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可不管华恒有多忙，他现在只关心的是华恒是否能治好林姝。白大夫走后，李湛立刻召来侍书，提笔写了一封信给华恒。李湛知道华恒是恨临月宫主的，所以在信中他没有明确说明要给林姝看病，而是说要给他的未过门的妻子看病。至于报酬，李湛不但答应华恒提供财力上的支持，还给华恒提供大量珍贵的药材和自由出入天霖国的特权。药王谷重建急切需要这些东西，相信华恒不会不心动的。再说了，看在那么多年交情的份上，华恒也不能不管。

李湛写完信，封上火漆，交给侍书。侍书拿过信就出去了。李湛不知道林姝和华恒早以见过，如果知道，他可能就不会寄出这封信了。一封信带来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后来李湛每每想起这件事，真是后悔啊。

想起这次在翠雾山的刺杀，李湛还心有余悸。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要不是千钧一发之时另一个黑袍人出现，林姝可能已经成了刀下亡魂。令李湛想不通的是，那两个黑袍人应该都是来自天刹门，那为什么后来突然出现的那个黑袍人救下了林姝？看来要等侍武回来才能得知了。

天霖国的京城霖都。

入夜后，霖都的西面就会一片灯火辉煌。这里就是霖都最著名的红灯区……玉楼街。玉楼街两旁林立着都是京都中有名的青楼，而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揽芳楼。世人皆知揽芳楼是京都第一红楼，却无人得知揽芳楼暗地里却是天刹门的一个分堂……春堂。

天刹门一共有五个分堂，分别为春堂，夏堂，秋堂，冬堂，冥堂。春堂专门收集信息，夏堂专司交际，秋堂研究各种毒药和伤药，冬堂和冥堂就专司暗杀。只不过冥堂的人都是天刹门门主的心腹。他们都是拥有六颗或六颗以上骷髅头的高手，如果没有特别的情况，他们一般是不轻易出手的。

揽芳楼的密室里。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背手而立。一名身穿轻纱的女子领着一名高瘦的黑袍人走进来。

“禀圣主，冥十四带到。”

男子挥挥手，女子默默地退下。男子转过头，一条黑色的锦带覆盖了大半个脸庞，只露出坚毅的下巴来。此人正是苍冥。而地上跪着的黑袍男子就是之前在翠雾山刺杀林姝的冥十四。苍冥的二十冥卫之一。

“说吧，这次的委托人是她吗？”苍冥口中的她当然指的是林若雪。

出乎意料的，冥十四却跪于地上，沉默不语。冥一站在苍冥的旁边，不住地给冥十四使眼色。兄弟你干嘛就死脑筋呢？林若雪那个蛇蝎女人有什么好？能让你敢忤逆圣主？

“没有我的命令擅自行动，你该知道是什么后果吧？”苍冥的声音很低沉，在这空旷的密室中显得格外阴深可怖。

冥十四深深地伏在地上：“一切由圣主定夺。”

“你对她还挺忠心的。”苍冥冷冷说道。望着这个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人那么容易就被人收买了，他又惊又怒。想不到林若雪变成那样还能勾引男人，难道临月宫的女人都是媚态天成？

苍冥的心中像是被一个小爪子挠了挠，他压下心中的躁动，转过身，看了冥一一眼，大步离去。

“将他压入暗牢！”

苍冥不能容忍属下对他的背叛，凡是天刹门的叛徒都会被关进暗牢，被重新改造，有的被改造成杀人傀儡，有的被改造成药人，还有的人不知道被改造成什么东西。总之，被送进暗牢的人，这一生算是完了。

冥十四颤抖着以额触地，冰冷的地面灼痛了他。他知道违背圣主命令的后果，可是为了她，他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放弃。冰冷的地面唤起了那段虽然经过了二十多年但一直鲜活的记忆。他记得那一年的冬天，他蜷缩于街角，饿得奄奄一息。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下，从车中走出一个丫鬟，把几匹漂亮的布和一盒点心放在他的眼前。

“圣女赏你的，拿着吧。”

他勉强撑起眼皮，只看见马车远去的影子……

多年以后，他才知道，圣女原来是指临月宫的圣女……林若雪。虽然圣主有令不可刺杀林姝，但是他还是接受了林若雪的委托。他曾经很多次想问她，还记不记得那年冬天蜷缩在街头的那个少年？但是他最终都没有问出口，只要他记着她就好了。

冥十四不知道，当马车远去时，车厢中的林若雪用阴冷的语调说道：“她的东西，只配赏给乞丐！”

不管世事如何变幻，她一直活在他心中最干净的地方。

冥一深深地叹了口气。情情爱爱的东西，真是麻烦。

他拍了拍这个一起奋战多年的兄弟的肩膀，心里沉甸甸的。圣主最恨的就是背叛，尤其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人的背叛。苍冥临去的那一眼已经很清楚了，冥一没有求情的余地。背叛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这就是为什么天刹门能一直存在的原因。只有百分之一百的忠心才能在天刹门存活下来，天刹门容不下有半点异心的人。

“走吧。”冥一说道。

华恒想不到这次的天霖之行竟然能让他再次遇见那个触动他心房的人。

这一段的时间他一直都忙于重建药王谷，接到李湛的信时，华恒微愣了一下。那段想要掩藏起来的记忆又倏地在眼前展开。他以为下山之后，四人就各奔东西，可能永无再见面之时了。在擎天峰的那些日子就像遥远的一场梦，带着微微的苦涩。他想把那段记忆深藏心底，但是他又忍不住时时地怀念着它。因为那段日子里，有她明媚的笑靥。他曾不止一次地想着，如果他没有刺下那一刀，那他和她会不会再见面时，形同路人？

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说：去吧，去吧，可能这一次出去就能再遇见她了。相见她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在他的潜意识里都已经认为这次出谷就一定能见到她了。他那冰冷的心再次温暖起来，也许只有在想起她时，他的眼光才是温柔的。

每接近青兰山庄一步，华恒的心就跳动得更加强烈。他有强烈的预感，她就在那里。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种感觉，难道这就是缘分？