


小刀经过小妮子的修补,面子上果然好看许多,他点头赞同道:“这倒是事实!娘,您就让小混试试,这不仅仅是为了您和师父,还有被冷艳宫视为叛徒的董大嫂子,以及,为将来更多人着想。”


冷艳宫主略微犹豫。


小混保证道:“我说宫主,你不用考虑太多,只要初一那天由我去见老糊涂,所有的事,全包在我身上,你只管等着做新娘就可以了。”


小刀也恳求道:“娘,我是真的希望您和师父能在一起……”


小混捉狎谑笑道:“可你师父不想顺带娶你这个拖油瓶。”


“啪!”


小刀倏然挥手,赏了小混一记响头,将他一掌掴到椅下去。


他嘲谑道:“放你奶奶的乌拉狗屎鸟蛋屁!谁说我是拖油瓶,我可是个已经光耀门楣的瑰宝,光凭我是狂人帮的一员,谁敢轻视我,何况……”


小混抚着脑袋,无奈道:“你什么时候把我预留但是那一招学去?最后那句话说得真好听,何况什么事?”


小刀嘿嘿笑道:“何况我是狂人帮第一副帮主,随时等着取代帮主之位,这种儿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吶!”


小混哇啦怪叫道:“好呀,老哥,原来你无时无刻想着谋权篡位。”


“然也!”小刀得意道:“所以你最好小心点,别让我有机可趁。”


小混夸张地嚷嚷道:“反了,反了,居然有人想造少爷的反,那人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料?想当帮主,他成吗?”


小刀不甘示弱道:“等我篡位成功那天,你自然知道成不成!”


冷艳宫主看着、听着恢复正常的小刀和小混语带诙谐的唇枪舌剑,互相嘲谑,心里感到说不出的快慰。


然而她也想到,自己尚未答应让小混去见老宫主,怎么他们就如此笃定地将自己冷落一旁?


看来,小混对自己想做的事,可是从来不曾怀疑有人能够阻止!


一栋全以翠竹搭建的雅致的小屋,坐落在冷艳宫四合院后面,一处刻意布置成阵的竹林里面。


窗几明净的小屋之中,竹桌、竹椅、竹床等设备一应俱全,而墙上除了悬挂着一柄形式朴实无华的古剑,却空无一物。


这里便是冷艳宫宫主施亚慧口中所提,她师父闭关修练的秘室。


竹床上那位盘膝端坐,闭目调息的鹤发老妪,自然就是冷艳宫的创始人,血手观音秋梅音。


如果不是那道占满左颊,皮翻肉卷,狰狞怵目的疤痕,破坏了秋梅音姣好的容貌,她的确是个气质优雅,风姿绰约的高贵老妇。


秋梅音双目依然微阖。


但她却突然冷冷地开口道:“不管你是如何通过竹林,你都已经犯了老身的忌讳,你是自己进来领罚,还是要老身叫人将你处死?”


屋外仍是寂静无声。


小屋的竹扉,咿呀一声被推开。


小混走入屋内,抓着头不解地问道:“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看你的徒弟?”


秋梅音睁开精光四射的眼眸,语声不含任何感情,漠然道:“是慧丫头教你入阵的门路,到此处来的?”


小混嘻嘻笑道:“说的正确些,是她告诉我地方在哪里,要我自己想办法进来,所以能够安全到达此地,我可是全凭本事。”


“是吗?”秋梅音仍是毫无表情道:“你可知道除了慧丫头,或是我所召见的人之外,擅入此地者死!而且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真有本事通过那座竹林?”


小混咂嘴嗤道:“我说老宫主太婆,如果你以为小小一座逆劫阴阳修罗阵就能难倒我,那你可是太没见识啦!没错,外面那座修罗阵原该是无路可活的死阵,可是就怪你偏要将这栋屋子盖在阵眼上,硬是将死阵搞活,我想自寻死路都没机会。”


秋梅香眼光微闪,颔首道:“嗯!能够看出此阵奥妙,你的确够本事通过竹林,可是你仍逃不过一死。”


小混摆摆手,无趣道:“老宫主太婆,你别开口闭口就是死或处罚好不好?我年纪还轻,还不想死,我很怕痛,也不喜欢受罚。”


忽然,秋梅音斥道:“小娃娃,你叫我什么?”


小混呵呵笑道:“我都叫了两次,你才反应过来,你的确是上了点年纪……”


秋梅音冷哼一声,右手猝扬,一股凌厉的劲风,有如巨锤般迅速撞向小混胸口。


小混才刚看到对方抬手,掌风已经临身,吓得他怪叫半声,奋力施出大幻挪移中的绝招转干幻坤躲避攻击。


饶是他反应够快,绝学够妙,仍然被掌风边缘扫中,砰地撞上墙壁,震得他头昏眼花,血翻气涌!


秋梅音对小混竟能逃过她这一掌,颇感惊讶地轻噫一声,她右手改挥为抓,凌空抓向墙边的小混。


小混突然感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向床边,他手舞足蹈地全力挣扎,却没能挣脱吸力的控制。


于是他在飞临桌旁时,顺手捞起一张竹椅,甩向床上的秋梅音。


竹椅登时有若铁片遇到磁石,呼地撞向秋梅音,迫使秋梅音不得不翻掌接住竹椅。


小混趁此机会大喝一声脱出控制,同时连滚带爬躲向桌后,他嘿嘿笑谑道:“老宫主太婆,你若是喜欢自己家里的桌椅,就通通拿去好了。”


秋梅香见他以桌椅为屏障,阻止自己的追击,不禁对他如此灵敏的机智,和迅捷的应变能力报以欣赏的微笑。


但是,微笑在她脸上一闪倏逝,秋梅音淡然开口道:“小娃娃,你说话再这么没大没小的,可别怪老身要让你吃苦头了。”


秋梅音右手轻扬,手中竹椅平平稳稳的飞回原本的位置,好象有人拿着椅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摆回去一般。


小混看得暗自咋舌,径自在桌后拉开一张竹椅坐下,识趣地道:“是,老宫主,今天我来这里,是有正事要和你谈,不是来陪你运动的,你就暂时休息一下,咱们聊聊天如何?”


秋梅音以一贯的冷淡态度道:“小娃娃,老身并不认识你,你会有何正事要和老身谈的?”


小混抗议道:“老宫主,我都改口了,你干嘛还娃娃叫个不停,又不是……”


他本来想说,又不是生小孩,但想起眼前之人曾是感情受创,有些话最好不要乱说,谁知道她听了会不会发狂,因此他硬是将下面的话,吞回肚子里去。


小混转口道:“我叫曾能混,外号天才混混,狂人帮历代以来最伟大的帮主是也!”


“曾能混?狂人帮?”


秋梅音忍不住笑意的勾了勾嘴角,皱眉道:“老身闭关不过二年有余,怎地江湖之中就变得如此乱七八糟,竟让一名小混混当道,还敢创帮立派,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小混不以为意道:“哎呀,反正江湖就是这么一回事,能混则混,不能混就翘,翘头或翘辫子任君选择,老宫主,你又何必太苛求。”


微顿之后,小混继续道:“再说,这也不是我们今天聊天的重点,我是想请问老宫主,冷艳宫是不是有一条规定,说入宫的人必须发誓终生不涉及男女感情,或论及婚嫁的宫规?”


“是又如何?”


“你不觉得这规定简直就是……放屁!”


秋梅音怒斥道:“大胆!”


她蓦地扣指急弹,一股锐利的指劲,如怒箭般飞射小混。


小混早有先见之明,屁字一出口,人已躲向桌下。


但是,那股指劲却似有灵性般,在小混所坐的竹椅之后三尺处,诡异的反折而回,钻向桌底,一指射中小混高翘的屁股。


“哇!”


小混惨叫一声,掀翻桌子,反手抱着屁股像只活跳虾般蹦个不停,这次,他这只鳖(瘪)可吃大了!


小混拚命揉着屁股,埋怨道:“老宫主,你好阴险,出手都不打招呼,简直就是暗算嘛!”


秋梅音不为所动道:“这次警告你,在老身面前说话,容不得你放肆!”


小混大叫道:“谁说是放肆,我是实话实说,你也不想想,一个女孩子感情被骗之后,心情本就够灰暗,你不但不鼓励她们积极地寻找幸福,以期过着快乐的日子,反而限制她们追求光明,害得她们每个人都顶着一张死气沉沉的晚娘面孔度日,这简直是不健康,不仁道的行为。”


秋梅音冷笑道:“你一个小小子懂得多少情爱?竟也敢如此大放厥词!”


小混不服气道:“孔夫子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谁规定年纪轻就不能了解爱情的道理,而实际上,爱情根本没有道理可言。你自己失去一次爱情后,怎么能够限制别人不能追求她们的第二春,甚至第三春,第四春!”


秋梅音淡淡地问道:“你是来为董惠芳那个叛徒做说客?”


小混撇撇嘴道:“那只是远因,还有其它的近果,和尚未开花结果的嫩芽!”


秋梅音冷哼道:“你倒是有所为而来。你可知道,董惠芳那丫头原是我刑堂堂主,她明知宫内规矩,非但没有极力遵循,反而在出任务时和我指定击杀的对象私奔,难道我不该惩罚她的怠忽职守和破坏门规?”


小混辩驳道:“她或许是不该利用职权私奔,可是如果你没有定下那种狗……那种不正常的规矩,她也犯不着违规私奔。


何况,她现在小孩也有了,丈夫又在江苏做生意,过的日子很美满,你去惩罚她反而变成破坏人家的家庭,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秋梅音轻蔑地笑道:“是她告诉你,她丈夫是生意人吗?”


小混重重点头道:“对呀,她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


秋梅音嘲弄地放声大笑,而后,冷然道:“她的丈夫是做生意,可惜做的是杀人生意,你可知道她和何人私奔?”


小混微感不妙问道:“谁?”


秋梅音重重哼道:“血魂阁阁主!”


“什么?”小混大吃一惊,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难怪!”


秋梅音眼光凌厉道:“惠芳是我亲传的第四弟子,错非是那等子恶人,否则,我岂会禁止她与所爱之人结合,可是,这丫头根本就不顾一切,为了防止她帮忙为恶,我只有忍痛除去她。”


小混有些窒言地坐回椅上,良久,他忽然问道:“当初,她知道自己要杀的人是血魂阁主吗?”


秋梅音摇头道:“我并未对她言明。”


小混拍手道:“这就对啦!她既然不知道,所以无法预防,等她爱上之后,你要她放弃,她当然割舍不下,加上宫规严厉,她只好被迫私奔,这也怪不得她嘛!”


秋梅音冷冷反问:“那么你的意思是说,都是老身的错,错在老身没有告诉她对方是谁,错在老身定下恁般严厉的宫规喽?”


小混轻笑道:“老宫主,你别发火,我并不是说你有错,我刚才不是说了嘛,爱情本来就没道理,所以自然没有所谓的对和错。最主要的,你若取消不合理的宫规,有些问题,自然也就不成问题。”


秋梅音质问道:“然后,老身就放任董丫头不管,好让她助纣为虐,也让她破了宫里的规矩?”


小混摆摆手道:“不是这样子,第一,我曾和董大嫂子一起生活过个把月的时间,我保证她绝不可能助纣为虐。


因为她根本就已经脱离江湖,隐居在小村里,绝口不过问丈夫的事情,一心一意的教导小孩,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第二,如果老宫主你取消令人逃宫的原因,让她敢再回宫,自然她会愿意接受适度的惩罚,例如关关她什么的!”


秋梅音生硬道:“你怎么知道她会回宫?”


小混黠笑道:“因为她也心里仍一直自认为是冷艳宫的人,这一点,你只要去问问追杀她的刑堂堂主,她一定可以向你证明,老实说,若不是董大嫂子的阻止,我给贵宫娘们吃的苦头,还会更多。”


秋梅音微怔道:“难道梅丫头还败在你的手下?她可是峨嵋俗家弟子之中,功力颇为不俗的年轻高手。”


小混得意道:“事实证明,她还比不上本帮第一副帮主!”


秋梅音问道:“第一副帮主?他又是谁?竟有如许功力。”


小混宣布道:“他乃是武林第一把刀,刀尊邓清逸的义子兼徒弟,邓小刀!”


秋梅音冷哼道:“是这小子,他也在宫内吗?”


小混斜睨道:“先告诉我,你问这事干嘛?”


秋梅音神情冷厉道:“邓清逸那杀胚伤害慧丫头,我要拿这小子开刀,好让邓清逸也尝尝心痛的滋味。”


小混摇头叹道:“难了,难了,你想找小刀开刀,还得问问你徒弟舍不舍得吶!”


“为什么?”


“因为小刀是你宝贝徒弟的宝贝儿子,也是你的徒孙,冷艳宫的少宫主!”


秋梅音终于脸色大变,她双手撑在床上,彷佛想站起来,却又颓然放弃,只是语声微现激动道:“你说的可是事实?”


小混点头如捣蒜道:“保证是事实!”


他三言两语,将小刀的身世,和刀尊与施亚慧两人之间二十年来的爱恨情仇解释一遍。


秋梅音听得脸色一变再变,良久,她嘘叹道:“唉……难道真是命运弄人?”


小混打铁趁热道:“这就是我提过的近果。老宫主,你的宫规若不取消,你那宝贝徒弟可就真的成了苦命鸳鸯,搞不好哪天她一时想不开,也和小刀他师父私奔去了,到时候,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啦!”


秋梅音久久不语。


小混看不出这个老宫主太婆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他最后,只得使出杀手★,故作满不在乎道:“老宫主,你大概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秋梅音奇怪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关系吗?”


小混神秘笑道:“当然有关,如果你答应去掉那些不合理的规定,我可以为你治好脸上的旧疤,还有不能行走的腿疾。”


秋梅音震惊道:“你……你是如何看出老身有腿疾?”


小混轻松笑道:“因为我是神医,只要捏指一算,就可以知道谁是我的病人。”


秋梅音灵光一闪,怔愕道:“你是齐百川的弟子?他不是已经死了九十余年?”


小混不屑地挥挥手道:“差多,差多,齐百川已经是二传之后的神医,我可是亲传!”


“亲传?”秋梅音沉吟半晌,猛地醒悟:“狂人帮,你难道是武林双狂的传人。”


小混鼓掌笑道:“答对了。可见老宫主年龄虽大,可是脑筋依然清楚无比。”


秋梅音终于明白道:“所以你能轻易通过竹林,武狂任浩飞老前辈的机关阵图之学,比之百晓仙姑,那是高明许多。”


小混眨眨眼道:“老宫主,你若是答应和我条件交换,我保证你是只赚不赔。”


秋梅音淡笑道:“如此一来,我反倒不能答应。”


小混错愕道:“为什么?”


秋梅音忍着笑意道:“我总不能让慧丫头以为我不关心她的幸福,反而为了自己才答应废除宫规。”


小混苦笑道:“奶奶的,这岂不是弄巧成拙。老宫主,你就把我提过的条件当放屁,我刚刚什么也没说,这可行了吧!”


秋梅音不同意道:“可是,我的确希望能医好宿疾。”


小混瞪眼叫道:“不然你想怎么样?反正你那宫规一定要废,你的宿疾我也一定要医,就是这么回事,没啥好商量。”


秋梅音含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小混一怔之后,哈哈笑道:“我懂了,反正这是两码子事,八竿子也打不着,那就没有问题。”


他欢呼一声,跳起来道:“我去告诉他们,你被我摆平啦!”


秋梅音闻言一怔,小混却已冲出门外,失去踪影。


秋梅音不禁失笑地喃喃说道:“真是个活泼的小孩,麟儿是不是也同他一样?”


忽然——原本宁静清幽的竹林内,响起杂沓的人语和笑声,其中,小混的声音最突出,也最得意漾然。


秋梅音心里不禁暗想:“这孩子说得对,冷艳宫不该再充满灰涩的气氛,小孩子们都还年轻,她们有权再为自己的幸福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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