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高行健的一部长篇小说,他凭著这部小说获得2000年诺贝尔文学奖。
小说缘起作者被误诊为肺癌,想要远离被冠之以“真实”的他所处的社会,才有了作者游历长江流域的经历。这份经历正是《灵山》的原始素材。主人公在书中看似在寻找灵山,实则小说描述了“一人的追求内心的平和与自由。”
瑞典学院在新闻公报中指出,《灵山》是一部“无以伦比的罕见文学杰作,也是一部朝圣小说”。刘再复说“它揭示了中国文化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灵山真实地记录了一个八十年代的中国大陆知识分子的生存现状和心灵轨迹。生活施虐作家,作家施虐文字,文字施虐读者。美和绝望靠得是那么近。书中人在寻找灵山的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女人就是一个对爱情和生活现状绝望、想自杀的女人。八十年代初期的普通中国人除了顺从命运扭曲麻木地苟活,再不就是自杀,除这两者而外别无选择。他们无法改变自己的职业,无法离开自己的居住地。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活现状。他们的工作,甚至连丈夫或妻子都是组织上安排的。党叫干啥就干啥,党指向哪里,就奔向哪里。所有的人都没有隐私空间,没有个人选择。所有人的眼睛都雪亮地盯着别人。我不可以,你也不可以。在《灵山》中,作家用散漫的、温婉的、哀伤的、略带抒情的笔触表现了中国知识分子心灵和人性最深层的绝望。世界上有多少读者能够理解这样生活情境中的人,想象这样一种生活中,人无法改变命运的绝望。但作者毕竟是一个作家,而不是一个思想家,没有找到解决方法。
你坐的是长途公共汽车,那破旧的车子,城市里淘汰下来的,在保养的极差的山区公路上,路面到处坑坑洼洼,从早起颠簸了十二个小时,来到这座南方山区的小县城。
你背着旅行袋,手里拎个挎包,站在满是冰棍纸和甘蔗屑子的停车场上环顾。
从车上下来的,或是从停车场走过来的人,男的是打着大包小包,女的抱着孩子。那空手什么包袱和篮子也不带的一帮子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葵花籽,一个接一个扔进嘴里,又立即用嘴皮子把壳儿吐出来,吃得干净利落,还哔剥作响,那分忧闲,那种洒脱,自然是本地作风。这里是人家的故乡,活得没法不自在,祖祖辈辈根就扎在这块土地上,用不着你远道再来寻找。而早先从此地出走的,那时候当然还没有这汽车站,甚至未必有汽车,水路得坐乌篷船,旱路可雇独轮车,实在没钱则靠两张脚底板。如今,只要还有口气在,那怕从太平洋的彼岸,又都纷纷回来了、坐的不是小卧车,就是带空调的大轿车。有发财了的,有出了名的,也有什么都不是,只因为老了,就又都往这里赶,到头来,谁又不怀念这片故土?压根儿也没有动过念头死也不离开这片土地的,更理所当然,甩着手臂,来去都大声说笑,全无遮拦,语词还又那么软款,亲昵得动人心肠。熟人相见,也不学城里人那套虚礼,点个头,握个手。他们不是张口直呼其名,便从背后在对方的肩上猛击一掌,也还作兴往怀里一搂,不光是女人家同女人家,而女人家倒反不这样。冲洗汽车的水泥槽边上,就有一对年纪轻轻的女人,她们只手拉着手,叽叽喳喳个不停。这里的女人说话就更加细软,叫你听了止不住还瞟上一眼,那背朝你的扎着一块蓝印花布头巾,这头巾和头巾的扎法也世代相传,如今看来,分外别致。你不觉走了过去,那头巾在下巴颏上一系,对角尖尖翘起,面孔果真标致。五官也都小巧,恰如那一抹身腰。你挨近她们身边走过,始终绞在一起的那两双手都一样红,一样糙,指节也都一样粗壮。她们该是走亲友或回娘家的新鲜媳妇,可这里人媳妇专指的是儿子的老婆,要照北方老垮那样通称已婚的年轻妇女,立刻会招来一顿臭骂。做了老婆的女人又把丈夫叫做老公,你的老公,我老公,这里人有这里人的语调,虽然都是炎黄子孙,同文同种。
你自己也说不清楚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你只是偶然在火车上,闲谈中听人说起这么个叫灵山的地方。这人就坐在你对面,你的茶杯挨着他的茶杯,随着行车的震荡,两只茶杯的盖子也时不时碰得铮铮直响。要是一直响下去或是响一下便不再出声倒也罢了,巧就巧在这两个茶杯盖铮铮作响的时候,你和他正想把茶杯挪升,便都不响了。可大家刚移开视线,两只盖子竟又碰响起来。他和你都一齐伸手……
灵山:高行健(1940-),法籍华裔剧作家、小说家、翻译家、画家、导演、评论家。1962年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法语专业,1987年移居法国,1997年取得法国国籍。因其作品的普遍价值,刻骨铭心的洞察力和语言的丰富机智,为中文小说和艺术戏剧开辟了新的道路而荣获2000年诺贝尔文学奖,并因此成为首位获得该奖的华语作家。直至2010年,他的作品已经被译为36种文字。代表作有小说《灵山》、《一个人的圣经》,戏剧《绝对信号》、《车站》等。
瑞典皇家科学院在新闻公报中指出,高行健的长篇巨著《灵山》是一部无以伦比的罕见文学杰作,也是一部朝圣小说。刘再复说它揭示了中国文化鲜为人知的一面。
除了西方的赞誉,港台文坛对高行健亦有极高评价。著名作家董桥表示,高行健的作品极具创意,永远不会重复自己,视野广阔,气势不凡,成就是世界级。
曾经翻译过高行健数个英语剧本的香港中文大学翻译系教授方梓勋,指高氏作品着重人性描述,带有个人主义色彩,有时亦会掺入佛学和禅的思想。戏剧方面,方教授认为故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