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耐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5 20:55
|本章字节:28678字
离的生活。唉,除了买房子困难点儿。要不然我真想做自梳女了,哈哈。”
“自……梳女?又是什么继月光族之后的新花样?”樊胜美尤其在眼袋那儿再加一层遮瑕膏,最近憔悴。
“可不新鲜了,很古老呢,自愿光棍到底。”
“打光棍很……”樊胜美才准备说出“辛苦”两个字,忽然意识到,光棍究竟辛苦在哪儿呢?不禁点点头,“可不,自己的那些糟心事儿,最终还不是自己扛着自己消化。”
“说起来咱们手下也算有几条人马几杆枪,这年头又不需要胸口碎大石的力气活儿,有什么是我们对付不了的。下班一起过周末?啊,不,你有男朋友,得让你男朋友优先。”
“今晚得交给受伤住院的朋友。下次约,跟你一起逛街买衣服真是不知该怎么与你握手表示惺惺相惜才好。”
走出更衣室,分道扬镳,樊胜美断然拔出手机,坚决查看短信。果然,又是天昏地暗的感觉袭来,她哥哥永远不会让她快活多久。短信很简单地道:要不把卖我房子的全部钱还我,要不等法院传票,给你三天。曲筱绡说的没错,她哥永远能搅出事情来,而且永远让她躲无可躲,必须出面迎战。
整个下午的班,樊胜美咬着牙才能坚持下来。她最想的是立刻坐到电脑面前,查阅相关法律法规。心里非常乱非常慌,可又什么都不能做,还得应付来自客人来自同事的各种烦难。反而是处理工作起来得心应手,正好忘了家事之乱。
直到下班,樊胜美才终于有时间整理脑袋里的碎屑。她捧着一杯水低头慢慢走出更衣室,走到一半就想明白,打官司就打官司,谁怕来着。她当即给安迪打电话。
“安迪,是不是准备去包总那儿?”
“是啊,正上路赶去机场。怎么,你也同去?已经赶不及转回去接你了。”
“我立刻打车去机场找你。我哥哥打算与我打官司,争那笔我卖了他房子的钱。我把那笔钱存在老家银行,专款专用,每月划钱给爸爸治病。请你帮个忙,拿我的身份证和密码到开户银行办一张与银行卡对应的交易明细折,把明细账拉出来,备用。我不怕打官司,我拿得出所有明细,反而法庭上更能把道理讲明白。行吗?会占用你不少时间。”
“举手之劳。我在机场等你。赶紧打车,周末路堵,尽量上高架。”
樊胜美一边打电话,一边早已招手要出租,可运气不好,等来等去都不是空车,急得她跳脚。恰在此时,一辆车子缓缓停到她的面前,陈家康探出头来,“樊小姐,要不要送你一段?”
樊胜美一愣,“去机场,会不会太麻烦你?”
陈家康将车门打开,“果然有急事,别客气,请。”
樊胜美没有犹豫,忙坐入车里,一边对安迪道:“我上车了,你千万等我。”
樊胜美一挂断电话,陈家康立刻操起手机挂了一个电话出去,只简单说了几句,“我送个朋友去机场,嗯,不用等我。”放下电话就问:“出去玩?”
“请飞我老家的朋友办件事。得送资料到她手上。”
“显然很要紧。看来我帮对忙了。”
“是,把身份证、银行卡、密码交出去,除了面对面交给最可新任的人,还真没其他办法。谢谢陈先生雪中送炭,下班时间打车真难。咦,陈先生这回没住我们酒店?”
“开会,客户安排的酒店。再说,住你眼皮底下,你也不肯理我嘛。”
樊胜美讪笑,不答。
“想哪儿去了呢?只不过是交个朋友,吃顿饭,说说话,别想歪了。”
“呵呵,真得怪我,我一看见年轻多金英俊潇洒的先生就想入非非,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免得伤害人了。”
“求伤害。”
“g,真不忍心哦。”樊胜美一边笑话儿,一边拿出手机给邱莹莹打电话,“小邱,我稍迟一步过来,你让看护加班一个小时,你先吃饭,不用等我。别忘了请看护吃饭。”
“樊姐樊姐樊姐,我正等你下班来电话呢。我下午睡醒,应勤已经转院到我这儿,就在我隔壁病房。他爸爸看安全了,就带一帮兄弟先回家了,我都没看到他。刚他妈妈来看我,虽然挺严厉的,可她说得真有道理,不能乱花钱,现在贪舒服花的钱以后都要还的。她帮我辞掉一位看护了。没关系,等会儿看护还是按时下班,加班是要加班工资的。吃饭我自己会解决。真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好像恢复得特别快。樊姐,其实你不来看我也行的,你好好陪陪王总吧,我这儿有应勤妈妈呢,她说以后我们跟自家人一样,不用跟她客气。”
樊胜美听得直瞪眼,“你辞了一位看护?晚上有事怎么办?”
“应勤他们就在隔壁,让我有事就打个电话,很方便。”
“嗯,好,总之你先吃晚饭,我去机场办个事。”
陈家康笑道:“完,一个电话,把我请吃晚饭的话都堵嘴里了。”
“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同租一套房的室友受伤住院,前面几天情况危急,我和另一位室友一直下班轮流陪护的。今天本打算喘口气,请一位看护守夜,不料她没头脑,为了省钱把看护辞了。没办法,从机场出来得赶去医院。下回该我请陈先生。”
陈家康扭头看一眼樊胜美,一笑。“别放心上,跟你开个玩笑。我最欣赏骄傲有原则的人,只要你什么时候想起有我这个朋友,想请我吃顿饭,随时来电。”
樊胜美听了很过意不去,“陈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信你可以一起去医院看。最近真的是多事之秋。”
“呵呵,看来我又惹麻烦了。我以前是做技术的,后来自己开了个公司,做自己的成果,做着做着我不得不脱离研究室,人。一跑业务,这张嘴就油了,下了生意场,就很难取信于人。又加上兜里有了几个小钱,有钱男,这明摆着就是坏人。你要是一来就亲近我,反倒是让我轻视了呢。等我会儿我直接送你去医院,看样子你今晚又得陪护整夜了。”
樊胜美不禁叹了一声气,她自家的事儿还亟待解决呢,即使给她正常的床,她今晚恐怕也得失眠,何况医院那活动床。但她还是给关雎尔打去电话,告知邱莹莹那儿的详情。关雎尔也听得眼睛直了,她看着眼前桌上如山的工作,吞了口唾沫,道:“樊姐,我今晚……真没法管小邱了,我眼皮都已经开始打架。”
“你回家睡吧,小邱今晚本来就轮到我。”
陈家康又看了樊胜美好几眼,等通话结束,才道:“你看上去也很憔悴,虽然朋友很重要,但当心身体。”
樊胜美一愣,不由得扭头看向陈家康。陈家康似乎有感应,也扭头看了樊胜美一眼。两人一时沉默了。
安迪焦急地等在候机厅,终于等来樊胜美的时候,也看到后面跟着的陈家康。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看了陈家康两眼。樊胜美忙介绍这是酒店的常客好心帮忙。安迪再不通世故也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但她也没怎么掩饰一脸的疑惑,拿了樊胜美交给的东西,客客气气说了再见,急着过安检去了。
却不料曲筱绡被迫于美好的周末扔下赵医生出差。她急急赶到机场,正好一眼看到安迪与樊胜美分手。她被行李箱拖着,都来不及跑上前看个清楚,只好眼睁睁看着樊胜美领一个显然不是王柏川的野男人匆匆离去。但她有办法追上安迪。一追上安迪,别的都来不及说,张口就问:“樊大姐移情别恋?”
“胡说。朋友帮忙而已。”
“朋友?野男人!叫什么?干什么的?”
“我统统不知道,我不管闲事。你去哪儿?”
“哈哈,去警察哥哥的老家。你时刻关注我的微博,我每天发布即时消息。对,先扫一下登机牌。”
“你可以别惹小关吗?起码别实况直播,出差回来跟我商量后再发。”
“给我什么好处?”
“不在赵医生面前说你坏话。”
“切,现在,还有什么能阻止老赵跟我粘一起。”
“走着瞧。”
曲筱绡一个冷颤,确实,她都不知道赵医生究竟听了安迪哪句话,就主动迅速回归,可见安迪杀伤力不小。但她嘴里不依不饶,“不行,你偏爱小关,你不爱我。”
“只是不想看到你们伤心,提前做好预防而已。我登机了。”
“啊,别抛下我啊……”曲筱绡飞快跟上,“还有件事诶,我们王柏川打算买大房子的事儿都在圈内传开了呢,大家都说他有钱得真快,年轻人有前途,哈哈哈。他跟樊大姐真是一对儿,都爱充阔佬,又真能蒙混几个人。”
“实话啊。”
“即使实话也得收敛着,多少人买了不知多少房子,从来都不哼一声的。你看我哼了没有,我赚得比王柏川多得多,我还开着小破车呢,……”
“放开我,我登机。”
曲筱绡哈哈哈大笑,“好吧,放开你。其实我最想跟你说的一句话是:谢谢你。我现在好开心好开心,一辈子记得你的帮忙。”
“收敛着点儿。”
“不!我也登机去。”
曲筱绡舞之蹈之地走了,安迪在她背后发呆了好一阵子。她想到她的包子,她要不要向曲筱绡学学,在包子面前少点儿理性?
樊胜美与陈家康在医院门口分别,樊胜美站原地挥手送走陈家康。等车尾看不见,樊胜美才慢慢往医院里走。但走几步,站在大柱子后面,樊胜美想了想,不走了。她拿出手机给邱莹莹打电话。“小邱,我……真没法脱身了,没法去看你。你早点儿睡,回头明天我再去看你。这儿朋友多,不说了。”
“樊姐,我……”
樊胜美当做没听见,断了通话。等下小邱电话打来,她看看,又按了结束。转身出来,外面是车水马龙,花灯灿烂,海城正绚烂。但樊胜美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顾盼生姿,她垮着脸什么都懒得看,只想尽快找到地铁站,钻进去,回家,上网查怎样打官司。
王柏川打电话来,本想安慰陪护病人的女友几句,却听到噪杂的背景声。樊胜美面不改色,“我在医院外面买点儿水果给小邱,你一个人玩吧,别内疚,我有小邱陪呢。”
王柏川道:“那家小区里面有幼儿园的房子,传消息来,明天内部认购。我托朋友帮忙,拿到进门券。我兴奋得不行。胜美,你扔下小邱吧,或者请谁接手一把,我们一起喝一口。明天,就要交钱签合同。”
樊胜美欲言又止,呆了白天,才道:“好,你来接我。”
樊胜美又拖着身子往回走,站医院门口等王柏川来。
安迪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正好下飞机。她生龙活虎地赶到包奕凡住处,刷卡进去,却见只有保姆在。当然,她也不指望包奕凡周末能呆家里。她拿起包奕凡家的座机给包奕凡打电话,可接通就被包奕凡挂了。安迪这才郁闷了。她拿自己手机再次接通,好歹这回包奕凡赏光接了。
“早点结束活动,回来接驾。我在你家。”
“呃……我在公司,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你路上辛苦,早点儿睡,我这边一结束就回。”
“加班?我去看你。我坐旁边不说……什么声音?”
“我在大厦这边开会。回头再跟你讲。别担心我这边。”
包奕凡很干脆地结束了通话,安迪却举着手机回忆刚才的声音,明明是猛拍桌子的声音。究竟怎么回事?她正好没事,到窗口看看包奕凡所说的大厦,那幢他们家自己开发的商业地产,包家房地产公司正位于此大厦,她第一次来,也是在大厦与众人开会。她看了会儿,便与保姆说一声,只带了手机、信用卡和零钱,赶去大厦。
樊胜美终于等来王柏川,她连忙伸手推推自己的脸皮,尽力挤出一个笑脸,挂着这么僵硬的笑容钻进王柏川的车子。
王柏川早奋力开始道歉,“胜美,昨晚我实在没办法,小命都拽在李总手里,即使他连白开水都不喝,直接命令让我们喝酒,我们也都不敢不喝一口。让你受委屈。我今天一直提心吊胆,怕你不理我。”
樊胜美斜睨王柏川一眼,“哼,所以拿房子的事儿来下套,骗我出来?”
“才不,才不,房子的事儿是我跑一天跑出来的,好消息一定要与你分享。”
“其实我昨晚没怪你,原是我这几天照顾小邱累了,做事不经大脑,说话鲁莽。幸好你机灵,没站出来认领我,否则害你前功尽弃。没给你留下祸患吧?”
“还好,还好,后来李总不好意思,喝了真酒,没几口就醉了,还能记得什么。洗澡出来还抱着我们不肯走。没事的,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也不问问我昨晚怎么回家的?”
“胜美,我特别放心你的能力,你一个人一定能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这点儿小事难不倒你。真的。”
“呵呵,确实。”樊胜美有点儿哭笑不得,“可我真想做个娇滴滴的女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罢了罢了,暂时不指望。你准备好明天的首付了?”
“明天先付定金,我已经准备好。我们这里吃点儿?庆祝一下。”
樊胜美点头认可。王柏川将樊胜美放路边,他去找停车位。樊胜美又垮下脸,满然地看着人来人往。发了会儿呆,才进去饭店里面。过一会儿,等王柏川匆匆赶来,冷菜已经上桌。王柏川手里拿着套型图,兴奋地坐到樊胜美身边,道:“我们最终选定哪一套?今晚得拍板。你喜欢哪套?”
樊胜美熟门熟路地去了三室二厅的套型图,摊开来看,随口问一句:“明天就签合同?怎么签?要带上身份证吗?”
“没问清楚,朋友也搞不清。反正我都带着。”
樊胜美果断地道:“我要求合同上有我的名字。”
王柏川一愣,脱口而出:“好。”
樊胜美也异常惊讶,愣愣地看了王柏川好一会儿,扑入王柏川的怀抱,“你竟然答应我,而且如此干脆。”
王柏川犹在发愣,拥抱着樊胜美,眼睛却是茫然看着墙上壁画,迟疑许久,才道:“等下吃完饭,我连夜去排队,务必站在队伍最前面,挑最中意的。即使内订,人也不会少,肯定多的是关系户。我们拼不过人家的关系,只能拼排队了。你明天一早赶去,与我汇合。”
“是。”樊胜美答得异常温柔,伸手轻轻抚摸王柏川的脸,“真想不到,这一天竟然成真了。从中学开始看你,真想不到我们会有这么一天。”
王柏川听了心里一震,将樊胜美紧紧抱住,“这只是开始。”
两人几乎是食不甘味,眼里只有套型图。叽叽喳喳议论好半天,终于确定第一选择,第二选择,第三选择。
樊胜美满足地叹一声气,累得支着脑袋微笑地看着王柏川将选择记录下来。她整颗心是温暖的,安宁的,她的一只手轻轻放到王柏川的肩上,叹息地道:“本来今天心里不开心,我哥要跟我打官司,讨还我卖了他房子的钱……”
“呃,又出幺蛾子?”
“不怕他,我已经开始搜集资料。最不怕的是上法庭。”
王柏川犹豫了会儿,才道:“你哥会不会打我们房子的主意?这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他够不着。”
但王柏川已经犯憷了,想到千万种的可能,他时不时地走神儿。
安迪摸到开会的所在,她在很远就听到会议室里的吵骂声。她在走廊静静站了会儿,偶尔听到包奕凡大声发话,但似乎作用有限,里面似乎分成好几派,吵得不可开交,桌子拍得砰砰响,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肯低头。
安迪偷偷推开一丝门缝,见里面烟雾腾腾,大家吵架正酣,都没人留意门的动静。安迪却见到最狼狈的包奕凡。不仅是包奕凡此刻头发凌乱,衬衫皱成抹布状,更是全身透出的筋疲力尽。安迪震惊地看了会儿,又将门悄悄掩上。此刻,里面每一句话每一丝动静,她都能在脑袋里模拟出激烈的场景,以及包奕凡焦头烂额的反应。
她不忍心,一步步地退出去,退出去,退到电梯口,几乎听不见了,才倚墙站住,直着眼睛发呆。从没想过包奕凡还有这种样子。
屋内正发生什么,安迪一清二楚。她从最底层的实习生一步步爬上来,经历的工作会议不知万千,说到底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谁压倒谁,完全取决于实力。包奕凡显然是掌握不住场面,被手下同事们反水了。想到当年自己拍桌子镇压上司时候心头充满的对上司的鄙夷,安迪将一张脸拧成大核桃,心里异常痛苦:如今坐那儿被大伙儿鄙夷的却是她的包子。
安迪又回去走廊,清晰的吵骂声再次传入她的耳朵。她听得心潮澎湃,胸闷气喘,为了不致撕下脸皮冲进去做出不可收拾的事来,她只得下楼去买两瓶水上来,慢悠悠地喝着水,冷着脸听。听大约半小时,她便将手中水瓶一摔,狠狠按下电梯钮。但回头见到地上突兀的水瓶,只得又捡起来,咬牙切齿走进电梯。她立刻接通老包的电话。但接通后,却卡在怎么称呼的问题上了,爸爸?不;伯父?对老包这样的人还是不;包先生或者包总,又显得不对劲。
却是老包接通后没听到声音,又拿下来看了显示,没错,是安迪,于是疑惑地问:“安迪?”
“唔。我来看包子。”
“你找我有事?”老包云里雾里的,不知安迪什么意思。
“唔。”安迪又犹豫了一下,这个电话实在有违她一贯理直气壮声称的不插手原则。
老包不得不小心地问:“你究竟是不是安迪?”
“我是,我在大厦楼下,刚刚在楼上听了会儿他们开会,下来。”
安迪说的语速很慢,字斟句酌。老包则是很有耐心,耐心听安迪说完,才问:“然后呢?”
“然后很气愤,包子平日里看着不赖,关键时刻这么掉链子。气死。”
“这个不能怪他,一帮老臣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跑出去自己开公司的话,个个是响当当的老板,我儿子年轻,刚全面接手,压服他们需要时间。不能说他没用。你不答应从中斡旋,我回来后只能全面交权,到现在他才接手不到三天,能把大家叫齐了开会已经不错。你还在大厦?”
“是啊,我还在生闷气。因为刚才又回去听了半小时,又给气下来了。我要跟您谈判。”
“你抬头望东边看,幢打绿光的房子,我在六楼会所。你如果打算插手,可以找我面谈。”
安迪道:“我很快到。”
会所里,老包放下手机,笑着对一起打桌球的老友说:“我儿媳立刻过来。又漂亮又聪明,跟我儿子非常配。”
“这么快投降了?”
老包抚摸球杆,微笑。但转而愤愤想到安迪说他儿子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可不能容忍。
没多久,安迪便拎着新买的两瓶水走进来。老包招招手,安迪便过来坐下。老包非常大度地道:“生气就跟我说嘛,别忍着忍到话也说不利索。冷水也别乱喝。”他招呼服务员拿热水来。
安迪道:“我中文表达不利索。”
“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你中文好不好我还不知道?别找借口啦。说吧,尽管说。”
安迪不禁一笑,她回国后便一直将中文不好的幌子扯出来用,发觉挺好使,但今天还是被老包给不客气地戳穿了。老友过来打招呼,一听也都笑了。老包不急着谈事儿,先高调地将安迪介绍给老友们。等老友们散去继续打球,安迪才得以坐下,喝了一口水,忧郁地看着老包道:“包子刚才的样子很颓,硬撑着坐主位上,看上去分外外强中干。”
“磨练磨练,人都要经历一下。”
“我不喜欢。”安迪顿了顿,又慢悠悠地强调一句:“我很不喜欢。”
“你……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一个向来强悍的人不太需要假话做掩护。所以我来找您谈判。”
“你承认,你打算插手我们家务事?你认可一下也没什么要紧,一家人,没必要太泾渭分明。”
“我正是因为不打算插手你们的家务事,才来找您谈判。我所要的,只是原地满血复活一个神采奕奕的包子。我第二次去走廊听,迅速总结一下。那些人完全不是就事论事,而是存心无理取闹。他们这么敢的原因是他们得到不知谁给的暗示,那就是包子坐那位置是暂时的,坐不稳的,很快得知难而退的,所以承认包子的权威意味着站错队。因此我明白了,我错怪包子。既然找到问题的源头,那就容易解决。”安迪说到这儿,盯住老包,打住。
“你这话错了,对我小人之心。我退了就退了,对自己儿子没有阴谋,对老臣们没有任何暗示。我退得心不甘情不愿,可即使这样,我还是愿意让你来,解决问题。这产业是我辛辛苦苦置下,我说退就退,还想要我怎么样?闹成这样,我比谁都心疼。所以即使老臣们也不愿相信,误以为我以退为进,我也没办法,我没地方说话,我儿子不要我说话。事情闹到这地步,谁都没脸退一步,所以要你出面斡旋,你又不肯。你现在知道我找你的原因了吧?但你别想把责任往我身上一推,以为可以掌握主动权。若论谈判,你还嫩。你干脆直接承认插手,我也不会怪罪于你。”
“我也愿意相信,像您这样向来强悍的人也不太需要假话做掩护。但我承认,向来彪悍的人习惯于不认错,宁愿多花点儿精力压着错误往前走,逼使其他人让步。我们三个都有这毛病。尤其包子,他对你有恨,他更不愿让步。我刚才站在大厦门口纠结不下,我也不愿向您让步,我甚至冒出一个念头,宁可请魏国强来包子身后坐镇,也不要向您承认我改口。直到打电话时候还在纠结。可我再不想看到不帅的包子,愿意找您谈判。我是来劝您,您让步吧,这个局里面我第一个让步,接下来只有您让,才是完美的解决方案。而且,我又可以少插手。我到现在还是认为,乱插手包家的事务不明智。”
“我只有一个条件,我不退出公司管理。”
“您光跟我谈条件,不给我提办法,让我怎么斡旋,我又不懂你们家的事。包子不帅,我让步本就没动力,您今天拿不出办法,我明天卷包就跑,认栽。”
老包愣了,怎么都想不到安迪会说出这种话。女人不该是像他老婆那样,死也不肯放手的吗。再说,都已经怀了他的孙子。“不许胡说。”
“没胡说。我一向强悍,我……您去看看包子现在那样儿,如果他不是您儿子,是您手下,看见这样的颓样您会怎么想。我连搬出魏国强这种狗急跳墙方案都被逼出来了,我是真烦躁。”
“你别胡思乱想。你这叫关心则乱。你坐这儿,你别走啊。”
“我打算找小樊谈谈,这种情况我没遇见过,她前儿正怨她男朋友没能力,我问问她该怎么处理心中乱窜的情绪。当着您面不方便说话啊。”
“你别走,你别走,快坐下。”老包这下真急了,他看看安迪,还真是一脸纠结,不象装出来的。“就像你说的,谁现在坐我儿子位置上,都骑虎难下,没一个不颓的。不是能力问题,完全是形势比人强。三言两语没法讲清楚,你看着我打电话。”
“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安迪心中是真的兵荒马乱,难道她真的如此好色,一见包子颓了就烦?这似乎不符合天荒地老的爱情,倒是有点儿像个花痴的行径,她最忌讳的花痴。
“你先别打,等下你们碰面了,两人先好好谈谈。自乱阵脚,把话说出去,你知道有句古话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以后别人就拿你说的话衡量你,你想收都收不回,你这人好强,只好一根筋碾过去。听话。”
安迪依言,收回手机,看老包打电话。她才不信老包没在老臣们后面做暗示,但只要老包就此让步能解决问题,她才不要求老包承认阴魂不散。再说她也心烦,她一想到包子刚才那样儿,她就心里一揪,一张脸不由自主缩成大核桃。连回想一下都不愿意,她是真的没良心没爱心。
老包打电话时候,说话简单直接,直接得几乎粗暴,跟安迪一贯工作风格差不多。但安迪想着自己的心事,脸一拧一拧的,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老包看着非常郁。老包实在忍不住了,抽空道:“你看上去不舒服?先回去吧。别跟旁人说起这事,等我儿子回家好好谈谈。我这边已经发话,会议很快会结束,不过明天早上还得扫尾半天,我会连夜做好工作。回头我们多交流,没什么事不能一家人自己解决。”
安迪起身,想了想又坐下,“有句话我以前跟包太讲过,但她持不信任态度。我做人一向原则是,我对别人的财产从不企图,同时我从不放弃份属我的权利。包子有时怪我太坚壁清野,但我认为这样更方便彼此关系简单纯粹。不插手便是从这条原则里分化出去。强悍到你我这地步,不需要靠杀熟来积累财富。”
老包看着安迪,半晌,才道:“别联络魏先生。”
“不会。我走了,再见。”
问题似乎是解决了,都退一步,但老包一脸纠结,安迪也是一脸纠结。
等安迪回到包奕凡住处,洗个澡换上居家服,才刚坐下,包奕凡急匆匆回来了。安迪坐书房,听外面保姆与包奕凡对话,听包奕凡的脚步声走近,她不由吧嗒一下将书扣脸上,不敢看。直到包奕凡笑道:“生我气?让你久等,都不知道你来,没安排。”
脸上的书被包奕凡揭了,安迪被迫看向包奕凡,还好,那缕无精打采挂下来的头发归位了,脸上没沮丧,当然有疲累,虽一身烟味,但好歹,依然帅哥一枚。安迪的心也归位了。
“怎么了,几天不见不认识了?”
“很臭,我闻着反胃,你去洗澡。”安迪将包奕凡推去主卧。
包奕凡知道安迪孕吐,自觉去清理。安迪跟了去,站门口道:“我刚刚去大厦看你。然后跟你爸谈了一下。”
包奕凡愣住,“你去看了?跟我爸谈什么?”
“我没揭穿他,但侧面告诉他,别试图垂帘听政,我会搬来魏国强更坐他后面。”
“原来……这样。”
“嗯。暂时解决一下。我也不知道正确的处理该怎样,当时不便冲进去问你,只好搬出恶心的魏国强。”
“痛快!我说呢。”包奕凡跳进浴缸,舒舒服服地躺下,伸出一只手,几乎是娇嗲地喊:“安迪,过来说说话。”
“刚刚差点跟你爸拼命,把你整成那颓样,我都快认不出你。心烦死了,当时想要是吓不倒你爸,我就跑了,不敢看你。”
“你心疼我。”
“不是,别肉麻。”
“我这两天烦死了,他们净给我出难题,包括今天这个会也是被架上去的,你想,才接手两天都还没跟几位大员单独谈过话,是开会的好时机吗?我早知道有人不甘心退出,必然百般诡计。你这招狠,打中七寸。给我出口恶气。”
“其实,我并不想打你爸七寸,我只是狗急跳墙,见不得你颓。而且,我也不愿看你现在这样,几乎不择手段地跟你爸对着干,比较恶形恶状。”
包奕凡吃惊,不由得收起嬉皮笑脸,与安迪对视。
“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窝囊?我明知他害死我妈,可我不能报警,只能眼睁睁看他逍遥法外。那些原本信誓旦旦忠于我妈的人,现在都看着风向,被他收于麾下,反而为了表现效忠更加落力与我作对。他要我忘记是他害死我妈,他装作这世上从来没有我妈这回事,我保留封存妈妈的办公室,他却趁我出差仅仅一天,就把办公室毁了。他故意与我作对!他一步步击毁我在公司的权威,一步步剥夺我的权力,然后他冷笑指挥他那些臣子围攻。不是我恶形恶状,是他在逼我。若不是今晚你威胁他,他今晚就得逞了,我的指令从此将走不出我的办公室。”
包奕凡激烈倾诉,可安迪的眼睛却始终落在包奕凡额头的那缕头发上。前不久,还在会议室里,那缕头发曾无精打采地滑下来,流露十足颓废。而现在,随着包奕凡激愤的频率,那缕头发又松动了,缓缓地,缓缓地,下垂。安迪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将那缕头发抹上去,压平。于是,她的眼光无处可逃,只能看向包奕凡的眼睛。她看到,有一波晶莹随着激愤的频率在包奕凡眼中闪烁。她忍不住慢慢滑下手指,按在那眼角,眼泪便如决堤般被导流了出来,热热地打湿了安迪的手指。这一刻,安迪的心停止了烦躁。
“你不窝囊。因为在你哀悼的时候,他在布局,在你念及旧情的时候,他在快刀斩乱麻,所以你才处处被动。”
包奕凡从浴缸探出身子,紧紧拥抱安迪。两人都觉得,这个拥抱迥异于过往的所有。
“等会儿我依然没时间陪你,我理一下思路,明天早上还要开会。”
“反对。你目前走的每一步都是你爸精心设计,即使今晚被我干扰了一下,预计一晚上下来,他已重新布置集结完毕,明天你依然不得不照着他的剧本演戏。不如给他一个意外的。你全退,将他的你的你妈的全给他,让他一个人玩,你另起炉灶。”
“正好中他下怀。他要的不正是把我逼出公司?”
“我虽然对家庭什么的不是很了解,但就我有限的知识,比如魏国强……”安迪不得不做一个呕吐姿势,以缓冲说起这个名字的心理不适。“即使我跟他从来只有不良接触,他……诶哟,你反正知道的,自己去对比一下你爸。你爸怎么对你妈,并不意味怎么对你。他这年纪,再养一个来接班也来不及了。再退一步讲,即使全退,你已有市场,经验,人脉,人手,资金你不用愁,你三年后也不会比今天差。”
包奕凡抬起脸,看着安迪,好一会儿,道:“可不可以让我单独思考会儿。”
安迪二话不说,起身退出。包奕凡有点儿困惑地看看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关雎尔终于能和谢滨一起度过一个周末。只是此前她又眼看没法正点下班,只能发短信给谢滨,让带一份晚餐,她吃着去电影院。等她终于完工,掐着秒表冲出办公室,都等不及电梯,直接飞奔下楼,只见,谢滨递上一只裹满各色蔬菜的看上去很好吃的赛百味。关雎尔在车座上雀跃起来。“我想的就是它,而且我想的就是各种蔬菜来一撮。”
“心有灵犀呗,这下你相信了吧?”
关雎尔脸红红的,做了个鬼脸。低头啃了一口,又忍不住佯怒道:“你看着我,我都没法吃了。”
“啊,我忘了我也有一份。嘻嘻。”谢滨的却是麦当劳的巨无霸,只见厚厚两层肉。两人不由得将两个三明治凑一起,反差如此巨大,两人哈哈大笑。
只是电影开场的时间不等人,谢滨急于开车,都没时间啃一口巨无霸。等到了电影院楼下停车场,一看时间不对,两人只能拎着晚餐拔足狂奔。穿着中跟鞋的关雎尔不出三步便远远落后。谢滨想都没想,一把抓住关雎尔的手,拖着往前跑。但跑出才又三步,两人都震惊了,以一种奔跑的姿势凝固在车道中央,呆呆对视。可惜停车场热闹得车来车往,很快一辆车拉着笛将两人惊醒。两人立马继续狂奔,只是这一路如步云端。
很快到了检票口,两个气喘吁吁的人停下来,谢滨并未放手,他用另一只还拎着晚餐的手艰难地掏出电影票,递给检票员。而他的眼睛早溜向关雎尔,直到检票员不耐烦,推推他的手臂,他才想到要拿回票子。
关雎尔几乎抬不起眼皮,她让谢滨坚实的大手拖着进门,找位置,坐下,等黑暗吞没羞涩,她才稍稍扭头看谢滨一眼。谢滨也正看她。黑暗中没有其他表情,只有亮晶晶的四只眼睛相对。她感觉,谢滨的手握得更紧。
非常煞风景的是,关雎尔的电话响了。她一只手掏手机不易,谢滨只能放了她的手。关雎尔心慌意乱地掏不到手机,等终于摸到,手机已经不响。她翻开一看,是邱莹莹的,便索性关了手机,扔回包里。
谢滨揪心地道:“如果小邱那儿真要紧,我们不看电影了吧,没关系。”
电影早已开演,周围声音轰响,两人说话不免凑到一起,关雎尔不禁又脸红心跳的,好在有黑暗,她勇敢地保持不挪窝,“今晚开始不要紧了,应勤转院到她病房隔壁,应家也认可了小邱,她那儿再有大事也有人顶着了。”
“哦也!”谢滨一声欢呼。但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关雎尔那只柔软的小手。那只手放在包上面,他如果去抓来,此时此地显得突兀。可是,令他几乎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了,那只小手竟然抬到半空悬浮了会儿,毅然放在两人座位中间的扶手上。谢滨心里一声欢呼,毫不犹豫大手飞扑,扪在手心里。关雎尔虽然目不斜视,不,甚至将脸背着谢滨,可一直没将手抽回。
两人都忘了,手头还有才啃了几口的晚餐。
王柏川送樊胜美回家。一路上,樊胜美趴仪表盘上,与王柏川讨论晚上排队需准备的东西,诸如坐垫厚衣服水纸巾等,并一一记录下来,等车到“欢乐颂”门口,将便笺撕下来,交给王柏川。
王柏川笑道:“好隆重,又不是露营。”
“小邱春节前买票喝口冷水,差点儿送医院呢。可别不当回事。明早我拿热豆浆给你去。”
樊胜美临下车,又扭回头,捧住王柏川的脸深深一吻,才笑容满面地出去。王柏川愣愣地看着樊胜美的背影,心里却想着樊家一窝子的老弱凶残。
樊胜美走到转角处,不经意回眸,却见王柏川的车子还在原地,不禁开心地笑了,挥手让王柏川快走,自己的脚步也更轻快起来。
却在电梯里接到安迪的一条短信,没头没脑的:看到包子沮丧,我心里挺烦的,很想回避,是不是爱得有问题?
樊胜美不知安迪那儿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安迪来问她,她就慎重想了又想,才谨慎地回一条:看到他沮丧,若是心里没波动,才是有问题。若是反而欢喜,问题更大。感到烦,试图回避,是正常心理,但如果能尝试沟通,圆满。
“采纳!”安迪看着回复的短信,放心了。她已经奔圆满而去。
包奕凡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安迪一看,是老包来电,她扬声问里面还泡着的,“你爸的,接不接?”
“接。”
安迪拿手机进去,包奕凡顺势也拉住安迪的手,扯她又坐下。湿漉漉的耳边不方便放手机,他开了免提。接通电话,很不情愿地一声,“嗯?”
“一些小误会,我跟他们理顺一下,明天正常开会。”
“嗯。”
“到家,见到安迪了吗?”
“嗯。”
“她在的这两天你表现积极一些,她已经流露出不喜欢精神萎靡的人的意思。”
“嗯?”包奕凡连忙捂住安迪的嘴,“她对你说什么了?”
“她问我,如果你不是我儿子,是手下,我看见你那颓样会怎么想。你自己留意吧。”
父子俩通话毫不嗦,说完就挂,仇人似的。包奕凡“哼”了一声,道:“你看,意识到你是个威胁了,开始挑拨我俩的关系。”
安迪欲言又止,紧紧闭上自己的嘴。这话原是她说的,老包既是挑拨,也是挑明事实。但她现在可不愿承认了。既然包奕凡将之视为挑拨,显然他不能接受她当时的真实态度。
包奕凡看到安迪的样子,笑了,“别理他。我刚才想了,我不退出。我保住工厂那块,那是我的地盘,没有内乱。但我明天开始,在房地产那块胡闹,他心疼什么,我就使劲往那儿戳。做建设性的工作难,搞破坏,最简单。看谁坚忍到最后。对不起,安迪,我不像你。你对那位魏,不愿理,就一声滚,你自己也远远避开。我做不到,我咽不下这口气。”
“这就叫顶牛角尖。我作为一个局外人,虽然我也鄙视你爸不履行契约,但凭良心讲,包家这么大的产业是他出最大力气打下来,他有理所当然的最大支配权,他的恋栈无可非议。包括那些老臣们的态度也已经表明,他们并不认可你将你爸完全清除出房地产那一块。你即使明天开始拆台,用各种非常规手段将你爸的影响力逼出公司,但你也必然把公司文化搞烂了。对我而言,你这是降低你的品格。”
“对于那样的一个人,你走正道对付他,意味着条条都是绝路。对那样的人,只有一个办法,让他切身体会那种割肉一样的痛苦,他才会收敛。你放心,我有底线。”
“底线是用来突破的。想不突破,你唯有清晰筑起一道隔离墙。但你现在被你妈妈的去世激红了双眼。”
“是的,换你,愿意跟魏国强共事吗?”
“我会离开,我不会降低标准与魏国强过招。另外,关于你妈妈的过世,我心里一直有个想法不吐不快。你妈妈去世的内因是她的身体。外因则有两个,我逼她连夜离开黛山县,加上你爸爸的斥骂。如今只有你爸一个人承担你所有的愤怒,看着你的愤怒,我很害怕。”
“安迪!”包奕凡冲口而出,声音严厉而响亮。但看看安迪拿眼睛白他,他忍了忍,放低声音,道:“你出去会儿,我冲一下就好。”
安迪犹豫了一下,有点儿生硬地开了句玩笑,“又不是没见过,切。”但还是转身出去了。
包奕凡却连扯一下嘴角都没力气,呆呆看了门口一会儿,才起身冲洗。
等他穿上睡衣出来,见安迪拿电吹风在门口探头探脑。他别顺手想接了电吹风,但安迪牢牢抓住。“我替你吹吧?”
“不用,我自己来。”
“让我拍拍你马屁吧,你好像在生我气。坐那儿。”
包奕凡看安迪一眼,默默依言背对着坐下。温暖的风和柔软的碰触,让包奕凡渐渐放松下来。“安迪,我们不说那些烦心的。说说你明天早上一个人打算做什么。”
“我早上睡懒觉。可明天的会议不等人,你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拜托,我已经很累,心力交瘁,知道吗?不要再烦我,我不想听。”
烦?安迪在后面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